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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士兵们一鼓作气,一举将紫琉士兵驱出领地!后来刺杀不成,他将计就计,嫁祸于彦昌,令她失去一条臂膀。

    而今日,在知晓她怀孕之后,他又如何能忍,自是派兵截杀,一旦她身死,他便可以向天下昭示她的罪恶行径,然后再收编她手中军队。

    可以说,她怀孕正巧给了皇甫勋可趁之机,因为她此番击退紫琉国,又与紫琉签下和约,不可谓不是功臣,以后皇甫勋若想对她下手,只怕顾忌更多,但她偏偏怀孕了,正如蒋世德所说,她身负天凤命格,如此行为乃是罪不可恕的……

    不过,若说皇甫勋无情冷酷、冷血深沉,宁有意也好不到哪儿去。

    此番宁有意故意命人将此消息透露到皇甫勋耳中,为的就是推动皇甫勋对她动手,令二人关系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并揭露当初之事,在二人的仇恨上再加上苏珉与她自己当初所受的苦难。另外,他还果断地斩杀了蒋世德,说明大散关已经被他控制,此举直接将回国接受封赏的大军变成了叛军,直接就落实了叛贼之名,是要断了赤炎军与她的后路!

    毕竟,他可是戴着她的面具!也就是说,他做的,就是她平阮儿做的!

    从头到尾,被算计透彻了的,是她!

    “果真好本事……”她不禁出声嘲讽,这一个个,都在打她的主意。

    “如今你已经再无退路,怎么,还不准备将遗诏拿出来?”

    “拿!为何不拿?”她反问道,眸色晦暗,猴子当初所受的一切,都是拜皇甫勋所赐,这些年,她憋了太久,所有他欠她的债,她可都算着呢!

    宁有意不由得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突然肯拿出遗诏,反而令他心中有些不安。

    “遗诏我自会拿出来,不过不是现在,等到了帝京再说吧。”说完,她便闭上了眼。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令她的心冷凝如冰,她不介意在他们的争斗上加一把火,反正两方都不是什么好人。

    盯着平阮儿紧闭的双眸,宁有意问道:“我怎么相信你?”

    眸子睁开,斜睨了他一眼,她似看白痴一般,“现在给你,我的安危如何保障?何况,你不是把我所有的后路都给绝了吗,请问我还有得选?再说,遗诏本就在帝京,即便现在我想拿,也拿不出来。”

    “你最好说话算话。”

    “自然,我平阮儿自认自己的承诺还是很有信用的。”说罢,她再次闭了眼,再不理他。本想问他关于楚轲的动向,却还是没有问,因为她无比清楚,这种情况下,宁有意根本就不可能向她透露!楚轲的消息,自然也是他挟制她的筹码。

    车帘放下,隔绝了两人。听着宁有意远走的脚步声,平阮儿眼眸微微转动,却还是偏头继续睡了过去。

    今日之事让她看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燕家的势力不单已经渗透到了军中,还渗透到了皇宫,否则皇甫勋何以在未见到她真人的情况下就下了绝杀令?可见将消息传给他的那人一定深得他之信赖。

    如果燕家除得不干净,皇甫勋定然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吧?

    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

    自那日宁有意出现之后,他似乎也知晓平阮儿说到做到,一定要等到抵达帝京上阳城才舍得将遗诏给他,所以这些日子他亦没有主动找平阮儿。

    每日在疯狂的赶路中渡过。

    平阮儿能感受到马车的颠簸,而她的肚子愈发鼓胀,这让她有些吃不消。

    抚着肚子,平阮儿眉头皱得愈发紧,“孩子,坚持住。”与其说是说给孩子听,还不如说是她自我鼓励。

    离帝京越近,她越是能闻见那空气中愈发微妙的战火因子,能感受到愈发紧凝的气氛。

    这场自三皇子逝世以来,酝酿了七年之久的动乱,终是在燕家军脱离西南战局牵制、建立战功之后正式拉开帷幕!

    夜幕降临,平阮儿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独属于帝京上阳城的那份暖软富丽的气息。

    时间已经指向三月初三,也就说,从十六日她见到宁有意,到他们抵达帝京附近,仅仅花了十五天!

    昔日她从帝京昼夜不歇赶到沁阳城还花了十一日功夫,不想如今宁有意从大散关赶往帝京只花了半月!这样的速度若放在半年前,她事后必定生龙活虎毫无问题,然而如今……

    平阮儿一张脸有些煞白,愈发觉得肚子有些胀痛,不由得撑起手臂坐了起来,伸手揩了揩额上冒出的汗,然后伸手去撩帘子,试图吹吹凉风让自己透下气。

    三月初的帝京,早已是一片温暖。从大散关到帝京,短短不过半月路程,两地的气候却截然不同,帝京偏南,又是盆地,如此季节,挨着河流和山麓的桃花差不多渐渐开了。

    夜风虽然还是依旧寒凉,却将桃花的芬芳衬得愈发清冽。闻着这独属于上阳城的香味,平阮儿渐渐神思悠远。

    不过,才一年罢了。

    去年的三月,猴子还在,宁有意也依然是宁有意,他们一起回京述职。那时节桃花飞舞,刚刚大败黄沙国的他们意气风发,满满全是斗志。

    不过才一年,一切都变了。

    猴子远走他乡,浪迹江湖,耳旁再也没有他聒噪的声音;宁有意摇身一变,成了对立的敌人;而她,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竟然从威武的女将军变成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只能叹流年偷转,世事难料。

    他们终是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不过,她平阮儿从不后悔。

    “小家伙,你知不知道,我与楚轲……嗯,也就是你爹爹相遇的时候,南山开遍了桃花,南湖全是游湖赏花的人,当时你爹还在船上游湖,不过他却眼光独到,一眼就发现了岸上的娘亲。后来呀,他赠娘亲解毒香茶,娘亲赠他玉簪回礼,于是,非常愉快地定了终身!”

    说完,平阮儿自己低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挤出了眼泪,她不由得抬头望向车顶,过了许久才低下头,眼眶却已是红润。

    “这果然是个笑话!”她不由得自嘲道,眸光温和地看向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其实方才那些话都是骗你的,真实的情况却是,你娘亲我想惩罚一个骄傲跋扈的公主,却被你那爹爹拦住,本想用簪子作箭射你爹爹,却被他设计喝下了解毒的茶水,最后不敌败在了你爹爹手下,从此结下梁子。小家伙,你说你爹爹那么厉害,肯定能渡过难关,对吧?”

    “楚轲能不能渡过难关暂且不知,不过你们娘俩却须得渡过眼前的难关。要保命,便带我去取遗诏罢!”冰冷的言语突然传来,平阮儿不由得抬头朝车帘外望去,却是宁有意站到了车前,他身后站着的数十道黑影。

    “果然,这就到了么?”感受到马车的停顿,她不由得感慨道。

    “小六,帮平将军装扮。”宁有意一声令下,便见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而他手中拎着一个包袱,想必是易容乔装之物。

    小六?

    平阮儿霍然抬头朝那黑衣人望去,可不就是她精魂卫卫主小六!她目光牢牢地盯着黑衣人,黝黑的眸子颜色浓郁,翻滚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题外话------

    家里雷雨太大,木有网,搞半天才传上来,大家久等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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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咄咄逼问(三更)

    “如今帝京已经收到消息,我们只能从密道进入城中,因城内戒严,所以必得易容一番,以免出了岔子泄露踪迹。”

    宁有意在一旁说道,然而平阮儿此刻却根本无暇听他说话,她的目光牢牢地盯在小六清俊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本以为,以为只是宁有意一人,却不想整个精魂卫都……就连你,小六,就连你也背叛了我?哈哈!哈哈……”还不待他出声,她便自嘲地大笑起来,继而怒道:“我,错了!错的离谱!我果然看高了自己,你们服从忠心的主子从头到尾就不是我,人死茶凉,小璋子的命令约束不了你们!如今我只是想问问,精魂卫的忠诚都被都狗吃了么!”

    这话,说得已是十分的不留情面。对宁有意,她都不曾指责过,然而对于小璋子精心培育出来的精魂卫,她却忍受不了他们的背叛!

    听见这话,宁有意不仅没有任何黯然之色,心中反倒轻松了几分,三殿下在她心中,终究是不同的,这让他这些年对她的怨恨终是浅了些,虽说三殿下是自愿为她牺牲,然而对于他们这些下属,却是不能够接受的。

    “我们永远是三殿下的护卫,此生誓死护卫三殿下。三殿下身死,如今我们是在为他报仇。”小六一字一顿地回答,眼神坚定,挺直的身躯仿若不可捍动的磐石。

    “好个誓死护卫,说得可真冠冕堂皇!主子有令你们不从,反而在这嚷着要报仇,好样的,果真好样的!你怎确定燕家就是为了小璋子报仇,而非打着报仇的旗号干着满足自己私欲的j事呢?小璋子就是死了,这天下依旧是他皇甫家的天下,可是若是被燕家夺了这天下,你们有没有想过,小璋子地底下如何面见他皇甫家的列祖列宗!”

    “燕国公是为了十二王爷。”小六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冷面模样。

    “十二王爷!十二王爷才多大?七岁。就他那容易被人挑拨又胆小的性子,能镇得住野心昭彰的燕府众人?这一任燕家为了防止史官的口诛笔伐权且勉强扶持他当个傀儡皇帝,下一代呢,让他生个小皇帝继续把持朝政?那下下代呢?只怕小皇帝不是染了天花就是得了其他莫名其妙的病症夭折,最后他燕家一脉‘勉为其难’地在众臣‘推举’下登基为帝?从此这赤焰天下改姓燕?你真能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陷你最尊敬的主子于不忠不孝不义!”

    说得太急,平阮儿几乎觉得肚子绞痛,这群人怎就这么蠢,当他燕国公府真是单纯地想为外孙报仇吗!

    “不管燕国公如何,小六只知道,起码他们报了三殿下的仇。”

    “呵呵,终究报仇了是吧?呵呵……果然,你们都是怨我的……”平阮儿叹息一声,眼角有泪滑落。

    她又何尝不想报仇,可是报仇小璋子就能活过来吗?而且小璋子七年前将她救出,换她生存,不是让她干这等自寻死路违背忠义的蠢事的。他要的,只是她好好的活,她幸福的活……

    何况,她答应了要保护小十二,让小十二做个快乐的孩子,而不是让小十二沦为燕家的傀儡!

    “若你与我们一起,你仍是我们的主子。”小六望着她说道,他的声音依旧如初的飘渺,只是这一次,那飘渺中更带着一些不确定。

    “呵呵!你的主子?不,我平阮儿当不起!”平阮儿将头撇开来,气得不禁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她真生怕自己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揍人,看看小六的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

    “让我为您易容吧。”小六突然坐到她对面,拿起工具对她说道。

    平阮儿睁开眼,扫了眼车外的宁有意,再斜睨着他,不解道:“宁有意究竟给你灌的什么迷魂汤,竟让你如此死心塌地跟了他?”

    小六垂眸,敛住了神色,说道:“宁小六。”

    这话说得小声,平阮儿正准备问他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却抬起头来,正声道:“宁小六。我是,宁小六。”

    宁小六?

    平阮儿眼中的眸光从疑惑渐渐变得震惊,“宁有意是第五子,你是宁小六,是……弟弟?”

    “我虽是宁家人,却更是精魂卫,我追随的是三殿下。”

    “行,我明白了,宁小六。”说罢她闭眼,再不说话。

    她一直以来,真的只认为什么精魂暗卫才是宁有意的人,至少对于小六,她还是信得过的,却不曾想,从头到尾人家根本就没将心向过她,甚至还对于她从不提报仇的事十分不满怨恨!

    更可笑的是,去年她回府还因为一名精魂卫特意惩罚过小六,为的就是他们纵容小十二,为的就是小六懈怠了,现在想来,他们对小十二好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懈怠更是因为从未将自己当作主子。

    精魂卫依旧是尖刀利剑,却不是能为她平阮儿所用的尖刀利剑,反而还会成为刺伤她本人的尖刀利剑!

    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残忍而必须直面的现实!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事到如今,还能再说什么?

    她都不能为他们的主子报仇,难道还要强求别人跟着自己?他们的主子,她还真是不配做。

    其实她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不是才刚开始吗?怕是飞羽骑的情况,也乐观不到哪儿去。

    小璋子死了多少年,宁有意就在军营呆了多少年,这些年里,渗透的力量自是不可小觑。

    如果在这里就被打倒,那么她也未免太弱了。

    人心最是难控,她又如何勉强?

    见到平阮儿一副冷漠面孔,小六心中也颇为复杂,但他还是手法极其利落地在她脸上摆弄起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精湛的易容术会用在她的脸上,而且是让她被迫接受他的易容。

    小六的指尖微凉,自她脸上轻轻划过,那冰凉的触感似乎直直通过血脉传至她的心底,令她四肢百骸都生出凉意来。

    人心,还真是难测的东西呀!

    她在心中嗤笑一声,随即出声对站在车外的宁有意说道:“方才你说的是帝京如今已经收到了消息,也就是说之前皇甫勋根本不知道?燕家军果然够能耐的,竟然切断了皇甫勋的联络网!若非士兵们久经战乱,身体疲乏,只怕以你们的雷霆速度,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就围了帝京,改朝换代了吧?”

    宁有意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却没有应声,依旧只是静静地在一侧等候。自平阮儿说出那一番燕国公居心不轨、陷三皇子于不忠不义不孝的话后,他便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六才捣鼓完平阮儿的脸,随后又从包袱中取出一身贵重的妇人服饰给她,然后才出了马车。

    看到富丽华贵的衣裙,平阮儿心底不由得暗赞一声,宁有意并没有将她打扮成不显眼的村姑妇人,而是反其道而行,将她扮作富贵人家的奶奶,真是大胆细致。

    原本一个孕妇出门就很奇怪,但若是富人家的奶奶出门便不足为奇了,何况孕妇本就醒目,便扮作村姑掩盖不了、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富贵人家出行,才能堂而皇之地带这么多守卫,也不易受到那些势力的巡逻士兵的刁难。

    “好了吗?”外面传来宁有意的声音。

    “不知道孕妇很不方便吗?”平阮儿顶了他一句,然后掀开帘子,冷冷地看着他。

    宁有意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后将手递给了她。

    这次平阮儿却没有拒绝,直接握上他的手,然后小心地下了马车。站稳之后,她的目光扫过一众黑衣人,然后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却不说话。

    临走之际,她转头看向马车中一脸恭敬的哑巴妇人,诚挚说道:“这些天多亏夫人照料,平阮儿在此谢过。”说完点头行了一个礼。

    那哑巴妇人见她这般模样,连忙摆手。

    平阮儿却是坚持行完了整个礼,若是没有这妇人精心照料,她恐怕早就不行了。

    “走吧。”行完礼后,平阮儿说了一句便径直转身朝前走去,面色冷若冰霜,是少见的冷漠。

    望着平阮儿步子沉重的前行,一旁的宁有意脸色有些复杂,她明明知道这妇人是他安排的,却只对妇人行礼,对他绝口不提任何感谢之辞,想必已是恨毒了他。

    他们,终是彻底敌对,再无挽回余地。

    小六亦是,看着平阮儿臃肿的体型,以及那脸上与一个母亲身份极其不吻合的冷漠,心中就是一阵堵塞,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终究,还是奉她为主长达七年。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经占据了他人生的三分之一。

    ==

    几人一路前行,路上平阮儿再未出声指责,脸上灰暗的表情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已然彻底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与他们划下裂痕,再无修复可能。

    尔后,在精魂卫带领下,一干人等穿越地道,最终抵达一条小巷道中,从一棵空心的树的树洞里钻了出来。

    此时天虽已黑,却还没有到宵禁时间,平阮儿立即扮作出门逛街的贵妇,大大方方地上了街。

    小六本就是易容高手,他早已将自己易容成了一个相貌老实忠厚的老嬷嬷,模样恭敬而小心地扶着平阮儿的手,一路妥帖而细致地介绍店铺买卖,逗趣儿给平阮儿听。

    至于平阮儿本人,此刻样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消瘦的脸经小六的神笔一画,转眼就变成了圆润的鹅蛋脸,泛着富贵人家才有的红光,又大又亮的眸子则变成了尖酸刻薄的三角眼,嘴唇也略微加厚了些,一看就是某个高门大院里住着的手段凌厉的主母。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心中想着,这是哪家的主母?恐怕如此年龄又有了身子,所以故意出来显摆,好借此警告那些打着再往她家塞小妾的主意的人。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平阮儿依旧冷这个脸,毫无做戏的自觉,不过她这副神色自然被路人解读成了当家主母自有的倨傲与威势。

    而那些巡逻的士兵挨个摊位检查,愣是没有理睬他们这些大摇大摆从旁边走过的队伍。

    到这一刻,平阮儿确确实实地将宁有意佩服了个彻底。

    一路顺利,一行人很快到了威远侯府附近。

    “自苏姨娘离开侯府之后,圣上便再没有对侯府进行过监视,再加上侯府毗邻三殿下的府邸,去年府邸闹鬼的传言传得甚凶,以至于到了晚上这头来的人更少,正好方便我们潜进去。”小六直起腰来,哪怕他此刻还是老嬷嬷的装扮,那独属于暗夜的气质却依旧散发无余。

    此刻他的手,牢牢地扣住了平阮儿的脉门。

    “侯府的暗卫不可轻视。”他又加了一句。

    平阮儿垂眸看着他钳制着自己的手,眸光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宁有意说道,谈到苏晚,他的神情还是有一瞬的变化,不过那短暂的黯然却无法在那深沉的眸子里留下任何痕迹。

    几十个人如暗夜中出没的幽灵,立即朝侯府逼近。身形一闪,如鬼魅掠过,转眼就隐入了侯府的高墙之中。

    不愧是武艺高强的精魂卫,比之侯府暗卫自是技高一筹。他们闪身进入之后并没有立即被发现,直到快要逼近祠堂之时才被对方洞察了踪迹。

    “来者何人!”

    一时间,无数黑影骤然闪现,堵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小六带着平阮儿往前跨了一步,将之前宁有意从平阮儿身上搜下来的暗卫令牌举出,沉声威慑道:“让开。”

    哪知暗卫们竟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小六不由得皱眉,朝宁有意看去。宁有意并未说话,却朝勾着浅笑的平阮儿微微摇了摇头,眸光中暗含威胁。

    “都让开吧,是本将军。”平阮儿这才说道。

    她懂宁有意的眼神:不要做无畏的挣扎,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向来识时务得很,自然不会让自家的暗卫折损在这里。平氏一门全是忠烈,暗卫亦是,便是要死,也只能死在与敌人的战斗中。

    暗卫们略微迟疑,依旧不动。平阮儿轻笑一声,道:“认不出本将军的,全去后面井里擦擦眼睛。”

    此话一出,暗卫们立即齐刷刷地让开了道。

    宁有意立即探究地朝平阮儿看去,却听得平阮儿说道:“前方是我平氏宗祠,宁有意,你我也算同僚一场,便给我点面子如何,宗祠之地莫说外姓,就是非嫡系子孙,可都不能进的,如今我落到如此狼狈田地,带人进去已算是违了祖训,你看,是不是能少带几个人?”

    ------题外话------

    政变终是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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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燕三公子

    “自然。”宁有意当即应承下来。

    不单是因为平阮儿这番话说得恳切,确是个事实,更是因为宗祠重地,保不齐有什么机关陷阱,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怎么也得防着平阮儿暗下杀手。毕竟这是威远侯府,是她的地界。虽说她如今看似毫无还手之力,但相处甚久,对她的能力,他从不怀疑,是以即便她身怀有孕他也从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他回头对小六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领几个人进去就是。”

    “是。”小六立即应声,将平阮儿的手递给了宁有意。

    看着自己如商品一般被他们递来递去,脉门又换了宁有意扣着,平阮儿不由得轻笑一声,这起码还说明自己有价值不是?

    侯府的暗卫们眼睁睁地盯着这一幕,脸上神情不辨喜怒,只是那紧绷的身躯以及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们此刻的紧张与愤怒。

    一行人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慢慢走进了祠堂。

    跟随而来的精魂卫敏锐地观察着四周,以防备的姿态慢步朝前试探着走去,与他们的紧张相比,扣着平阮儿的手腕的宁有意则显得闲适定得多。

    从头到尾,平阮儿不发一言,乖顺地跟着宁有意的步伐,享受着观赏其他精魂卫紧张神情的乐趣。

    绕过回廊,一路来到祠堂大堂。

    牌位陈列,香火萦绕,肃穆之感油然而生。在半明半晦的光线中,平阮儿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晦暗不明。

    “不肖子孙平阮儿,给各位列祖列宗蒙羞了。”面对灵牌,她深深地弯下腰去,谁知弯了一半,却被宁有意制住。

    她偏头冷冷地盯着他,沉声道:“放手。”

    宁有意沉默,却还是不放,看着她高挺肚子弯腰的场景,他心中亦不好受。不仅是因为她是孕妇,更是因为她平阮儿的背脊,就不曾弯过!

    半晌,他吐出几字:“你的肚子。”

    “不用你管。”一切拜拜你所赐,谁稀罕你假惺惺。

    哪怕此刻平阮儿的眼神如此的冲淡,宁有意却还是从中读出了浓烈的憎恶与厌恨,他只得松了手,任由她而去。

    心绪波动,以至于他这一松连扣住脉门的手一块儿松了。

    谁知平阮儿却没有任何动作,跟本就没有逃的冲动,依旧将整个礼行了个彻底。待宁有意再次扣上她手腕时,她也没有任何挣扎,而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嘲讽他一般,然后她径直走向前方,取了一炷香,点燃,插到了先祖平战牌位前的香炉中。

    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宗祠牌位竟然旋转侧开,露出一条密道来。

    “遗诏,就在里面。”她冷冷道,表情一面死灰,仿若已经接受了被宁有意等人摆布的命运。

    “你们在这里候着,我同她进去。”宁有意吩咐道。平氏一族均是忠烈,他也不愿冲撞了这些英雄。

    对于他的吩咐,平阮儿毫无反应,只是抬步朝密道里面走了进去。身后的令牌架子就要自动合上,宁有意却转头对她讲道:“将门开着罢。”这种密道出入口,一定有机关可以令它保持开闭的状态。如果门就这般关了,岂非太过危险。

    撇了撇嘴,平阮儿却是伸手按上了墙壁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只听得轻微一声响,灵牌架子便再次旋转开来,使得密道彻底暴露在外。

    两人又继续朝前走去,越往里走,宁有意便感到愈发潮湿温暖,空气中似乎也有悬浮的热气和一种特殊而轻微的气味,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待见到暴露于自己的眼前的一方偌大豪华的温泉时,彻底地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果真,是温泉。

    看着温泉的规模与雕刻风格,想来是有些年头了,不想平氏宗祠之后竟然存着这么个东西!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遗诏在哪?”即便对温泉浴池出现在宗祠之后感到很不可思议,宁有意却依然没有忘记此行目的。

    伸手指着前方喷水的玉麒麟,平阮儿答道:“在那。”

    浴池三面修建有地砖围边,另一面则直接靠墙,玉麒麟恰好嵌入墙中央,从墙内吐出水来,是以要靠近玉麒麟,必须下水才行。

    宁有意观察了一番,不由得皱眉。

    “你若不放心,便一起下又如何?”她斜睨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宁有意又是何人,根本不吃她的激将法,事关重大,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冷静而残酷,“一起下。”

    认命地下了水,平阮儿慢慢朝前游去。

    温泉水甚是温暖,暖流亲吻着她的皮肤,令她疲乏的身体立即感到舒爽轻快起来。只是此等情况下根本容不得她享受,手腕上传来的禁锢感时刻提醒着她此刻自己的小命还在别人手中。

    愈发逼近玉麒麟,她能感受到宁有意愈发紧绷的神经。

    凶煞的玉麒麟雕刻就在面前,平阮儿突然皱眉,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她不由得皱眉,弓下腰来。

    “怎么了?”宁有意以为她要使诈,神色戒备地看向她。

    平阮儿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直起身来,此刻她额上已是渗出涔涔密汗,易容过的大富大贵的面相也透出几分怠倦。

    “没事!”平阮儿撇过头,对于他虚伪的关心,她实在是不屑一顾。

    宁有意这时候也意识到她是真的不舒服,心里虽生出歉疚,却在平阮儿的冷冰冰的气息中冷静下来,他们终将敌对,所有的情分早在当初“背叛”的那一刹那就已抹杀殆尽,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她的敌人。

    这头,平阮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腹中不适,这才伸手拔了拔玉麒麟的耳朵,然后便见玉麒麟的嘴巴张开了来,而它的嘴中含着的,可不正是一卷明黄铯的卷轴!分明就是众人心心念念的遗诏!

    明黄铯的光影映入二人眼帘,在点燃二人眸光的同时,也促使二人同时动起手来!两人出手迅疾如电,立即朝麒麟口中探去!

    平阮儿由于早就防着宁有意出招,左手猛地一推,顿时令宁有意失去平衡,右手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个擒拿就直接将卷轴抓在了手里。

    “宁有意,没有遗诏在身,我怎确定你们不会卸磨杀驴?你如今还来和我抢夺,未免太不给人活路?”她抓着遗诏,冷冷地质问道,脸上神情说不出的酷寒。

    缓缓将手收回,宁有意淡然道:“不过是为防你使诈罢了。”

    “遗诏都拿出来了,我还如何使诈?哼!”她冷哼一声,一副再不愿同他交谈的模样。

    既然已经见到遗诏,宁有意的心便放了下来,他将手放入口中吹起哨声,正欲通知外间的人烟火传令,平阮儿却猛然出手了!

    只见她伸手猛然一扣玉麒麟的眼睛,身形一错,玉麒麟口中顿时喷射出滚烫热水!

    宁有意避之不及,身上立即被热水浇中,心中警钟大作,知晓平阮儿是要逃离!顿时忍痛拽着她朝自己撞来,正此时,一道寒光却直逼他的双眸,他慌忙松手。

    原来平阮儿顺势朝他撞来,手中握着的正是锋锐的残月弯刀,只待靠近便一举击杀!

    哪知宁有意一松手,平阮儿却立马收势后退,那弯刀不过是虚张声势,令他放手罢了。

    但见她身形一转,手飞快地按下岸边的机关!破空声立即响起,无数利箭朝浴池里纷纷射去,宁有意慌忙格挡,脸上神色分外寒冽,显然未料到平阮儿有此后招!

    正当他忙于应付箭镞的同时,一方大网从浴池顶部朝他罩来!危机四伏,他立即飞身而起,带起无数水花飞溅,身体如飞梭一般斜着从网底穿过!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平阮儿手如拍打鼓面一般迅速拍打岸边石头,墙面立即响起嘎吱的声音,无数利刃飞出,密布如牛毛细雨,带起破空之声朝宁有意射去!

    任宁有意武功高绝,也招架不住这利刃的轮番攻击,最后他手臂受了一箭,脸上也擦出一抹血痕,同时被罩在了带着倒刺的网中,动弹不得。

    而这时候,令宁有意心惊的不是这浴池厉害的机关武器,而是这浴池动静这么大,精魂卫竟然无一人进来查看,这只能说明——外面也被她控制住了!

    “本将军呢,向来最不喜的便是被人胁迫,相处七年,你难道连这个都没有摸清么?”平阮儿拿着遗诏,一步一步朝宁有意走过来。她扶着肚子,眼神中分明带着笑意,然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骨寒凉。

    “哼!你难道还要助纣为虐?遗诏在你手上,皇甫勋的皇位根本就非名副其实,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十二王爷?”由于太过激动,身形抑制不住颤动,以至于他的背又被倒刺划出了几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遗诏,自然会公诸于众。放心,本将军一诺千金,燕三公子,你大可不必如此操心。”

    宁有意瞳孔霍然睁大,不是因为她仍然选会将遗诏公诸于众,而是她点出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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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呜,小意本来想万更的!真的!(马后炮)

    下雨太大,把路冲垮了,结果,滞留了。留在同学家,她家只有平板电脑,于是,分外痛苦的码字经历开启,只搞出了三千字,我错了~明天回家补上!话说小意接到入职培训通知,22号就要去工作,所以这几天会大爆发,努力码字,争取早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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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侯府被围(一更)

    “你何时知晓的?”望着平阮儿冷面含笑而确信无疑的的模样,宁有意知晓,她不是在诈他,而是早就查清了一切。

    然而,平阮儿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唇角的笑意一直挂着,浅淡却刺眼。

    只见她扶着肚子一路慢行走到浴池旁边,伸手按上了一方不起眼的石头,不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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