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始祖与女帝为同一时期之人,岂不是说明这位祖宗已经飘荡长达千年之久?
这还真是个令人惊悚的事实!
只是他肯为女帝开启血祭之术,足以见其情深,不过结局定然是失败的,若不然也不至于被困于祭阵这么多年。
与此同时,九圣宫为女帝后人所建一事经过楚轲之口说出,很显然,已然不再是传闻,而是一个事实。只是,被称为白宫的九圣宫为何要让七国战乱不休?
谜团重重,不过平阮儿却不是很关心这一点,世间本就是一个大熔炉,谁人不是在其间苦苦挣扎,所谓纷争、所谓动乱,便是没有九圣宫推波助澜,也不会平白消失。和平,安宁,根本就是妄想,除非有朝一日世间众人能摒弃私心欲望,拒绝诱惑利益,方才有可能实现。
而现在她关心的是,始祖的身份。
白未汐?始祖?一往情深?赤焰国……
突然,她眸光一亮,急忙对楚轲密语道:“难道你红氏始祖就是那飞扬恣意的战神红渊?”
千年前,傲洲大陆上一片混战,其间涌现出无数名将,而最有名望最富传奇色彩的,莫过于霸气狂妄、豪放不羁的大将军红渊。
红渊一生征战无数,战功赫赫,为举世无双的真男儿。据说他一身红衣如血,一柄弑天剑横扫八方,威猛无敌!只是后来不知何原因,红渊与其义兄——赤焰国始祖皇帝——皇甫凌天分道扬镳,转投女帝阵营。当时女帝与皇甫勋乃死对头,红渊此举莫过于背叛投敌,如此行为,在那时不知遭到了多少口诛笔伐。而后,女帝与皇甫勋缔结姻缘,这位传奇名将却消失了,再未出现在世人眼前。
对红渊的去向,民间曾存在着多种猜测,有人说他无法面对昔日兄弟,是以隐世;有人言他一身战伤,退隐江湖,后伤重病死他乡;还有人言他爱慕女帝,被女帝拒绝,最终悲愤而死……
如今看来,传言似乎都不太可靠。若红渊真是红氏始祖,那他怎么也得创建了红氏才逝世吧?但这又不太对,如果他已经有了后人,又何谈一往情深,为女帝开启血祭之术?
不对,不对,平阮儿赶紧将红渊是红氏始祖的猜测给否定了。
然而就是这时,狂风猛作,天地变色,原本已经停歇的雨又从天幕中骤然打下,叩击着湖面,仿佛在奏一曲乱世离歌。远方闷雷滚滚,不断随着涌动的阴云朝此方涌来。
风狂啸、雨狂打,间杂湖水拍岸的澎湃浪涛声,径直朝岸上诸人侵袭而来。
纵是灵殿这般武艺超群的人,在如此狂猛骇然的自然之力下,也不免以袖掩面来抵挡风雨。
只是那风却如恶作剧一般,一阵阵咆哮席卷,朝众人猛烈卷去。在如此狂风的巨力下,众人的面部被吹得扭曲,曾坚挺的身躯也好似纤弱细嫩的草茎,只要轻轻一折,便可摧断。
“哈哈哈!哈哈哈……”邪佞狂妄的笑声从闷雷疾风中传来,带着撼动山河的力量,霎时间令众人血气上涌、真气震荡,难以保持灵台清明。过了好一会儿,笑声方才停歇,而这时,风雨也歇了下来。
不过一瞬之间,待众人回神过来,已是风消雨散,天地空明。
“小阮儿,本尊确是红渊无疑,你倒是个通透的。红氏子孙,还不快来见过本尊!”一声厉喝,惊疑不定的众人这才循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却见半空中,一缕乌云如钩似戟,轻飘飘的好似无处可依,其上却载着一红衣男子。
此刻阴云消散,天幕四周围着氤氲的白色雾气,而正中央的那方天空却是一片明净。时间已近破晓,天光已渐渐露出,令藏蓝色的天幕纯粹而美丽。
藏蓝的天幕下,男子红衣飘飘,驾云立于半空,负手冷眼望着众人,眼中睥睨之色尽显。
平阮儿抿了下唇,心知自己与楚轲的密谈全被这位老祖偷听了去,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过听他叫自己小阮儿,她不由得想到了小轲儿的称呼,似乎,老祖对于她与楚轲谈论他一事并不生气。只是,他真是红渊?
这个答案还是有些令她惊愕。
“始祖一生并无儿女,我一族乃是始祖所养义子的儿孙。”楚轲适时密语对平阮儿解释道,随即站起身来,抬头望向半空中的红渊,一掀下摆,郑重地跪倒在地,道:“红氏第五十九代家主,红轲,拜见始祖!”
三大护法与灵殿诸人显然已被眼前这一幕震骇到了,这从天而降的红衣男子自称红渊,那岂不是他们的老祖宗?这是怎么回事?
平阮儿颇有些同情地看向被震惊得三魂不见七魄的诸人,然后也叩跪下去,不过她却是单膝跪地,行的军人见礼。
在她看来,她之所以跪他,完全是因为自己崇拜战神红渊,与他红氏始祖的身份根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再说,他还没有给见面礼,干嘛这么便宜就给跪了。
先前这位始祖将她吓得半死不活的账她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就等着红轲帮着一起讨回来呢!
见到平阮儿如此行礼,红渊眼眸一暗,随即眼底渐渐浮上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他便将目光扫向呆若木鸡的灵殿诸人。
“怎地,日日在归灵山守灵,如今本尊就在尔等面前,却道认不出本尊了么?”声音寒咧若归灵山上万年不化的冰雪,顿时冻得众人骨头化作冰渣。
三大护法最先反应过来,他们的家主都跪了,所以肯定没错,当即拜了下去。
灵殿三长老红傅难以置信地盯着红渊的脸,半晌才发出一声短促的类似于惊叫的声音,大概是人老了都受不得刺激,所以干脆腿一哆嗦就跪了下去,然后才颤抖着说道:“红傅见过始祖!见过始祖!”
灵殿负责守灵,历代家主与一众拥有直系血脉的子嗣皆葬于归灵山陵墓中。陵墓中便有已辞世的历任家主的画像,始祖的画像更是雕刻在正殿的画壁上,其风骨姿态,哪怕还未见着真人,只单单看到画像都足以叫人永生难忘!
正因如此,他看到始祖出现之时才会如此失神,这……这不可能呀!
始祖复活了?
老糊涂的三长老此时真是蠢了,竟忘了红氏的看家本领魂术,还以为自家老祖复活了,竟是从未怀疑过他不过游魂一只!而且还是一只被困于阵法的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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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尘埃落定(一更)
“哼!怎么千年过去,我红氏尽剩些脓包废物!”红渊冷冷讽刺道,并未因为底下跪着的一干人等是自己的子孙而有所留情,言语中带着极度的不屑,眸中更是一片沉冷。
伏跪在地上三长老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始祖早已仙逝,这怕是残魂。只是,正因这是残魂他才愈发谨慎小心,红氏玄妙之处便在于魂术,他自然知晓魂魄于人的重要性,亦知道魂魄的威力,而且始祖残魂的气势依旧不减,说明这是一只“厉害”的残魂,若是惹得始祖不快,恐怕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在他心里,对自家这位老祖宗还是存在或多或少的敬畏的。
红渊不屑地扫过众人,脸色愈发难看,宵小之徒,这么不禁吓,真是平白浪费他的魂威。
他哪里知道,这世上又能有几个狂徒能胆子肥到跟一只千年残魂谈条件?而且那残魂还是自己家的老祖宗?这世上敢这般做的,怕也只有一个红轲罢!
比起脚下瑟缩着颤抖的众人,这一下,红渊立马觉得狡诈若狐、心思深沉的红轲看上去顺眼多了。
顺眼了,心情就好了,心情好了,原先被威逼的事此刻也觉得不怎么难办了。只听红渊当即对灵殿诸人道:“本族许久不曾出现魂术大成者,本尊游历至此,恰逢小轲儿突破大成之境,兴之所至,便现身湖底。本欲悄然隐去,谁知却看见尔等对小轲儿不敬,看来尔等不仅武艺废了,就连规矩,也忘得差不多了,便是连我这老祖也忘了!”
“红傅不敢!不敢!”红傅吓得冷汗涟涟,在他头顶说话的可是一只千年精魂呀!若是发起怒来,他可未必承受得住。他身后众人皆叩跪埋头,不敢言语。作为守灵人,灵殿诸人对于魂魄其实比红氏其余人更加尊崇敬畏。
只是有人在敬畏的同时生出了旁的心思,打起了历代家主魂魄主意,而这些机密,自是只有灵殿高层才知晓。三长老身后众人皆为灵殿普通子弟,是以他们对先祖魂魄,是从骨子里真正的敬畏。
平阮儿算是看出来了,红氏这位始祖似乎十分喜欢……吓人。
最先在水底时,他便是乍隐乍现戏弄自己,若换了别人,只怕早被那些疯长的水草弄崩溃了。而如今,他的恶趣味再次爆发,只不过戏弄的对象变成了灵殿的这群倒霉鬼。
不过倒真如红轲所言,他真按红轲要求的一般,将雷光说是自己引来的,甚至暗中还在助红轲立威。
这样的态度转变,突然让平阮儿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在她心里,这位已经死去的只剩下残魂的战神红渊虽说气质与红轲迥然不同,然而那j诈、傲然的性子却同两人五成相像的容颜一般相似,只能说,果真不愧是一家人。
“懒得同尔等废话!”红渊一拂宽大衣袖,转而扭头看向单膝跪地的平阮儿,冰冷的眸光渐渐涌上笑意,只是这笑意却看得平阮儿吓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绝对是不怀好意的笑意!
年少时曾无比崇拜的战神除了她自家老祖平战之外便是这千年前的战神红渊,只是如今亲眼所见之后,战神的形象彻底在心底毁灭崩塌,不过眼前之“魂”却也能与史书上形骸放浪、放荡不羁、神龙无踪的形象符合,只怪自己想象得太美好、太离谱。
不过也对,站在对立面,便是好的东西,只怕自己也不能用欣赏的眼光去看。正如鬼才史子孝,便是他再才华无双智谋无敌,自己想到他时也只会头疼,因为他的才智正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如今便是这么一种情况,她已无法以一个冷静客观的第三者的眼光去评判红渊,因为他那意味深长。不怀好意的眼神,正是对她看过来的。
“小阮儿,你让本尊想起了一个人……”红渊含笑的眼眸渐渐变得深沉,语调也渐渐飘渺,“那人同你一般,也是以女子之身从军,从此戎马倥偬,征战一生……”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似乎在怀念着过去的旧时光,只是那旧时光隔着一千年遥远的距离,再不可触摸。
这一刻,平阮儿似乎突然明白他为何说出让自己以后的孩子名唤小汐儿的用意了。
千年孤独,千年寂寞,他只是一只困于祭阵的残魂,若非此次红轲启动血祭,只怕他依旧在阵中寂寞度日,不知何年何月,不知人事已非。
她自心底突然对这位自己曾经无比崇拜敬佩的战神生出一种怅然愁绪来,便是潇洒如他,亦逃不开情之一字,而且这最后的结局,似乎也……
就在平阮儿替红渊伤感的时候,红渊却话锋一转,重新将话题拉回到平阮儿身上,“难得你与本尊有缘,既如此,本尊便赐你与小轲儿缔结姻缘,如今小轲儿已是魂术大成,与他一起,便可破了你天煞孤星的命格。这样,你是不是舍得跪下去了?”
此言一落,众人的目光齐齐朝平阮儿看去,这才发现她是单膝跪着的。灵殿众人心中惊骇,他们本不曾将家主身旁的这个女子看在眼里,哪知这女子竟然能入了自家老祖的眼,得老祖赐婚。原来先前老祖口中所说的小阮儿就是这女子。
按族规,红氏族人是不可以娶外族女子的,除了天定姻缘除外。可如今这情况却是……老祖亲自赐婚,这还真是,无法违抗!
所谓的族规都不过是后人制定,哪里又比得上始祖本人的金口,所以平阮儿嫁给红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除非……她自己拒绝。
不过在一只实力莫测的千年残魂面前,这小小女子又如何敢拒绝?
这些都是灵殿诸人的想法,他们当然不知道,平阮儿不拒绝并非是因为为红渊实力所逼,而是——这从头到尾就是她与楚轲所期盼的!更是楚轲一步步筹谋而得的!
楚轲,为了这一天,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
此刻,她心中虽然对于红氏老祖斤斤计较让自己跪拜一事表示十分无奈好笑,却还是虔诚认真地跪了下去,毕竟,对于老祖,她更多的是感激。
有了始祖的赐婚,逆天改命者就不再是楚轲,而是他们家祖宗。这样一来,灵殿诸人再也拿捏不到红轲的把柄,同时也无法对他俩的婚事使绊子。
“平阮儿,谢过始祖!”她双膝跪地,恭敬而感激俯下身子,将头磕了下去,行了大礼。
楚轲笑望着平阮儿,随即也同她一般伏跪下去,恭敬道:“红轲,谢过始祖。”这一声谢中,倒是多了几分真挚。
哼!红渊轻哼一声,心中暗道:狂妄小子,难得还知道感恩!
想到红轲在水底要见面礼的画面,他唇角不由得僵硬地扯了扯,这狂妄小子,不知跟谁学的,这般不厚道。罢了,便给了他罢,免得遭他惦记,回头又用青凤来威胁自己。
只见他突然闭上了双眼,右手五指并拢缓缓从眼前抹过,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典。待最后的指尖划过之后,他陡然睁开眸子,露出血红瞳眸!此刻,他的瞳眸竟然变成了两朵赤色的木棉花,花朵绽放出幽幽血色,令人望之则灵魂坠落、经脉逆流!
随即他伸出左手,如法炮制,五指并拢从脸颊右侧徐徐抹过眼前。
众人凝神屏息,强行抑制住胸膛间翻滚震荡的真气,继续强撑着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玄妙一幕,或许他们能从中觅得机缘也不一定?
而这头,即便有楚轲在一旁源源不断地朝自己输送内力,平阮儿依旧觉得胸口憋闷,血气翻滚。心中惊骇,那瞳眸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威力如此之大,竟然只望了一眼就叫她如此难受?
“看来血魂并非真正的大成之境,不想我们这一代皆是井底之蛙,竟然不知天外有天……”红轲喟叹一声,抬头看向天空中突然出现、如雨般纷落的朵朵木棉花。
此刻,红渊的左手已经完全离开面部,却见他的眼睛又再次闭了起来。
四野俱静,连湖水都变得波澜不惊,空气中只剩下木棉花缓缓旋转落下的窸窣响声,众人似乎听到了花开般轻轻的“啵”的一声,一时间仿佛置身红色花海,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唯有不断坠落的火色红花。
红轲眉头一皱,急忙掐了掐平阮儿的手,同时密语传音,道:“这是幻境,别看!别听!”
平阮儿立即想到那被自己砍掉又疯长的水草,心知其中厉害,当即依言封闭五识,静心打坐,同时运行镜花水月的心法,试图驱散先前心中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一时间,她一动不动,心中明净,不染尘埃。
“你竟会镜花水月?”
清冷的声音猛然灌入神识之中,平阮儿被震得睁开双眼,热血往头顶一冲,让她眼前一花,吐出一口鲜血来。
偏头望去,却见红轲等人已经完全受伤倒地,嘴角都残留着血迹,相较而言,她倒算得上伤得比较轻的。
而他们的面前,都有着一滩或多或少的血迹,同时,四周地上全是零落凋残的木棉花花瓣。
“楚轲,你没事吧?”平阮儿急忙一抹唇上血迹,朝楚轲看去。
楚轲撑起身子来,好好地将平阮儿打量一番,这才回以一笑,安慰道:“没事。”
看着二人相亲相爱,重伤的灵殿众人也总算明白过来,这女子对家主是真有意,而他们的家主对这女子怕也是真有情。老祖并非乱点鸳鸯,反而是在撮合二人。这个时候他们便是想要阻拦,却也来不及了。何况红轲已经魂术大成,计划更是得搁浅了。
正当众人心中各有所思之时,始作俑者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幽幽出声,“唉……是本尊激动了,怎么会是她呢……便是她,又与本尊何干?”
平阮儿与楚轲立即抬头朝空中望去,却见红渊一脸自嘲,而他的左手端在胸前,掌心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果然是个有缘的小家伙。”他喟叹一声,然后将掌中东西一抛,说道:“本尊游荡千年,身上已无它物,便以这血木棉作为你们新婚贺礼。不过小阮儿,你身上并无我红氏血脉,所以这物件只能由你与小轲儿的骨肉继承,别忘了,二十年后让他来拜祭老祖我!”
话落,从他掌心中抛出的两朵血色木棉倏然化作两道红色残影,径直朝平阮儿奔来,没入她的腹中不见踪迹。
一切不过一瞬之间,众人惊疑不定地朝平阮儿的腹部看去,却再也寻不到丝毫木棉残迹。正此时,天光乍现,一缕金光从东方破云而来,直直照射在平阮儿身上。耀眼的金光照射在她歪斜的发髻上,被折射出更为瑰丽的光泽来。
众人细看,这才发现她的头上插着一只发簪,正是一朵明丽的红木棉。
与此同时,无数红色炽烈的木棉花瓣从空中坠下,将她与楚轲笼罩,而他们交握的手上,蓦地开出一朵娇艳火红的木棉来。
天光渐渐扩散,驱散黑暗与残云,将这方天地照亮。
“愿你二人永结同心,不相离弃。”清冷的声音仿若虚空传来,渐远而去。
众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而先前立于云端的红氏始祖早已远去,身形消散于炫目的金光之内。
三大护法最先反应过来,经护法脸上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之色。只见他三人同时朝沐浴在金色霞光中的平阮儿行叩拜之礼。
“乾护法见过主母!”
“坤护法见过主母!”
“经护法经过主母!”三人异口同声,动作整齐。
灵殿诸人愣在原地,最终,三长老沉沉地叹了口气,纵是不甘愿,却依然弯腰拱手,道:“灵殿三长老红傅,见过主母!”
虽然二人不曾举行婚礼,然而二人指尖开出的木棉,却是已结同心的标志,这是始祖亲赐,谁敢不认?再说,她头上已经插着红氏历代主母传承的红玉木棉簪,无论家主以何种方式从老主母那儿拿到这玉簪,这都说明老主母已无权反对。所以这主母绝对是她无疑。而且按红氏族规,身负木棉印记,便是没有婚礼,也必得依主母之礼相待。
平阮儿有些诧异,不由得朝楚轲望去,楚轲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扶住她的腰肢,朝她微微颌首。
有了楚轲的示意,平阮儿心中微定,于是扭头看向众人,声音沉静,道“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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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头等大事(二更)
“行了,都起来罢!”楚轲从旁出声道,随即转头看向三长老,“三长老,本家主先前水底见着便是始祖,请问您老可是还有别疑问?”
由于三长老脸依旧隐于雾气之后,所以平阮儿还是看不清他表情,不过她却能感受到三长老略微加速心跳与周身无处发泄怒意。提示这本书第一网站,百度请搜索看書網只是那雾气中传出声音却将那怒意忍住了,“得见始祖尊颜,实乃莫大机缘,先前是老夫不是,还望家主莫怪。老夫这就去禀告大长老,还请家主保重,早日归山。”
“本家主自会保重,还望灵殿莫要再破例行事,否则恐难以服众。”楚轲眸子深深看向三长老,脸上依然带着笑。
“家主所言甚是,老夫,先行一步!”三长老一挥衣袖,大喝一声走,很显然,其怒意已经压制不住了。
“走好,不送。”
楚轲目送三长老头怒气冲冲地离开,唇角笑意愈发深了。
待那十余道苍灰色身影消失于视线内之后,平阮儿心中紧绷弦才松了下来,灵殿虽然被始祖压了一头,然而他们武艺确深不可测,而始祖终究会离开,真正硬仗,其实还没有开始。
轻叹了口气,她不由得看向楚轲,却见楚轲低头盯着她脚看。
“这……”她不禁有些难为情,往后缩了缩脚,这个时代里女子脚是不能让外人见到,先前她为了下水方便,便将满是泥浆鞋给脱了,如今脚上只剩下一双脏兮兮袜子,虽然脚没有露出来,但没有穿鞋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红氏乃江湖人,江湖儿女,无须拘于小节,上来罢。”他突然弯腰,将背朝向她。
“我还能走。”让红氏家主背自己,还是当着无比护主三大护法面,她可不敢,何况是真不太好意思。
“上来。”他语气强硬,不容她推拒。
咬了咬牙,她只得将手勾住他脖子,整个人伏他背上。他一番好意,若是因为别人眼光而推拒令他伤心,那么她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你背上、臂上均是伤,只有背着才能不碰到伤处。”似知晓他难为情,他特意解释道。
平阮儿心中一暖,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随后静静地伏他背上,闻着他身上浅浅青荇味,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
此时三大护法已经围了过来,看向楚轲眼神里皆充满了劫后余生莫大喜悦。
楚轲却是无暇与他们闲话,当即对乾护法命令道:“如今本家主魂术方成,族中恐有人心浮动,你速回山,与纬护法一同处理族中内务,务必保持族内安宁。同时密切关注灵殿动向,一有变化,火速来报。”
“是!”乾护法自知此任务之重,当即二话不说便动身离去。
待乾护法一走,经护法立即不满道:“家主您未免太偏心,为何只告诉乾凝魂之事?”他担心了好半天,本都万念俱灰,谁知乾护法却告诉他或劫或缘,后来坤追问之下才知晓,家主极有可能打着以凝魂骗过天机主意。
闻言,楚轲一眼睨去,随即轻轻勾起唇角,道:“你怎知是本家主告诉他?”此事他只有五成胜算,而且须得骗过天机,所以他谁也不曾告诉。如今听经所言,乾倒是料到了,果真不愧是他座下首席护法,心中不免欣慰。
经护法与坤护法脸上露出惊诧神色,不过片刻,二人脸上又同时浮现出自责、黯然之色。
“你二人性子不如他沉静,又全心担忧本家主安危,自是难以发现其中机密。”
闻言,经护法愈发惭愧,他知晓这是家主开解自己,只是对于家主渡劫而自己无力相助一事还是耿耿于怀。
如果此事能让性子浮躁坤护法与话多经护法意识到自身不足,进而勤勉努力话,楚轲也是乐见其成。至于这个心结,时间到了,便自会解开,他倒是不担心他们钻牛角尖。
“行了,下山罢,本家主倒是小看了这些盐民决心,竟然不惜摧毁丰州也要将我军淹没,只怕除了盐民之后,城中百姓亦不是省油灯。”
提到战事,经护法等人亦心惊不已,丰州盐民鱼死网破战意只要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幸亏主母及时赶到,只是……
想到这儿,经护法与坤护法不约而同地朝平阮儿看去,眼睛立即睁大了。楚轲见状,也不由得偏头往后看去,却见平阮儿已经伏他肩头睡了过去,唇边还挂着清浅安然笑意。
“果真累坏了……”他轻弯唇角,眸中溢出温柔之光。经护法连忙转过头去,当作没看见,坤护法则撇了撇嘴,心中对平阮儿芥蒂并未因楚轲复生而消弭。
“走吧。”楚轲轻声道,随即动作小心地背着平阮儿,足尖一点,提气便朝山脚而去。
大雨过后,盐山已经变成一座烂泥山,根本没有下脚借力地方,也只有楚轲这般修为才能如履平地。不过幸亏是下山,比运气上山要容易得多,何况雨已经停了,是以经护法二人也尾随楚轲成功地下了山,只不过却被甩了一大截。
不一会儿,几道人影便如疾光闪电一般闪身进了城。
果真,城内街道一片泥泞,无数士兵正围着暴动百姓,情况并不容乐观。
“经护法,你去宁有意那儿打探一番,看是个什么情况。”
“是!”
交待完毕,楚轲依旧脚步不停,背着平阮儿一路前往他临时所住院落。一进院子便看到焦急守候门外燕国忠。
楚轲立即悄无声音隐入房间,然后将平阮儿轻轻放榻上。
“你去哪儿?”
正准备转身,平阮儿却醒了,当即拽住了他袖子,眼中满是不安。
“坤护法,告诉燕国忠,本帅身体不适,一切事宜交由他全权处理,务必将暴动压制下来,否则,以军法论处!”
坤护法神色一凛,立即应声出了门。
平阮儿讪讪地收回了手,“我怎么睡着了?”她真是睡迷糊了,听到楚轲命令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回到了军中。想必是她刚才不安被他看眼里,所以他才留了下来。
“你太累了,所以睡着了。”他心疼地捏了下她手,然后说道:“等一下。”说完便转身拉开榻前小抽屉,从中取出剪刀与一个瓷瓶来。
“当务之急是处理你伤口,其他事都比不得你重要。”说着就拉过平阮儿手臂,取了湿毛巾替她清理起伤口来。
平阮儿一愣,这才知晓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出门,不由笑道:“有你这样一军主帅吗?再说,这样将权力下放,岂不正称了燕国忠心意?”
“那是皇甫勋天下,与我何干?”他挖了一些药膏涂抹她臂上伤口上,以指腹轻轻揉按,目光专注,仿佛这才是天下间头一等大事,“再说,你怎知道是称了燕国忠心意,而不是称了我自己心?”他挑眉,眸光有些深沉。
她恍然大悟,抬头错愕地看向他,“你特意命燕家军攻打明谷关,甚至此番下放权力,便是为了让燕家积攒军功,有实力与皇甫勋一斗?”
“放心,赤焰必不会倾塌,只是他不让你好过,我怎么也得让他睡不安稳才是。”他放下她手臂,然后又拉了另一只,继续上药。
听着他不以为意语气,平阮儿心惊不已,很显然这是早就谋划好。
“可是……倒马关之事不过是猜测,我们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是……”
“若有实际证据证明,便不会只是这般轻松了。”他出言打断了她话,语气冷冽,透出一股让人灵魂颤栗寒意来。
平阮儿闭口不言,心知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平氏祖训容不得她生出二心,做出那等不忠不义之事,如今楚轲出手,她反正拦也拦不住,便由得他去吧。
楚轲此时心中却想,如今他已魂术大成,终于可以分身出来好好查一查当日倒马关一事,若真是皇甫勋所为,他得好好筹谋一番。红氏始祖欠下三诺,他这虽然是后一诺,践行之后便与皇甫一族再无纠葛,但因皇甫勋生死关乎赤焰国运,他要动手,也必得隐秘才行。
“你想什么?”平阮儿见他沉默,不由得出声打破这寂静。她知晓他定然还纠缠于皇甫勋事,只是她自己却是不想再追究了,几次生死边缘徘徊过后,她反而看淡了,如今只想和他好好一起。
若有人伤到她身边人,她定然睚眦必报、誓不罢休,但当那伤害落自己身上时,她反而不是很意。却不知楚轲同她一样,根本见不得她受任何伤害。
触到她投来目光,他立即明白了她心中想法,只是却不愿与她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不由得勾唇,转而说道:“本家主想,你这背上伤口该如何处理?”
平阮儿瞄到他放一旁剪刀,脸刷一下红了,“不如,不如……让军医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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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儿心中还是家国天下,她就是这样古板,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过小意挺喜欢冷酷皇甫勋,这样男人不为情所羁绊,虽然不是女子良人,却确是个称职帝王,所以不能将他这么弄死了……表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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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生生世世(一更)
楚轲能让军医来给平阮儿疗伤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军中除了平阮儿一人,全是男子,他如何能假手他人?
平阮儿支支吾吾,终是没能拗过楚轲,最终只好红着脸让他给自己上药。
“可能会有些疼,你也不必忍着,若是不行就抓住我,知道了吗?”楚轲坐在榻沿上,正色道。
本来想到楚轲会剪掉自己的衣服,以裸着的背对着他难免不好意思,但此刻听到他这样郑重其事地对自己交代,那些难为情便烟消云消了,心中充斥的满是暖意。这么一点儿伤,他却这般慎重,虽脱不了小题大做的嫌疑,却全然是因为关心她才如此。
“我动手了。”他提醒道。
“嗯。”她颌首,乖乖地趴在榻上。
不一会儿,就听得布料被剪开的窸窣声。平阮儿的背在水底受过撞击,此刻已是血肉模糊,伤口紧紧地黏在衣服上,所以还需要将衣服揭开,才可以进行伤口的清理和上药。
楚轲不由得皱眉,心中将自家老祖咒骂了一通,他可是记得,红渊曾将平阮儿打出寒泉,恐怕那时候她的背就受了伤。
虽是心疼,他却知道清理伤口势在必行,所以只得狠心强行剥开粘连在一起的衣物,不过手上动作却是很轻柔小心。
从头到尾,整个过程平阮儿一言不发,楚轲如此慎重对待,让她不敢开口打断他。而且的确有些疼,她是比较能忍耐,却并不意味着感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