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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步。而小六的肩头,却已经空无一物。

    “若有再犯,下次碎的可就不是衣服,而是你的人头!”平阮儿收刀入鞘。

    “是!”小六立即低头应道。

    “当初三皇子将精魂卫给我,让你们奉我为主,你们也都立了誓言,若我没记错,你们只有我一个主子吧?”平阮儿冷眼盯着几人说道,身上散发着慑人的威势。在这种冰寒凛然的眼神下,几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身体也仿佛被无形的气罩笼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是,好看的:!”几人异口同声。

    “既如此,为何阳奉阴违!十二王爷虽是三皇子亲弟,却并非你们旧主!那宫女身上的鞭痕和莆伏香是怎么回事!”今日她见到那女子身上的鞭痕就觉得不对劲,那种从里溃烂的赤红色伤口分明是因为体内含有莆伏香而致。而莆伏香,是精魂卫的密香,不但可令人神智恍惚变成木偶,更兼蚕食人体元气,使之悄然死亡。

    “不怪卫主,是属下,属下见十二殿下哭得太可怜,所以……”

    “所以你便罔顾命令,助他惩处宫女?”平阮儿截断她的话。

    “属下知错!愿意受罚!”那道黑影直接跪了下去,听声音,俨然是个女子。

    “精魂卫向来令行禁止,如今你既然犯错,便知该当如何。”平阮儿的声音依旧冷冷的。

    “是。”女子说完便拔剑架在脖子上,随即一抹,身子便倒了下去,然后洇开了一摊暗色的血。

    “记住,你们的主人,不是十二王爷!若再有犯,休怪我手下无情!”平阮儿说道。

    “是!”

    “你们先退下吧,我有要事同你们卫主商量。”平阮儿挥了挥手。几人便迅速地拖着女子的尸首退了下去,来无影去无踪,眨眼便没了踪迹。

    “你既说你错了,可知错在哪儿?”平阮儿开口道。

    “不该存妇人之仁。”小六淡淡道。

    “岂止是妇人之仁,你还用人不察!”平阮儿看见他脖子上的伤痕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可还记得精魂卫的训言?”

    “存情义,捍死志。”

    “那你告诉我,如今情义尚存,死志安在?”平阮儿眼神咄咄逼人。

    小六闻言一震,眸中光芒如萤火闪烁,随即又立即暗淡下去。他当即闭眼深吸一口气,然而待他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扫犹疑,眼神深沉如古井无澜。

    平阮儿知道自己提点到这儿已经够了,以他之能,也当反省过来了。

    她今日生气的并非是那魂卫将莆伏香泄露、不遵上令这一点,而是那卫士犯错之后不仅没有上报,而且在刚才她对小六动手之时也没有挺身而出承认错误,甚至到最后也只是说了句愿意受罚,几次三番妄图侥幸避祸!身为魂卫不存死志,便再不是一个合格的魂卫。而她们每次的行动都是十二分的危险隐秘,一旦哪个环节出错,届时将牵一发动全身,只怕会全军覆没。

    “属下,必不再犯。”小六平静地出声道,这次他的眼中已经多了几分诡秘的血色。

    “你自行定夺。”平阮儿淡淡回道,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嘱咐道:“以后十二王爷那儿还需多加注意,燕国公府已经坐不住了,我不管他们如何,小十二的命一定得给我保住!”

    “是。”

    “另外,今晚派几个人在三皇子府外候着,若是有人从里面出来,只需远远缀着,看清他们做了何事,查清是何人,然后上报于我便成。”

    “主子这是要?”小六不禁询问。

    “捉鬼。”

    ------题外话------

    魑魅魍魉,竞相上场。看我们的阮儿如何破阴谋,设诡计,将那些个鬼揪出来!

    第28章 螳螂捕蝉

    “主子这是要?”小六不禁询问。

    “捉鬼。”

    “是。”小六得令后便如烟雾便退了去。

    平阮儿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初三皇子救助江湖中落魄的奇巧滛技之人,后组成精魂卫,为的便只是自保与隐遁,是以他并不按照死士的要求令精魂卫断情绝爱变成杀人机器。后来他将精魂卫交到自己手中,而自己一方面是因为常年征战在外,另一方面又为了保护宫中的小十二,所以干脆命精魂卫隐于京中,化作贩夫走卒、婢女仆从、宫女太监暗中听任调遣。久而久之,久未经历血战的精魂卫也难免懈怠,是以,该是小六出手整顿的时候了。

    深吸了口气,平阮儿出了密室,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卧房。房间里依然是静静的,她轻声推开窗,身子轻盈一跃便出了房间,然后几个腾跃飞出了侯府,径直向隔壁荒废的三皇子府而去。

    她跃得飞快,仿佛一道云烟般消失在天际,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间倾斜的屋宇前。

    夜色很浓,只有零星星光,然而平阮儿毕竟是习武之人,目力过人,就着微光便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块烧焦的匾额斜斜地插在杂草丛生的地上,不用看,平阮儿便知道那匾额上写了什么字。

    宁远斋。

    宁静以致远。

    那个人,永远是如水般波澜不惊,如清风般淡泊宁静。

    风度翩翩。风骨卓然。都不能尽数地描绘于他。

    那个陌上君子,如玉一般的君子,温和忍让,谦和有礼。

    可是,就是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相伴她十年被她欺负的小璋子,却消亡于那场大火中,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或许,他是随清风一起散了吧。

    平阮儿的眼睛突然很涩很涩,故地重游,却屋毁人亡。

    此去经年,她还在这天地间嚣张行事,却已不见他的温和笑颜。鼻端满是杂草灰烬的味道,也再不是那令人心神宁静的檀香。

    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记忆中他的容颜……只是,终有一天她会遗忘,若是遗忘了该怎么办?

    眼泪,终还是润湿了眼眶。

    她的挚友,用最宝贵的性命保护她的挚友,终是一去不复返。

    平阮儿抬步慢慢走进曾经熟得不能再熟的书房。这里,每个角落都曾洒落她聒噪的声音,这里,每一方花木都曾遭到她宝刀的摧残。然而,每次他都只是淡然一笑,然后再继续埋头看书。

    她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如此安静,于是她整蛊他,往他的墨汁里加辣椒水,害得他流眼泪;将他的椅子锯了一只脚,让他摔个四仰八叉;甚至还荼毒他的墨宝,而他每一次却都只是浅笑着说好,好看的:。

    回忆接踵而来,让她的心口压抑不已。想要微笑,却觉得勾唇都没有力气。曾经有多么美好、多么令人怀念,现实便有多么残酷、多么令人悲伤。

    然而,现在还容不得她悲伤。

    平阮儿将思绪平复下来,机警地左右看了一番,确认无人之后才就着零星微光朝倾塌的房间走去。当年烧毁得最彻底的是东园,几乎是烧成灰烬,连残渣都不剩,书房和卧房倒是留存了下来。不过,从倾斜的墙壁和凌乱栽倒的横梁便可看出,这儿的受灾状况也并没有轻多少。

    她略微估计了一下方位后就朝一面危墙走了去。这歪歪斜斜的木板墙下方有一张烧焦了的书桌,书桌恰好抵着倒塌的书架。平阮儿蹲下查看了一番后便退了出来,在地上捡了一块小木板后又走了回去。只见她拿着木板将地上的杂物推到一旁,然后又将软木的地板撬开,软木地板在多年的风吹雨打之后早就稀稀松松,所以她很轻松地便弄开了。

    撬开之后,便可见下方出现一块方砖。平阮儿心头一喜,果然还没有被人动过。她连忙使上十二分力气,用木板抵着砖块,然后手腕一转使了个巧劲,方砖便被她翻了起来,露出了下方的暗格。

    弄完这一切,她的额上已经出现了少许汗,下意识地想用左手擦汗,这才想起若非左手受伤她也不至于这么累。于是作罢,伸出右手便去够暗格中的盒子。

    五年了,盒子依然保存完好。

    平阮儿见状心头一松,然后便将左手插入右手抬起的缝隙中,虽然手断了无法使力,但当个支撑还是可以的,要不然她也无法将盒子弄起来。

    她强忍疼痛将盒子慢慢取了出来。盒子一点一点的抬高,眼看着就要完全取出。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一把夺过盒子!

    平阮儿只感觉眼前一阵旋风,还未反应过来,那人的手指就要扼上她的咽喉!她慌忙侧身避开,就势倒地一个打滚翻出,随即右手操起方才的木板便直接向那人射去!

    那人似乎早有所料,侧身一个旋转,然后脚尖踢起地上的杂物便朝平阮儿回射过去。射来的杂物明显化有劲力,裹着呼呼风声直接朝她而来,罩住了左右各个方向,平阮儿应声抽刀,手掌一抹,弯刀携着风声旋转扫去,划出一个半圆的保护圈。

    这方平阮儿还在应对,那方那人却不恋战,只见他将盒子往身上一裹,几下飞跃便要离去。

    突然,一道寒光扫出,如惊电般划破苍穹。那一刹明亮间可见一黑衣人如大鹏展翅般飞掠而下,横剑直刺先前抢夺盒子的人。

    两人立即胶着战在一起。霎时间两剑相击清响不断,金光乍现火花不绝,人影翩跹似蛟龙虎跃,在暗黑的天空下开展着命与命的搏击!剑与剑的较量!

    平阮儿早已解决那堆杂物,飞身一跃便加入战斗中。一时间三人成乱舞作一团。

    “是我!”后来的黑衣人突然出声。

    平阮儿一愣神,先前夺盒之人立即窥到破绽,一剑挑向她的左手。她连忙横刀格挡,却还是晚了一步,只挡住了剑身,却还是被凌厉的剑气所伤,身子一震便从半空中跌落下去。她这一跌,那黑衣人也慌了神,便再顾不得直接回身奔下去接她。夺盒之人抓住这一空隙连忙飞身跃出战斗圈,随即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黑夜中。

    ------题外话------

    某意算了一下,我这边每天更新二千多字,旧文更新三千到四千字,加起来就六千啦!哈哈!为自己鼓掌!再接再厉!

    第29章 黄雀在后

    一切又恢复平静,只剩下两人压抑的低声交谈。

    “你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

    “要不要去追?”

    “不用,你怎么来了,!”

    “我已经来了,你赶我走?”

    听到他的回答,平阮儿彻底无话可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珉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见她不再说话,苏珉便伸手替她把脉,确认她无事之后才开口解释道:“晚上从你房间出来时我就觉得你似乎心里有事,所以便留了个心,没想到你竟然大半夜翻墙出了侯府,于是我便跟了上来。因为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所以便干脆隐在了暗处。原本还以为那黑衣人是来与你接头的,谁曾想……”

    “你跟踪我?”平阮儿直接问道,因为苏珉的身上也是一套夜行衣。

    “嗯,早就想跟踪你了。”苏珉直言不讳道:“你一直有事没告诉我我也知道,只是今日晚宴你出招太险太偏,所以觉得自己不能再顺你的意装作一无所知了。”

    平阮儿闻言是彻底没了话,猴子是在担心她,原来她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曾戳破而已。原来猴子还是那个猴精的猴子,自己太大意了!

    “对了,那黑衣人本来想抢的是什么东西?”苏珉问道。

    “我觉得你变聪明了,竟然知道真正的东西没被他抢走,算了,跟我回刚才的那间书房吧。”平阮儿说罢便起身朝前走去。

    苏珉忙跟上她说道:“那当然,你平阮儿是什么人,要是你的东西真被人拿走了,你还能这么淡然的在这里和我讲话?只怕早就鸡飞狗跳了,要想从你的手里套东西,比从老虎嘴里拔牙还难!”

    “我权且当你夸我好了!”平阮儿也不生气,慢悠悠朝前继续走去。

    苏珉遂闭了嘴。

    两人又回到了书房中。

    “到底是什么东西?”苏珉见她蹲了下去,也跟着蹲了下去,瞅着那黑黢黢的暗格不解地问道。

    平阮儿用手叩了一下暗格底部的木板,然后转头回道:“当然是好东西!正好你来了,帮我把那底下这块木板弄开。”

    “把你的宝刀残月借来使使!”

    “干嘛不用你的长鸣剑……”平阮儿嘟囔道,却还是将弯刀递到了苏珉手上。苏珉拿着刀往沿着暗格的四周轻轻划着,不一会儿,便听见“啪”的一声,那木板竟然整个掉了下去。

    “果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残月,这么轻轻一划拉便开了,怪不得你藏得这么好!”苏珉拿着弯刀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然后说道:“赶明儿咱俩比划比划怎样?”

    “不比,赶紧办正事!”平阮儿简直是佩服死他了,这会儿还有时间和自己讲这些。只得自己伸手将那木板取出来,然后指着下面的盒子说道:“快把这个盒子取出来。”

    “我对那盒子也很感兴趣,不知道阮妹妹可否借来一观?”一个男子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在离平阮儿约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燕文义,是你!”平阮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啪啪啪!”男子拍了几下巴掌,便见数十道黑影如竹笋一般从地里冒了出来,将这间破烂的房子围了个严实。“三弟说得果然不错,阮妹妹智慧无双,一定会留有后手。没想到皇室暗卫还真的被你蒙了过去,不过……阮妹妹还是将东西交出来吧。”

    “老大——”

    平阮儿忙拉住苏珉的衣袖,示意他冷静,然后朝燕文义问道:“我若是不交,你待如何?”

    “这好办,这几十人一齐大喊,届时四周邻舍均被惊醒,只怕我们陛下的军队也会很快赶过来,好看的:。那时候,这盒子中的东西自然会公诸于众,可就不是阮妹妹可以藏得住的了。”燕文义浅笑着说道。

    平阮儿心里一惊,燕文义何时变得如此狡诈聪明了?她原以为他们会强抢,却不料来这么一招。这下该如何是好?

    “燕国公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取名为忠孝,给你三兄弟取名礼义信,而如今,你燕国公府是打算行等不忠不义之事了吗!”平阮儿厉声质问道。

    “不忠不义?”燕文义冷笑一声,然后说道:“平阮儿,你不是最应该清楚的吗?你手中的东西便是我们要守护的忠义!莫不成三皇子表弟去得太久,以至于你已经忘记了?”

    “一切不过是你们野心的借口!若是三皇子在,他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们这样做的!”

    “废话少说,拿来!”燕文义直接走上前来,咄咄逼人道:“你不老实交出我便开口叫人了。”

    平阮儿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内心寒凉不已。燕文义分明笃定了她不会叫喊,因为小十二还在宫中,她不能陷他于危险之境,因为她对小璋子怀有愧疚,所以也不能牵连到燕国公府。

    如此狠辣的招数,不像是燕百宏那老匹夫的手段,那还有谁……三弟?难道是那个缠绵病榻多年的燕三公子燕文信?

    不管如何,这盒子中的东西决计不能在这时候揭开。

    “停,我交给你便是。”平阮儿忙出声道。然后她扭头看了一眼苏珉,这才说道:“不过我有条件,这盒子需由他护送到燕国公府,亲自交给燕国公。”

    “为何?”

    “我信不过你。”

    “你!……”

    “我如何得知你是不是野心暗藏,再说,既然要报仇,自然当由燕国公主持大局。你不答应便叫吧,我也无所谓。”平阮儿摆出任君抉择的无所谓态度,她就不信燕国公会在长子燕国忠和长孙燕文礼都还在边关驻守的情况下突然发动政变。

    燕文义思量了一番,想到最后还是能拿到盒子里的东西,这才勉强同意了,但脸色却是不好看。不过好在夜色正浓,也无人能看清他狰狞的表情。

    平阮儿转而平静地看向苏珉,一边将东西交给他一边传音入密交代道:“猴子你记住,只要一到燕府,你便直接将盒子塞给燕文义!然后迅速离开!一定要全身而退!因为,这东西也是假的。”

    苏珉身子略微一震,但马上恢复正常。若不是天色太黑,恐怕那一瞬间惊讶的表情会露馅。

    “走吧!”燕文义招了招手,数十人便围着苏珉朝燕国公府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数道身影便隐没于黑夜中。

    霎时间,四周变得异常安静。

    安静中,夜枭凄厉鬼魅的声音响起,又惊起了几声犬吠。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平阮儿静静地当风而立。

    “阁下可是看够了?”她突然开口说道。

    ------题外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亲们,晚上19:还有一更哟!

    以后周末不出意外,都是二更!周末大放送,哈哈!

    第30章 昔年往事

    “阁下可是看够了?”她突然开口说道。

    就在平阮儿身后的断梁后,突然垂下一方湛蓝色的袍角,随即一道如山泉般清冽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阮将军好计策,无论是圣上的人,还是燕国公府,就连苏将军,都被你摆了一道。”

    平阮儿听见声音后眉头一皱,果然是楚轲!

    先前她便觉得空气中有一缕颇为熟悉的味道,一时却又想不起。直到第二次进屋子才突然察觉过来,这味道,很像楚轲身上独有的青荇之味。这青荇之味,有着水草独有的清香苦涩,淡淡的。那日闯进会场与他第一次交锋闻到时她便在想,这味道若是浓时会是怎样?水草独特的铁锈腥味,可是和血的味道差不多!所以披上鹤氅之后她更是留心这种味道了。

    不过,楚轲武功深不可测,他若是不想让自己察觉自然有千百种方法,可见,他是故意让自己发现的。

    “不知楚大人有何见教?”平阮儿回头冷声问道。只见楚轲悠闲地斜靠在那倾斜得快要折断的横梁上,他的身子轻盈得好似一片羽毛,饶是横梁已经无法承重,却偏偏让他躺得安安稳稳的。

    楚轲也朝她看去,浅笑道:“轲不过是想知道阮将军和陛下,还有三皇子的关系罢了。”

    “以楚大人之能,只怕早已查清楚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平阮儿拖出一张废弃的椅子坐了下来,今夜几番折腾,她早已累了。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再把弯刀放在腿上,然后慢悠悠地擦起刀来。

    “呵呵,轲还想听阮儿亲自相告。”楚轲狭长的凤眼微挑,暗夜中他的眼睛竟然好似黑曜石般明亮,透着丝丝魅惑,平阮儿一时间看得竟然有些痴了,脑袋也越来越沉,手中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

    “阮儿为何不如实以告?”楚轲魅惑的声音再次传来,低哑微靡,慑人心智。

    “如实以告?”平阮儿喃喃重复道,眼神迷离,脑袋越来越重,身子却越来越轻,随即口中不自觉地回道:“我第一次见到小璋子是在爹爹的帅帐中。当时他正坐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学习兵书,坐姿一板一眼,很像一个小书呆。那时候他不过七岁,我也不过四岁。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帝京来的三皇子,因为母妃涉嫌刺杀先皇而被流放到平遥城。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他流一滴眼泪。相反,他一天不落地往返于平遥城和城外三十里的驻地之间,十万分刻苦地跟着爹爹学习。他不爱说话,却礼节周道,而我却是个皮猴子,看不惯他规规矩矩的模样,所以我便三番五次戏弄于他。可是他不羞不恼,也不告状,一来二去,我们也就混熟了,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平阮儿的眼神茫然,目光空洞,似乎已经沉浸在回忆深处。

    “渐渐的,我们长大了,他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淡然,仿佛什么事都不能牵绊他。然后战事开始变得频繁,我只好跟随爹爹一起南征北伐。开始时我每次打仗立功后都会传信给他,同他分享我的喜悦,后来也渐渐忘了。直到爹爹突然逝世,我扶灵回平遥城,才再次见到他。后来的几年,都是他和猴子陪在我身边,因为苏姨已经回京了。他明明是天潢贵胄,却甘愿扮作一个普通的谋士与我们一起奔波,那或许,是我们几人这一生最简单的日子。而那样的日子,本来是可以就这般安静地继续下去的……”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的眸光突然黯了下来。楚轲不由得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眨眼我就十四了,先皇为了彰显恩德,许我回京大办及笄礼。我本不愿回去,然而那一年小璋子母妃的案子也得以重审,芸贵妃沉冤得雪,所以,身为皇子的他自然也被召回了帝京,。一方面是为了陪他,一方面我也无法抗旨,所以我们便一起回了帝京。先皇对我很好,他知道我们感情深厚后二话不说便将侯府隔壁的府邸赐给了小璋子,并把他封为璋王。也是那一年,我结识了当时的五皇子、当今圣上皇甫勋。皇甫勋潇洒爽朗,和我臭味相投,我们常常一起干坏事。那段时间,白日里小璋子都要入朝跟随先皇学习治国之术,所以我们相处的时间渐渐少了起来,我只能晚上回来时将白天和皇甫勋玩闹的趣事告诉他,他也总是静静地倾听。”

    “那时候我心中已经很清楚,皇上相中的继承人便是小璋子,我打心底为他高兴,却又隐隐有些担忧,他明明是那样淡泊的一个人,会喜欢那至高无上的尊位吗?果不其然,我的担忧是对的。身为不二皇储选人的他遭到了明里暗里的攻击暗杀,可是我最想不到的是在我身旁一直无心皇位的皇甫勋竟然,竟然利用我……利用我……火,那场火……”

    平阮儿仿佛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火海,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拼命地往上窜,映红了半边天空。而滚滚黑烟腾腾而上,也染黑了半边天空。那样的红,那样的黑,仿佛便是生与死的分割,携着滚滚热浪朝屋里的他、屋外的她分别袭去!她还看见,他在火中浅笑着闭上双眼,然后倒在了大火之中……

    “啊——不要!”平阮儿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

    她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刚才她是怎么了,竟然好像回到了过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平阮儿目光直刺楚轲!

    凤眼?他的眸子?

    平阮儿突然想起,刚才楚轲没有戴面具!可即便这样,她却完全只注意到了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而没有看清这人长什么样!

    这实在太过诡异……

    “你究竟是何人?”

    “非敌非友,阮将军不必忧心。”楚轲轻声回道,然后悠悠叹道:“我从不曾失手,却不料今日……”然后便没了下文。

    平阮儿知道他刚才一定对自己做了什么,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这楚轲太过诡谲,也太过危险,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等一下,那盒子里应该装的究竟是什么?”楚轲叫住她。

    “无可奉告!”平阮儿头也不回。

    “当真?”

    平阮儿不回答。

    “那我只好自己拿了!”说罢飞身直下,伸手直探暗格而去!

    他竟然知道暗格之下还有暗格!

    平阮儿急忙回身,一脚将刚才的椅子踢飞射过去,然后身体一转便朝暗格扑去!

    残月出鞘,直接劈向楚轲的手臂。楚轲却浑然不觉,掌力一拍,暗格下方的青砖立即碎成几块,一个盒子被劲力直接弹了出来,随即他袖子一卷,便将盒子拿到了手中。

    此时平阮儿的刀已至,只见楚轲轻轻拂袖一挥,便似有一股无形的劲力将她的刀带了过去,竟然没有刺中!

    一击不中,再来!

    平阮儿左掌一拍就想要起身。

    “嘭!”她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慌乱之中她竟然忘了左手已经废了!

    ------题外话------

    二更奉上!亲们喜欢的话点个收藏!

    第31章 睚眦必报

    “嗯……”刺骨锥心的疼痛传来,平阮儿忍不住闷哼一声。此刻她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既狼狈又凄惨。

    “你手受伤了?”楚轲直接问道,伸手便要为她把脉。

    金光乍现!

    平阮儿右手举刀一挥,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划下,楚轲手一颤,盒子便落到她怀里,再是撕拉一声,却是楚轲的半截衣袖都被她割断下来。平阮儿得手就要抱着盒子翻滚出去,手腕却突然被楚轲捉住!脉门被扣上了!

    她急忙回手就是一刀,楚轲却毫不避让,刀最后架在了楚轲的脖子上。

    两人一躺一蹲,一人扣住另一人的手腕,另一人则用刀逼着对方的脖子。一时间竟然静默无声,彼此直视对峙着。

    半晌,楚轲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不知是那盒子珍贵,还是阮将军的命珍贵?”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命也在平阮儿手中。

    “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松手。”平阮儿回道。

    “我若是不放呢?”楚轲轻笑出声,眸光幽幽地看着她,然后说道:“阮儿这一招苦肉计加美人计可是让轲毁了一截衣袖,轲怎能轻易放你?”

    平阮儿强压下那声“阮儿”带来的恶寒,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又如何,你还不是没有中计,我的脉门此刻可是在你手中扣得牢牢的。”说着还是忍不住白了楚轲一眼,这个人一开始便冲着自己的命门来的,哪有半分怜香惜玉!简直就是一只狐狸!

    “好心当作驴肝肺呀,轲分明是想替阮儿把脉的……”楚轲有些委屈地说道。

    “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平阮儿实在受不了这般不阴不阳的对话了,再这么说下去她可是真要吐了。“你放不放?”平阮儿硬气地问道。

    “我——有人来了!”楚轲玉手一点,直接封了平阮儿的岤道。然后袍袖一卷,竟然抱着她几个纵跃便飞了出来。

    平阮儿睁大眼睛瞪着楚轲!

    他出手竟然是如此快!快得她都看不清!防无可防!

    这个男人若是要杀自己,绝对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先前不过是猫捉老鼠逗自己玩儿罢了。只是,他似乎真的无意取自己的性命,难不成真如他所说,非敌,非友?

    “温香软玉入怀,正是良辰美景,好不快哉——”楚轲突然低头促狭地看向瞪着他的平阮儿。

    也不知是他怀中的温度太高,还是他的眼神太热,平阮儿的脸上突然染上一抹红晕,耳尖也有些发烫。

    “不过,轲认为以阮儿的心性,此刻定是想一个人呆着。”楚轲露出一抹惋惜受伤的神色,平阮儿心里正准备赞一声你终于愿意放过我了,谁知下一瞬楚轲便放开了手,让她嘭地一声摔在了侯府墙下的草丛中,屁股都快裂开来花!

    他绝对是故意的!

    只见楚轲拍了拍巴掌,似乎要将手上沾染的关于平阮儿的一切都给拍掉似的。然后他一个大步走到平阮儿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阮儿受伤了轲甚是心痛,特赠药一瓶。阮儿无需感激,无需不安,轲权且取了这个盒子当作阮儿的回赠如何?至于轲的衣袖,既然阮儿这般喜欢,轲只好忍痛割爱,也一并赠给阮儿好了。”

    说完还将那半截衣袖并一个白瓷瓶放到了平阮儿的身旁,然后玉手一点便解了平阮儿的哑岤,。

    “来人呐!”平阮儿想也不想直接喊道。

    “阮儿急了,哈哈,如此景致,阮儿便独赏罢!”说完人已经没了影。

    平阮儿这回是真急了……

    她这半夜摔倒在自己墙角不算,还灰头土脸一身夜行衣。关键是那一声“来人呐”,分明是自己要招侍卫来看自己的狼狈呀!死楚轲,竟然故意用话激她,怪不得他只肯解掉自己的哑岤!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睚眦必报,想到这么损人形象的阴招!不过是一截衣袖,他至于不!

    平阮儿看着旁边的那块蓝色的破布,更是欲哭无泪……

    不一会儿,侯府的侍卫便举着火把来了。火光下,侍卫们目瞪口呆的表情甚是精彩。

    “郡主,哦,不,将军您这是……?”其中一个侍卫结结巴巴地问道。

    “月色正好,本将军赏月、赏月来了!”平阮儿笑得很僵硬。

    侍卫们齐齐抬头望天,哪来的月亮?

    “咳,咳咳……那个,先扶本将军回院子。”平阮儿吩咐道,她也不指望侍卫能帮自己解岤。

    “哦,好好!”侍卫们忙不迭地走上了去。正在这时,一道黑影又掠了过来!

    “谁!”侍卫们警惕地举剑直指来人。

    “是我!”黑衣人拉下自己脸上的面巾。

    “少爷?”侍卫们疑惑地看向苏珉,又偏头看向平阮儿,今夜是怎么,一个个都是夜行衣装扮,还这般神出鬼没。

    “今夜之事不得声张,否则……”苏珉冷眼扫向那些侍卫,言下之意很明显。

    “是!”侍卫们忙低头回道。

    “你们退下继续巡逻吧。”苏珉挥手道,然后直接上前接住了平阮儿。侍卫们这才退了下去。

    苏珉上下打量了平阮儿一番,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

    “你没事就好,快帮我解开岤道!”平阮儿催促道。

    苏珉这才帮她把岤道解开,然后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平阮儿却是顾不得他的目光,只赶紧将那瓷瓶和半截衣袖捡了起来。

    “这是……楚轲!”

    平阮儿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他,苏珉也太厉害了,竟然仅凭半截衣袖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苏珉白了她一眼,说道:“除了那姓楚的我再也想不到谁会穿这样假正经的颜色了!”

    假正经?

    平阮儿无言以对,猴子对楚轲的敌意可不是一般的。

    “你怎么和他搞到一块去了,还被护卫发现?这到底什么?”苏珉说着便伸手去夺她手中的那半截衣袖。

    平阮儿干脆直接扔给了他,说道:“你走之后他便冒出来了,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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