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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妃所言有理,爱卿,你看如何?”皇甫勋转而向楚轲问道。

    “微臣不才,愿意效劳。”楚轲也不推却。

    见状,皇甫勋与兰贵妃都喜笑颜开。再一次,兰贵妃转向女眷席说道:“想必方才的话你们也听清楚了,今日由三公与楚大人做评判,至于赏赐,除了前三甲赐玉如意之外,表现优良者本宫也会另有安排。现在开始吧,不知哪家千金愿意第一个上来?”

    话音落下,便见一位女子翩翩走出,真可谓一步一生莲。

    “邹姝不才,愿奏琴一曲。”女子福了福,颈项微弯,姿态曼妙,让人见之心仪。淡绿色的纱裙在腰间收束,系一条同色腰带,衬得人身姿修长,更显得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双眸含水笼烟,樱唇丰盈润泽,贝齿轻启间吐气若兰,一笑如兰花盛开彼岸,馥郁之香远远隔着清冽的溪水传来,让人不知身在何方。

    “准。”兰贵妃颌首。

    不一会儿,便有人备好了琴案,邹姝款款落了座,纤纤素手搭上,道:“姝自幼慕伯牙子期之高义,今奏一曲《高山流水》,还望诸位不嫌弃。”说罢,便低眉信手弹奏起来。

    “好个慕伯牙子期,赤焰国第一才女之名果然不简单!”宁有意不由得叹道,然后转而朝平阮儿低声说道:“看来传言果真不假,这晚宴还真像是为了那楚轲选亲设的。”

    “哪里是像,分明就是好不好!”苏珉是个猴急的,直接接了他的话说道:“连做评判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整出来了,要我说,干脆把这些女的全拉出去,直接问那姓楚的中意谁不就得了!”

    “猴子,我发现你说话挺冲的,那‘姓楚的’怎么招惹你了?”平阮儿用手肘拐了拐他问道,还特意在“姓楚的”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她笑眯眯地盯着猴子,心想:从娘娘腔到姓楚的,猴子的语气依旧不善,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不怎么,不对眼缘行不!”苏珉瞟了眼她身上的鹤氅,然后不说话了。

    平阮儿觉得莫名其妙,但想到猴子喜怒都来得快,也懒得与他计较,只当他哪根筋又错乱了。

    “唉,连猴子都看出来了,看来圣上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宁有意酸腐的声音传来,平阮儿当即抵不住喷了酒,这对猴子是夸还是贬?

    果然,猴子的脸立即变了。“酸书生,你找死!”说罢在桌下便动了脚。平阮儿直接插脚拦住,道:“别闹了,皇帝看过来了。”

    苏珉应声不动,然后朝上首看去,果然,皇帝正往他们这方瞧。他又转头看向平阮儿,却见平阮儿还在喝酒,一不留神又喝了一壶。

    “你喝这么多干什么!”苏珉忙夺了她的酒杯。

    “不喝怎么耍酒疯?”平阮儿偏头笑道,眸中已有少许醉意,却又有一丝精光闪过。

    苏珉立即会意过来,举起酒杯与她碰上,道:“今日高兴,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平阮儿仰头畅饮,然后将酒杯重重磕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一边磕一边对宁有意轻声道:“这楚轲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连皇甫勋这般骄傲的帝王也要笼络?看来,回去之后得着人好好查查了。”

    “嗯,这事便交给我吧。”宁有意回道,然后浅笑道:“老大,你喝醉了。”

    “是有点醉了,我怎么晕晕的?”平阮儿说着便伏在了桌子上,如一摊软泥般,手中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酒杯。

    殿中弹琴的邹姝此刻额上已是薄薄香汗,她本来弹奏得好好的,却不知那平将军没事磕什么酒杯,这每一下都恰好磕在曲子转折连接处,几次下来,竟令她心神不稳,而这琴曲也开始有些走调,失去了意境,其他书友正在看:。

    平阮儿却浑然不觉,依旧敲着杯子。这时候沉醉在仙曲中的众人也都醒了神,听出了不对劲来,纷纷侧目朝稍显焦急的邹姝看去。而楚轲和皇甫勋则将眸光投向了“醉倒”的平阮儿。

    琴声越来越乱,最后竟然嘈嘈杂杂不成曲目。

    “铮——”是琴弦断裂之声。

    “砰——”是酒杯碎裂之声。

    两声齐作。只见邹姝面色苍白的惊惶地站了起来,指上还有几滴鲜血。又见平阮儿晃晃悠悠地也站了起来,满脸酡红地说道:“这曲太……太他娘温柔,听得本将军浑身乏力。不如……不如,末将为大家舞剑如何!”

    说罢她已经飞身窜出,径直越到一禁卫军面前抽出他腰间佩剑,转眼便开始舞起来。

    众人还未回味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见到平阮儿在殿中舞起剑来。一时间剑光寒凛,顿扫先前高山流水悠然自适之气象,只觉得热血与严酷共存,恍然醉卧沙场。

    “陛下,这……”兰贵妃欲说什么,却被皇帝伸手拦住。只见皇甫勋面容冷酷,正定定地望着殿中那道惊鸿般的身影。

    楚轲眸中笑意深深,此刻也意趣盎然地打量着刀剑随心的平阮儿。

    “怎么办,老大又耍酒疯了!要不要去把老大拉下来?”苏珉一副着急的样子,然而那着急却未达眼底,也未见行动。

    “老大只是想舞剑而已,况且圣上都未开口,且看着吧。”宁有意回道。

    而那第一才女邹姝此刻泫然欲泣,只得泱泱不快地悄悄退回席间。一众女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摄住了,只惊惶地看着。

    “念,英雄悼,苍天泯!半生金戈铁马,把酒说古今!”平阮儿一边舞一边念道,说罢还提起左手的酒壶。只见晶莹的酒便如同玉柱一般倾泻而下,而她竟是仰头张口接住豪饮!

    “听,狂风啸,万里吟!江山千古,碧血丹心!”剑从肘间穿出,她身字一个后仰,手一抬,剑便顺势划出一个半圆,刹那间剑光暴涨,炫目耀眼。

    “英雄骨,坎坷路,血泪一页书!啸天涯,沧海一粟!”语调铿锵,只听得人恍若置身军营之中,听得那号角连连,鼓声阵阵;看得那旌旗展展,风声猎猎!

    “又,今朝酒醒何处?倚天万里乱云浮,寻道不问赢输!”剑啸长空,摇落一地烛光!身姿矫捷,踏碎满室浮华!

    众人眼前一花,只觉得碎了满天的星光,灿烂炫目、耀眼之极!而那以剑作舞的女子,面容绯红,眸若寒星,穿梭在这一瞬间绽放的灿烂辉光中,如同破梦而来的飞仙!

    “知吾,举杯饮千斛!”最后一口酒尽,砸壶!

    “剑出!叱咤风雷怒!”说时迟那时快,平阮儿凌波踏空,飞身而出,举剑直刺上座天子!

    “护驾!”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然而平阮儿的速度太急太快,众人只能看到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秒,那剑尖已经直指皇帝咽喉而去。

    ------题外话------

    平阮儿:喂,心音意,你哪儿给我弄的这词?

    某意:嘿嘿~(╯﹏╰),这是我的大神妖君的古风歌《剑啸如狂》的歌词!

    第24章 暗处交锋

    然而平阮儿的速度太急太快,众人只能看到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秒,那剑尖已经直指皇帝咽喉而去。

    “当!”的一声,不知从哪儿弹来一个酒杯,愣生生将她的剑打偏,平阮儿收势不稳,剑尖一划,连剑带人一起冲到了兰贵妃跟前,咚地一声栽在地上,却是晕了过去。

    “啊!”兰贵妃惊魂未定,当即花容失色,尖叫出声跌坐在地上,。

    皇甫勋面色微白,却还是镇定自若,朝蜂拥而来护驾的禁卫军摆手道:“朕无碍,退下!”随即冷声道:“平将军醉得厉害,来人,将她扶下去!”

    “是……”宫娥诺诺地走上前来,却有些畏缩,生怕平阮儿醒来也给她们一剑。

    “陛下,平将军她……她分明……”兰贵妃小声啜泣道,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

    “平将军不过是醉了耍酒疯而已,你等又不是第一天见,筵席继续。”皇帝答道,这句话也算是对着众臣说的。

    兰贵妃见状只得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静默地任由宫女替她整理着衣冠,眸光幽幽,再不说话。

    众臣诺诺地后退到席位上,再也不敢乱说一句,无不心有戚戚。刚才平阮儿那气势十足的模样,分明是要置陛下于死地,若非楚大人及时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可为何陛下却不问罪?而平阮儿竟然栽地便晕了过去,是真晕还是假晕?是真醉还是假醉?

    “楚卿护驾及时,朕在这里敬你一杯。”皇甫勋举杯道。

    楚轲听他称楚卿而非爱卿,心底顿时了然,只怕他已将自己和平阮儿划为一伙了。不由得举杯恭敬回道:“此乃臣之本份,臣愧不敢当。”

    “爱卿不必推却,阮儿向来是个爱耍酒疯的,是朕忽略了。若非爱卿援手,只怕朕今日定被那丫头戳了个窟窿。”说罢举起酒杯自己先喝了。

    “是陛下宽宏。”楚轲恭敬道,也不再推诿,当即将酒饮尽。然而心中却警钟大作,这皇帝,话里话外都在敲击他,如今竟然连“阮儿”这般亲密的称呼都抬了出来。只是,他何其无辜……看来,的确不能招惹那恶女。不过是害她被众女记恨,她便睚眦必报,眨眼便让皇帝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果然够狠。

    筵席继续,兰贵妃整理好之后,也命令被打断的才艺展示继续开展,转眼那些不快又被众人抛诸脑后。

    而这头,平阮儿直接被宫女扶进了后殿。刚走到殿门口,便听见咕咕几声,却是她醒转过来打了酒嗝。突然,她挣脱宫女的手朝前奔去,直接奔到殿外的一棵树下哇哇地吐了起来。

    宫女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手忙脚乱地跟了上去。不知为何,她们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女将军总是有种潜意识的畏惧,尤其是今日见到她毫无顾忌地连扇了大臣之女几个巴掌,又拿着剑指向皇帝,这畏惧便更深了。

    平阮儿扶着树不断地吐着,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来。

    宫女们连忙地递上漱口水与丝帕,又端来一个铜盆,盆里盛着干净的水,就地伺候她洗漱。

    平阮儿此刻也清醒了几分,顺从地让宫女们将自己收拾干净,弄完后她便说道:“本将军吐也吐了,此刻已经清醒,你等便退下吧。”

    “平将军,这怕是不妥。”其中一个女官模样的人开口道。

    “有甚不妥,本将军酒饮得多,头有些疼,听不得殿中喧哗,所以想在这附近随意走走,难道连都不行?”平阮儿眼神冷厉地盯向那个女官,好看的:。

    “不……不敢,将军请便。还请……请将军不要走远。”女官显然已经被平阮儿吓到,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

    平阮儿满意地转身踱步走开了。

    天上新月如钩,洒下如霜月光,落在树上,投下斑驳暗影,如鬼影参差。夜风徐徐,吹来春花暗香,却还有些寒凉清冷。

    平阮儿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心里叹道,这件大氅到来得及时,只是代价好像有些大。

    只见她闲庭信步,负手而行,在那明灭的波光中,一步步踏向黑暗。

    “阮儿。”清冷的声音响起,这一声饱含着思念,却又暗含恨意,只一语,只一唤,却似道尽了一切,诉尽了一切。

    平阮儿恍若未闻,依旧漫步朝前而去。

    “平阮儿!”一声压抑的低喝响起,似有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平阮儿这才慢慢回头过去,眼神迷离地看向来人。

    “哦,原来是皇帝陛下!我没有看错吧?”平阮儿甚至还抬手擦了擦眼睛。

    皇甫勋看着眼前醉眼迷离、脸色酡红的女子,心头的那股火却是越烧越旺,不由得冷声道:“这儿没人,你不必再装了!”

    “装?装什么?”平阮儿不由得出声问道,说完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这下眼神更迷离了,想必是困得太厉害,打哈欠打出了眼泪。

    “你!”皇甫勋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大力扯到怀中。两人身体猛地一撞,还能听见嘭一声响。“你不是要杀我吗,如今我就在你面前,来呀!”皇甫勋紧紧地将她的手腕扣在头顶,冷冷的话语便吞吐在她的耳边,顿时让她身上颤栗得竖起了汗毛。

    “呵呵……”平阮儿却突然笑了。随即,笑声乍止,她的左手如刀般从下翻上,直袭皇甫勋的双目。皇甫勋眸光一戾立即出手,直接折了她的左手腕。

    “咔”的一声脆响,平阮儿的左手断了。

    “哈哈哈……”平阮儿推开他仰天长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皇甫勋有一瞬间的悔意,但他马上寒了脸,因为刚才他分明在平阮儿眼中看到了杀机!她,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平阮儿却是一直笑着,那笑声猖狂而凄凉,惊起了几只鸟。鸟孤凄的身影掠过天空,飞向那勾残月。

    她突然回眸,眸中充血死死地盯着皇甫勋,似要从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撕下什么来!半晌,她的戾气才慢慢收了回来,只见她灿然一笑说道:“陛下说笑了,末将怎敢对陛下出手,倒是陛下好像有些容不得末将了才对。”

    皇帝有一瞬的失神,言语中不由得带了几分沉痛,说道:“阮儿,若非你步步相逼,朕又何至于此?朕实在不明白,为何我们会走到如今?”

    ------题外话------

    某意:“曾经”这个词最妙的就是,无论是伤痛还是快乐,都是过去,不可逾越、不可追悔的过去。

    皇甫勋:那又如何?

    某意:放手。若不然,你自寻死路。

    皇甫勋:这天下,都是朕的,你竟敢在这儿大放厥词!

    某意:放心,你的皇位是我给的,命也是我赋予的。所以,拜托大哥你下次喊话的时候注意自己的处境,有点儿自知之明好不好?我是作者我最大!欧耶!

    第25章 与朕为敌

    “阮儿,若非你步步相逼,朕又何至于此?朕实在不明白,为何我们会走到如今?”

    我们?平阮儿失声轻笑,“我们”是多么好听的词语呀!当年的“我们”指的是他、自己还有小璋子,可如今人已不在,还谈什么我们!至于两人怎么走到今日这个局面,他不是最该清楚的吗!

    一时间心潮起伏不已,竟然觉得有些难以抑制。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然而面对这个男人无耻的质问,她还是禁不住怒火中烧。她曾经将他当作挚友,甚至那颗心还曾暗暗波动过,然而,他却是如何对她的!一切都是他的欺骗和阴谋,他却是如此理所当然!

    可是,她终究是不能发怒的。平静、镇定、无所谓、不在乎,漠然与忽视,这些,才是她平阮儿生存的技巧。唯有心不动、不乱,方能守拙自保、克敌制胜。

    于是她渐渐敛了唇角的浅薄笑意,淡淡道:“末将惶恐,夫子曾教导末将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末将时刻谨记于心,不敢有违。”

    嘴里说的是惶恐与不敢有违,甚至那敛了的眉眼看上去也是恭敬的,然而,这却让皇甫勋看着更加扎眼!她何曾如此乖巧,竟然这般与他大谈父子君臣!便是要急于摆脱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彼此的生命里筑下永远不可超越的身份藩篱吗!

    “好个君臣,好个三纲五常,你既然这般清楚,为何先前在殿中如此放肆!嗯?”皇帝冰冷手指如铁钳一般扣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子夜般深沉的眸子下酝酿着沉沉的风暴,似乎要将人扯碎、吞噬。

    “末将酒量一向不好,难不成,刚才又耍酒疯了?”平阮儿略微惊讶地问道,装傻充愣,她已是炉火纯青。

    “耍酒疯?”皇帝目光越发阴沉,手上使劲一捏,大有将她的下颌卸了的架势。平阮儿却不喊痛、不出声,只是两眼平淡无波地看着他,似乎那剧痛的下巴不属于自己一般。

    皇帝见状重哼一声,了然无趣地撇了手,将她的脸甩到了另外一边。

    “陛下,臣出来已久,该回去了。”平阮儿回头低身行礼,然后便抬步越过他走去。她生怕接下来她真的忍不住拉他一起同归于尽,抑或是皇帝一时忍不住,不计后果直接将她赐死。

    “阮儿,我知道你想要的不过是一隅平安罢了,既如此,你何不将遗诏交出来,到时候我必定放你离去。”皇甫勋突然开口道。

    平阮儿脚步一滞,心里叹道:果然,男人相对于女人强悍的不是高大健壮的躯体,而是他们行事永远由理智来支配。

    “陛下说什么,臣听不懂。”说完她便那继续往前走去。

    皇甫勋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阮儿,你当真要与朕为敌?”

    “末将是陛下的臣子,怎会与陛下为敌?”平阮儿恭谨地答道。

    “好!好!好个臣子!从今日起,你便好好在家养伤吧!”

    平阮儿偏头直视他,却只看见那眸中压抑的愤怒,好看的:。他断了她的手,还宽宏地许她在家养伤,这般堂而皇之地夺她兵权,果然妙!

    “谢陛下体谅,臣、遵、旨!”平阮儿抽出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皇甫勋拳头攥得咯咯响,眼睁睁地看着平阮儿离去。最后他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上!劲力太强,竟然将新生的叶震落些许!树干上也多了一个凹槽,凹槽表面还有些斑驳血迹。

    “主上。”一道暗影突然出现在皇甫勋身后。

    “派影卫盯着她,今晚她定有动作。”皇甫勋冷冷吩咐道。

    “是。”暗影转瞬消失。

    随即皇甫勋拂袖大步朝大殿的方向走去,而那隐于袖筒里的手指正在渗血,还沾染了些许木刺。太监们在前庭候着,此时见皇帝出来,也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席上,皇甫勋和平阮儿两人都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各自应酬着。最后皇帝宣布了平阮儿身体抱恙需要休养半月的消息,兰贵妃也按照先前规定的方法选出了几名才情出色的女子,又赐了玉如意,整个宴席才算是收尾。

    至于谁得了玉如意,平阮儿根本不在意,她早就觉得兴味索然,巴不得早点结束,反正今日她的目的都达到了。所以筵席一散,她便让苏珉拖着“酒醉”的她辞别了宁有意和他老爹御史大人,直接离开了。

    回程的时候他们坐上了苏姨派来接她的马车,这也是出门时她让仁叔给苏姨说的,因为她今夜肯定会醉的。

    “怎么回事?”一上马车苏珉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平阮儿知道从头到尾自己装醉就没瞒过他,于是说道:“没什么大事,他既然在回军路上杀不死我,现在便只能由我蹦跶。”

    “我不是问这个!”苏珉直接去捉她的左手,在席上时他便看出不对劲了。

    “嘶——”平阮儿吃痛,不由得诧异抬头。“你怎么发现的?”她自认为自己不曾露出破绽。

    “你困倦时揉眼睛通常都是用左手,而今日席上你全是用的右手。皇帝出去我就知道他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你,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话音刚落,便是“咔”的一声,却是苏珉帮她接好骨了。“竟然还打算瞒着我,也不怕手废了!”

    平阮儿还沉浸在他那几句话中,一时没回过神来骨头就已经接上了。

    只是,猴子什么时候连她那些小习惯都记住了?

    “猴子,我……你……”平阮儿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有时是有点迟钝,但她从来没想过猴子对她竟然是……

    “正好皇帝放你假,你也好好休养休养,一切有我和宁有意。这断手之仇,早晚有一天我会帮你报的!”苏珉愤愤道,眼中竟然有杀意。

    “不可妄动!”平阮儿脱口而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个人,那个人绝不像表面这般简单,他的手段,绝对会令人生不如死!何况,她从未想过真正与他为敌。她所求的,其实真的只是一隅平安、一方自由罢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苏珉见她紧张,急忙回道。手上却不停,不一会儿便将她的手腕给包扎好了。心里却在想:如今皇帝已经打草惊蛇,再想下手已经不易,老大暂时是安全的。不过今日老大明明多次触怒他,他却对老大百般容忍,这真令人不解,难不成当真的只是因为他们的过往情谊?可若是真顾忌过往情谊,他便不会下毒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想到这儿,苏珉抬头问道:“老大你今日行事实在太过偏激,为什么?”

    第26章 早有预谋

    想到这儿,苏珉抬头问道:“老大你今日行事实在太过偏激,为什么?”

    平阮儿知道他的疑惑,直接回道:“他顾忌的不是我,而是我平阮儿三个字在军中的影响。若是我出事了,那些臭老头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至于今日,宁有意说得对,一为立威、二为绝念、三则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我已经和皇帝撕破脸皮,所以便不用再把自己装成一个莽撞将领,我的聪明才智自然完全可以用了!”

    “别得意,赶紧说,我可没发现你有什么才智,最多是小聪明!”

    平阮儿不置一词,反正苏珉打击她惯了,她继续说道:“今日那两耳光,想必震慑住了许多人,只怕今后那些女子再也不敢当着我的面嚼舌根,就是背地里,也得掂量掂量。此为立威。至于绝念,你觉得燕国公府如何?”

    “燕国公府?”苏珉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凝重回道:“我只能说,不安分。”

    燕国公府乃当朝钟鸣鼎食之家,真正的朱门高户、贵族世家。与威远侯府相同,燕国公府亦是军权在握,其中,十五万烈焰军便掌握在如今驻守西南边陲重地的燕国公的长子燕国忠、长孙燕文礼的手中。而燕国公燕百宏乃先皇岳父,也就是当年宠冠六宫的芸妃的父亲,亦是已故三皇子和当今十二王爷的亲外公。所以,又多了皇亲国戚这一重身份。

    这样的滔天权势泼天富贵,离那万万人之上的高位只一步,又怎会安分?

    “是呀,你都看出来了。那些我要为三皇子复仇的流言,十有,便是燕国公府散步出来的,既可以让世人对当今圣上的皇位继承有所质疑,又挑拨了我和皇帝的关系。而我,可以不顾及燕国公府,却不得不顾及十二王爷,这便是我的软肋。可是燕国公府与十二王爷本为一体,我又如何能摆脱?所以,最后我只能与燕国公府结盟。别看只是流言,这影响却是难以想象的,一箭三雕,好不阴毒。”

    苏珉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今日席上他也注意到了,燕国公不时地瞟向老大,在老大刺向皇帝时他眼中甚至还有按捺不住的兴奋。

    “那怎么办?”苏珉不禁有些担忧。

    “今日我如此嚣张跋扈,你认为,朝中还有多少大臣看得惯?燕国公若要与我来往甚密,定会被同僚排挤。便是私下来往,他只怕也会几番权衡,因为我这样的臣子并不好控制。不过,我和十二王爷的关系摆在那儿,我对军队的影响力也在这里,所以他们还是不会放弃我。但我今晚这番行为已经表明了自己决心,取舍自由他们去,所以称之为‘绝念’,只希望他们能不去再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话怎么说?”

    平阮儿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愠怒,随即她直接仰头靠在车壁上,无奈叹道:“谁叫我抢了人家鹤氅……”

    “你抢的?不是说赠的吗?你怎么和那姓楚的扯上的?”苏珉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

    “不是赠的,是那姓楚的用话激我,然后我气不过就顺手抢了,好看的:。总之我被耍了,你看那殿中一个个女人看我的目光,简直是要吃了我!想到这个我就气!我分明恨不得把那姓楚狠狠地踩在脚下,可谁想到他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利用自己的美色,一下子就把我变成了那些女人的公敌,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实在是太妙了!”平阮儿嘴上说妙,然而牙齿都快磨碎了。

    “原来是这样。”苏珉低声叹道,“不过老大,你这下算是把那些贵女彻底得罪了。”

    “所以我才要说那句‘你不配’。反正我在她们眼里一向嚣张惯了,这般不把楚轲放在眼里也好让这些人安心。要知道,我辱楚轲只是让这些女子一时气愤,若是我表现出丁点儿对楚轲的在意,只怕更是洗不清了,到时候,侯府只怕会被醋缸子淹没。所以,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感情都用上兵法,好无奈呀……”

    “搞半天都是早有预谋!”苏珉不由得赞一声,过了一会儿又似想起了什么,不满地嘟囔道:“不过,我瞧着你挺明白的,但怎么有时候又迷迷糊糊的呢?”

    平阮儿顿时不说话了,她一直都把猴子当兄弟,这个事情还真是不太好办……算了,过了今天再找苏姨帮下忙吧。顿时甩了甩脑袋,问道:“猴子,你有没有觉得宁有意太过聪明了?”

    “这话怎么问得这么古怪?那家伙一直都很聪明呀,他什么样,这么几年你还不清楚?”苏珉浑不在意地回道。

    “不是,就是觉得他有些聪明过了,我总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他都看得特别清楚。”平阮儿轻蹙眉头说道,宁有意口中的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而且似乎就是自己未曾说出口的那种意思。

    她今日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皇帝,就是想试探一番皇帝对那份遗诏的在意程度,顺便弄清皇帝突然对她下杀手的原因。如今看来,皇帝要杀她完全是凭借着当年的情分笃定自己不会用遗诏威胁他,所以欲除之而后快。而她今日行事这般无忌,两人直接撕破了脸,想来皇帝定然一时半会再也不敢对她动手,是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是这层意思,若非知道她与皇帝、三皇子纠葛的人是无法明白的,所以她不曾告诉猴子,而宁有意,竟然有所察觉。这样的聪明才智,不禁让人觉得有些恐怖,都快赶得上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敢情只许你聪明不许别人聪明了!”苏珉一敲她的脑袋。

    平阮儿捂着脑袋想了想,也是,宁有意向来聪明,以前都是他出谋划策。而且大家一起生活了五年之久,彼此脾性早就摸透了,也无怪这般了解她。

    “我真是想得太多了,回到京城来我就变得草木皆兵,都不像我了……还有宁有意,我对不起他……”她不由得哀叹道。

    “从这一点看你果然还是个女的,就爱瞎想!”苏珉再次白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宁有意的,你居然夸他聪明过了,他要知道还不乐死!”

    平阮儿本来还打算向宁有意道歉的,听到猴子的话立即蔫了。要是宁有意知道,只怕一方面得意,一方面伤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自己不乱想就是了。

    “猴子,一会儿你扶我进屋吧,他定然派得有人监视我,做戏还得做全套了不是?只是可怜我的肚子了,先前装醉可是把中午的存粮都吐干净了。”平阮儿不由得摸着肚子道。

    “干妈肯定早在你房中放好点心了,别喊苦了。不过你今天醉得倒挺真的,那脸红得,啧啧,若不是太清楚你是什么德行,我肯定都给你蒙过去了!”苏珉不由得笑道。

    “气血逆流,你来试试,难受死了!”平阮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然后便闭眼假寐,再不说话。

    苏珉看她着实累了,遂也不再言语。

    第27章 捉鬼行动

    马车一路安静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侯府。苏珉依言行事,扶着“烂醉如泥”的平阮儿直接回了雁回阁。苏姨也赶到了雁回阁,连忙招来侍女服侍平阮儿沐浴。苏珉见无其他的事,向苏姨避重就轻地简单汇报了一番今晚发生的事,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北辰院。

    雁回阁一时间热闹了起来,侍女们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将一切收拾妥当。苏姨见平阮儿已经睡着了,便招了侍女出来,然后自己也回了院子。

    转眼雁回阁又回归沉寂,甚至还可以听见沙沙的风声。

    平阮儿在榻上躺了将近一个时辰,确信侯府的人和自己隔壁房中的侍婢都已经沉睡后方才起身。此时已是三更时分,那勾残月也早已西沉不见,房中漆黑一片。平阮儿摸黑从褥子下取出今天中午便放好的那套黑色夜行衣,不动声响地换好,然后又取了随身携带的那套双刀配好。配好之后突然想起自己的左手不能用,当即低咒了一声,只得带上其中一把。

    弄完一切后,她走到了挂着一幅仕女图的墙面前,然后在地砖上左右来回地走了好几步。突然,仕女的墙面侧转过来,她立即闪身走了进去,墙面又立即合上了。

    这是一条往下的狭长的楼梯,平阮儿进去之后便立即掏出火折子照亮。她一路下行,又过了好几道暗门才来到一个极大的密室中。

    此刻密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平阮儿用火折子将一旁的灯盏点燃,然后出声道:“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便见黑暗中突然如鬼魅般闪现出几个黑衣人来。

    “参见主子。”为首的黑衣人的声音淡淡的,飘渺难寻。

    平阮儿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然后转头朝几人望去。除了为首的男子外,他们的脸都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

    “小六,一年未见,你又长高了。”平阮儿不由得叹道。

    “主子却未变。”小六接道。

    “可是有人变了!”说罢人已欺身而上,寒光一闪,弯刀抵在了小六的脖子上。一丝血光从小六的脖颈间慢慢渗出,平阮儿的刀却是越逼越紧。

    一时间气氛分外凝重,然而小六却一声不哼,而他身后几人也不见任何动作。

    “为何不解释?”平阮儿问道,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属下罪有应得。”小六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仿佛那些血不是自己流的一般。

    平阮儿闻言手腕一转,刀在她的手上如灵动的蛇般转起来,只听得刷刷几声,地上便堆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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