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声震耳,在林子里歇息的十余名男女,悲愤地纷纷抢出,要替同伴报仇。
“快逃!蚁多咬死象。”穷儒在后面怪叫,转身撒腿就跑。
江湖朋友众所周知,穷家三友不配称超拔的高手名宿,只是联手攻击,配合十分圆热,狡狯阴险而且卑鄙,对英雄式的搏斗毫无兴趣,善打滥仗,诡计多端,如此而已,因此有许多真正的高手名宿,没把他们当成威胁。
一了刀也有这种心态,结果栽得好惨。
十余名男女,甚至忘了派人善后,狂怒地争先恐后冲出,声势汹汹,愤怒地穷追。
沿小径南奔,南面数里便是王若愚借宿的小农庄。
藏身在农庄的九幽门十余名党羽,立即起了反应。
“他们一定去找王小辈,有意抢先一步下手。”先前与神龙一男一女打交道的人,向他们的首脑禀报:“不能在这里枯等了,快发讯号向门主禀告。”
讯号是用啸声发出的,十余个人匆匆奔出,跟在神龙的十余名男女后面里余,全力飞赶。
穷家三友的轻功似乎并不佳,逃命的速度也不快,一里两里,脚下渐慢。
追得最快的三个人,逐渐追近身后了。
距王若愚借宿的小农庄不足两里,跑得最慢的穷儒脚下显得沉重,气喘如牛,快要支持不住啦!
追得最快的三男女,正加快地接近,看出三个老卑鄙已成了强弩之末,大喜欲狂,不约而同脚下一紧,狂冲三二十步,便接近穷儒身后不足一丈了。
其实,穷家三友武功最佳的是穷儒。
现在,似乎穷儒是最差劲的一个。
后面跟来的十名男女,最快的两个仍在三二十步后。其他八个人,有些更远在百步外。
距穷儒身后不足八尺的中年人,双手伸出了,只要再向前一跃,便可抱住穷儒将人拖倒,或者出手攻击后脑背心,成功有望。
一声狂笑,穷儒突然向下蹲。
同一瞬间,前面的穷僧穷道身形反飞,马龙反跃灵活万分,哪像逃得力竭的人?
穷僧的镔铁方便铲又长又沉重,能持铲飞跃而起,决不是力竭的人所能办得到的。
砰然大震中,第一个人被蹲下的穷儒所绊倒,摔翻出丈外,被长身而起的穷儒一脚踢破了脑袋。
方便铲一扫之下,第二个人脑袋离颈飞抛。
穷道不用剑,一掌拍裂了第三个人的天灵盖。
“快逃!”这次由穷道大呼小叫。
又死了三个,剩下的十男女,更是愤怒如狂,咬牙切齿继续狂追。
后面,九幽门的十六名男女快要跟上了。
“良机不再。”
领先那人一面掠走,一面扭头向同伴大声说,同时打出杀人灭口的手式。
“长上,这时与神龙结怨,值得吗?”一名同伴显然不同意。
“反正咱们脱不了关连。”
“这……”
“已经死了六个人,他们最初是与咱们打交道的。我们据实说这六个人,是被穷家三友杀死的,与咱们无关,会有人相信吗?”
“可是……”
“这一天一定会来的,火并在所难免。准备,等穷家三友发动。”
“长上,我觉得穷家三友没有理由用计谋屠杀神龙的人,此中大有可疑,有存心嫁祸给我们的可能,故意制造仇恨纠纷……”
“穷家三友怎么可能知道所对付的人是神龙?更不可能知道我们是九幽门的人,你多虑了。杀掉竞争的对手,是必须的手段,所有的人都在做,穷家三友在崤山便暗中清除异己了。”
已接近农庄的庄东,蓦地传出一声狂笑,穷家三友又重施故技了,突然回身反扑。
九幽门十六个男女,也在一声信号下,奋勇上前攻击,配合穷家三友前后夹攻。
经过长途奔跑,三方面的人,精力都耗损得差不多了,已没有以巧招取胜的机会。
好一场疯狂的惨烈大搏杀,刀光剑影飞腾,惨号声此起彼落,血肉横飞。
暴乱很快地结束,尸横十五具,触目惊心。
穷家三友远在南面十余步外,与九幽门的十一个男女保持距离。
三人皆不曾受伤,让九幽门的人大感狐疑。穷家三友的武功不是最高的,居然三个人皆毫发无伤,可知江湖朋友对这三个老卑鄙的武功造诣,有甚大的错误认知。
九幽门死了五个人,损失不轻。
“哈哈!你们浑水摸鱼时机抓对了。”穷儒收剑大笑:“如果咱们穷家三友碰上同样的机会,也会毫不迟疑大模特摸。”
“穷儒,你不感谢我们?”为首的中年人冷笑,倒垂着血迹斑斑的长剑向前接近。
“别过来,阁下。”穷儒徐徐向后退:“哈哈!感谢?他们也是你们的竞争者,你们本来就应该及早清除他们的,是吗?”
“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吗?”
“不知道,也不需知道。”穷儒坦然说:“反正走在这条路上,目的皆在藏宝图的人,都是竞争的劲敌,杀一个就少一个人竞争。哈哈!你们还有十一个人,我已经嗅出危机,你正打算乘机清除穷家三友了。”
“你放心,目前还没有清除你们的打算。你们闯了大祸,知道吗?”
“大祸?”
“他们是神龙的人。”
“哈哈!他们既没穿了神龙装,也没使用三种特殊暗器,左手没戴鹿皮手套,你要我相信他们是神龙?神龙能将这笔血账算在穷家三友头上,要算一定算在你们的账上。喂!你们是黑龙吗?”
“我们穿的是黑龙装吗?”
“不是。那必定是九幽门了。”
“九幽门的人戴面罩,穿黑袍。”
“算了,没有揭底的必要。喂!你们要进庄找王小辈追图吗?”
“有此打算,你们呢?”
“有志一同。哈哈!咱们分头进去,我可不想走在一起,得费心机提防你们暗算。”
“你这老混蛋真难缠,我还得防备你们弄鬼呢!走吧!咱们分头办事。”
五具尸体暂时搁在庄外的麦地里,十一个人装模作样侦查庄中的动静。
穷家三友在左首三十步外,也装腔作势向庄墙观察。
“喂!你们怎不进去?”为首的人向穷家三友高叫:“丈余高的庄墙,一跃可过。”
“你们似乎没有进去的打算呢!”穷儒也高声答。
“还没弄清里面的情势呀!”
“弄清了你们也不敢进去。”穷儒不屑地撇撇嘴。
“你……”
“你算了吧!凭你这十一个人,比西城炼气士、红尘双邪强多少?少往你们脸上贴金啦!哪能比?西城炼气士一个人,就可以把你们杀得落花流水。”穷儒嘲弄地说:“进去有如白送死。”
“你也想送死吗?”
“穷家三友与王小辈井水不犯河水,进去并不表示怀有敌意,王小辈不至于和咱们计较,说不定咱们还会和他攀交情呢!”
“不要光说不练,你进去攀交情呀!”中年人本来怒容满面,突然改变为满面笑容。
“该进去时,我们会进去。”
“你们最好立即进去。”
“时机未至,不劳阁下催促。”
“你们如果不立即进去,在下不会费神催促你。”中年人向三友身后一指:“他们会。”
三人警觉地扭头回顾,穷儒吃了一惊脸色大变。
及膝高的麦田梢头,陆续升起六个人的身影,穿得相当俐落,全是紧身对襟短打装束,兵刃系在背上,一看便知有搏斗的充分装备,早已在麦田中潜伏。
人影一分,半弧形堵住了后路,行动快速灵活,骠悍的形象十分慑人。
为首那人豹头环眼,身材魁梧,双手特长,年约半百,一表人才,威猛的气势强烈凌厉,是属于那种具有天生杀气的强人。
“摘星手冯光!”穷儒大感吃惊:“九江府已退职的天下四大铁捕之一,你怎么可能也参予夺图的勾当?你可是名震天下的白道英雄人物。”
“呵呵呵!”摘星手大笑:“退职五年,一直就在家吃闲饭,如果不重新找差事找活计,妻儿岂不要饿死?你是知道的,一个捕头所赚的米粮,本来只够三两个人糊口,不赚黑心钱哪能养活妻儿?所以,只好另找出路啦!眼看有不少人,经常在我的管区庐山挖宝,难免心动哪!亿万珍宝难道我不该心动?”
“你……你是他们的人?”穷儒指指中年人,不介意对方那些嘲世的话。
摘星手脸色一沉,中年人也脸色一变。
穷家三友曾经坦然表明,不认识神龙那些人,也不认识中年人这十六个男女的底细。而现在,穷儒神色上所流露的变化,瞒不了老江湖。
他们不但知道神龙那些人的身份,也知道这十六个男女是九幽门的人。
“是吗?他们又是些什么人?”摘星手一面暗中向同伴打手式,一面逼进两步沉声反问。
人影贴地疾射,快逾电火流光。生死关头,穷家三友掏出了真才实学。
前后与外侧皆被堵住,唯一可脱身的方向是农庄。
三人的默契几乎到了神意相通境界,看出危机便断然脱身,贴地窜走如飞,眨眼间便远出五六丈外,再一窜便抵达庄墙下。
果然所料不差,摘星手与中年人的十一位男女,发起狂野的攻击,用暗器打头阵势在必得。
假使他们不是窜走,改用飞纵身法,必定被暗器在中途射落。
“进去见机行事。”穷儒低喝,向墙头跃升,手一搭墙头,斜身滚入墙内蓦尔失踪。
三个老江湖人精,竟是被逼入农庄,别无他途。
不远处,第三批人正飞掠而来。
摘星手发出一声低啸,首先飞越庄墙。
--第二十七章 群雄迭争
农庄静悄悄,人都躲起来了,每座房舍皆门窗紧闭,有如死域。
三批人在大院子会合,共有三十二名之多。
第三批入庄的十五个人,首脑正是西城炼气士无明。
九幽门的人,首次白天大举现身,而且不穿黑袍,不戴蒙面巾。
门窗挡不住这些凶神恶煞,门破窗毁遍搜各处,在地底避兵的地窖内,搜出农庄主人一家老少十八口,以及十余名庄丁长工。
王若愚不在,张姑娘的人也不在。
据农庄的人供称,今早黎明时分,所有的人全被张姑娘请入地窖,不许他们外出,以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们一无所知。
搜寻网逐渐收,目标从王若愚转变为穷家三友。这三个老江湖知道得太多了,必须封住他们的嘴。
庄外早已派有把守的人,不可能有人逃出而不被发现,人必定仍然藏匿在庄内,小小的庄院搜索并无困难,能藏匿的地方并不多。
有些城郊稍像样的大户人家,通常建有一些地窖、密室、复壁、秘道等等防险建筑。有些特别秘密的所在,只有主人知道其中奥秘,外人不可能知悉。
农庄的人遭了殃,被逼开启所有的秘密所在,结果逼死了七个人,遍搜秘室一无所获。
王若愚出现在城北郊的消息终于传到,这些人才放弃搜寻匆匆撤走。
留下七具尸体,立即引起轩然大波,案入官府,治安人员大肆查捕凶手。
所有的牛鬼蛇神,纷纷往城外撤。洛阳事件故事重演,惊动官府风雨满城。
暴风雨中心移至城北郊,在城内落脚的人,纷纷向城外移动,消息传播得相当迅速。
吉祥寺静悄悄,呈现风雨欲来前的反常平静。
黑龙首脑人物的公然现身,吸引了所有牛鬼蛇神的注意,尤其是他们公然在白昼以黑龙装束出现,可算是轰动江湖的大事。
三十余个穿黑紧身衣,戴黑头罩,形如鬼怪的人,隐身在寺前的树林内。其他的江湖龙蛇,退得远远地冷眼旁观,以免被迁怒波及,更怕引起误会,殃及池鱼。
电剑公子身边,已经有二十五个人了,实力相当雄厚,但也投鼠忌器,退出危险区,在一旁静观其变,随时可应付不测和意外。
所有的人皆睁大眼睛,希望能在这些仅露出双目,打扮如鬼怪的人中,找出可以辨识真正身份的特征,希望知道黑龙的首脑,到底是何人物。
某些人平时所流露出来的气质、习惯、举动、甚至眼神,熟悉他的人,一接近便可发现其中的特征,虽然化装易容术高明巧妙,有心人仍可隐约辨识。
但群雄无法接近观察,也不敢接近。
不久,出来三个同样打扮,同样高矮,连走路的姿态也几乎相同的人,向寺门缓步接近。
大白天阳光普照,气候炎热,这三个鬼怪般打扮的人出现,似乎连气温也开始突然减低了。
寺门外,老道与中年美妇,带了凝真观的两金童两玉女,神色狞猛等候来人接近。
凝真观有七金童七玉女,是随金门圣女秘密在外地做案的得力臂膀,在观内期间,又是对付外界闯入者的主力。王若愚大闹凝真观时,金童玉女皆派往县城对付他,双方错过了,因此金门圣女栽得心不甘情不愿。
气氛不友好,谁也无法预料,双方见面之后,能谈出什么结果来。
禅房中,又是一番光景。
金门圣女是很小心的,她知道王若愚不好对付,因此她的门人用离魂香把王若愚迷昏带回,她一直不敢先用解药将人弄醒,以便随时将人带走,离开吉祥寺远走高飞,避免在途中发生意外。
吉祥寺只是她们的临时落脚处,安全性并不高,随时皆可离开,仅作了必要的应变措施。
可是,追来的人衔尾而至,大白天怎能急急撤走?势将被人追得落荒而逃,在途中危险性更高,不得不在吉祥寺据险以守,等候天黑。
首先,她得制了王若愚的经脉或岤道。制岤的行家,用不着脱衣找岤,仅解了腰带,扔掉百宝囊。
玄门人士把任督二脉当成主经脉,喜欢制这两经脉的岤道。
在她的一名门人相助下,她的右手从王若愚的小腹向上移,四指一拂一按加一插,在两|乳|的中间,再向下一抹。
接着是食中两指向下连点,自上至下移动。
共制了十处岤道,下起中极岤(任脉向上行),上抵两|乳|中间的膻中,几乎全是管制气血的岤道,制住任何一岤,皆可引起气血的急剧变化。
“好了,我不信他还有力量反抗。”她散去手上的劲道,向美丽的年轻门人说:“用解药把他弄醒,我要好好整治他。”
女郎应喏一声,从荷包取解药。
“师父的逆经制脉控岤手法,徒儿还不够纯熟呢!”女郎的左手,在王若愚的胸腹部探索:“师父,这恶贼其实一表人才……”
“闭嘴!不许胡说。”她瞪了女郎一眼,女郎脸红似火。
“是,师父。咦!”女郎眼神一变。
“怎么啦?”
“师父,逆经制脉控岤,阴交岤是否该比气海石门高?但反而低呢!”
阴交在脐下一寸,再下半寸是气海(即丹田、地极、虚危、元窍),再下半寸是石门。人的小腹是圆丘状的,脐近腰带,因此在圆丘的上斜面,气海石门必定比阴交高,气海石门甚至会在圆丘的顶端。
女郎的意思是说,用逆经制脉控岤,阴交应该上升,气海石门下降,与生理现象相反。但目下却相反,呈现生理正常状态。
“废话,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大胖子。”金门圣女当然不相信,但本能地伸手探索。
如果是脑满肠肥的胖子,气海石门当然不会下沉,肚子滚圆,制了经岤,也不会呈现生理现象相反的变化,脂肪太厚弹性佳,制经岤也不易找到目标。
探索的结果,并无异状,阴交略高,气海石门略低,像饿了三天的瘪肚子。
“死丫头,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金门圣女收回手,似怒非怒笑骂,神情暧昧,甚至粉脸泛红潮:“你千万要记住,他是我们的死仇大敌。”
凝真观内有不少俊男美女,金门圣女也有几个心爱的英俊男人,男欢女爱,凝真观成了荡妇色男的逍遥窝,因此金门山附近划为禁区,连本地的山民也不许接近,擅入者有死无生。
男人摸女人的胴体是色狂,女人摸男人被称为花痴。这一师一徒,显然被王若愚的风采所吸引,相处愈久,愈感到春心荡漾,有花痴的风情。
“我错了?”女郎脸上的羞红迅速地消退:“刚才分明……”
“你再摸摸看?解药。”金门圣女一把夺过女郎手中的盛解药小瓷瓶。
女郎不敢再摸,岂能对师父不信任?也许刚才摸索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弄错高低凹凸并非奇事。
解药抹在鼻端片刻,王若愚终于伸张手脚,像是好梦初醒,惬意地活动筋骨,伸伸懒腰,双目懒洋洋地徐徐张开了。
“咦!”他像是吃了一惊,看清处身的地方不对,讶然轻呼一声,双手一撑挺身坐起。
金门圣女坐在床口,女郎在一旁站立听候差遣,水汪汪的凤目,盯着他冷笑。
他认识金门圣女,难怪大感吃惊。
“你总算落在我手中。”金门圣女狠盯着他,随时皆可能用他来出气消恨:“你以为逃离金门山,我就奈何不了你?”
“我好愚蠢。”他哭丧着脸拍拍自己的脑袋:“我应该知道,得罪你这种女人后患无穷。我像个大笨瓜,好心地救助你的人,好心没好报,栽得真冤。”
“你说对了,得罪我这种女人,后患无穷,我会极有耐心地,等候或者制造机会报复,一次失败还有下次,不达目的决不干休。上次毒不死你……”
“哦!原来是你唆使追魂姹女计算我。”
“我和她交情不薄,而且我给了她五百两银子酬劳,没料到临时有黑龙的人出面抢夺,反而被张小泼妇查出她的根底……”
“所以你杀了她的师兄闲云真人灭口,真够交情呢!”
叭叭两声脆响,金门圣女给了他两耳光。
“你少用话来讽刺我,杀人灭口的规矩不是我订的,对失败的人,灭口最为重要。”金门圣女凶狠地说:“张小泼妇为何不和你同行?你们是一双俩好,本来应该有难同当。”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他不住抚摸被打红了的脸颊,双手显得软弱无力,大概已经发现先天真气凝聚不了,真力已经消失:“我如果喜欢或者爱某一个人,只希望与她有福同享,不想有难同当,所以我不要她同行,知道外出踩探有凶险。”
“哼!你倒是够情义呢?以后我会找她,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也会找你的。”
“她知道我?”
“可能知道。”
“可能?”
“有人曾经向她提出警告,说有一群行踪诡秘,神秘万分的男女,正有耐心地在一旁伺伏。然后今早她碰上两个老道,到处散布闲云真人受害的内情秘辛。由于她化了装易了容,两老道并不知道她是谁。哦!你当然认识那两个老道吧?”
“我不认识什么老道。”金门圣女坦然说。
不久之前,电剑公子在寺门的牌坊外,与那位艳光四射的女人打交道,两老道及时出现,说出女人是灵飞姹女的门人,及时阻止电剑公子闯入断魂飞雾阵。那位艳光四射的女人,其实是灵飞姹女本人。两老道并不认识灵飞姹女,而且也不认识金门圣女,信口胡叫,电剑公子不敢追入寺撒野。
灵飞姹女并没将与电剑公子打交道的事说出,这种小事也没有向门人述说的必要,所以金门圣女坦然表示,不认识什么老道。
这妖女自以为精明,居然没对他的话生疑。
“也许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地位低,甚少过问外事。”王若愚随即转变话题:“也许,张姑娘会找到此地来的,她相当机警,武功了不起……”
“我希望她来。哼!你知道你的处境吗?”
“应该知道。我很蠢,但一般事务还不至于太糊涂。你这种女人委实阴毒可怕,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你那样计算我陷害我,事实上我和你无仇无怨,我不计较,大大方方放过你,你竟然……”
金门圣女手一伸,便扣住他的咽喉。
“少给我这种女人说教,我有我的是非绳准。”手一推,把他推倒在床上:“你说吧,要死还是要活?”
“似乎我的命捏在你的手心上了。女人,你制了我何处岤道?浑身脱力……”他抚弄着咽喉:“胸中一口气不上不下……”
“没有人会解我所制的经脉,我的手操纵了你的生死。”金门圣女得意洋洋,脸上重新绽起动人的笑意:“要死,杀了你报受辱的仇恨。要活……”
“能活,是好事呀!连蝼蚁也想活呢!女人,只要条件相当,我当然想活。”
“把藏宝图给我,换你的命。”
“女人,你不会以为我把图藏在裤裆里吧?”
拳掌齐下,打得他四肢百骸疼痛欲裂。女人的纤掌粉拳,把玩起来十分可爱,但打击在身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练过武功的手更为可怕,真有玉一般坚硬沉重,玉手的形容其实不能算是美称。
他像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任由粉拳玉掌砍劈锤打,打得他昏天黑地,不住哼哼哈哈。
“你给我听清了。”金门圣女最后揪住他的领口,将他的上身拖起笑吟吟地说:“你少在我面前俏皮放泼耍光棍,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不错,你……”他昏昏糊糊,说的话有气无力:“你喜欢的男……男人,年……年轻英……英俊,乖乖顺……顺,像……像缠在你罗裙下的……的小爱犬……”
又是一顿狠揍,打得他口吐白沫,双目翻白。
“我要打得你服贴为止。”金门圣女媚笑如花,笑容可爱极了,说的话也十分悦耳,含义却令人发寒颤:“我要你求饶,要你哭泣,要你……”
“要我的藏……宝……图……”
“哦!你真获得神力金刚的藏宝图了,是吗?”金门圣女停止打他。
“没……错……”
“藏在何处?”
“崤山仰天寨的……忠义……堂。”
“这……”金门圣女低头沉思。
如果他说藏在洛阳某一处地方,妖女决不会相信。说藏在崤山,就合乎情理了。
“忠义堂后……后面有……有一座地……地窟,电……电剑公子知……知道那处地方,但他不知道我藏了图。”
“你愿带我去取出吗?我也好顺便返回金门山。”金门圣女轻抚他的脸颊,眼中有狂喜的神采。
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人,说的话应该没有虚假,所以用酷刑煎逼,通常可以获得正确的口供,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有时有地,甚至有证人电剑公子,应该不会有假,精神崩溃了的人会说出真相以自救。
“我……我要等……等风声过后,才……才前往取……出。”他不由自主乖乖吐实。
“不,你一定要带我去取出。”金门圣女挽住他并坐,在他耳畔低语,吐气如兰,色香俱备:“而且,我要把你留在身边,我要……”
脚步声急促,一名老道婆急急入室。
“老神仙要把人带出,交给黑龙带走,希望观主已经问出藏宝图的下落了。”老道婆匆匆地禀报:“黑龙已经指天誓日保证,问出藏宝图下落,人必定完整地交还,两蒙其利决不食言。”
“已经问出藏宝图下落,人如果交给他们,我们岂不落得一场空?”金门圣女心中一急,拒绝交人的神情显而易见。
“观主,老神仙不希望两败俱伤,他们的人太多,我们付不起这惨重的代价。”老道婆大为焦急:“黑龙志在必得,死了许多人,为的就是藏宝图,再多付些代价,他们承担得了,而我们却承受不起。”
“可是……”她欲言又止。
“如果不将人交出,他们声称要火焚吉祥寺。任何剧毒都怕火,火一起,我们的断魂飞雾将毫无用处,离魂香也无用武之地。观主,老神仙在寺门外立候。”
老神仙指那位老道,是她的师父灵飞姹女的姘头,假死逃避仇家,遁隐二十年的七煞真人。老妖道玄功火候纯青,性情阴鸷,居然在暴力下低头,可知黑龙必定已倾巢而至,一旦拼起来,死伤之惨可想而知。
“罢了。”她失声长叹:“人如果交出去,送回时决不可能是完整的。他是一个好男人,可惜我与他无缘。好吧,我带他出去。”
把王若愚扶下床,两个女人才能把他架住。他浑身像是崩溃了,双脚无法站立。
“女人,你们一……一定疯了。”他在两个女人的架持下出房,说话有气无力:“我有亿万珍宝的身价,又……又是好……好男人,你……你们居……居然大方地把我送……送给黑龙,未免太……太……”
“你少说两句吧!死鸭子得把嘴硬。”金门圣女将他的右手搭在右肩上,左手挽了他的腰架着走:“崤山我相当熟悉,我会比他们先赶到仰天寨,抢先一步把藏宝图,从忠义堂地窖取出。我承认你是一个好男人,可惜……可惜……”
“可惜你我无缘,这句话是你说的。”他顺从地让两女半架拖住外走。
“其实我这种女人,并不相信缘字。”金门圣女的语气又转变得坚强:“天下间饮食男女平常得很,只要我喜欢,挥之即来不关情与爱;兴趣消失,挥之即去用不着牵挂。”
“你是一个了不起,具有叛逆性的女人。”
“应该是吧!我扮圣女受人膜拜,就扮得十分成功。扮荡妇更成功,喜欢跟着我的出色男人多的是。你……你虽然比那些男人特殊些……”
“有哪些特殊?”
“你一点也不倾慕我,在你眼中我似乎是异类,看不出情欲,所以……所以我讨厌你,恨你。”金门圣女爆发似的大声说,脚下加快。
“所以,你紧蹑不舍,以发泄你的恨和讨厌。”他喃喃地说:“女人!”
两个女人把他往前一推,他呻吟着摔倒在地,手脚无力地抽动,挣扎难起。
双方打交道的人,各有十个分列相对。
黑龙的十个人打扮相同,高矮也相差不远,只能从排列的位置,估计他们地位的高低,显然站在中间的两个人,是发令的首脑,到底是何人物,无法分辨。
金门圣女与妙手毒心江大鹏有交情,慨然相助对付王若愚,其中附带了些什么条件,外人无从得悉。她在这十个人中用目光搜寻,始终认不出她所认识的妙手毒心。
从双目中分辨一个熟悉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但她始终无法肯定,中间那位自称是妙手毒心的人,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妙手毒心。
对面的树林中,到底隐伏了多少黑龙爪牙,也无法估计,反正数量决不会少。
“把人交给我,道长,你不会后悔的。”对面那位自称妙手毒心的人,语音阴森冷厉:“许姑娘,你没用什么独门手段对付他吧?这混蛋似乎只剩下半条命了,不会死吧?”
“他应该死在我手上的。”金门圣女也语气冷森:“你要记住,必须把人完整地交还给我。如果你食言,别忘了我的报复决心是如何强烈。”
“放心啦!我不会食言。最初食言的是你,我没记错吧?所以,双方才会闹得极不愉快。”妙手毒心戴了头罩,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想象中,一定神色十分得意:“为人谋而不忠,中途宣告解约,包揽成自己的事,未免太不上道吧?你们问了口供?”
“少废话,你们到底要不要交换?”老道沉叱,神色极为狞猛。
“当然要啦!这是双方面订的条件呀!”妙手毒心举手一挥。
最右侧的一个人,大踏步出列,一面走一面解佩剑和百宝囊。
看身材与走路的姿态,是女的,一个身材相当高的健美女郎。佩剑也与众不同,鞘狭长像是饰剑,可知剑身必定比普通的长剑窄一倍以上。
“我是本会的盟旗令主,身份地位甚高。”女郎将剑和囊向前递出:“你们对我最好保持客气,我该是你们的贵宾。”
左侧也出来一个人,大踏步走近躺在地上的王若愚。
一位老道婆上前,接过盟旗令主的剑和百宝囊。
“什么贵宾?你是人质。”老道婆冷笑:“今后,老身负责看管你。”
“你胜任吗?”盟旗令主也冷笑。
“那是一定的。”老道婆肯定地说。
右侧出来的人,将王若愚拖起,扛上肩挽住腿弯,大踏步归列。
交换完成,相当顺利。
看管贵宾的老道婆,挟了贵宾的剑和囊,跟在贵宾身后形同押解,亦步亦趋十分尽职。
“诸位,谢啦!”妙手毒心抱拳为礼:“很快就会有结果,请静候好消息,告辞。”
“愈快愈好。”老道强忍一口恶气悻悻地说:“贫道不能在此久候。”
“放心啦!要不了多久的,本会有问口供的高手专家,王小狗必定和盘托出藏宝图的秘密。呵呵!再见……”
怪笑声刚发,突变已生。
扛王若愚的人身形乍起,飞纵而回。
同一瞬间,贵宾盟旗令主纤手一挥,电芒破空,射向相距仅一丈左右的老道和灵飞姹女,两道电芒的速度,快得目力难及。手挥出顺势身形扭转,退步出时猛然急旋,噗一声右肘撞中老道婆的胸口,有骨折声传出。身形转正,已抓回自己的剑和囊。
同一瞬间,妙手毒心八个人,先发射暗器,然后拔兵刃飞扑而上。
后面的树林中,三十余名戴头罩的人,掠走如飞有如猛虎出柙,潮水似的涌出。
猝然猛攻,不择手段发起突袭。
寺内也涌出凝真观众男女,七金童玉女最先投入斗场。
老道警觉心甚高,发现情势有变,仓猝间反应居然超尘拔俗,向侧急移,同时大喝一声,大袖一挥罡风乍起,将近身的电芒震偏了小小的角度,嗤一声电芒贴腰掠过,与衣衫摩擦的声音,表示在千钧一发中躲过了一劫,危机间不容发。
“鼠辈该死!”老道怒吼,松纹古定剑出鞘,迸射出眩目的雷电,向那位击倒老道婆的贵宾猛扑,剑上传出的振鸣,慑人心魄。
贵宾的剑也出鞘,锋特别尖锐如刺,剑身窄光芒四射,而且软软地扭动如蛇。
在武林评价极高的龙泉软剑,一种可当作腰带或护腰的宝剑。内家高手使用威力倍增,常人使用很可能把自己割伤成废物。
这位贵宾是内家高手中的高手,软剑威力惊人,铮一声清鸣,封住了老道惊电似的剑虹,剑身一折,尖锐的锋尖划破了老道的衣袖,几乎割伤右小臂。灵飞姹女命不该绝,恰好转身准备向金门圣女,询问讯问王若愚的经过,无意中躲过贵宾所发射的第二枚暗器,电芒也擦右上臂而过,贯入另一位年轻道姑的左肋,是一枚歹毒的双锋扁针,长有五寸,完全没入胸腔,击破气功有如摧枯拉朽,道姑做了灵飞姹女的替死鬼。
好一场快速惨烈的大搏杀,双方把全力完全投入。黑龙方面的人数,几乎多了一倍。
两个人掩护扛了王若愚的同伴,飞快地脱离斗场,向前面的树林飞奔,那是大批同伴先前隐伏的地方,应该十分安全。
不知花了多少代价,好不容易才将王若愚骗到手,必须乘乱把人带走脱离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