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东的果林内,十余名劲装男女,不住向庄内窥伺,但久久毫无行动的表示。
终于,庄门出来了两个中年人,背着手神态悠闲,缓步到了果林前。
林子里也出来了一男一女,也显得神态悠闲。
双方都表现得一团和气,外表也没呈现敌意,打扮与所有的参予夺图群雄相同,没有特殊的气势流露。但双方都心中明白,双方在脸型神态上,都动过手脚,经过简单而又相当高明的化装术,掩去本来面目。所佩的尖刃,也只是普通的刀剑,要想从兵刃上分辨身份,是不可能的事,更不可能从面貌特征,认定对方的身份。
“诸位辛苦了。”庄内出来的为首中年人,一团和气打招呼:“是否需要进庄子里歇息歇息?”
“好说好说,还过得,林子里阴凉,歇息睡觉毫不辛苦。”林子里进出的大汉,也神情轻松愉快:“吃的喝的都有,阁下的好意邀请,心领啦!”
“呵呵!你们在等什么?”
“等贵门的门主,或者西城炼气士,活神仙无明道长,面致慰问诚意。”大汉的话,明显地有讽刺成份。
“呵呵!就你们几个人?”中年人仍然笑容可掬,但眼神已有些改变。
“贵门主与活神仙还没来,咱们的人也没赶到。哈哈!不急,是吗?”
西城炼气士被王若愚打得亡命而逃,死了红尘双邪,这消息已是众所周知,九幽门因此而有一些首脑人物,暴露了身份。
这也是夺图的江湖群雄,以及两龙一门,不敢再贸然向王若愚发动挑衅的原因所在,还真找不出几个有胆气向王若愚叫阵的人。
王若愚要在汝州彻底解决,打算却落了空,没有人敢主动找他,他只能等候挑衅的人上门,行动缺乏积极性,很难如愿以偿。
“似乎贵会的确人才济济,消息灵通,本门的动静,皆在贵会的掌握中,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谢谢夸奖。”大汉有风度地欠身表示客气:“贵门更是高手如云,菁英荟聚,所以才有能力,向王小辈发动猛烈的袭击。”
“贵会敢向黑龙口中夺食,声威已提升至颠峰,却不敢向王小辈几个站在明处的人攻击夺图,委实令人百思莫解。”中年人仍保持和气,脸上的阴笑却表明心中已不平静:“这里距王小辈借住的农庄仅五六里,片刻便可发动攻击把图夺到手,是吗?”
“本会不是强盗集团,哪能大白天明火执仗?本会确是消息灵通,早已知道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根本不曾落在王小辈手中,消息绝对正确无误。所以,本会决不会向王小辈挑衅,除非他有对本会不利的行动。”
“贵会认为图在本门手中?呵呵!贵会主一定瞎了眼,倒因为果。本门并没参与崤山之会,晚来了一步。你们已经到了洛阳,咱们才零零星星陆续赶到的,因此怀疑你们两条龙的某一条,得到了那份图。几经查证,才确定王小辈最为可疑,他确是最后与神力金刚在一起的人,鹰爪孙玉已供出经过。本门在这里待机,向王小辈发起致命性的攻击。你们打错了主意,找错了目标。”
“哈哈!咱们……”
“你不要笑,最后笑的人才是赢家。你们走吧!不要在这里碍事,集中全力应付黑龙的报复吧!本门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精力。图在王小辈手中,你们不要再打本门的滥主意好不好?”
“哈哈!阁下似乎还不明白。”大汉大笑。
“在下不明白什么?”
“神力金刚那份图,很可能在黑龙手中。”
“你们却在本门的面前示威。”
“因为咱们另有目的。”
“有何目的?”
“你们前年所获得的另一张图。”
中年人并没感到意外,在洛阳,谣言满天飞,指出黑龙和九幽门,早就拥有一份藏宝图。据传闻上说,图共四份,除非四图并合,不然决难找出藏宝的位置,这就是天下各地群雄,闻风追逐的原因。仅有一张图,前往挖宝那是白费工夫。
任何人拥有一份图,都是众所追逐的目标。已经知道有三份图出现,看谁能有将三份图完全拥有的能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是最后的得主,亿万珍宝,值得抛头颅洒热血争取。
“原来如此。”中年人冷冷一笑。
“怎么啦?”大汉笑问。
“你们的野心实在大得惊人。”
“怎么说?”
“你们对付黑龙,目的不但在神力金刚那一份图,也志在黑龙前年所获得的另一张。”
“没错。”
“所以也打本门另一份图的主意。”
“哈哈!并非本会单独打贵门的主意,可以说是人人必欲得之的共识,只不过本会敢于抢先一步而已。”大汉坦然承认,敢作敢当的态度颇具豪气:“黑龙也在暗中积极准备,咱们仅抢先一步而已。这次河南地区的夺图情势,是本会的智囊团,巧妙地造成的,岂能让他人抢先?”
“你们野心太大了,不怕本门联合黑龙对付你们?”中年人脸上有了怒容。
“咱们本来就与他们斗智斗力,多加一个九幽门何所惧哉?你们敢和他们联手吗?除非你们肯把藏宝图割爱送给他们,你们肯吗?”
“必要时……”
“必要时,你们也可以反夺他们那份图,或者两份图。黑龙已获有两份图,肯放过你们的第三份图吗?哈哈!咱们真希望能看到,你们联手之后,所发生的结果情形,很可能渔人得利呢!”
“呵呵!你们就等着渔人得利吧!事实上本门已经派人,至风岤山附近与黑龙洽商了,说不定他们已大举出动,抄你们的后路呢!阁下,你们仍在等?”
“是的,仍在等。”大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好呀!等吧!等到本门的人涌出,也就表示洽商成功,黑龙已堵住你们的后路了。再见,老兄。”中年人阴笑着,偕同伴大摇大摆返回庄院。
“黑龙如果与他们联手,对咱们大大的不利呢!”女人喃喃地说,忧形于色。
“你请放一百万个心。”大汉乐观地说:“没有人能把都以为自己强大的双方,拉拢在一起谈分金的事。易地而处,你如何摆平双方的利害关系?”
“分金同利,各让一步,谈妥公平分配条件,一同前往庐山挖宝。”女人本来气量小,能提出公平分配条件,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事。
“世间无所谓公平,也没有公平。”大汉退入树林:“你的所谓公平分配,未必合乎他们的利益。何况双方本来就你谋我夺,都希望能把对方的图弄到手,能各让一步坐下来谈联手?算了吧!不打起来已经不错了。”
右面匆匆奔来一名大汉,向北面一指。
“有人接近。”奔来的大汉低声说:“已进入警戒圈,要不要毙了?”
“多少人?”
“三个。”
“可认出是何来路?”
“穷家三友。”
“把他们赶走算了,咱们不可能毙了他们。”为首大汉向报信的大汉说:“这三个混蛋,打滥仗的能耐很了不起,一看风色不对,溜得比任何人都快,有机会就三合一行雷霆一击,打了便跑。咱们犯不着浪费精力对付他们,他们不足为害。”
“好的,属下这就吩咐下去。”报信大汉匆匆走了。
穷家三友的武功修为,众所周知不是超拔的,但人见人怕,各地的大豪大霸恨之切骨,却又无可奈何,原因就是他们机警绝伦,联手合击的技巧十分圆熟,打了就跑的手段出神入化,逃的技巧也臻于上乘。即使武功比他们高明多多的人,也不敢穷追不舍。事实上的确有几位众所周知的超拔高手,是在穷追他们之后神秘失踪的。
飞龙剑客的四位高手朋友,就是在龙门镇旅店,不明不白神秘失踪的,所以飞龙剑客怀疑是穷家三友下的毒手,可惜无法握有确证,兴师问罪理不直气不壮。
这次崤山夺图,以迄洛阳风暴,几乎所有的入山群雄,谁也没把穷家三友看成威胁。这期间他们的表现,也毫不出色,似乎除了飘忽不定四处捣乱之外,一事无成,毫不引人注意。
暗算王若愚,反而让群雄轻视,因为在崤山的王若愚,当时只是一个无人知道根底的小辈。三个老名宿暗算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委实令人齿冷。
藏身在树林内的十余名高手,就没把穷家三友看成威胁,但也不愿树敌,仅打算赶走了事。
生死关头,两个受伤的假书生,激发了逃生的潜能,强忍痛楚,用树枝作拐杖,一脚高一脚低全力逃走,逃避后面的人追踪。
成功的兴奋,也提供她们逃走的精神力量。
唿哨声此起彼落,追兵渐近。
背了王若愚的假书生,已经大汗彻体,气喘如牛,快要支撑不住啦!
后面半里地,空旷处已可看到追逐的人影。
“七妹,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人带给师父。”假书生四姐强提真气,向背了王若愚的同伴叮咛:“我和六妹拼死阻挡追来的人,掩护你脱身。”
“四姐……”七妹心中焦急,几乎被草绊倒。
“走,不要管我们。”假书生四姐厉声说。
“走一步算一步,四姐。”
“不,必须把人带给师父……”
钻入一处灌木丛,前面传来一声鸟鸣。
“谢谢天!我们这里有人。”六妹精神一振,随即发出一声低叱。
矮树枝叶摇摇,有人急窜而至。
--第二十六章 围困分袭
五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急如星火循踪穷追,距灌木丛还有三二十步,追得最快的人倏然止步,仔细察看三个假书生所留下的踏草痕迹,不时用锐利的目光,搜索灌木丛,似在寻找可疑征候。
“不能追进去。”大汉神色凛然,举手阻止同伴继续再进。
“怎么啦?”一位同伴问。
“有埋伏。”
“唔,可能的。”同伴立即拔刀戒备:“矮树丛到处都可以潜伏,咱们绕过去。”
左首的另一座树林,奔出电剑公子八个人。
“喂!咱们分从两面绕。”电剑公子一面飞掠一面高叫:“咱们从左面进去。快,别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五大汉显然认识电剑公子,人的名,树的影,知道对方的名号根底,便知道是敌是友了,至少知道对自己是否有威胁。
“好哇!咱们负责右面绕过去。陈兄,速战速决。”大汉兴奋地叫,立即付诸行动。
枝叶摇摇,埋伏的人移动了。强敌不上当,分从左右绕走,速战速决只是虚张声势引人上当,其实意在绕过去以便追赶逃走的人,怎能仍在潜伏处等候?电剑公子那句别让他们把人带走了的话,无意中透露了玄机,追人要紧,不需费神对付埋伏。
斗智斗力,电剑公子都有充足的本钱,知道他的底细的人,必定将戒心提升至极限。
人一动便暴露形迹,情势恶劣。
紧要关头,电剑公子表现得出奇地强悍,身形似电火流光,无畏地冲入灌木丛,每一起落足有四丈上下,三五起落便到了灌木丛的西北角。
撤伏的人,恰好窜出树丛边缘。
一声长啸,电剑公子身在空中拔剑出鞘,单人独剑飞扑而下,剑光如匹练从天而降。
是四名俊美的男女,不约而同猛然转身,四支剑有如剑涛汹涌,吐出满天雷电。
“铮铮”两声狂震,火星飞溅,电剑公子侧飘落地,再急退两步。
四个人两男两女,竟然没占上风,最先接触的一男一女,飞震出丈外,女的甚至仆倒再滚了一匝,跳起后脸色泛青。
电剑公子的七位同伴到了,一涌而上。
“分一个给我。”飞龙剑客首先挥剑超越。
右方人影也涌出,五大汉到了。四比十三,凶多吉少。
仅电剑公子一个人,便敢无畏地冲向四个人,敢面向四支剑强攻,可知双方的实力相去远甚。
再一声怒啸,电剑公子再次挥剑抢攻,光芒一闪,便隐没在一位美丽女郎的右胁。
好快的出剑速度,真的迅疾如电,美丽女郎的剑完全来不及封架,也无力闪避,光到剑入体,锋尖直透内腑,手中剑已抓握不牢,脱手丢剑。
“黑龙!”电剑公子在同一瞬间沉叱。
剑光脱出女郎的身躯,光华折向、迸射、中的。
从侧方冲来的一名大汉,听到黑龙两字,猛然失惊身形疾扭,剑随身转,猛然挥出。
大汉是从右侧斜冲而来的,目标是一名英俊的年轻人,听到叱声,身形已在电剑公子的右侧不远处,相距不足八尺。
八尺,应该有应变的时间。但对电剑公子来说,八尺空间移一步就够了。
剑光一闪,如击败革,贯入大汉的胸腹交界处,锋尖几乎透背而出。
“呃……”大汉丢掉剑,双手抓住了入腹的剑。
“你是周会主的心腹,会外你是名武师,登萍渡水江千里,我早就知道你的底细了。”电剑公子伸手牢牢地扣住对方的右臂,不许对方倒下:“你认命吧!”
“你……你你……”
登萍渡水已发话困难,痛得浑身发抖,双脚发虚。
“我知道你的底细,你已经死了一半了。”
“呃……哎……”
电剑公子放手,一扳剑,登萍渡水向侧跌出,倒在地下挣扎呻吟。
不远处,暴乱已止。
四男女倒了,另四名大汉也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交手激斗中暗算同伴,十拿九稳保证可以成功。
“追!”电剑公子收剑下令,急如星火。
躲在远处观战的无我瘟神,脸色不正常。
“这混蛋好毒。”他向躲在一旁的百了枭婆说:“即使不暗算,那个人也禁不起他的电剑一击,他侮辱了剑客的声誉,可怕。”
“这才是这混蛋的真才实学,王若愚今后必须特别小心他弄鬼。”百了枭婆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功臻化境,剑术通玄,加上诡计多端,多谋善诈,上当的人不知凡几,假以时日,他将成为威震天下的一代枭雄,他具有充足的枭雄条件。”
“确是如此。”
“瘟神,你我更需特别当心。”
“就算他跪在地上向我请安,我也不会对他掉以轻心。”无我瘟神摇头苦笑:“我瘟神已经够恶毒了,他比我更恶毒一百倍。”
“瘟神,你配称恶毒吗?据我所知,你就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也不会毫无警告地杀对你保持友好的人。”百了枭婆一面说,一面飞步趱赶。
两人远远地盯牢电剑公子八个人,藉草木掩身小心翼翼紧锲不舍。
呼哨声此起彼伏,似乎有不少人循声追赶。
三个假书生跌跌撞撞,进入一座坡顶的寺院。
追得最快的人,相距已不足百步。
寺院四周,出现隐约的刀剑闪光。
一个彩衣丽人,出现在寺门外的山门牌坊下,手中轻拂着光华闪烁的长剑,笑吟吟地目迎已停止奔跑,放缓脚步调和呼吸的八个人。
是电剑书生八个人,居然不敢放胆冲进。
寺院是本州四大丛林中,排名第三的吉祥寺。寺规模并不大,有三进殿堂和几间禅房,花木扶疏,颇为幽静,是出家人修真参禅的清静地,三十余名和尚,都是本州颇有名气的有道高僧。
现在,山门外有一位美如天仙,手中有剑,傲视天苍的三十余岁漂亮女人。
全寺静悄悄,内外不见有人走动。
佛门清静地,不该有刀兵血光。而所有光临的男女中,所有的人都携刀带剑。似乎今天谁都心中明白,刀光血影是无可避免的了。
所有接近的人中,似是早有默契,并不急于接近打交道,纷纷隐身在附近的树林中,有意静观其变,或者等候好机。
毫无疑问地,吉祥寺己布下了死亡陷阱,贸然闯进去的人,必将受到致命的打击,如无周详的准备,没有人愿意冒失地闯进去冒险。
最先赶到的电剑公子八个人,就聪明地在树林中藏匿歇息,在没弄清底细之前,避免躁急妄动。
当然,他有他的打算。
时势需要制造,枯等是不可能产生有利情势的。
不久,他出现在牌楼前。
面对这位艳光四射的美丽女人,电剑公子表现得颇为得体,甚至出色,丝毫没流露为色所迷的神情。他本来就以英雄自命,英雄其实对美色的需要并不强。俗语说英雄爱美人,事实上并不怎么正确。
要保持英雄形象,就不能摆出风流倜傥,色迷迷的恶形恶相。
“在下坚持,你必须放他走。”他神色泰然从容,但语气十分坚决:“姑娘,我可以郑重保证,王老兄绝对不曾从神力金刚处,获得那份藏宝图,你把他逼死也是枉然。我不能让你毁了他。”
“我们捉他,与藏宝图无关。”美丽女郎剑已经归鞘,态度倒还友好:“就算得到了藏宝图,我们也不会愚蠢得远至庐山挖宝。”
“我不管你们捉他的原因为何,反正这严重影响了在下的利益。”
“确是如此。”美丽女郎冷笑:“这世间的一切纷争,绝大部分原因皆出于利益摆不平。”
“姑娘能明白就好。”他也脸色一变,冷冷一笑,“在下牺牲了不少利益,有计划地把他捧出来,让他成为众所注目的目标,以掩护在下的行动。你们如果不释放他,目标一失,所有的人失望地一哄而散,在下的目的岂不落空?所以……”
“所以,你露出了狰狞面目,出动身边的人手,威胁本姑娘放人。”
“你明白就好。”
“甚至,一旦力所不逮,你甚至会不惜暴露真正的身份,大举全力相图。”
“你说什么暴露真正的身份?”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虎目中杀机怒涌。
“你心中明白我说的什么。”美丽女郎警觉地退了三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姑娘人手充足,敢冒大不韪在虎口中夺食,当然有相当的神通,挖掘出一些所谓秘密勾当。一旦揭开你的秘密,你再也休想打起剑客的旗号为所欲为了。你走吧!不然就得拔剑闯我这一关。”
“好吧!在下就闯你这一关。”他冷然拔剑。
“我知道你会表现英雄气概的。”
美丽女郎徐徐拔剑,但缓缓向后退。
左右三十余步外的草丛中,钻出两个穿青道袍的中年老道。
“小心她的断魂飞雾,占住上风位置。”一个老道厉声高叫:“她是灵飞姹女的门人。”
后面的隐身树林,掠出他的一位同伴。
“陈兄,交给我。”这人一面高叫,一面飞跃而进。
“她是我的!”他怒叫,人剑疾进。
美丽女郎身形疾退,奇快地退入山门前的右侧树林。
一道电虹远在二十步外破空而飞,从女郎闪入树林处掠过,一步之差,电虹落空。
是他的同伴,远在二十步外发射的暗器,威力惊人,居然能在二十步外发射,而且相当准确,飞行的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是扔手发射的中型铁翎箭,沉重、锋利、飞行难辨形影,暗器名家百步穿杨董明的成名绝技,可伤人于三十步内,破内家气功则需在三丈内发射。
用手劲不可能百步穿杨,但在十步内予取予求决非夸大。
电剑公子不敢硬闯,对断魂飞雾深怀戒心,仓猝间屏住呼吸一击即使他能办得到,怎能长期停止呼吸追击?一击无功便急向后撤。
四人站在牌坊前,还真不敢硬闯。
“道长认识这妖女?”电剑公子向老道问。
“以往不认识。”老道冷冷地说。
“以往?”
“贫道师兄弟修真邙山上清宫,家师闲云真人。追魂女魅是家师的师妹,帮助这些妖女暗算王若愚。贫道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家师是被这些妖女杀掉灭口的,因此跟来等候机会,要她们偿命。”
“道长,急不在一时。”电剑公子大喜过望:“何不先暂且到树林中歇息,大家好好商量对付她们的妙策?她们走不了的。”
“好,贫道人孤势单,需要诸位施主相助一臂之力。贫道有辟毒的药物,也许施主可以用得着。”
“妙极了,在下感谢不尽。”
寺后也有人堵住,吉祥寺成了被困的孤寺。
外面的人正在设法进去,但短期间无法展开行动,如果贸然冲入,所付出的代价可能得不偿失。
里面的人也在等机会脱身,枯等将是死路一条。大白天即使能杀出一条血路,也势难平安地远走高飞。天黑,是唯一的生路。
当然另有办法,要制造机会并不难。
堵在寺后的人为数不少,打扮形形式式,似乎不是同伙,分散在各处不相往来。但在行动上,却又表现出形式上的统合,那就是各自按兵不动,没有人愿意打头阵发起攻击。
僵持许久,后门终于出来了两个年轻美丽的女郎。
寺后一带是果林和菜圃,供应寺内僧侣的果蔬。莱圃附近,踱出两个中年人,一佩剑一佩刀,神色漠然向两位女郎接近。
双方颔首示意打招呼,态度同样和气。冲突还不会发生,敌友还难以划分,互不相认,不需见面便怒目相向,必须保持风度。
“你们是黑龙?”那位瓜子脸姑娘含笑问,吐气如兰,语音悦耳动听。
“在下否认。”佩剑中年人说,也一团和气:“大白天,黑龙是不会出现的,除非有绝对必要。目下情势并不急迫,并非绝对必要。”
“我知道,即使你们是,也不会承认的。”
“哦!你知道就好。在下姓张,姑娘贵姓芳名可肯见告?”
“我也姓张,本家呢!江副会主来了吗?他应该来,是吗?”
“我不认识什么江副会主,也无权判断他该不该来。姑娘不必枉费心机,在我口中你问不出什么的。”
“你们做得实在太过份了,江副会主更做得绝啊!难怪这年头世态炎凉,人人都靠出卖朋友以求名利。你们真要……”
“姑娘,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有何用意,意何所指。我们的要求很简单。”
“你是说……”
“王小辈是众所注目的目标,他的一举一动,皆吸引所有群雄的注意,也是众人必欲得之的猎物。任何人得到他,就必须自问,有没有保有他的能力。显然,你们缺乏这份能力。他离开寄宿的农庄,在下便盯上他了。你们出其不意抢先擒住了他,在下总不能甘心放弃呀!把他交给我们,不伤和气好不好?”
“不好。”张姑娘语气坚决:“你们如果逼急了,我会公布你们黑龙的秘密,所以,你们最好撒手不管,藏宝图不在王小辈手中,你们实在没有找他的理由,冒损失大量人手的风险向我们抢人,抢一个无利可图的人,这样做实在太愚蠢了,划得来吗?”
“藏宝图也许不在王小辈手中,但一定可以从他身上追出藏宝图,这就是他的存在价值,所以人人都在打他的主意。黑龙本来就是秘密的组织,他们的秘密与外人无关,你揭破他们的秘密,相信这秘密对我们毫无价值。你咬定我是黑龙的人,我觉得十分好笑。张姑娘,许姑娘的师父灵飞姹女来了吗?叫她出来谈谈好不好?”
“你真会睁着眼睛说谎,实在缺乏担当。”张姑娘愤然说:“除了黑龙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底细来历。你们滚吧!去找你们的江副会主来打交道。”
“你……”
“他如果不来,我们处死了王小辈,你们什么都得不到了,藏宝图不可能是你们的了。”
“在下带你去找他……”
声出剑倏然脱鞘,电光一闪剑气似寒涛。
张姑娘早已暗中防变,对方快她更快,姓张的剑骤然攻出,她也同时撤剑出招。
一声震耳金鸣传出,人影急分。
“拿命来!”另一名佩刀的中年人冷叱,但左手暗藏的三寸六分透风镖,已先一刹那破空飞出,速度几乎令人目力难及。
这种标准型的小镖,镖穗是淡灰色的,速度够便不易看到形影,所以也称无影镖。用这种镖的人,性情必定阴毒,尤其是先发镖后出声,最为可恶。
这枚镖并非射击张姑娘,目标是旁观的一位女郎,但叱喝声却是向张姑娘所发。
另一位女郎总算警觉性甚高,而且目力超人,眼角瞥见异常的光芒流动,不假思索地扭身便倒,仍然慢了一刹那,镖贯入右大腿外侧。
“你该死!”女郎身形仆地的刹那间,左手已悄然射出一道冷芒。
四寸扁针,这种针是不用针穗定向的,比镖细小,所以也称无影针。
无影针对无影镖,半斤八两同样阴毒。
张姑娘接下了对方一剑,剑上的劲道也半斤八两,还来不及反击回敬,便看到同伴倒地,立即断然纵到,挽住同伴向后门飞撤。
“嗯……救……我……”那位发射无影镖的人,双手掩住小腹俯身叫喊求救。
针贯入小腹,仅露出针尾,几乎透体而过,可能小肠穿了几个洞孔,伤势不轻。幸好扁针粗仅三分,不是一击致命的暗器,除非击中要害。
阴毒对阴毒,两败俱伤。
殿后的一间禅房内,门外戒备森严。
禅房内部设备简陋,僧人的住处家具少得可怜,做一个出家人,如果守清规,必定十分艰苦,所以有些僧人被称为苦行僧。
以吃来说,只能吃早午两餐,菜蔬缺油少酱,难怪真正的有道高僧,决不可能红光满脸,肥头大耳。午后只能喝水,睡觉不许四仰八叉,哪能胖得起来?
只有一席一枕的硬木大床上,躺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王若愚。
两张长木凳,分别坐着那位曾经与金眼太岁打交道,风华绝代的中年美妇,以及一位年近花甲,但红光满面,不现老态,穿了一袭青道袍,佩了剑执了拂尘的老道,假使不是头发已经泛灰,很难相信他是年已花甲的老人,外表真与壮年人相差不远。
另一张长凳上,也有两个相貌狰狞的中年人,浑身发出强悍泼野的气息,像两头极具危险性的猛兽,随时皆可能大发兽性,向任何人张牙舞爪。
站立的三个女人中,有金门圣女许冠芳。
金门山凝真观的人全来了,阴盛阳衰。
王若愚大闹凝真观时,老道、中年美妇、两个狰狞中年人都不在。
“师父,看情势,他们即将蠢动,该怎办?”金门圣女向中年美妇问,显得满脸忧虑不安:“那些暗器名家,委实不易应付。”
“必须等黑龙的首脑人物前来商谈。”中年美妇正是本来年届花甲的灵飞姹女,打扮起来却依然美艳如昔:“我们要人他们要图,应该可以商量。他们要想来硬的,咱们应付得了。”
“何不弄醒这恶贼,先问出藏宝图的下落?”金门圣女指指昏迷不醒的王若愚:“这一来,我们谈的价码就够份量了。”
门外奔入一个英俊的高大年轻人,呼吸不稳先向众人行礼。
“寺后共有十八个男女现身。”年轻人急急禀报:“为首的人自称妙手毒心江大鹏,要见观主。”
“我去见他们。”老道冷然向外走。
灵飞姹女拉住了金门圣女,阻止她跟出。
“你把这恶贼弄醒,用些手段套出藏宝图的下落。”灵飞姹女叮咛:“如果能套出,必要时……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的,师父。”金门圣女当然知道什么是必要时。
“要小心,没套出之前,他不能死。”
所有的人皆出房走了,房内仅留下金门圣女和一位女郎。门外把守的是两道婆,和一位小道姑,一位年轻俊男,四个人扼守在小院子中,剑在手随时可应付意外,没有人能快速地冲入禅房夺人。
散布在外走动的人,情势瞬息万变,不易控制,必须随情势而调整行动,因此消息的传递相当困难,各处活动的人事实上不易掌握,难免发生消息不灵通的弊病,张三不知李四在何处,是平常的事。
双方实力相当,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藏身在林子里的十余名男女,当然明白奈何不了隐身在农庄里,实力坚强而且有险可守,禁受得起实力强一两倍的人攻击,所以按兵不动等候好机。
农庄里隐藏着九幽门的人,监视着数里外王若愚投宿的农庄,不理睬林子里那十余个神龙会男女,有耐心地等候王若愚外出。
他们却不知,王若愚已悄然前往北郊活动了。消息传递不易,他们不知道城北郊的一切动静变化。
他们已经知道外面林子里,那十余名男女是神龙的人,双方本来不曾发生正式冲突,这时也犯不着反脸相搏,两败俱伤,虽则双方都心中雪亮,早晚会拼个你死我活,这一天会来得很快。
九幽门早已知道,两条龙之间已经势同水火,曾经多次火并,互有死伤,已是誓不两立。九幽门乐得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但在心目中,九幽门与黑龙走得稍近些。如果必须避免两面树敌,必须联合一方打击第三方,联合的对象,自然倾向于黑龙一方面。
事实上九幽门已经放出风声,希望与黑龙采取联合行动。
神龙那十余名藏身在林子里的男女,派人试探九幽门的反应之后,不再作进一步挑衅,也明白不可能把九幽门的人吓走,有耐心地等候机会。
穷家三友进入警戒线,他们并不介意,这三个老卑鄙不足为害,仅吩咐警戒的人把这三个混蛋赶走了事。
穷家三友不怕吓唬,两个负责警戒的人,等他们接近至林缘不远处,钻出树林劈面拦住去路。
“此路不通,绕道走。”佩了一把狭锋单刀的大汉,拦住去路大声呼喝。
穷僧倒拖着方便铲,怪笑着独自走近,用目光扫视树林,看到在树下歇息的十余个男女。
“南无阿弥陀佛!”穷僧用怪怪的嗓门念佛号,口气没有丝毫尊敬礼佛的意思,脸上的邪恶怪笑也令人大生反感:“这河边小径,距州城很近,怎么可能有断路的毛贼?汝州的巡捕真该打屁股。”
“穷僧,你不要在嘴皮子上逞能。”大汉怒火上冲,气大声粗逼进两步:“要不是咱们有要事待办,太爷一定要你的老命。”
“该死的狗东西!佛爷认识你,一了刀程禄,一个小有名气的贱刀客。佛爷名震天下时,你还在撒尿和泥玩呢!居然敢在佛爷面前充人样,说这种该死的大话,你是什么东西?呸!”
穷僧毫无佛门弟子的修养,说的话粗野霸道,一了刀怎受得了?受不了就愤怒地拔刀。
糟了,刀仅拔出一半,一声狂笑,穷僧的方便铲突以可怕的奇速扫向下盘。
同一瞬间,穷道人化流光,超越穷僧猛扑另一名大汉,古色斑斓的长剑,像电光横空。
有心计算无心,足以把武功更高的人打入地狱。两大汉怎料到对方人孤势单仍敢下毒手?盛怒之下更是失去应有的警觉。
一声厉叫,一了刀的右腿被方便铲扫断了,摔倒在地,接着左脚又挨了一铲,齐膝而折。
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