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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死了,现在一切取决于她,取决于她能否悄悄地从地下室和大楼里出去,不使上校知道她已经看到了所发生的一切。而最主要的是赶快赶到卡尔宁教授那里去,他会帮助她的……

    幸运的是,地下室里响起的警报声并没有惊醒警卫。莫非他们不太想到地下室里来?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里有病毒?

    柯拉蹑手蹑脚地上到地上一层。微弱的灯光映照下的走廊黑乎乎的。柯拉所处的位置距离她打开的那个窗户不远。就在她跑到这个窗户所在的那个房间跟前时,上面的楼梯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柯拉迅速躲进房间,随手轻轻地把门关上,一点声响也没有。

    脚步声从身边过去了。一共是两个人,他们轻声说着话,这两人大概是护士。

    柯拉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雨完全停了。为了避免冒险,柯拉藏到了楼旁边生长着的灌木丛的后面。

    探照灯照耀着大门,没有发现柯拉从楼里跳了出来。

    柯拉顺着楼向前走着,一直走到与平房的墙角相齐的地方。现在平房的墙角可以掩护她了,本来完全可以大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但是柯拉没有这样做,而是在墙边停了下来,有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就那样站着,一动也不动,她要克服一下自己的疲劳,一步也走不动了。不论是人,还是事物,一切都混淆了……

    教授正在睡觉,不能打扰他。柯拉明白,未必能够救出米沙或是给他提供帮助。但这件事又不能置之不理。尽管现在从平房里出去为时还早,但在山上,在这样黑暗的时候,什么事情也办不成,柯拉还是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防教授的门。

    幸好教授并没有躺下睡觉。他坐在床上,两条瘦瘦的细腿交叠在一起。他抬起眼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了柯拉一眼,说:“坐下吧,你去看霍夫曼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你那里看过,没有人,我想可能是去看霍夫曼了。他的情况怎么样?”

    “我很担心。”柯拉回答说。

    接着,她把看到的一切都跟教授说了,并把小纸条的内容向教授做了转述。

    “就像哥特小说里描写的似的,”教授说,“万幸你第一个看到了那张纸条,这样的机会可是太少了。”

    “他命令我走开。您别以为是我害怕了。当时我想去叫人来救他,让他们给点药或是做点别的什么!您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你也看到了,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当时,他并没有对我说什么,而是通过脑波告诉我的,没用语言……”

    “我是相信你的,小姑娘,”卡尔宁说,“假如你当时没有那样做的话,你现在可就在地下室里出不来了。霍夫曼反正是死了,他们会将这一秘密保存下去。现在嘛,我们还有机会。否则的话,我们可就一无所有了……”

    “我应该同您一起走!”

    “去哪儿?”

    “你曾说过,您可以同加尔布依说说,他可能到树林里来……”

    “我什么都没有放弃,柯拉。我会同你一起去树林里,希望能够找到加尔布依。柯拉,我是这么说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知道我们连个手电筒也没有。”

    “那我们慢慢走……”

    柯拉自己收住了话题。她很固执,也很愚蠢。在夜晚,在黑乎乎、湿漉漉的树林里,他们又能干什么呢?他们在那里又能找到谁呢?

    “我们是到不了‘彩虹’别墅的,”教授说,“而加尔布依又不可能整夜呆在那里等我们。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是活着还是死了。我担心在这件事情中,我们无法弄清霍夫曼的情况……不管怎么说吧,还是等到天亮了再说吧。”

    “您这里有电话吗?”

    “这里只有电报联系。在某些方面他们跟我们是不同的。”

    “那我回去了?”柯拉有点发冷。

    “如果你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害怕的话,你可以留下来。你在床上睡,我在地上睡。”

    “谢谢,”柯拉说,“我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我能为米沙做点什么。”

    “如果我们能够理解米沙提出的忠告,并采纳他的忠告的话,我们就能为米沙做多得多的事情。”

    “那我走了?”

    “走吧,柯拉。好好睡一觉。明天将是艰难的一天。”

    第四部第一章

    早上5点,卡尔宁来敲柯拉的门。

    天还没有亮透,只是稍微有点发蓝而已。教授用皮包骨头的手指头轻轻一敲柯拉就醒了,尽管她只睡了两个小时。对于她来说,睡觉是件可怕的事,因为她害怕作恶梦。教授穿了件上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

    看到柯拉诧异的目光,教授说:“尽管不太好看,但这样嗓子不会生病。”

    当他俩走出平房后,教授悄悄地补充说:“可能你觉得可笑,在这种时刻我还考虑嗓子的问题。问题是,当冒险的事业开始时,我可不想生病。”

    教授的面部表情异常严肃,柯拉弄不清教授是在开玩笑还是在为她鼓劲儿。实际上,他真的是在等待冒险的事业的开始。

    雨停了,但却升起了迷雾。在昏暗的夜空中,浓密的雾霭就像浅灰色的棉絮一样,柯拉向前迈出一步,就陷入齐腰深的雾中。

    “没关系,”柯拉悄声说,与其说她是对卡尔宁说,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天马上就亮了,而现在在浓雾中,我们会轻而易举地走出收容所。”

    当他们走到岔道口的时候,天几乎大亮了。刚才还是一片灰色的花丛,现在已经显现出五彩缤纷的色彩来。而天空也变成了蓝色。后来,他们转向了一条窄窄的小路,这条小路通向‘彩虹’别墅。但是,他们并没有沿着小路下去,到别墅那里去,因为目光敏锐、小心谨慎的柯拉突然警觉起来:在清晨树林的热闹声中,夹杂着别的动物的声音。

    柯拉扬起了一只手。教授明白了,顺从地停住脚步。

    柯拉尽量不拨动树枝,她向林间空地望去,发现在一棵结实的橡树下,有一个人身上盖着一件雨衣,缩成一团,正打着呼噜在酣睡。他的雨衣随着喘气的节奏一起一伏,就像气球一样。

    “噢,上帝啊,”教授脱口而出,“这个老傻瓜一定会感冒的。”

    教授说着,就穿过了林间空地,柯拉没敢阻止他。

    教授伏下身子,抓住睡觉者的肩膀摇晃起来。那位睡觉者一下子就醒了,就像没有在睡觉,而是在等着跟人接头一样。柯拉一眼就认出,这是加尔布依。卡尔宁对这次会面似乎并不感到惊奇。他等加尔布依爬起来,抖落身上积聚的寒气,搓把脸,揉揉眼睛后,才问:“早就在这里等我们了?”

    “我是跑出来的,”加尔布依说,“他们随时会来找我的,甚至可能带着军犬来,而你,却像没事儿似的,跑到哪儿休息去了。”

    “我昨天晚上等过你,柯拉可以作证。”

    “你干吗邀请外人来。”加尔布依皱了皱眉头。

    “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柯拉比我还有用,特别是现在。”

    “关于有用没用的问题是抽象的。比如说,你很善于证明自己在最不合适的时候的毫无用处。”

    “现在咱们别争了。”卡尔宁说。

    “我也不想争吵。”加尔布依说。

    “你怕什么?”卡尔宁问。

    “我想,军人们已经决定处死我,”加尔布依回答说,“在这之前,我能够在高层呆着,只是因为有总统的力量和技巧。总统为了政权,他需要我,而军人们认为我对他们构成威胁。现在,他们已经把总统给杀害了……”

    “总统被人杀的?”

    “他们为总统安排了一次空难事故。我知道得很清楚:总统的副官同我联系,他曾警告我说,我已经被排上队了。”

    “他们也想杀死您?”加尔布依在原地不停地跳动着,为的是暖和一下。“他们老是担心我,这并不是说他们不想杀我,而是怎么也定不下来,怎样才能更好地做成这件事——避免人们把我的死与总统的死联系起来,趁着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我跑了出来,是深夜跑出来的。”

    柯拉向大海的方向走了几步,透过树枝可以看到闪着白光的大海。从山上向下望去,‘彩虹’别墅就在眼底。别墅的旁边停着两辆军用汽车,车上坐着士兵,从山上看去,这些士兵就像铝制的玩具兵一样。

    “他们已经集合了。”柯拉说。

    教授第一个走了过来。“他们起来得很早。大概,他们醒悟到什么了。他们有军大吗?”

    “我怎么知道!”加尔布依说。

    “他们给你安排警卫了吗?”

    “他们认为我还没有起疑心。”

    “这么说,他们要杀死你,这不是你自己的推论吧?”

    “你瞧,这些士兵也是我的推论吗?”

    “也许,他们被惊动,是因为行动计划的领导人失踪了?”

    “别瞎说,我的爱德华。”加尔布依把手一挥。

    “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我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你现在毫无危险可言。”

    “你凭什么这么说?”

    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向足球场方向驶去。在东方的海面上,天空开始出现金黄铯,太阳快出来了。

    “军人们想立即,起码也想尽快把我们这些人都派回地球去。你知道吗?”

    “这可是胡说!这和他们想把一队突击队员派到地球上去缴获战利品的想法一样,都是小孩的游戏。”

    “那你听听柯拉告诉你些什么。最近两天,她曾两次同霍夫曼讲过话。霍夫曼你认识。”

    “我都认识。那么霍夫曼对你说什么了,亲爱的小姐?”加尔布依问。令人惊讶的是,加尔布依的年龄很难猜测。他的面颊鼓鼓的,胖胖的脸上一点儿皱纹也没有,但与此同时,看得出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霍夫曼死了,”柯拉说,“因此,我们这么急着见到您。”

    “怎么会死了呢?他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没有人向我报告?”大男孩儿生气了。他一下子忘记了,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手下的医生,而是从并行世界来的外来人。

    “你把一切都告诉他吧。”卡尔宁说。

    “全部?”

    “你把一切都详细告诉他,不要白白浪费时间。”

    柯拉发现,教授跟她说话时,已经改用“你”来称呼她。不过,这发生得很自然。

    看到柯拉还在犹豫,卡尔宁生气地说:“你还有别的助手吗?还有别的救世主,大救星?也许,你认为找拉伊—赖伊上校更好些?”

    柯拉把自己两次看米沙·霍夫曼的情况,把血写的小纸条的情况都给加尔布依讲述了一遍。

    正说着,柯拉眼角扫了一眼‘彩虹’别墅方向。她发现有两个扎着鲜艳围裙的医生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医生的后面有几个军官,军官们手里提着手提箱。他们坐上汽车,汽车像刚才那两辆吉普车一样,向收容所驶去。看到这些,柯拉一下子停止了讲述。

    “现在,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可爱的行动计划领导人在哪里了?”卡尔宁说。

    柯拉感觉得出,卡尔宁的话带有挖苦的味道。

    “你住嘴!”

    “他们暂时还会珍惜你的美梦——要知道,如果没有你,那么让难民返回家乡的行动计划就有可能实现不了。换言之,你是不是已经把人才培养出来了?”

    “人才还在培养,还在培养,”加尔布依说着,把脸转向柯拉,“请您接着讲。这么说,您认为霍夫曼已经死了……”

    柯拉又讲述了5分钟才讲完。柯拉还两次重复霍夫曼最后时刻的想法,也就是柯拉感应到的那些没有用声音说出来的意念。

    太阳已经从海上升起,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就像在集会一样。

    柯拉心里想,米沙这个时候大概还那样地躺在那里,而刚才坐车去的那些医生将会围在他的身边,分析造成米沙死亡的原因。

    “有一点我不明白……”加尔布依说,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卡尔宁打断了他的思路:“你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毒害霍夫曼!”

    “我想象不出来!”

    “我认为有两个原因,”卡尔宁说,“第一个原因很简单,你自己也能够想得到:他们想弄清楚,人体器官的反应是否有差别,我指的是地球人的器官,对某种病毒的反应与当地人的反应有什么样不同。”

    “这里说的不是致命的病毒,”胖胖的男孩儿说,“那第二个原因是什么呢?”

    “这第二个原因是,你,我的天使,你使他们相信,霍夫曼是从未来派到这里的间谍。”

    “他们害怕了?”“他们认为,牺牲米沙比牺牲我和柯拉要好一些。”

    “这么说,实验成功了。”加尔布依转脸对着柯拉问:“您说,他们是什么时间给米沙注射了针剂?”

    “昨天他就已经病了。”

    “这是一种高效的病毒,这种病毒我们以前还没有实验过。”

    “也不可能实验,”卡尔宁说,“应该选用别的方法。”

    “这么说很可能只有一昼夜的潜伏期,一昼夜过后就会发病。考虑得还挺好。”

    柯拉的目光从一位科学家的身上转到了另一位的身上,但她不能完全跟上两位科学家快速谈话的思路。

    “细菌战的胜败,取决于能否消灭星球上的居民……或者说哪怕是瓦解它的防御体系也好。但这未必管用。”

    “我们不知道这种病毒的生命力有多长,”卡尔宁说,“也不知道它传播的速度有多快。我们现在一点也不清楚,而能搞清这一点的只有你。”

    “怎么,你是正式建议我回去?”

    “回到那步兵不去的地方,”卡尔宁说出了一段谜一般的句子。

    而加尔布依一下子就接上去说:“在那里,装甲列车不驰骋,重型坦克不爬行,只有铁鸟在飞行!”

    “您接着说吗?”加尔布依问柯拉。不知道为什么,他兴奋起来,变得年轻活泼起来。

    “我记不住这首诗了。”柯拉说。

    “我们的后代,”加尔布依说,“没能记住这首诗。也就不知道这不是一首诗,而是一曲战歌。也就是说,爱迪克,你认为我应当返回去?”

    “假如你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话,连这种危险也不会有的。”

    “只是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你已经警告过我了。”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卡尔宁严肃地说,“可是你并没有听从我的话。”

    “是不能,”加尔布依并没有否认,“他们不会在临近成功的时候加害于我吧?”

    “你知道,他们现在还不会加害于你。但是,以后,当一切都搞妥当之后,他们就会杀害你,就像谋害你喜欢的总统那样害你。”

    “别说了,爱迪克。总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如果你不想想他是踩着什么人的尸体才夺取了政权的话,你更会觉得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这已是20年前的事情了。”

    “20年还算远吗?”柯拉看着两位上了年纪的小孩子,他们回想起了童年的什么故事。

    “我不是小鸟,我是乌鸦。”卡尔宁说。

    “你确信我应该回去?”

    “我在想别的事情,”卡尔宁说,他摘下眼镜,用手帕擦拭着镜片,眯缝着眼看着加尔布依,“我要想想,我和柯拉最好应该怎么办。”

    “你们应该破坏他们的计划,但不能让他们猜测到是你们干的。”

    “谢谢你的好建议。”卡尔宁微微一笑。

    “你们回去吧,等着听下一步的消息吧,”加尔布依继续说,“如果我用得着你们,一定来帮我一把。你们也知道,我希望一个人呆着。”

    “他们打算干什么呢?”教授问。

    “遗憾的是,我知道的并不比你知道的多。”胖男孩儿加尔布依着急了。“听我说,爱迪克,我不想让他们把我抓住。已经7点钟了。”

    “你说得对,”卡尔宁表示同意,“但不管怎么说,你要回答我,他们打算怎样威胁我们?他们要用什么方法把病毒弄到地球上去?”

    加尔布依低下了头,就像第一次见到卡尔宁似的。

    “这么说,你不知道?”

    “不知道。”

    “也没有考虑过?”

    “我只是怀疑?”

    “把你的怀疑说给我们听听。”

    “您是知道的?”

    “我要确认一下。”

    “那又怎么样?”

    “这个问题我们让姑娘来回答。”

    “什么问题?”柯拉问。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口舌决斗中,柯拉已经看出了争论的实质。“如果你们比地球要落后得多,而归你们支配的时间又不是那么充裕,你们将怎样占领地球?”

    “但供我们支配的有病毒。”柯拉提醒说。“这就对了!”

    “那么我就把病毒布撒到地球上去。”

    “怎么布撤?”

    “把病毒的携带者布撒过去,把某种带病毒的动物或者是……”

    “或者什么?”

    “或者是人!”

    “这就对了,”加尔布依转身向着卡尔宁说,“小孩子嘴出真理。如果说刚才咱们还有什么疑惑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没有疑问了。我们将使手里掌握的这些外来人都染上病毒……”

    “所以,昨天就把我们的衣服还给我们了。”柯拉插了一句。

    “衣服已经还给你们了?”加尔布依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还回来了,还告诉我们说,我们该回家了。”

    “见鬼,那他们怎样使你们染上病毒?”加尔布依不禁脱口说出声来。

    “有许多方法可以使我们染上病毒,”卡尔宁说,“这些方法取决于病毒的传播途径。所以,你应该向他们证明,你对什么事都没有疑虑,但是,你要弄清楚病毒的传播方式。”

    “好吧,”加尔布依同意了,“你是对的,爱迪克。他们可以把病毒放在食物里传播给你们,也可以通过通风设备……”

    “但要注意,自己可别被传染了。”

    “不要说一些人所共知又没有人反对的事儿。”柯拉说,“他们已经给米沙·霍夫曼进行了注射。他们接着会把我们一个一个地带进地下室去注射。然后,我们将会有若干小时的潜伏期,他们会在这段时间里,把我们扔回去。如果他们不出错的话,地球上将会出现一片混乱……”

    “走吧。”卡尔宁说。

    “那您干什么呢?”加尔布依问卡尔宁。

    “至少我知道一件事,”教授说,“我们不能马上返回收容所。”

    “那其他的人怎么办?”柯拉问,“我们应该提醒他们!”

    “那你说说,你提醒他们什么?”卡尔宁一下子来了兴致。

    “让他们小心病毒。”

    “可你要知道,现在维克托还没有告诉我们病毒是怎样传播和扩散的,我们不知道提醒其他人什么!让他们不吃饭?不喘气?拒绝打针?他们怎么逃生?”

    “那就让他们去死,而我们活下来?”

    “如果您能够活下来,”加尔布依截住教授的话头抢先说,本来教授想反驳柯拉的话,“你就能帮助其他的人们,一个死去了的你,谁也不需要,只有列伊将军除外。因为你死了,也就成了死亡感染源。”

    “那到底该怎么做?”柯拉很着急。

    “呆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加尔布依说。

    “也不完全是这样,”卡尔宁纠正他的话说,“我们向那个方向走300米,从那个地方可以看到收容所和那些平房。要紧的是要紧紧地盯住收容所,也许我们还能看到什么感兴趣的情况。”

    “那好吧。”加尔布依表示赞同。

    “上帝与你同在,”卡尔宁说,“快点回去吧。”

    “我尽力吧。”加尔布依说着,加快了脚步。教授和柯拉看着加尔布依消失在一片绿色中。

    “这就像看电影一样,”当加尔布依已经消失后,柯拉说,“加尔布依是他的真名字吗?”

    “不是,”卡尔宁说,“他的真正名字叫加尔布兹。当他在当地成了名人时,他就把名字改成了当地人的形式。”

    “您同他在一起学习过?”柯拉猜测着。

    “你想知道这一切发生的真相吗?”教授问。

    “那当然!”

    “我想,把每一时期发生的事情只简单地说一下就足够了。”教授回答说,“只是现在我们应该到那条小路上去。从那里,我们可以很好地观察收容所里发生的情况。”

    “那您现在就讲,现在就开始。”

    “好吧。”他们向收容所的方向往回走。已经是早晨了,小路上,鸟儿欢唱,晨风拂面。早晨的阳光斜斜地铺洒在在树叶上。这时,一架直升机在教授和柯拉的头顶上低空飞过,接着,又是一架……

    “将军们又飞来了?”柯拉问。

    教授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们沿着小路向前走着,来到一个面向大海的小坡上,从这里,可以眺望远处的大海。

    他们看见‘彩虹’别墅旁边的足球场上已经停了好几架直升机。一些士兵正在从飞机上往下搬运一些箱包。再远处,有一群士兵正在组装一个类似迫击炮的东西。士兵人数很多,还可以看到远处的海边上,有一队身穿灰色军服的海军士兵正在登陆。他们的衣领是翻领的,呈波浪形,以显示海军的特点。

    “他们集结了整整一个集团军。”柯拉说。

    “你观察得很细!”教授指出,“可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呢?”

    “他们还是想把我们这些人送回我们的世界,我有点相信了。”

    “这么说他们并不害怕病毒?也就是说,他们有解药?”

    “也许你说得对。我们希望维克托能把这事弄清楚。”

    “是维克托·加尔布兹吗?”

    “是维克托·菲利波维奇·加尔布兹,十月革命的同龄人。”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他生于1917年。有时候我很奇怪,那么多很一般的东西你都不知道。”

    “我是想知道什么是十月革命的同龄人?”

    “大概弄不明白了。你还记得法国的热月事件或者古罗马的三月望日事件吗?”

    “在三月望日尤里·凯撒被刺。我在托恩通·威尔德尔的一部小说里读过这段故事。”

    “是新出的小说吗?”

    “不是,这部小说是作家在你们那个时代写的。也许,您还认识这个作家?”

    “不认识,没有机会认识。我担心他是一位美国作家,思想不是很进步,我们就不把他的作品翻译过来。”

    “作家还有进步的和侵略性的之分?”

    “别胡说!”教授生气了。“作家当然有进步的和反动的之分。你最好听我的,否则的话,我们可就没有共同语言了。”

    “这样不好吗?”

    “对于我来说,这很好。对于加尔布兹来说怎样,我不知道。而对于尼涅利娅来说,大概就是悲剧了。因为所有的人,或者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意返回自己的时代。对于我来说,我是1949年死的。”

    他俩走到了一条宽阔的小路上,这条路直通收容所。

    第二章

    返回收容所的路上共花了大约10分钟。这段时间足够卡尔宁教授向柯拉讲述一个令人吃惊的故事。

    卡尔宁·爱迪克和维克托·菲利波维奇·加尔布兹,都是十月革命的同龄人。他俩都出身于社会背景可疑的家庭:加尔布兹出身于一个俄罗斯小市民家庭,而卡尔宁则出身于一个拉脱维亚人家庭。这两个男孩儿都酷爱数学和物理,居然都考进了彼得格勒大学。30年代末大学毕业后,两人就各奔东西了——加尔布兹去了哈尔科夫,在乌克兰。而卡尔宁则在约法附近的皮特尔工作。他俩生活都很美满,因为他们都得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

    “战争期间,我们俩没有能够上前线,尽管都有铠甲。”教授对柯拉说。

    柯拉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些装甲战车,故事描写的英雄们正在驾驶着战车冲锋。其实,柯拉一下子并没有明白什么是战争?什么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什么是第二次或者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根据日期判断,可以认定这里说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在这场战争中,希特勒占领了半个俄罗斯,而斯大林把他赶跑了。

    “战争结束后,我们又在辛菲罗波尔相见了,并通过邮政信箱保持联系。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信箱,这可是保密的军事驻地的标志。”

    “谢谢,”柯拉说,“我的天哪,这个时代离我们那么遥远!”

    很难理解的是,这些生命早就应该结束的人们的愿望和感情,竟会对柯拉和整个地球上的人产生影响。

    “最开始,关于并行世界的想法,纯粹是疯狂的数学抽象概念。这一概念是那样的容易证明,就像推翻它一样容易。同行们嘲笑我们,但对于我和加尔布兹来说,这纯粹是一种游戏,一种智力游戏。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游戏越来越具有精确的数学研究资料的性质。我们开始相信,并行世界在理论上是可能存在的,并就此撰写了论文……”

    柯拉与教授走到一块长满灌木丛的空地上,这块空地对收容所呈居高临下之势。

    从这里到收容所围墙大约有百十米,而距平房约有300米的距离。透过树叶可以看到,办公楼前停放着两辆吉普车。工程师托伊正从平房里走出来。一个系着肉铺用的围裙的医生跟在他的身后。清晨的空气清新纯净,一眼可以看到好远的地方。工程师托伊正向办公楼走去。在这样的早晨,这座大楼显得一点也不凶恶,甚至很难想象,在这座大楼地下室的某个地方,死去了的米沙·霍夫曼正躺在那里。

    “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柯拉建议说。

    “好吧,从这里观察很方便,”教授响应说,接着又继续自己的故事,“维克托首先猜测到,在我们的这个公式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物理现实。并行世界不仅是存在的,而且已经同地球接触,甚至对地球的的引力场产生着影响。又过了一年,我们计算出了两个世界的接触点。我们把我们的发现讲给同事们听。而我们发现的这个现象是那样的规模宏大,我们俩是那样的走运,我们本想去打松鼠,没想到却打中了一只熊。但谁也没有认真对待我们,人们甚至说我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可笑吗?”

    “大概是吧。”

    “你害怕出错吗?”

    “不,不害怕。”柯拉看着收容所,她很想回到那里去,不管那里等待她的是什么。

    “忍耐一会儿吧,”教授猜到了柯拉的心思,“加尔布兹很快就会来的。”

    “他会来吗?”

    “应该有所期望,不能成为最软弱的人。”

    “您这是对我说吗?”

    “是我对你说。你允许我把故事讲完吗?”

    “请原谅。”山下的收容所里一切都静悄悄的。柯拉感觉听到了厨房里碗盘的碰撞声音,而这只是一种想象。离早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大概,他俩还没有被发现。

    “不论我们怎样进行计算——你要明白,我们当时连台最简单的计算机都没有——总是得出同一个结论,那就是在克里米亚的南岸地区存在着两个世界的接触点。而如果准确地确定这一点,我们就有机会同那个世界建立联系。我们认为,这个世界在许多方面跟我们是相同的,但仍然是另一个样子。你很难想象一项伟大发现之后的喜悦!我们处于亢奋状态。我们不停地往杂志社投稿,努力向同事们详细解释这件事情的本质,而同事们却远远地躲着我们。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似乎一切都结束了,而维胡霍列夫从拉里莎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维胡霍列夫是什么人?”

    “他是拉里莎的第二个丈夫。拉里莎是加尔布兹的前妻。她离开加尔布兹嫁给了维胡霍列夫,而这位认为,我们说的另一个世界指的是帝国主义世界,认为我们想跑到那里去。”

    “为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还是不明白!”

    “所有的人都想跑呗!”

    “跑到哪里去?”

    “上帝啊,”卡尔宁教授叫了起来,他甚至有点狂喜的感觉,“难道你不知道地球分裂成了两个世界,一个是腐朽的资本主义世界,另一个是胜利的社会主义世界。”

    “谁是胜利的?”

    “我很幸运,柯拉,在20世纪,我没有见到有比你还愚蠢的女人了,”教授说,“你不知道国家安全机关的志愿人员维胡霍列夫的官衔,不知道胜利的社会主义世界需要天天保护,以防止腐朽的资本主义世界的侵害,而资本主义世界正散发着那样的臭味……而遗憾的是,这些我们都知道。”

    “你们就决定逃跑?”

    “当时我们没有做出任何决定,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但是我们明白,1949年已经快结束了,对制度无所不能的迷信,对制度完美无瑕的迷信,开始出现裂痕。当然了,我们的带头人是维克托。他总是比我果断。我们来到计算出来的那个接触点。我们俩有仪器,是我们自己制造出来的。我们在实地确定了两个世界的接触点,还收集了当地的传说……比如说,飞鸟堡,鸟飞崖……等等,这些你都知道。”

    “当然知道。”

    “你也是有意识地来到这里的?”柯拉点了点头。

    “我们在那里度过了大约两个星期的时间……鬼使神差,不知什么原因使得维克托还往单位打了一个电话。单位的人都很吃惊:难道没抓到你们——你们所有的熟人都给收拾了。维克托又给拉里莎打了一个电话,女人建议维克托向有关机关自首。维克托明白了,这个女人是在提醒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抓我们,最有可能是在几个小时之内。我们连租住的房间都没有回,带上仅有的仪器和计算结果就跑……”

    “你们是从断崖上跳下去的吗?”

    “为什么?”卡尔宁感到惊讶,“我们知道怎样从断崖上下去。两个世界接触的位置就在断崖突出部上……我们才不会跳崖,我们不是自杀的人。”

    “就这么过来了?”

    “我们在海边苏醒过来……周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我还记得当时维克托说‘这里到处是荒原,总比我们那里到处是集中营要好,事情不会太坏……’”

    这时,柯拉看到工程师托伊从办公楼里出来了。他边走边平和地跟医生交谈着什么,一个士兵跟在后面。他们的样子很是悠闲。工程师穿着自己夏季的衣服。太阳已经很热了,说实话,天还真的很早,从来还没有这么早就把大家都叫起来,带到办公楼里进行研究……也许,是让他去看了看霍夫曼?目的是什么呢?

    “莫非他已经……”柯拉说。

    “等等看,看他们是否还带别的人去。”

    “那您讲讲后来发生的事情。”柯拉说。

    “很快,人们就见到了当地的司令官……又过了几天,我们明白了,这里的世界跟我们那里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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