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俨然闻伢子义子年轻将军,虽然没能如愿以偿把她关到掌握自己手中诏狱里去,却还是把他吩咐传递了进来:“让她招供是受了几家士族指使、才刘家庄子上谋害郑小姐!”
士族抓住王氏失口不放,柳容作为闻伢子钦命留守帝都、稳固后方主帅,当然要设法还击。
只要刘若耶按他说去做,将郑翠叶死,说成其他几家士族嫉妒刘若沃获封靖国公,故意而为,那么不但王氏失口可以被轻描淡写掩盖过去,甚至士族之间还能够被挑拨一下……
假如刘若耶只是一个寻常士女,估计就答应了。
熬刑痛苦是一个,初看这说辞也是把刘家撇清楚。
但刘若耶远比寻常士女看得远,所以她知道,她绝对……不能这么说。
王氏那句话,虽然是怀疑刘家谋反,却能够令整个士族人人自危!
若刘若耶照柳容意思招供话,刘家是撇清了,其他人家呢?士族之间——别说一家与一家之间了,一家内部,明争暗斗什么时候又停歇过?
但涉及到整个士族阶层利益时,立刻放下一切成见抱团,这是心照不宣默契。
没有这份默契,士族岂能存至今?
刘若耶要依了柳容之话,以士族现势力,以及朝才建浅薄根基,闻伢子不太可能目前就对整个士族下手——除非他不想要大雍了,多也就是挑拨士族内斗,他居中调解,好占便宜。这样,士族不会认为她是受了柳容之命,而是认为她是受了刘家指使。
为了刘家,把其他家推出去做替罪羊!
如此东胡刘氏怎么跟其他人家交代?
那只能拿刘若沃交代了!
刘若耶怎么能够让亲弟弟落到那样下场?所以她一次次昏迷过去,一次次醒过来,却说什么也不肯照柳容吩咐招供!
这一天晚上……兴许外面是白天?她永巷被安排这间牢房,是建地下,分不清白昼黑夜。
刘若耶伏干草上,茫然想到了死——可是郑翠叶是刘家庄子、还是刘若沃这一房庄子上出事,她死了,刘若沃要怎么洗清自己呢?
就这时候,一阵轻微脚步声,吸引了她注意力。
难道又要被提审了么?
想到那些五大三粗宫人层出不穷用刑手段,刘若耶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十一小姐。”来人果然牢门外停下,轻轻唤了一声。
刘若耶如闻雷霆,也不知道哪来力气,一骨碌爬起来,挣扎到牢门边,抓着栅栏,失声道:“你喊我什么?!”这一刻她没有想到自己被揭露了曾是刘家十一小姐后,旁人看自己目光会是何等羞愧,而是——若沃——他要怎么对族里交代?!
栅栏外是个眼生宫女,跟这里其他宫女一样粗壮而粗鄙,但一双小眼睛里淡漠神色,却显得与寻常宫女不同,看着她目光,刘若耶忽然想到了什么,脱口道:“你是……士族人?”
“二十三老爷,让我给您带句话。”那宫女没有直接回答她话,但也等于承认了。
刘若耶心中陡然升起希望,她努力压抑住狂喜心情:“你说!”
关押刘若耶牢房上层,永巷女狱入口处,是一间用来供看守此c女犯宫人们歇息或换班屋子,如今被打扫得纤尘不染,足足十几盏油灯,照得明如白昼。
几名女犯跟前凶神恶煞宫人,正满脸赔笑奉承着一个灰衣宫女:“姑姑您是什么身份?这腌臜地方,哪里敢劳动姑姑亲自前来呢?您有什么吩咐只管派人来说一声,奴婢们保准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这要换了几个月前,兴许他们还不会这么殷勤。
但自从单贵妃被弄没了个男胎后都不敢吭声,这六宫上下,妃嫔们个个乖巧无比,做宫人就不敢不做低伏小了。
“我是奉娘娘之命来。”他们懂事,仇宝娘也和颜悦色。
她之前从台阶上那一下摔得确实厉害,但刘家逼着刘若沃写信都已经拿到永巷来了,距离郑翠叶死,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经过太医精心调养,她现已经可以行动如常——再说今夜是刘若耶这辈子痛苦一个晚上,就算是爬,她也要爬过来看。
此刻她想象着刘若耶脚底牢狱里痛苦与惶恐,端着皇后跟前得脸姑姑架子,宫人们讨好目光中淡笑着道“大半个月前关进来那个刘氏,这些日子怎么样?”
“照着柳将军吩咐,奴婢们日日审着她呢!就是柳将军说得留着她命,奴婢们也不敢下死手。”一名宫人忙道。
“那她招了没有?”仇宝娘挑眉问。
“这……”宫人们都露出一抹紧张——难道一直拿不到柳将军想要口供,皇后娘娘不耐烦了,所以才派这仇姑姑过来催促?
仇宝娘沉吟道:“她骨头竟然这么硬?”
“奴婢们无能!”听出她话中不满,宫人们赶紧请罪,暗暗祈祷仇皇后大发慈悲不要为难他们。
“这样话。”仇宝娘沉默了片刻,等宫人们都已经满心忐忑了,才淡淡道“她却可疑了——寻常人有这么硬骨头?”
“姑姑英明……”宫人们赶紧想奉承几句,但才讲了一句又被仇宝娘打断:“再硬骨头,也不可能毫无破绽,这些日子,她就没露过破绽?”
宫人们迟疑着道:“她……什么都不说。”
这是不肯招供好办法,那就是一个字也不讲。
毕竟人极端疲乏和重伤情况下,总是难以考虑周全,哪怕是故意胡说八道,刑讯行家眼里,同样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像刘若耶这种身份就是个大秘密人,索性一句话不说,不知道她身份审问者,倒容易往别处想了。
仇宝娘对刘若耶坚毅感到非常满意:“她要真把自己身份说出来,又讲了我也活着。其他人不提,仇皇后跟孙默,再笨也能想到我了。”
“这样吧,我既然来了,那就下去……”仇宝娘话才说到一半,忽然隐约听见一阵凄厉嚎叫声,似从地底传来!
“估计时辰话,刚才那个我进来时就接到暗示下去办事宫人,也该跟她讲得差不多、给她看过刘若沃信物了……啧啧!这喊声居然穿透地底,她此刻心情……会是跟母亲她当年临终时差不多吗?”仇宝娘心里有数,嘴上却问:“这是怎么回事?!”
宫人们满头大汗,一个宫人忙道:“姑姑莫惊,想来是哪个不长眼女犯,白日里少挨了几鞭子,如今正发疯呢!奴婢这就下去看看!”
“先不用急着下去。”仇宝娘漫不经心道“既然不是什么大事,那就由着她喊,等她喊完了再教训也不迟——我这儿待不了多久,一会就得回去伺候娘娘,到了你们这种地方,不沐浴衣一番怎么好到娘娘跟前?”
有些嫌弃掸了掸衣襟——虽然说被她当面斥为不干净地方,四周宫人却无一个露出怒色,纷纷赔笑赔罪。
“你们继续说说刘氏情况吧,陛下现脱不开身,郑将军他们也是,这件事情如今还得由娘娘来主持解决……事情轻重就算你们看不出来,这些日子风言风语也该听说过点了。”仇宝娘很平静道“总之,必须让这刘氏开口了!”
第一百八十章 邓 周的悲剧悲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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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这里黑,您小心点儿怎么就搬了张矮榻下来?点拿个锦垫!”一群宫人手忙脚乱关押刘若耶牢房外设好矮榻、铺上锦垫。
又搬来长案脚几,捧上瓜果茶水,点上浓香驱除恶气。连四周也点上了五六盏碧纱宫灯,把昏暗潮湿牢房硬是照出一种诡异光明富丽口
强烈光线照进牢房内,爬刘若耶身上虫豸都受了惊,很多从她衣内、身上爬出来,钻回草堆中。
但这些刘若耶都不乎了。
她手还死死扣着栅栏不放,人却像没了骨头一样,软软瘫倒地上。
如非胸口还有些微起伏,与一个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宫人们忽然她牢房门口搬了这么多东西来,她甚至没有去看哪怕一眼_一她心,已死!
一直到搬东西宫烟了悄然退走,一个灰色人影,从狭长甬道另一端,不急不慢走过来,那熟悉脚步声才让刘若耶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点什么?
灰衣宫女矮榻上坐下,轻笑了一声。
笑意中,那种畅淋漓意刘若耶刚才发泄过度,此刻心中惊骇万分,竟还是不能起身,她倒地上,吃力问:“刘若现!”
“被亲弟弟要求去死、还要死得有价值心情如何?”仇宝娘————这一刻,兴许称她为刘若玉合适,欣骨着她伤痕累累与绝望,微笑着问。
“大就算艮你生母死前差不多吧?”刘若耶嘲弄道“我母亲不也是她亲姝姝?打小还就算护着。手足相残感觉,无非就是那么一回事!”
刘若玉脸色变了一下,轻笑道:“不愧是现光女儿,到这时候了还想算计我?想让我一怒之下把你弄死,然后你就解脱了?”
“我试探过郑翠叶那个蠢货,你不卢国公府,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你这么个人你是怎么让她总是跑去找我?”刘若耶没有否认自己用心,但她现这个样子,被戳穿什么样用心,道谢无所谓了。
倒还不如,趁没死之前,把心中疑惑解上一解,好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刘若玉轻笑“如今你,有资格来问我吗?”
“你也可以问我。”刘若耶立刻道“这么多年了,咱们一路斗着难道你就算殳有好奇地方?何况你根本不用急,这件事情,从开始我就知道是你。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到底什么地方,用什么样身份?又担心连累若沃,没有证据之前,根本不洲昌露你诽也应该清楚这一点吧?所以,一直到现,你才出现我面前。无非是因为你认为即使现我知道你主导了这一切,群也拿你没办法了!”
她喟然一叹“我是拿你没办法了,连若道谢我还能怎么样呢?”她话语里带进哽咽,熬刑这么久,眼泪早就流干了,狱中,喝水也是奢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哭出泪来?感受着滚烫液体划过眼角、没入鬓发,刘若耶悲哀想,也许不是泪,是血吧?
“你既然闲到有心情着人把这里打扮h王团锦簇,才出来见我,可见你不急。既然不急,难道打算这里嘲笑我一直到离开吗?”刘若耶叹息着道“为什么不跟我交换呢?”
刘若玉笑着道:“你既然一定要我问,那我就问一个吧。”她没有思索多久,就道“当初钟小仪弟弟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替姑娘姝向刘若沃提亲,你亲自逼死钟小仪姝姝也就罢了,为什么连那钟杰妻子与女/脯了不放过?”
刘若耶思索了会,像是想钟小仪一就算是什么人一一片刻后才嗤笑着道:“那钟杰女儿是命不好,赶上我当时被申寻虽然利用卫长娟躲了灾,但也蛆头惴惴,既然路上遇见,就拿就算儿出气了!至于道谢妻子,我没吩咐人去办,大约是刘家下人为了讨好我们自己去做?也不想想那钟杰乍得了点好处,就自以为是飞扬跋扈起来,这种人易妻是迟早事情一我何必去对付他那个农妇出身妻子?”
“原来这世上真有天性恶毒之人?”刘若玉神色平静点了点头“那么小孩子你下起手来倒是干脍我准你问我一个问题。”
“你现是什么身份?雍帝道谢?”刘若耶吃力抬起头来看了眼她“不对,你容貌已非当年,就算是,如今雍帝出征外,你一个妃嫔出入宫闱容易吗?这么短时间你也不可能找到人手”
刘若玉轻描淡写打断道:“我是仇皇后跟前管事姑姑。”
“皇后?”刘若耶怔了怔“你是利用皇后势力一→旦皇后怎么会准许你弄死郑翠叶?郑翠叶可是皇后表侄女!她恋慕也是沈藏锋,不是雍帝”
“郑翠叶恋慕是沈阀主,但郑翠叶跟前大使女呖呖,却有一颗想做道谢心呵!”刘若玉冷笑“所以我告诉她,如果郑翠叶不死话,陛下是不可能要自己侄女身边使女!只有郑翠叶死了,我设法弄她进宫做宫女这样她伺候陛下才有可能!而且也不会被人攻击来处!”
刘若耶迅速想起呖呖这个
郑翠叶跟前大使女,一度现认为是郑翠叶随从里唯一一个有脑子,可惜郑翠叶性情刁钻,谁话都不听原来不仅仅郑翠叶厌恶了她劝说,她也早就算恶了跟随郑翠叶这样主人?!
“这没什么好奇怪。”刘若玉淡笑着道“呖呖容貌俏丽,还有心思有手段,郑翠叶对她又不算很好,她觉得受不了想攀高枝她这点心思你们母女跟前可算不得恶毒!”
刘若耶喃喃道:“但是”
“我已经道谢解了这半晌惑,现该我问了!”刘若玉不耐烦道“邓弯弯夫妇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们跟你们没过节吧?你为何要害死他们?挑唆邓周两家不和,对你有什么好处?”
刘若耶呵了一声:你忘记若沃妻子就是周家女了?”
但她不是周见贤那一房?”刘若玉皱眉道“我看她非常讨厌你,我想你也不会軎欢她沁称想削弱周家势力,何必嗯?!这周夫人是本宗女,但跟周家现家主却隔着房”
“明白了?”刘若耶叹了口气“那时候若沃还东胡没回来呢,我都没见过他这妻子,哪里知道道谢来处不来?我那种境界,还有资格挑弟媳吗?怎么也不会没照过面就姑娘使绊子————其实是想道谢一伤\礼来着!”
刘若玉哼了一声:“周见贤是周家老家主之子,他们这一支,重返帝都后本就只剩了兄弟三人,周见贤一死,那就只有周礼贤和周慕贤卉还道谢们找了个邓宗麒做死对头,只要再略加手脚,不怕周夫人那一房出不了头你为了刘若沃还真是煞费苦心!弟道谢没见到,打听了下家世出身,连她娘家心都操上了里
“实是帝都之变导致贵女凋零,否则若沃是什么身道谢么才华?娶个世家女已经是委屈他了,岳父还不是家主,这怎么行?!”刘若耶惨笑了一声,道“你没有亲弟弟,你不会知道”
“我也不会被亲弟弟要求去死!”刘若玉干脆打断了她话“但你是怎么挑唆得周见贤活活打死邓弯弯?我听卫长蠃说,你似乎抓住了邓弯弯把柄?你怎么会有她把柄?!”
刘若耶一听这话就道:“怪道你这么爽就答应跟我互相解惑,邓弯弯这件事,是卫长嬴要你问吧?”
“你管那么多?”刘若玉冷笑“你就讲现洵剐”
“呵!现告诉你们也无妨。”刘若耶叹了口气“邓弯弯把柄,卫长蠃估计很清楚,她真正想知道,恐怕是这些事情我是怎么知道吧?说来也巧,我是从姑眺侄孙那/道谢。”
刘若玉一怔,想了会才道:铜眺是当年邓贵妃跟前妇股古茭古?
她侄孙因为她缘故见过邓弯弯几面,从此心生爱慕。但两边身份悬殊,邓弯弯那时候再不受邓宗麒以外人重视,也不可能嫁给个下人为此劫眺非常烦恼,生怕侄孙心思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当年邓宗麒奉命跟顾弋然等人去青州挨钟小仪家人,回来后跟邓贵妃细道谢上经过,姑眺为了断绝自己侄孙念想,甚至撺掇邓贵姗巴邓弯弯嫁给凤州卫氏一个叫卫青子弟冲就是卫青远凤州”
刘若耶嘲讽道糊姚没有子女,把这个侄孙看成宝贝一样、这个侄孙呢好奇心又很强烈,很多邓贵妃托就算姚做事,他总想弄明白。因为他口风紧,道谢嗔了几回就随他去了,有时候甚至干脆让他去办一一那几幅画,就是他去烧。”
刘若玉疑惑问:“什么画?”
“你告诉卫长蠃,她知道是什么画!”刘若耶嘿然笑道“邓弯弯出阁时,道谢那侄孙一度想做她陪嫁,才道谢吓坏了,求贵妃道谢某了个外放小官,硬把他赶出帝都!不想倒是免了他现戎人手里曾经有段时间,我住他家里,那时候邓贵妃故,邓弯弯生死不明——计也心中苦闷整天借酒浇愁,酒后吐露了点口风我磨了一个来月,把事情经过磨了出来。”
“后来我回到帝都,听说邓宗麒因为堂兄弟死伤殆,兀道谢出了不俗能力,很有可能是邓家下任家主。而且邓弯弯道谢顾柔章、端木芯淼这些人交好一那周见贤本是周家家主嫡子,即使他本身能力平凡,但靠着本宗嫡出身份、以及邓宗麒这个出了名疼姝姝大舅子支持,还有顾柔章——她装家影响可也不小,端木芯淼不现身份,单那一手医术就
刘若耶嘿然道“我想给若沃/个家主岳父,偏又知道了邓宗麒秘密,还拿了一幅道谢侄孙私下所藏画手不借邓家打击周见贤一支,怎么可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暂 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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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把你身份告诉柳容?”刘若玉离开时,刘若耶忽然道,“就算你把仇皇后哄得团团转,但柳容那儿你也能敷衍住?”
刘若玉回头朝她一笑:“你以为我是怎么得到皇后信任?我正帮皇后筹划着弑君夺储!”
刘若耶一瞬间哑然。
如果刘若玉做事情传了出去,那比刘若耶亮出身份当众杀了郑翠叶还要命——东胡刘氏就算不族没,还能不能保住阀阅地位都难说!闻伢子再忌惮士族,涉及到他身家性命了,他还能不拼命?
族里其他人,刘若耶可以无视,但刘若沃呢?
刘若沃膝下两个年幼儿子呢?
刘若耶抽了口冷气:“那你一定要小心点!绝对不要拖累了刘家!”
“这就看你了。”刘若玉似笑非笑道,“你好好想想怎么招供,才对我正筹划有利。雍帝精明,满朝文武也不是傻子,草莽之中从来都不乏良材美玉——好他们如今都西南,柳容又可算是皇后看着长大,正常来说他不会怀疑皇后——我也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而已!一旦雍帝归来,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我身份能不被查个清楚?”
刘若耶惨笑着道:“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还要我拿自己命给你铺路?”
“你不铺,那就让刘若沃父子陪我上路!”刘若玉淡淡一笑,“怎么说我也是他嫡姐,我受他之命化名潜入宫闱,辅佐皇后、大皇子夺储——尔后大皇子登基会尊他为帝师,你看这番说辞如何?”
“你谋逆事情被揭发出来,难道仅仅是若沃父子遭殃?!整个东胡刘氏都不会有好下场——那些可都是咱们骨血族人!”刘若耶激烈低喊道!
刘若玉冷静道:“那又怎么样?当年我母亲被父亲和你娘那个贱妇合谋害死,族里心知肚明人难道没有?他们管过吗?后来你娘那个贱妇过了门,对我百般虐待,除了受过我母亲救命之恩七姐外,谁理过我死活?!如今七姐已故,就算还,她也是沈家人了。刘家谋反碍不着她!东胡刘氏就算死绝了,你以为我会意?”
刘若耶怒道:“怎么说也生你养你一场——”
“也欺我害我一世!”刘若玉漠然道,“早就扯平了!我不会主动对整个东胡刘氏下手,但也别想我帮他们什么!除非我自己能够得到大好处!”
“……我多给刘家撇清关系,或者你们要对付什么人,替你们污蔑一把。”良久之后,刘若耶幽幽道,“再多我也不可能做到了。你知道周氏她不喜欢我,这段日子我住着偏僻庄子上,消息不通,哪里晓得什么局势?你说那么大事情,我这两眼一抹黑如何帮忙?你这是强人所难。”
刘若玉冷冰冰道:“这些我不管,反正对我来说,成功了我跟着皇后、大皇子享富贵;失败了我有整个东胡刘氏陪葬!横竖不亏!”
“你……!”
“其实我觉得成功可能比较大。”刘若玉忽然轻笑了一下,眼中却无笑意,“你说我强人所难,但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做不到?这种阴谋诡计上,我对你可是信心十足!”
她说完这话,掸了掸衣襟,毫不留恋扬长而去!
上到上面,刘若玉已成了仇宝娘——她漫不经心敷衍着围上来奉承永巷宫人,心里想却是:“我以后再也不会是刘若玉了吧?”
为了提醒自己复仇而起名字,大约就要这么用一辈子了。
不过两三日,刘若耶口供就传了出来——
“她说她是戎人探子?!”沈府,后院,卫长嬴抱着女儿沈舒媺轻拍着,微微蹙眉,“戎人还想让她冒充刘若耶?”
下首怜菊颔首:“坊间都这么说:这刘叶本是乡间民女,戎人进犯时曾被掳入军中侮辱。中间她遇见过东胡刘氏被掳下人,那下人据说曾伺候过已故刘家十一小姐。因为这刘叶跟刘家十一小姐容貌有几分相似,而刘家十一小姐没了消息又很突然,戎人知道后,就令那下人调教她,企图让她冒充刘家十一小姐,潜回刘家!”
卫长嬴道:“这话荒谬,刘家十一小姐是否还人间,刘家人还能不清楚?”
“因为刘家长辈都已过世,能确认刘家十一小姐身份,就是如今靖国公,而当时靖国公还年幼。”怜菊道,“再加上靖国公一直都很思念亲人,哪怕知道刘叶不是自己亲姐姐,也未必忍心责怪她什么,没准还会照顾她些、当个念想……反正对戎人来说,这两个人也没什么打紧。”
“那之前都说靖国公送这刘叶到庄子上……”卫长嬴轻声问,“那是真还是假?”
怜菊道:“那也是找了容貌跟靖国公仿佛人假扮,就是为了哄那庄子上人,也把她当刘家十一小姐归来呢!目就是以刘家名义,挑起士族与贵之间仇怨,如此朝中内斗,他们自然可以觑到得利机会!”
卫长嬴叹道:“北戎这班贼子!真是诡计多端!”
她又问,“那么这刘叶被拘入永巷后,为什么还那么向着戎人,迟迟不肯招供?”
“那是因为她家人落戎人手里。”怜菊道,“柳将军知道后,派人打听,得知她家人都已经死了,戎人说她听话就会好好待她家人,那都是哄她而已!既然如此,她自然不肯再撑下去!”
“唉!这两年就是多事。”卫长嬴摸着女儿光洁面颊,道,“那她之前指责我谋害了郑小姐事,也是信口胡说了?”
“可不是?”怜菊撇着嘴角道,“真不知道她是打哪儿想起,竟攀扯到夫人身上了!那郑小姐算个什么东西,也就能庶民跟前摆一摆千金小姐架子罢了!咱们这样人家跟前,她连厨房里粗使丫鬟气度都不见得有呢!也敢觊觎咱们阀主——可笑她再觊觎,又岂能让阀主看她一眼?还夫人害她——她也配?!”
卫长嬴笑了笑:“人都死了,就不要议论了,徒然失了咱们家气度。”
怜菊忙应道:“是!”
“这人既然说了实话,那么这件事情就跟咱们家没什么关系了。”卫长嬴颔首道,“这样很好,舒明马上就要到了,他是行辈里长兄,他终身大事本来就被拖延了……如今这亲事怎么也得好好办,没有了乱七八糟事情分心,咱们家也能好好热闹一番!”
“大公子明儿个就到了呢!”怜菊知道沈舒明得罪过卫长嬴母子,所以不敢夸奖沈舒明其他,只说,“夫人给大公子选大少夫人才貌俱全又门当户对,大公子来了之后怕是不知道该怎么谢夫人才好。”
卫长嬴淡笑着道:“他们往后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今年沈家其实怎么样都热闹,不但沈舒明要赶来成亲,沈舒颜跟季伊人都要出阁。一年三件喜事,虽然说日子有远有近,但按照名门望族要求来操办话,下人们这一年都不要想休憩了。
因为之前厉疫,造成西凉士卒死伤惨重到了常人难以想象地步,沈家抚恤上耗费极大。如今这三件喜事同一年办,账目上一下子就吃紧起来。
好沈舒景当了宁王府家,表示沈舒颜跟季伊人嫁妆里压箱底物件,她负责一半。
卫长嬴听了这话也很心动——季伊人倒还算好弄,她娘家跟夫家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用不着太讲究;沈舒颜婚事可是典型名门嫁名门,凤州卫氏还是这两年都没有受过兵燹之苦名门,元气满满,这陪嫁若差了,沈舒颜脸面可撑不起来。
何况沈舒景拿出来东西也不是之前沈家给她陪嫁,而是莫彬蔚那儿——身为天下闻名骁将,莫彬蔚连上面赏赐都拿到手软,何况自己身先士卒时捞取好处?
用沈舒景话来说:“库房里全是满,小半是赏赐,大半是夫君征战所得。反正宁王府上头没长辈需要孝敬、中间没妯娌大小姑子要照顾,我与夫君还盛年,底下点点才多大?用得着那么多好东西吗?不给自家妹妹陪嫁,还能给谁?”
卫长嬴道:“既然是好东西,我肯定不跟你客气。不过给就算了,折算成银子,卖给家里吧。到底是彬蔚拿命换来,怎么好白拿?”
沈舒景笑着道:“婶母您可别担心,您知道夫君他除了打仗以外也没什么会。这库房还是我过门后给他整理出来,才晓得有多少好东西呢!夫君之前离都时就问过弟弟妹妹们婚事,说有什么需要,管从咱们库里拿,横竖点点有爵位有封地,犯不着留多少产业给他!”
既然莫彬蔚也这么说了,沈舒景又坚持疼妹妹们,卫长嬴也就依了她——两个女孩子压箱底东西上面,另一半却也没要卫长嬴出,是宋水给补上了。
“哟!我就说之前颜儿跟伊人帮了看了那么多天家,她们出阁你万不能小气,不想还真大方了?”卫长嬴看着堂下一溜儿三尺来高珊瑚树、五尺见方翡翠盆、半丈高无暇羊脂玉摆件等物失笑,“这是托宋家弄来吧?”
宋水捧着茶碗,笑骂道:“说话这么酸溜溜,难道嫌我没给你带好东西?”
“连盒子糕点都没给我带,还不许我说几句酸溜溜话?”卫长嬴打趣道,“你跟景儿如今是大方了,一人出一半,她们压箱底全有了着落,我竟只要收拾点寻常之物。”
“那是因为她们招人疼。”宋水道,“你以为我们是看你面子吗?”
卫长嬴笑着道:“我管你是不是看我面子呢?反正如今我是她们长辈,我就当你们全是看我面子好了。”
“你们看看,这么厚脸皮!”宋水指着她,向左右叹息。
只是她们表姐妹身份相齐,彼此又亲厚,说说笑笑也无所谓,其他人可不敢附和这话,都不敢作声。
宋水也觉得这玩笑话不宜拉人赞同,忙换了话题:“这两日,芯淼才好,就被顾家请去了,你知道吗?”
二第一百八十二章 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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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卫长嬴脸上笑容就是一顿,喊怜菊:“你留下来看他们收拾东西,这些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万不可毛手毛脚有什么闪失!”
就起身请宋水“咱们到隔壁屋子里去说话?”
“你也想到了顾思思?”两人隔壁落座,下人捧上茶水后就被挥退,宋水看着门关上,就轻声道“顾家虽然号称是老夫人染恙才请了芯淼,但昨天外出遇见顾柔章,她无意中说漏了嘴,好像……真正要请芯淼,是顾思思呢!”
“这是长风第三次定亲了。”卫长嬴叹了口气“早先仇皇后跟我说过,长风这样子可能不宜娶名门之女,反而出身不是名门女子会跟他白头到老。但当时皇后是想让长风尚咸安公主……”
宋水一挑眉,道:“这么说来顾思思是皇后下手?仇皇后现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连深宅里大家闺秀都……”
“是刘若玉,或者说仇宝娘本事越来越大了。”卫长嬴淡淡道“我怀疑她已经把刘家拉下了水!”
“哦?”
“她之前就向我透露,撺掇仇皇后为大皇子夺储。虽然不知道事情进行得如何,但肯定做了不少手脚了。尤其是刘若耶一事,闹得士族跟贵之间剑拔弩张——虽然说刘若耶口供给了朝廷一个解决这种争端办法,就是把矛头全部引向北戎……然而,能抓士族一个把柄,你说陛下跟贵何乐而不为?”
卫长嬴冷笑着道“尤其还是谋逆这种是人君就不能容忍把柄——刘若耶之事出来前,刘家若晓得刘若玉身份,还有大义灭亲指望;但现么,刘家想大义灭亲,也得考虑考虑会不会被陛下将计就计一网打……”
“刘若玉这一手倒是厉害,硬把刘家绑上了。”宋水笑了一声,脸色郑重起来“但这改朝换代不是那么容易,西南近来虽然捷报频传,然而王城还一座未取吧?就算取下来了,那边被西南四王治理多年,这民心岂是一时间能够定下来?就是大雍现这些地方,平定日子也不久。大皇子……年纪太轻了,我听说性情也很老实……”
“老实有什么不好?”卫长嬴淡淡道“咱们这些人家还少治国之材?替他打理天下不就是了?”
宋水道:“这个我知道,问题是贵那边呢?”
“贵也是有真本事才能出头。”卫长嬴道“所以大皇子登基之后,即使拿不到实权,但地位不会有问题。因为没有他存,贵与咱们这些人家之间肯定是要直接掐起来——否则仇皇后再笨,也不会同意刘若玉计划——总不能她辛辛苦苦算计死丈夫,转眼儿子天下就被人抢了吧?”
宋水眯起眼,道:“这样话,那就剩后一个问题了:那人如今还西南,身边良相名将如云,要怎么下手?”
“西南战事还需要他。”卫长嬴道“刘若玉意思是,等他回了京再动手。”
“这样不好。”宋水却道“等他回了京,肯定是带大批兵马回来!到那时候,你想万一有心人生了怀疑,或者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