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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没话回了,就撒着娇把事情磨过去!”

    “祖母您还要说!”卫长嬴面红耳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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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返都

    宋老夫人所料不差,卫长嬴一行人还还都路上,就接到消息,道是卫咏将蒙山玉矿那一份产业送给了卫善秀。

    理由是他觉得卫善秀很可爱——蒙山玉矿是瑞羽堂里过了明路私产,当年卫焕发话说他弟弟就这么一个嗣子,玉矿还是卫咏生母那边来路,所以分卫咏一份理所当然——既然是卫咏自己东西,他上面又没直系长辈,那他爱给谁就是自己事情了,压根不要跟任何人交代。

    一般来说,卫咏病入膏肓,膝下无子,这时候把大笔产业送给谁,往往意味着中意谁做自己嗣子。不过卫善秀是卫长风嫡长子,那是不可能过继出去。所以外人只道卫善秀福气好,投了堂叔眼缘。但卫长嬴却晓得,这是卫咏给他嫡亲兄长卫清慎一家圆场。

    有时候想想这个过继来堂叔一辈子也真是不容易,幼失双亲,背负着父亲与胞姐仇恨一步步走过来,明明天资卓绝、智谋过人,偏偏每次都距离得偿所愿差一步。于是好好才貌双全人才,弄得年纪轻轻就命不久矣——也只能说是命了。

    他们这一路北上还算顺利,只是一路所听西南战报都不乐观,四南那四位不齐心,论兵马也未必比得上如今雍军精悍。然而天堑难渡,生生把局面给僵持住了。

    甚至抵达京畿时接到消息,据说曲文等人也发现北伐指望不大,如今就想安心守着一隅之地自逍遥了——这样他们固守之心加坚定,不会轻易放弃天堑优势,恐怕这一仗会打得艰难。

    “怕是这次上京都得挨一竹杠。”沈藏锋看完消息,对同车苏鱼舞、卫长风道。

    帝登基,各家都得有所表示。

    沈藏锋跟卫长风是为了卫焕之病才耽搁了进贺,苏鱼舞则是路途遥远,动身前还得安排下族里事情——不过总之是凑一块走了。

    对卫长嬴来说朝建立有个好处,就是卫长风这次代表凤州卫氏入朝道贺——假如没有意外话,他以后会长留帝都,开始经营瑞羽堂朝势力。这样往后姐弟见面就很方便了。

    卫长风能够这样便利,也是多亏了卫郑鸿康复跟卫长杰诞生。否则卫焕老病,卫郑鸿卧榻,他若还是独子,一个“孝”字就压得他出不得瑞羽堂。

    如今把卫善秀留凤州名为代自己孝、实则未曾续弦无人管理后院,让母亲跟祖母代养。又有幼弟卫长杰家,他远行才说得过去。

    ……不过此刻沈藏锋说要挨一竹杠,倒不是说帝登基,按照惯例要进献贺礼。

    这一份,即使是厚礼,相比他们这种人家底蕴,远不到伤筋动骨地步——头疼就是西南战事这儿,帝累年攒下来那点儿家底,未必耗得下去了。

    当然现大半魏土都落入帝之手——可连年烽火,赋税情况可想而知!所以西南要是想继续打下去,帝肯定会打阀阅主意。

    这种竹杠可就重了。

    偏偏有人家想不出都不行,比如说悲剧青州苏氏,由于曾经追杀过卫咏,虽然未果,还赔了个嫡子进去,可谁叫卫咏现身份非比从前呢?单这一件,苏鱼舞已经做好了花钱消灾准备,不要讲前两日,族里苏泉还闹了个皇子——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皇子,帝还没认,暂且不好说,总之被抓了把柄,形势不如人,这一刀是挨定了。

    苏鱼舞现琢磨也就是这一刀能挨轻点就轻点,万不可把苏氏门第打落……还有就是不能白挨刀,怎么也要混点好处不是?

    沈家情况比较复杂,跟帝之间恩怨,都没浮过水面,这种看帝为人与性情结果,一个不好恐怕比苏家还惨。

    毕竟帝就算冲着西凉军赫赫声名,估计也不会给沈家恢复元气机会。这一点沈藏锋也没什么恼恨,换了他是帝,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如今君臣既定——做臣子,沈家也是很有经验。

    不操心自是卫长风,本来卫峻自刎帝马前一事,卫家多多少少还是私下讨论过一回怎么处置。但现卫咏一病、还是回凤州养病,倒是好了——卫咏扶病回到瑞羽堂,这行为本身就说明了他对家族眷恋,以他对朝大雍功劳,慢说一个知本堂卫峻,就算干这事是瑞羽堂卫焕膝下诸子中一个,瑞羽堂拿他名义求个情,帝十有八九也要给这个面子。

    此刻卫长风若有所思,苏鱼舞则沉吟道:“天堑这一道不设法话,西南会打多久都不好说。”

    “天堑虽然难以逾越,但大魏当年既然能把西南打下来,可见西南也不是打不得。”卫长风抬起头,道,“雍军一直扃牖天堑之前,所谓久攻不下,我看归根到底还是帝想拿这个做借口,跟咱们要钱。”

    “不过分话,各家都早有准备,就怕会被着意照顾。”沈藏锋淡淡一笑。

    苏鱼舞道:“就算是这样,但我想应该不至于撕破脸,毕竟各家也得为以后考虑。”

    还是那句话,今儿看了沈家苏家笑话,坐视帝威风了,以后轮到其他士族怎么办?

    士族受到尊崇数百年积累,早已形成了心照不宣默契。

    他们集体利益上,哪怕是生死大仇也得按后。

    作为士族中一等一门第,西凉沈和青州苏现就享受这种优势。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够掉以轻心。

    “不需要到撕破脸地步,只要分出远近,帝目也能达到了。”沈藏锋哂道,“有卫六叔,帝对于这个分寸把握必然可以恰到好处。”

    苏鱼舞沉默了一下,确实,帝如果因为之前恩怨,对沈苏两家盘剥过分,是会引起士族们警惕,群起而攻之!但若帝只是相比其他家,对他们两家略显苛刻……那却是起到了挑拨离间作用,海内六阀地位,世家们会不觊觎?

    “前面就是帝都了,也不知道家里现怎么样?”差不多时候,卫长嬴也邀了宋水同车说话,看着远处巍峨城墙,她感慨道,“十几年前进沈家门时,我坐花轿里,也这么偷偷揭了帘子偷看来着,结果就看到一个轮廓,便被黄姑姑蒙了回来!”

    宋水正替女儿剥好一个橘子,细细撕着橘络,闻言头也不抬笑:“哪有嫁娘东张西望?没叫人笑话你不够端庄——也就是姑祖母跟姑姑疼你,把你惯这样。换了我没出阁那会,慢说是出嫁路上了,平常坐轿子揭个帘子看几眼,都要被教导姑姑说。”

    “所以你是闺秀楷模,我不是啊!”卫长嬴见甥女吃了一瓣橘子,顺手给她跟前扶芳饮里添了点,苏翡羽此刻完全看不出来当日护着弟弟、当众掌掴沈舒燮泼辣,很是懂事乖巧道:“谢谢卫姨母。”

    “不用谢,回头到姨母府里住几日——姨母家里有好些好看姐姐,你们可以一起玩——好不好?”卫长嬴想个女儿想了好些年了,一直到现都没动静,要不是黄氏跟季去病都断定她身体正常,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那年帝都沦陷,她突围时跟突围后受了刺激,所以生养困难了?

    因此对苏翡羽特别喜欢。

    一边邀请一边揪起了宋水袖子。

    宋水笑着道:“你拉我干什么?你邀是翡羽,又不是我。”

    “卫姨母厚爱,只是翡羽得帮母亲照料弟弟。”她话音未落,苏翡羽甜甜拒绝了。

    卫长嬴叹了口气,跟宋水道:“你又不是使女婆子不够用,干嘛把亲生女儿支使上了?女孩子家还是要跟女孩子家玩耍才有意思吧?老拘她家里?”

    宋水笑着道:“你那点居心——无非是想翡羽过去了你可以当女儿养着玩,以为我不知道?还说这么冠冕堂皇。翡羽如今才四岁呢,这走动事情还不急。何况我出门带上她,还会认识不到人?即使不去你那儿住,到你门上,就不能认识你那些侄女义女了?”

    “全说破了还有什么意思?”卫长嬴啐她,“表姐你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苏翡羽转了转乌溜溜大眼睛,悄悄笑。

    卫长嬴发现了就嗔她:“翡羽也不好,净向着你娘,都不心疼你姨母我!”

    苏翡羽奶声奶气道:“卫姨母有沈二哥哥跟沈四哥哥心疼呢!翡羽当然要心疼母亲了,不然母亲不是少了人心疼?”

    宋水哈哈笑:“以为我女儿年纪小好对付?”

    “你们母女两个一伙!”卫长嬴徉怒,“可怜我侄女义女都不跟前,两个顽皮小子也不——我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是你们对手哟!”

    宋水啼笑皆非道:“说好像我们欺负你一样,是你一直哄我女儿去你那住吧?”

    “哄不到就被你欺负了!”卫长嬴正色道,“就是这样!”

    宋水嗤笑:“长子都可以议亲了,还这么耍赖,你以后怎么做人家婆婆?”

    “我不讲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这会没有外人车里,卫长嬴放心大胆暴露着自己真面目,理直气壮道,“表姐你从前不是深有体会?”

    “你从前那是……”宋水想了一想,叹道,“你居然还是从前性子——那我们母女加起来也不是对手啊!谁叫我们都这么讲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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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 莫绚文

    知道卫长嬴一行今日抵达,沈藏凝是提前两天就带着侄女们回娘家住,指挥人把本就日日洒扫府邸仔仔细细收拾了一番。

    等卫长嬴下车,被沈藏凝等人簇拥进屋,沿途所见都是齐整又干净,对沈藏凝很是感激:“妹妹费心了!我们仓促动身,一走这么多日,如今看着竟比我们时还像样。”

    沈藏凝笑着道:“三嫂这话说见外,人都是您这儿人,我就是过来提醒了他们一声,事情全是他们自己干——说来也是三嫂调教下人得力。”

    寒暄了一阵,沈藏凝虽然早就从信里知道了瑞羽堂一些情况,但此刻还是要问一问。姑嫂两个说了几句凤州事,沈藏凝晓得兄嫂才回来,一大堆行李都没归置,所以问完紧要话,就借口自己家里还有事告辞了。

    她走后,卫长嬴带着下人去安置东西,看到丰润许多沈舒景跑过来帮忙,非常惊讶:“点点呢?你如今已经出阁,我们回来,你看一下就该回去了,莫彬蔚上面没有长辈,可是事事要你看着吧?”

    沈舒景笑嘻嘻挽住她胳膊:“点点夫君抱着呢,他也来了——如今我们就夫妇两个带点点,伺候人既不多,家里家外都没什么事儿,回来给婶母搭把手是应该。”

    卫长嬴闻言也不再推辞她帮忙,微笑着拍了拍她手背:“不过我原也打算明后日喊你过来商议事情。”

    “婶母要寻我商议什么事?”沈舒景好奇问。

    “回头你就晓得了。”卫长嬴却跟她卖了个关子。

    卫长嬴难得回一次娘家,又娘家地位非凡,所以这次归来,凤州土仪携带极多。

    即使侄女义女全跑来帮忙,黄氏、贺氏等人也能干,归拢到晚上都没全弄好。后只好叫人把打算分送亲戚好友拿出来,那些自用跟备用,都先堆进库房里,等空了再收拾。

    这样一天下来当然是筋疲力,卫长嬴留了沈舒景夫妇小住一晚,却是连晚上问沈藏锋,莫彬蔚过来有没有说什么话心思都没了。

    到次日,沈舒景带着莫点点来请安,卫长嬴一夜好睡,恢复了点精神,跟她一起逗弄了会莫点点,就问:“这孩子有大名了吧?叫什么?”

    沈舒景笑着道:“夫君本打算请卫叔公给起名,但卫叔公如今身体不好,也不敢打扰——结果前两日圣上晓得后,赐名‘绚文’。”

    卫长嬴对帝给莫点点赐名倒不奇怪,以莫彬蔚功劳与资历这只是一件小事,也难怪路上没听到这消息。此刻便笑着道:“‘彬蔚’与‘绚文’都是赞扬文采话,只是彬蔚擅长军略,这孩子有这样父亲,往后军略上自不必说,但有你这个母亲教诲,想必文事上面也不会差了去,长大后准是个文武双全。”

    沈舒景知道婶母这是挑好听话说,要是父母出色子女就能全盘继承下来——哪有那么好事情?

    不过自己孩子被祝福,总归高兴。

    婶侄两个说了几句儿女话,沈舒景看出婶母要跟自己说正事,就叫人把莫点点抱下去。果然莫点点走了,卫长嬴就打发了左右,拉着沈舒景手,道:“这次回凤州,我托娘家祖母访过了,卫家跟宋家、苏家,都没有合适舒明女孩子。老实说我跟舒明相处也不多,对他中意什么样女孩子都吃不准……你是他胞姐,对他心思多少知道些,你说该照什么要求给他聘正妻呢?”

    沈舒景愣了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赶紧道:“婶母这话,我可不敢当!这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们父母都没有了,叔父跟婶母就犹如父母——只要是长辈们选那肯定是好!”

    卫长嬴一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这次回来不提话,沈舒景怕也要替弟弟来旁敲侧击了。也是,沈舒景被骗去北戎那会,就已经十六了,如今年近双十,就算他是男子,这终身大事还不提不管,关心他人谁能不急呢?

    他是沈家嫡长孙,哪怕现被打发蒙山玉矿上做事,沈家不可能没人想起他亲事来。之所以一直没动静,还是忌惮着卫长嬴这儿——也就是说沈舒明亲事要想皆大欢喜,还得卫长嬴主动提出,才是一团和气。

    而现卫长嬴既然转过了这个弯,自然不肯背负着故意耽搁侄子终身大事罪名。此刻就拉着沈舒景手,推心置腹道:“话不是这么讲!这夫妻一体,是要过一辈子人,我们做长辈纵然比你们多经历过些事情,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得!这万一挑人是好,就是不中舒明意怎么办?”

    不等沈舒景说话,她又道,“早先舒明被打发去蒙山玉矿上,我听你们三叔讲,是要好好磨他一磨。再加上那会咱们都西凉,不方便给他相人。后来到了帝都呢,你也知道,事情太多太忙了,那会局势也不适合议亲——结果去年接到矿上消息,说舒明颓废很!”

    “原打算他婚事按一按,是怕分了他心。但现他整个人都提不起劲了,我看还是早点给他说个贤妻,也好规劝些个……”说到这里声音一低,跟沈藏锋讲过话,“不然你们三叔气头上一罚他十年,没点功劳哪好提前调他回来?你们父母就他一个儿子,还能真叫他矿上十年啊?!”

    沈舒景眼眶微微泛红,因为被卫长嬴拉着手不方便起身,只好勉强作了个行礼姿势,哽咽道:“叔父跟婶母一片苦心,舒明他实是太不懂事了……”

    “哪有小孩子家不闯祸?”卫长嬴叹了口气,道,“只是有时候事情闹大了,场面上说不得得做做样子……哦,说到前事,我也得替光儿给你们姐弟赔个礼,那孩子……怕是帝都沦陷时受了些刺激,我们竟没发现!”

    就把沈舒光为了沈舒燮挨打,当众训斥四岁苏翡羽事情告诉她,叹息道,“原本以为迭翠关那次是他一时糊涂,发生了这件事后才晓得这孩子是有心事存着,便是自己晓得轻重,却按捺不住……但他当初……”

    “婶母您这么讲,我们姐弟都不知道要怎么站脚了。”沈舒景素来温柔体贴识大体,此刻自然不肯让卫长嬴继续歉意下去,忙拦阻道,“要不是舒明糊涂前,哪里会有这许多事?归根到底,都是舒明自己不好!”

    “咱们也别说这些了。”卫长嬴见话已说开,就安慰了侄女几句,重提正话,“如今朝建立,从前为避兵燹回祖籍或暂移他处各家,都陆续回都……正适合相看人,你看舒明喜欢什么样女孩子呢?就算是美人,那也分个环肥燕瘦不是?”

    沈舒景又替沈舒明谢了一回,只是沈舒明喜欢什么样妻子——她也不清楚,毕竟她也好几年没见沈舒明不说,沈舒明平常闲着也不会跟姐姐说自己心目中妻子是什么样子不是?

    所以还是那句,“婶母给选肯定是好。”

    “或者写信问问他?”卫长嬴沉吟了会,决定,“我这儿先把人物色起来,再写信回西凉,让你们五婶派人去问他一问……唔,总不可能叫他蒙山娶亲啊!还是先喊他回明沛堂,或者索性喊他到帝都来?”

    “先回明沛堂吧。”沈藏锋这样道。

    沈舒景很有分寸,婶母终于想起来给弟弟说亲,她就感激万分了,至于说现就把弟弟从矿上喊回家族,她却不肯接话,惟恐显得得寸进尺。

    所以卫长嬴就去找沈藏锋商量,回帝都后,沈藏锋其实忙碌万分,不过他愧疚于成亲以来跟妻子聚少离多,所以再忙也要抽空陪卫长嬴用饭。趁着下人摆饭功夫,卫长嬴跟他讲了这打算:“舒明是长房嫡长孙,就算不是,我们沈家本宗嫡子,娶妻难道蒙山办?眼下既然要给他议亲,不如先喊他回家里……但回哪边呢?”

    “帝都眼下还暗流汹涌之中,舒明……如今咱们无暇照顾他,而且之前说了罚他十年,这才多久?娶妻是个理由,但明沛堂也过得去了,一下就来了帝都,未免叫人以为我罚他太过儿戏。”沈藏锋道,“正好二哥家里,叫二哥好好劝劝他。”

    卫长嬴也偏向于让沈舒明留西凉好,就像沈藏锋说,沈舒明这侄子不够聪明,容易上当,从前还对叔婶怀着敌意……谁知道这几年下来,他是长进了还是退步了?眼下把他喊到帝都来,别又给人利用上了——难为上回被他坑还不够吗?

    沈舒明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相人总是需要时间跟机会。但沈舒颜亲事就可以透露出风声了——虽然因为沈舒明这个堂哥没定亲,卫善始那边会缓一缓再派人来,但话是可以递出去了。

    倒不是为了别,主要是经过帝都沦陷凋敝后,各家,尤其是海内六阀本来就数目有限本宗嫡女成了凤毛麟角。

    未嫁还适婚那就少了——像沈舒颜这样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幼年成名大家闺秀,简直就是抢破了头!求亲人家之多,把沈舒景当年风头都要盖下去了!

    毕竟沈舒景那会,她虽然出色,可那时候帝都贵女也多啊!

    本来卫长嬴以为沈家会受到朝忌惮,晚辈们婚事恐怕要受些委屈,然而到底还是低估了门阀优势——就像裴氏说,再被忌惮再不受重用,总归是海内六阀之一!朝难道还能一直压着沈家不成?!

    门第放这里,不怕没出头之日——再说大家子就认大家子女孩子!如今六阀里,论身份高贵、本身才貌跟教养之人可靠,比沈舒颜出色真心没有——苏家目前本宗唯一未嫁嫡女是四岁苏翡羽;卫家本宗是索性没有未嫁嫡女;宋家嫡女年纪比苏翡羽还小。

    端木家八小姐端木芯淼情况特殊,她堂侄女端木徽桐年岁与沈舒颜仿佛,父母帝都沦陷中身故后,由婶母苏家三小姐出身苏鱼飞教导,算是贵女中可以跟沈舒颜平起平坐——东胡刘氏也有几个类似女孩子,但沈舒颜那“三岁指物吟诗”才华面前,这两家小姐顿时黯然失色……

    总而言之,卫长嬴跟沈藏锋如今都忙得紧,实没功夫再去敷衍前赴后继提亲者,所以私下跟沈舒颜说了下卫善始情况,见沈舒颜并无不满,就让卫长风把风声传了出去:卫长绪久闻沈家有这么个出色嫡女,所以趁着堂妹携夫回家省亲,给自己长子把事情定了、信物都让沈家收下了!

    这样,可算门庭安静了些。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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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仇皇后

    “怎么这么就定了呢?”未央宫里,仇皇后非常烦恼,拿着闻知齐写来信,长吁短叹,“我还打算过两日再请卫夫人入宫,看看有没有机会提这事……”

    卫长嬴夫妇回帝都后,当天就使人上表各自请求觐见帝、后。

    而仇皇后前天才召见过卫长嬴,以皇后之尊,当面向她表达了当年代为抚养子女感激之情,加上才得册封为咸安公主闻余兰亲自施礼致意,气氛可以说和睦融洽。

    照仇皇后想法,这头次见面就提说晚辈婚事好像显得自己太急切了点,总得再见个一两次面。

    但转头知道沈舒颜提亲者众多,皇后决定第二次见面就设法探一探卫长嬴口风,心想这已经算了,好自己家这边是男方,说出去也不丢人——但谁能想到,她这儿还没跟卫长嬴见上第二次呢,沈舒颜居然已经有主了!

    见仇皇后这样忧愁,魏朝时就进宫做小内侍、蒙她赏识提拔为未央宫总管孙默小心翼翼欠了欠身,道:“娘娘勿要烦忧,其实沈四小姐固然出色,但也是因为她乃沈氏之女缘故。大皇子身份高贵,何愁没有淑女匹配?”

    孙默说这番话时非常忐忑,其实他话里意思是提醒仇皇后,沈舒颜是西凉沈氏嫡女这重身份——皇后到底是乡妇出身,跟从前钟杰一样,认为士族再尊贵,到底是臣子,前魏亡国时,那些个皇后妃嫔,有多少不是出身名门望族?

    如今大雍代魏,那堂堂皇子要娶个阀阅之女还不是提个亲事情?

    多也就是礼遇些,把婚事办隆重点嘛!

    却没注意到,如今帝六宫,跟士族有千丝万缕关系妃嫔们,不是大家子里严格调教歌舞伎人出身,高贵也就是义女——哪怕有那么一两个,其实流淌着士族血,却都是不被家族承认私出之女。

    正经士族之女,即使是远支庶女,都没有一个入宫为妃。

    底蕴浅薄闻氏,哪怕做了皇帝,仍旧是得不到士族承认、且羞于结亲。

    这个道理仇皇后不知道,但从前魏就宫里伺候孙默知道。

    问题是他不敢说太仔细——仇皇后四子一女,如今活着就这一子一女了。从皇后平时提到亲生子女态度来看,她是比较重视儿子,要叫她知道沈家看不起闻知齐,从来也没考虑过把沈舒颜许配给闻知齐,天知道她会怎么做?

    孙默得罪不起皇后可也不敢得罪沈家。

    果然仇皇后没有听出来他话里意思,还叹着气:“但齐儿特意写信来提到这沈四小姐,可见他就是中意这位沈四小姐啊!”闻知齐现也到了说亲年纪,闻伢子不太看好这个嫡子——但怎么都是皇子。

    仇皇后当然要给儿子好好挑一挑,也因为前面三个儿子都没了,这个嫡幼子又曾被小妾谋害过,皇后觉得很对不起他,决心要给他找个两情相悦妻子,这才写信去问他喜好——于是闻知齐期期艾艾提了沈舒颜。

    实际上闻知齐是晓得点门第差距,不过他因为身份特殊,无论沈家跟卫家,谁都不会去给他讲:“其实我们士族根本看不起你们这种乡野出身贵,哪怕你爹做了皇帝!我们眼里,你们就是一群土包子。”之类。

    因此一知半解闻知齐,抱着侥幸之心,向仇皇后吐露了心意。

    而仇皇后觉得沈家小姐么,大家闺秀,名门之后,许给自己儿子这个如今皇长子当然没问题了——她见孙默只是说了句安慰话,思索了一会,打发了其他人,低声问他:“你说,这只是接了信物传了风声,有没有……叫这事儿不成可能?”

    孙默一听这话就暗暗叫糟,可现皇后单独询问,不得不答,只好硬着头皮道:“回娘娘话,这怕是不成吧?毕竟,外头都说传这话乃是卫夫人胞弟,瑞羽堂卫五公子!那沈四小姐所许就是卫五公子堂兄嫡长子……这样人传出来风声,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仇皇后眼露失望,看着他,微微皱眉道:“真一点法子都没有?”

    “……奴才无能!”这时候天还冷着,但孙默却觉得汗流浃背,他艰难道,“或者娘娘可以问一下圣上意思?”

    他不敢跟仇皇后说士族心态,又不敢让仇皇后照她想法去试图破坏沈卫这件婚事——也只能搬出闻伢子来了。

    仇皇后听到“圣上”二字,垂下眼帘遮住情绪,淡淡道:“你还不知道吗?圣上日日宿单贵妃那儿,我如今想见到圣上,都得看贵妃脸色!”

    “娘娘您言重了!”孙默忙劝说道,“圣上也是因为单贵妃有了身孕,这才常去看望他。据奴才所知,圣上这些日子都忙着朝中之事,鲜少回后宫。再者您是中宫元后,单贵妃如何能跟您比?”

    “……罢了。”仇皇后沉默片刻,却摇了摇头,失望把儿子信收起来,道,“你先出去吧,容我静一静。”

    孙默到底忍不住道了一句:“其实,娘娘您该自称‘本宫’。”

    仇皇后没意他多嘴,自嘲一笑:“一时改不过来……”

    “但单贵妃她们都已经改了口,您不改,恐怕……”孙默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若不是他宫中毫无根基,全靠仇皇后赏识才有了如今地位,加上仇皇后待下宽厚,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感激话,以他多年侍奉贵人经验,这种话怎么都不肯公然讲出来。

    ——皇后还用着庶人时自称,妃嫔却先改了。假如仇皇后是能镇住场面,大家会说她平易近人,不端架子。可仇皇后分明没有那份气势,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靠仪仗、称谓之类,撑起一个皇后应有威严了。

    尤其是,妃嫔跟前。

    现中宫是仇皇后,然而单贵妃风头无双——以前她还要给仇皇后行礼,但自从诊出怀孕后,是礼都省了。仇皇后跟她走到一起,怎么看,都仿佛单贵妃像皇后。

    偏偏闻知齐不得上意……

    一时间,殿中主仆两个都沉默了下来。

    而殿后窗下,装作收拾花草,偷听了个七七八八小宫女,趁无人注意,悄然出了未央宫。

    半晌后,消息已经到了端木芯淼手里。

    端木微淼也,很担心:“朝才建,你就把眼线布到皇后跟前,万一叫人发现……”

    “也不是我主动布,早先给他们诊治过几回,他们愿意报这个恩而已——何况现不趁帝无暇顾及宫人安插人手,以后哪有这么方便?”端木芯淼认真道,“而且单好好宫里风头这么劲,难道真要看着分支压了咱们本宗一头?”

    她声音一低,“咱们姐妹两个倒无所谓,但绥儿……无忧堂哥怎么也比分支那些人可靠吧?”

    “只是皇后明显软弱,未必能奈何得了单好好。”端木微淼曾是太子妃,对于宫闱之争,早年也是受过家族里悉心教导,并不陌生,此刻微微摇头道,“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她是重视独子,但也心疼妹妹。

    上次端木芯淼为了外甥奔赴厉疫,已经让她心如刀绞。如今还要为了外甥前途百般算计,端木微淼心里觉得实对不起妹妹。

    端木芯淼笑:“但凡我做事,大姐你没有觉得不危险。得你替我全做好了,你才能安心。”

    “可我如今能帮你地方越来越少。”端木微淼叹气,“倒是拖累你地方越来越多。”

    “自己姐妹还要讲拖累,大姐你这话就说伤我心了。”端木芯淼思索了片刻,站起身,“皇长子竟然对沈家那四小姐有意,这事我看不如去找三嫂商量下。”

    她说三嫂,自然是卫长嬴。

    这一点端木微淼很赞成:“卫夫人是沈家如今当家主母,她手底下人也多,咱们姐妹现势单力薄,能让她搭把手,很该如此。”

    于是次日午后,端木芯淼亲自登门,跟卫长嬴了事情经过,丝毫不隐瞒自己仇皇后跟前有眼线一事:“据小宫女传出来消息,仇皇后似乎并不知道,咱们这样人家,是不可能把嫡女许给她儿子。”

    “她还想拆散了这件婚事?”卫长嬴心里庆幸已经收了卫长绪信物,也叫卫长风传了话出去。这样即使仇皇后真提起,沈家也有话回了,否则哪怕拒婚,这眼节骨上也难免付出重大代价。不过对于仇皇后天真,她也感到有点担心,“单贵妃现宠冠六宫,我才回来就听说了,她是你们锦绣端木分宗义女出身,这些日子无忧跟你们,怕是压力很大吧?”

    端木芯淼道:“不然我也不会默认那些宫人传递消息给我了。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姐妹两个手里本来就没什么人手不说,我大姐对这些事是早就看破了,我呢也不是勾心斗角料——所以只要来告诉三嫂你,看三嫂意思?”

    卫长嬴微笑着道:“这个是正好,我这里有两个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安置才好。你今儿来说这消息,倒是现成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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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故人重见

    端木芯淼诧异道:“哦?是什么人?”

    卫长嬴含笑道:“你稍微等一会儿!”就转头叫人,“把昨儿个景儿送来人请过来。”

    这才给端木芯淼解释,“早先就派人找过,只是一直没有消息。说来也巧,昨天竟然叫侄女景儿给遇见了。这不,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就把人送了过来请教我。我也正想呢,芯淼你过来讲事情,倒给了我一个主意——当然,也得人自己愿意,若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端木芯淼越发听得一头雾水,好奇等待着。

    片刻后两人戴着帷帽,被推上堂来。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看身段也知道,都是女子。

    原本端木芯淼要跟卫长嬴说事情前,这地方就被清过一次场。所以看她们进来了,卫长嬴就建议:“摘下帷帽罢,都是认识,到了此处何必还要隐藏呢?”

    那两人迟疑着摘了帷帽,端木芯淼满怀疑虑望下去——六目相对,堂下二人中为首立刻撇开了头。

    可是短短一瞥,也让端木芯淼起了疑心,喃喃道:“很眼熟……我一定见过,是谁呢?”

    卫长嬴微微一笑,没有给她解惑,却对那两人作了个请手势,那为首女子犹豫了一下,才欠身坐下,另一名女子,却垂手侍立她身后,俨然是一主一仆。

    片刻后,端木芯淼猛然拍了下几案,指着那两人喝道:“刘若玉?!你居然还活着!”

    无怪她如此震惊,昔年太子妃、即使丈夫死时,还是衡王后刘若玉——端木芯淼以前也听卫长嬴说过她跟她异母嫡妹、东胡刘氏近年来出色嫡女刘若耶还世,甚至刘若耶是被推断十成十跟周见贤与邓弯弯之死有关,但因为之前怎么都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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