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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这些年来皇上不断收拢地方权力……地方藩王早就成了空壳子,若要入主上京,如何能服众?前朝藩王内乱的事还历历在目,到时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太傅糊涂了。皇上子息尚存,如何能轮到藩王弟兄?”凤御轩淡哂,“大皇子虽然年幼,却得皇上悉心教养,才智更甚其他几位,又有瑾妃娘娘在旁教导,不致行差踏错,想来,倒是不错的人选。”

    凤御轩与太傅言谈间轻巧地便圈定了继位人选,让殿中众臣不禁暗吸口气。以凤相的雷霆手段,只怕不消半月,就可见新帝登基了。

    自古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难得大皇子又是皇上亲自教养,如此看来,他倒是最有资格的。加之背后的玉家,谁又能出其右!玉家乃四族之一,如此,四族富贵荣宠可保……楚昭(太傅名讳)不禁暗叹凤御轩心思缜密。楚家虽早已远离上京权力中心,对皇上的打压并不在意,但若是能保下祖宗基业,也算是子孙尽孝了。罢了罢了!

    似又想到了什么,楚昭又上前两步,站在玉阶前沉声问道:“新皇年幼,可是凤相辅政?”

    凤御轩拂了拂衣袖,不答反问道:“太傅可在担心本相会把持朝政?”

    楚昭深深地看了凤御轩一眼,似要从他眼中读出什么,最终只淡笑道:“是老臣多虑了。”若凤御轩真有夺位之心,今日之事已成,又何必将大皇子和玉家牵扯进来。两人心照不宣,此事也就算定下了。

    待凤御轩与楚昭谈话结束,瑾妃这才走到凤御轩面前,拿出一枚印章道:“本宫料想凤相或许用得上这枚私印,城外的十万将士对玉将军来说是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亲亲们,我又回来了!【大哭】【你们要原谅我啊】断更久了要拾起来真的好难。【自抽】有很多很多的情绪就不一一说了,我会好好更文的。真不再拖了。

    关于上一章重复的。买过的亲不用担心,我在后面会替代成番外,不会浪费你们的钱钱哒。这章主要是废帝,下一章就会写到清妩了。

    我知道这么久不更,大家都忘了剧情,那么,可不可以再看看呢?诚意之作,希望大家能欣赏。【自抽嘴巴一百下】

    明天要回校上课不带电脑,没法更新。所以下次更新定在周五。

    第五十八章

    “娘娘,娘娘……”宫女神色慌张,急步跑进殿中。

    瑾妃正在内室为段梓棋准备明日上朝的服饰,闻言,手中动作一滞,眼神中掠过几分哀伤,仅一瞬又消失无踪。放下手中的挂饰,开口有一种淡淡的疲倦:“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事?”

    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禀道:“皇上今晨又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前去问诊的御医都轰走了,药碗也给砸了,这会儿宣德殿乱成一片。”

    瑾妃眸色微黯,掠了掠鬓发,才道:“这事凤相那边知道了吗,有什么动静?”

    宫女闻言一惊,头埋得更深,回答得愈发小心:“凤相忙着太子明日登基之事,今日还未入宫。”

    瑾妃为“太子”一称恍然惊醒,这才想清今日所处的情境。清微殿一夜后,皇上因边关之战忧虑过甚,缠绵病榻的消息渐渐传开,朝臣们各为其主,对储君之位争执不下;各地藩王亦开始集结兵力,蠢蠢欲动。坊间关于“皇帝病重,权相把持朝政”的传言亦愈演愈烈,一时间上京风云谲变,局势异常紧张。这一切,追其根源,只差名正言顺。相信以凤相的手段,压制住这样的局面并非难事,只是边关情急,却容不得多作耽搁……瑾妃紧了紧手中捏着的绣帕,站起身吩咐道:“将林总管叫来,随本宫一同过去。”

    宣德殿外古木萧瑟,惨白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枯枝照在积雪上,陡增哀怨凄凉。御林军身披盔甲,在寒风中窥然屹立,他们曾是皇帝最忠诚的守卫,此时却将宣德殿层层围困,水泄不通。

    甫一进殿,鼻尖便蹿进一股浓浓的药味,被打破的药碗静静地躺在地上,倾倒的药汁已浸透了底下的地毯,留下一大片污渍。殿内空旷幽寂,并无伺侯的宫人,瑾妃低叹了口气,让林路在殿外等候,独自进了内殿。

    越过重重幔帐,瑾妃在清微殿之后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在她面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帝皇。不过半月,他却像苍老了数年,面无表情地仰躺在床上,清明锐利的眸子似蒙上了层雾,遮去了往日的光华,只余战败的灰暗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瑾妃心下一惊,不由微微侧首,压下鼻间的酸楚,这才开口试探地叫了声:“皇上?”

    段玄奕的眸子动了动,余光扫了眼瑾妃的方向,干燥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发出嘶哑的声音:“瑾妃,你来啦?”

    瑾妃心下又是一酸,当初那一丝冷硬见过他的狼狈后竟渐渐融化了,“是,皇上,臣妾来看您了。”说罢,瑾妃又走近两步,坐在床榻边,伸手将段玄奕扶坐起来,又拿了靠枕放在他身后。

    “皇上,您瘦了很多。”瑾妃淡淡说道,伸手将段玄奕一绺垂下的发丝挽起,重新束上,“听宫人说您今日又将药碗给砸了,身子是自个儿的,不管怎样,千万别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

    段玄奕抬手将瑾妃为他束发的手拂下,露出了这么久来第一个笑颜,说出的话却叫瑾妃心跳一滞,不知如何应对,“清微殿的事,事先你可知情?阿婳,不要骗朕!”

    瑾妃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他们自少年时期相识,后又在宫中相伴多年,虽多有政治利益纠葛却无法否认两人之间长年积累起的感情,无关情爱,却是一种牵绊。这种感情让她无法在这种情况对他撒谎。“猜到一些。那日一早,听闻琼瑶殿的人去找过副都统赵正……”

    “赵正?”段玄奕闭上眼,默了半晌,才道,“我一直道此人武将出生,又派人清查了他的底细,并非玉家之人,这才安了心收为己用,有意栽培,没想到算来算去竟算漏了沈家……沈棠这老家伙倒是重父女之情,竟还为碧妃留了条路。”

    瑾妃没有出声。

    “凤御轩就算控制了宫中的局势,那城外呢?朕的十万亲军他拿什么来抵抗?”段玄奕的情绪到此刻终于有些波动。

    瑾妃觉得嗓子有些堵,哽咽几度,方才低叹:“皇上既已猜到,又何必多问。”

    “呵,到现在,你连骗我都不愿了?”段玄奕轻嘲,复又接道:“罢了,朕对你终归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你断不会因为朕落败而将私印赠予凤御轩做顺水人情,你这么做怕是为玉溪之围?”为玉倾寒!

    瑾妃正欲说话却被段玄奕以眼神制止,他抬手指了指书架上方的一个红木匣子,道:“打开看看吧,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皇上?”瑾妃低喃,泪水不自觉滑落。

    段玄奕闭上了眸子,将头转向床帐里侧。

    瑾妃将匣子打开,入眼,是一道明黄的诏书,慢慢将其展开,快速地看了眼诏书的内容。这是她心里一直期盼的东西,但当此刻拿在手上,她却迟疑了,“太子监国,凤相与阁老们辅政或许也是可行之法。”

    段玄奕闻言轻笑起来又引起一阵咳嗽,原来就惨白的脸色更是透明如纸:“长袖善舞的瑾妃如今连笑话都不会说了……不管何时,你且记住,你是天熙的瑾妃,是太子的母妃。新帝年幼,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皇室宗亲里有多少颗蠢蠢欲动的心,你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错,更不能容许阿棋犯错!朕的皇位,朕的江山,还需要你和阿棋为朕守住!你且记着,待阿棋继位后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上京的兵权抓到自己手里,若是日后有变,也可先抵挡一阵,为从各地调集兵力争取时间,咳,咳咳,玉溪事了,朕的私印一定要拿回来,这是朕一手培养的死士,是你们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阿棋的母族玉家兵权在握,是他登上皇位后最有力的辅助,却也是最大的危胁。历代外戚专权的教训历历在目,稍有不甚,便是引狼入室,亡国之祸,玉家,切忌要防!玉氏之女绝不可入宫为妃。勤王、厉王、善王,狼子野心,不除则后患无穷!朝中,沈家的势力已经清洗干净,接下来,就要肃清凤相一党,凤相一党由来已久,势力盘根错节,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新科中提拔一些作为心腹之臣,逐次替代。楚昭,杨禄等人……”

    “皇上!”瑾妃闻言早已泪雨潸潸,听到段玄奕像交待后事一般絮絮说着,不由出声制止,“臣妾愚钝恐无法承担皇上所托,皇上所说的这些可以等身子好了再慢慢说与太子听。”

    “就算朕身上的毒清了,你认为凤御轩会放朕出去?”段玄奕冷笑,“朕的后半生都会被他囚禁在这宣德殿里,你说,这和死有什么区别?呵呵呵呵!朕现在只有将希望放在阿棋身上!等阿棋亲政,朕定要让凤御轩死无葬身之地!朕要让他知道,他一时的妇人之仁将是他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朕未实现的报负会在朕儿子身上实现,朕的新政只是推迟了十年,朕会等着看他在阿棋手下输得一败涂地……哈哈哈哈……”

    走出宣德殿,心就像空了一块,空荡荡的,有股不知名的痛顿时袭卷至全身,痛得她恨不得将身子紧紧缩成一团。她只看到了凤相获胜玉溪将士性命可保却没看到一个被废皇帝的凄凉晚景……她终究是欠了他。

    “娘娘,娘娘,皇上情况怎么样?身上的毒解了吗?”林路看了眼殿内的情况,不安地问道。

    有出宣德殿已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瑾妃扶着殿门,慢慢地瘫坐下去。闭眸良久,直到敛去了眼中的水意,才悠悠开口道:“林公公,你当初为什么要帮凤相?若你及时将宫中的异动告诉皇上,或许他就不是今日的下场了。”

    林路张了张嘴,最后只叹了口气:“世间之事,并不都是非黑即白。皇上性子极端,猜忌心重,即使是对奴才亦未曾真正放心。是以才会在凤相说出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后认定是奴才与凤相里应外。”

    瑾妃疑惑侧首:“你没有?”

    “清微殿外埋伏的人被换掉之事奴才事前确实不知,只是后来在出去时无意中发现了,当时想回去通知皇上已然来不及了……”

    “凤相真是厉害啊,一句话就让你成了背主的白眼狼。”

    “奴才明白凤相的意思,他是要让皇上众叛亲离,真正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林路嗓音微涩,艰难地开口道。

    瑾妃愣了愣,复又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殿内的方向,轻声低喃:“其实你我都知道,皇上这次,的确是错得狠了,他太在意手中的权利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得很晚很晚了,对不起亲们,但庆幸我没有食言。这章本想说拉到玉溪,没想到又在皇帝这里纠结了,不写写他的凄凉真是不甘心,哈哈。

    对碧妃亲们有什么想法啊?想要什么结局?

    第五十九章

    东方渐露出些灰白,椒房殿已通火通明,瑾妃,如今的太后,轻声唤醒身侧的稚子,在宫人的帮衬下为他穿好衮服,整座宫殿都静静的,只除却衮冕上的珠串轻碰的脆响。段梓棋迷糊地打着呵欠,身子不断地往瑾妃身上靠。

    瑾妃失笑,蹲下-身子,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站好,为了正了正衣冠,才轻声道:“还记得母妃昨夜教你的话吗?”

    “记得。”段梓棋乖巧地点了点头,双眼恢复些神采,直直地看着瑾妃。

    “从今日起,阿棋就是天熙的皇上了,再不是躲在母妃身边撒娇的孩子了……这江山原本是父皇的至宝,现在他把它交给你了,你一定得好好守护下去。”瑾妃轻拂着段梓棋的脸颊,轻声低喃道。

    段梓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眸中映着宫灯,星光点点。

    洪亮的钟鼓声打破了整座皇城的安宁,也唤醒了瑾妃的沉思,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之后便是林路的声音:“娘娘,时辰到了!”

    “知道了!”瑾妃开口,带着丝沙哑,却又坚定万分。

    “阿棋,若是害怕,就牵紧母妃的手。”

    瑾妃牵着幼帝一步步拾级而上,一步比一步走得稳健,一步比一步走得坚定。

    当阳光终于透过云层撒向在大地时,这个王朝正迸发出新的生机!

    天佑五年,新帝登基,由丞相凤御轩辅政。新皇登基次日,下旨筹集粮草,调集兵马,以老将阎立锡为将,率二十万大军挥师北上,解玉溪之围。同日,晋定北侯玉弘宣为护国公,掌管禁军及上京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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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夏侯弘领兵回援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气怒不已,旋即便要重返玉溪,最终被左殷劝下。敏赫军马连续三四个时辰,此番已是疲软,若贸然与玉倾寒所带精兵相撞,只怕吃亏,不若暂作休整,摸清援军底细,再谋夺城。左殷此人跟随夏侯德炎多年,老练沉稳,还算有些本事,不到两日,便已摸清了城中的情形。

    夏侯弘得知玉倾寒只带了十二万援军时心下大定,连夜与左殷及几位将领商讨,很快便制定了新的攻城之策。

    两军休整不过一时,很快战事又起。这一次玉溪有玉倾寒坐阵,攻防布局更甚从前,加之两军实力相当,这场仗打得愈发艰难。

    “区区一个玉溪,难道还能阻挡我敏赫二十万雄兵铁骑?”夏侯弘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地图,狠狠地将桌上的器具扫在地上。

    左殷神色匆匆地从帐外进来,身上还带着一层厚厚的雪粒:“上京传来消息,凤相已拥立新帝登基,控制坐上京大势,并且已下旨令老将阎立锡率军来援,我们不能再耽搁了。王…依臣之见,不如暂且退兵,待……”

    “你在说什么笑话!”夏侯弘利眸寒光乍现,冷斥道,“我敏赫偏安一隅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打开天熙门户,让我们的子民过上好日子,你这时叫我放弃,怎么可能!”

    左殷浓眉紧锁,沉默良久,方才接口:“阎立锡率兵二十万北上,不出半月便可抵达玉溪,情势对我们很不利,若不能在半月之内拿下玉溪,我们就可能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冬季粮草供应本就短缺,我们已在玉溪耽搁数月,王庭一些老臣已有微词,只怕还若进入天熙内患便起。”

    夏侯弘将羊皮地图插着的匕首拔,拿在手中擦拭,眼中散发出鹰隼般锐利的光芒:“想是本王之前的手段还是轻省了些,才叫这帮老家伙在这会儿蹦跶起来。”夏侯弘用匕首慢慢拨弄着眼前的灯信,眸光幽暗深沉,“若此刻从王庭调兵,大概多少时日能到?”

    “王?”左殷惊慌开口,不可置信地看向夏侯弘,咬咬牙,苦口婆心劝道:“王,情势逼人,此时切不可再前行。王庭调集兵马粮草少说也得半月,届时天熙援军已到,我军被前后夹击,只怕死伤惨重呐。”

    当初便是看出了天熙内局不稳,想趁机夺下玉溪,徐图天熙沃土。却不想凤御轩手段了得,竟可在两月时间内拥立新帝,重定玉熙内局。棋差一着,功亏一篑吗?

    夏侯弘眉目深沉,左殷亦不敢再进言,静默地立伺一旁。

    “攻破玉溪当日,除了玉溪都统周溓还掳回一个叫沈睿的男子?”夏侯弘突然开口道。

    左殷眸光闪了闪,不知该不该将清妩在玉溪的事告诉夏侯弘。左殷深知老汗王对司徒嫣的情义,对清妩,他已然将她视作了少主子,私心里想保她周全。但现在敏赫由夏侯弘主事,他对司徒嫣母女又一直态度莫名,左殷一时拿不定主意。

    “哑巴了?”夏侯弘挑眉,略带探究地看着左殷。

    “确实有个叫沈睿的人,听前方探子传回的消息,玉倾寒正派人打探此人的下落。”

    “姓沈?”夏侯弘曲指如钩,一下一下敲打着长桌。

    左殷心下一个激灵,似隐隐猜到些什么,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今日继续攻城!”

    夏侯弘下令再次攻城,虽战马粮草充足,但经两月消磨,玉溪久攻不下,敏赫士兵士气低迷了许多。但凡举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敏赫士气低迷,天熙守军亦是疲乏,而当此之时,夏侯弘命人将沈睿绑至前线,作为谈判筹码,两军休战。

    夏侯弘几番派人探查,终查清了沈睿的身世,并以周溓及沈睿性命相胁,要玉倾寒三日内带兵退出玉溪。

    寒风呼啸,雪粒扣在门上飒飒作响,青漪扶着清妩绕着游廊往西院而来,推开厢房大门,暖气萦然,只见屋中炭火烧得正旺,玉倾寒坐在首位,面色沉郁,眸光落在桌上的一封信函上,下首军师及众守军将领对坐着,俱是一副愁容。

    “玉倾军,是不是有沈大哥的消息了?”青漪也顾不得是否打扰他们议事了时,进门便着急问道。

    寒风夹杂着雪粒子一下子灌进屋中,屋内一众守将俱是一个哆嗦。早已有人不满开口:“将军议事之处,岂容一个妇道人家乱闯?”

    青漪双眼早已哭得通红,这会又被一吼,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不安地握紧清妩的手。

    清妩侧首轻声抚慰了几句,这才不卑不亢地开口道:“清妩与妹妹听说我表兄有消息了,这会儿过来是想向玉将军打听具体情况的。”

    清妩的声音清润干净,在这枯寒雪夜里却带了一丝温润的暖意,屋中之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清妩,眉如墨画,鼻若悬胆,青丝银簪挽髻,一袭雪白狐裘裹身,小腹微微隆起,亦掩不住一身风姿无双,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只片刻,一些反应过来的将领急急起身,先后向清妩行礼:“相爷夫人!”其下的那些,心下一惊,脸色霎时有些难看,也慌忙起来行礼。

    清妩淡淡点头,目光越过这些,看向主位之上的玉倾寒:“玉将军,不知我表兄情况怎样?”

    军师闻言眉头微皱,略带迟疑看了眼主位上的人。接到玉倾寒睇来的眼色后微微点头,对众将领道:“今日议事就到这里吧,诸位将领也回去好好休整一番。”

    众位将领散尽,玉倾寒端坐正中,清妩并青漪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

    玉倾寒喝了口热茶,暗暗观察清妩的反应,见她面上并无异样,这才淡淡总结道:“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

    “那如果将军不撤出玉溪,他们会不会杀了沈大哥?”青漪神色仓皇,紧紧地盯着玉倾寒问道。

    玉倾寒暗叹口气,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雾气,低沉开口:“我不可能放弃玉溪的。”

    “我知道,我知道……”青漪低喃,木木地点着头,牵着清妩的手扣得愈紧,捏出道道红痕。

    清妩怜惜地抚了抚青漪的脑袋,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侧首望着玉倾寒:“玉溪是以牺牲了几万守军和数百敏赫百姓性命的代价保住的,清妩自知它的重要,只是,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表兄了吗?”

    “凤相的援军最快也要十日才可抵玉溪,在此之前,我们没有和敏赫讨价还价的筹码,这也就是敏赫为什么在这时候逼我带兵退出玉溪。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拖。”玉倾寒勉强扯了扯嘴角,简洁地回道。沈丛临走嘱托他务必寻沈睿,如今,却要以牺牲他的代价稳固玉溪吗?玉倾寒苦笑。

    清妩将目光移向旁边的火炉,炭屑明明灭灭,不时发出声破裂之声,隔了半晌,缓缓开口道:“天熙援兵一至,敏赫便是腹破受敌,溃不成军,夏侯弘此举,怕只是试探。他虽清楚沈睿的价值,却还不敢拿他与玉溪相比,所以,他给的三日时限还是有转圜的余地。或者,我可以跟与敏赫谈判的人一起去。”

    青漪眼神一亮,又激动地哭出声来:“清妩姐姐,我也去,我也要随你一道去。”

    玉倾寒细眯起眼睛,神色高深莫名,淡淡调笑道:“若让他知道我放你入龙潭虎岤,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清妩神情一滞,亦是淡淡笑开:“这么说将军是同意了。那么明日与敏赫谈判之时,便捎上清妩和妹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更新啦。要更三千字,绝不是一晚上能搞定的事啊。

    夏侯弘这里我安排了一段故事,本身就是一笔带过的,后来朋友说我你还要拖剧情么把我深深打击,但是,我还是觉得,既然当时都这么设定了,还是照着写吧。

    没错,下一章就是相爷来玉溪了,强掳也得掳回去!

    第六十章

    夏侯弘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清妩。清妩一身白色狐裘,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张小脸,雪玉似的脸庞略显苍白,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黛,却难掩自身清丽半分。夏侯弘眼眸清冷透彻,目光在清妩身上停留良久,这才慵懒开口:“玉将军今日不像是来谈判,倒是像来谈人情的?”

    敏赫军营,玉倾寒与夏侯弘相对而坐,神态自若,却是淡笑不应。

    夏侯弘冷嗤,再次将目光转向清妩,略带嘲弄地开口:“相爷夫人千金之躯,怎么不好好在上京呆着偏跑到玉溪这苦寒之地?”

    外面天气阴晦,风急雪大,清妩虽身裹狐裘,一路走来,亦被冻得浑身发冷,在帐中歇了会儿,方才好些。这会儿听得夏侯弘将话头对向自己,清妩不由心中一颤,似还身处寒风大雪中,背后陡然一凉。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极尽可能利用周遭的人事,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明知对母亲的清誉有损,却还是这样做了。“清妩素闻玉溪乃天敏两国商交之地,商业繁盛,局势安稳,是个定居的好处所,一时贪图新奇,便到玉溪住了段时间。算算时间,已三月有余。”说完,清妩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夏侯弘身侧的左殷。

    夏侯弘性疑,见此,果眸中渐聚寒意,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左殷的方向。顷刻,又清冷地笑了笑:“夫人倒不若说说今日的来意。呵,莫不是感念老汗王年老,想回王庭看看?”

    当难堪如预料般如期而至时,清妩仍禁不住浑身轻颤,像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狠狠煽了个耳光,尴尬的身世被他用这般调笑轻嘲的口吻揭露在众人面前,她却无从反驳……是不能。清妩只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似乎连耳根都似乎开始泛红了,她没有去反驳夏侯弘话里的意思,只绕过那个话题答道:“前些日子汗王带兵破城,慌乱中清妩与表哥失散,近日才得闻表哥是被汗王手下的士兵带回了军营……表哥不过一介商贾,难堪大用,用他换玉溪一城,汗王未免高看了他。”

    “清妩姐姐?”一直在旁边低垂头的青漪,似隐隐听出了清妩话里的意思,一时惊疑,忍不住抬头低唤。

    夏侯弘这才注意到清妩身后站着的女子,初时还以为是随侍的丫环,这会才知这女子与清妩关系匪浅。本是淡淡的一瞥,却在看清女子的眉眼后蓦地定住。夏侯弘微眯了眼定定看着青漪,眼神似惊疑,又似犹豫,但反应过来时已轻声吐出个名字:“青阑!”

    青漪不喜欢夏侯弘看她的目光,直觉得让她毛骨悚然,这个冷血无情的外邦国主怎么会用这种似迷茫又似眷恋的眼神看着她?青漪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想要躲开夏侯弘的目光。

    夏侯弘的迷茫也只有一刻,下一瞬眼中已然平静无波,只剩无尽幽寂和深沉。转眸看向清妩:“依夫人之见,沈睿的价值不够,那谁才够呢?夫人自己吗?”

    清妩浅浅含笑,并没有被人戳穿心思的尴尬,她自知自己的手段深浅,断不会在诸如夏侯弘、凤御轩之流面前班门弄斧,原也没打算绕弯子。话都说到这番地步了,清妩索性就将打好的腹稿全都说出来了:“如今天熙幼帝登基,凤相一手把持朝政,在天熙,没有谁的话比他的更管用!周溓不过是名败将,且被掳多时,也不知被套出多少秘密,这样的人,即使回去了也不会再受重用。而沈睿不过沈氏族亲,如今沈氏失势,早已退守洛阳,汗王以为凤相会为了他而放弃一城,打开天熙缺口吗?”

    玉倾寒肯带清妩过来,多少也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他不认为夏侯弘能被清妩说动,但在夏侯弘及其身边亲近之人看来,清妩是夏侯德炎的骨血,行为做事必有所顾忌,即使对清妩所说不以为然也断不是伤害她。将清妩拉入与夏侯弘的谈判中,也是为凤御轩的援军争取时间的一种手段。玉倾寒看向清妩,眸中带着考究和叹息:原以为她有凤相保护着,只是朵内院不堪风雨的小白花,今日看她言辞犀利,进退有度地应付夏侯弘才蓦然惊觉,当日相府所见那个娇憨明媚的女子已再不可寻了。

    清妩暗自看了眼玉倾寒的脸色,见他神色无异,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打算,这才稍稍安心,接口道:“清妩虽为妇道人家,却也看得明,如今天寒物缺,敏赫棉粮供应已是不济,这仗即便打下去,敏赫也撑不了多少……届时你要再拿沈睿性命要胁,又能换得多少好处呢?正如清妩刚才所说,沈睿不过凤氏族亲,于凤相,于天熙又有多大干系?据闻此次北上援军足有二十万人,届时与玉将军南北呼应,合成一气,踏破敏赫王庭也未为可知。”

    清妩的声音清清淡淡,甚至没有起伏,却在夏侯弘和左殷心中激起不少的波澜。世人对相爷宠妻津津乐道,只道她是个在内院痴缠夫君的祸水红颜,却万难料想这样一个被精心呵宠的女子会有如此眼界,对局势的预测和判断不输男儿!这样的女子聪慧机敏,又善度人心,懂得遮掩自己的锋芒,放在深宅内院,倒是可惜了。

    对清妩此番暗喻敏赫破国之祸的说辞,夏侯弘倒也不恼,反而微微点头笑应下了:“夫人最后说的却也正是本王担心的。细细想来,本王此番兴兵确是冒进了。 ”内廷不稳,即便破关直入也终是放不下心呐。

    “至于夫人一再强调沈睿之命难抵玉溪,呵,只怕是夫人小看了凤相,小看了沈棠吧。”夏侯弘轻抚鼻梁,饶有兴趣地看了一旁的玉倾寒,漫不经心道,“若说本王前一刻还在感叹夫人心智见长,这刻也不得不承认,凤相确实把你保护得很好。”段玄奕隐忍多年,一夕倾倒,岂是凤御轩围困京城就可以做到的?沈棠对司徒嫣有几分真情他不知,但他知道,作为一名政客,再深的感情也不会成为他们对权利追逐的羁绊。沈棠偏偏在段玄奕欲行新政之前致仕,退隐洛阳,明面上是放下了手中的权利,实则是保全了沈氏的实力。凤御轩与沈棠,一居庙堂之高,一处江湖之远,朝堂内外的局势看得比谁都清楚,内外呼应,一控制京中大局,一处地方党羽,兵不血刃,数月间便令天熙改天换地。这等谋略,他自愧不如。

    清妩不笨,相反,正如夏侯弘所说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确是心智见长。以前不愿去看不愿去揣度和细想的,现在她都愿意花上些时间去看去想,去揣度背后深意。她知道只要她没死,最终还是会回到那人身边,在那之前,她必须先得学会自保的能力。夏侯弘的话无异于当头棒喝,让清妩顿时清醒过来。那人是沈棠,是凤氏宗主啊,他又怎可能因为心灰意懒而不顾一族兴衰,甘愿放下手中富贵财势,退居一隅……好一招避其锋芒,薄积厚发。呵呵,她还竟以为他为了娘亲……权势啊,原来竟比妻儿父母更加珍贵。

    玉倾寒闻言,眸中寒意层层积聚,浑身透出一股杀气,冷声嘲弄道:“汗王现在能用来谈条件的也只剩下沈睿了。”

    夏侯弘心下闪过一丝不安,随即低声吩咐左殷出去查看四周的情形。“这话什么意思?”

    “汗王得到的消息和本将想必一致:上以阎立锡为将,率二十万援军北上,最快,半月可抵。”夏侯弘心口一跳,强自冷静下来,等待下文,“这旨意是新帝登基后才下的,从上京传来,途中已废数日,如此看来,阎将军的兵马不日可抵。”

    “哦?可本王要取沈睿性命只在顷刻。”

    玉倾寒不去理会夏侯弘的危胁,径自继续道:“而早在本将率兵进驻玉溪之时,便已遣人前往洛阳……”

    “沈棠在洛阳与凤御轩守望相助,还拿分出手来援助玉溪?”夏侯弘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怪笑出声。

    青漪被这桀桀怪笑所吓,面色苍白,略显惊惶地看着夏侯弘。夏侯弘对上青漪的目光,一时愣神,止住了笑声。

    “汗王可还记得永川的铁矿?沈氏商号在南方的势力想必您也有所耳闻,特别是水运这块……”

    “原以为他是替天熙朝廷出面,却是为了自己,连沈氏商号都是他一手把控…又偏偏取了个‘沈’字,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凤相深谙此道。”

    玉倾寒没有开口,连自己都一时迷惘,雾里看花,到底谁又能看透谁?

    左殷匆匆从帐外进来,大氅上披了一层薄薄的雪粒,面色凝重,倒也不避忌玉倾寒等人在场,沉声道:“前方铁蹄铮铮,往玉溪方向而来,看军旗颜色,似是天熙军马。”

    夏侯弘深沉幽黑的眼眸有片刻的迷惘,索性闭目靠在椅背上,初时的惊诧慌乱过去,这时倒显得有几分无知无畏。曲指在黄花梨木的扶手上敲击着,不紧不慢,带着种节奏感,似在思虑着什么。半晌,睁开眼来,又是一片清明,夏侯弘将目光转向清妩,似怜惜又似悲悯:“本王说不清对你怀着什么感情,但本王希望你能平顺度日,走完以后的年岁。”

    清妩心中微动,想说点什么却见夏侯弘已掀帐出去。玉倾寒亦站起来身来,对清妩淡淡一笑,带了几分轻松,道:“一起出去看看吧。”

    雪粒簌簌而下,伴着寒风扑打在脸上,尖锐如刀。铅云低垂,整个天地只余灰白二色,极目远眺,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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