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你出生入死的将士。他们哪一个不是有家有口的,你就忍心让他们白白送死?”

    “那父亲就不管四家一损俱损,想苟且偷安,任人架空了权力当个傀儡?”玉倾寒冷嗤,面色愈沉。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这是要想培养自己的心腹了。”玉弘宣轻叹,语气幽寂,似叹喟又似不甘。

    玉倾寒未理会玉弘宣的感叹,只道:“我四家蒙圣祖恩宠才有今日,儿子自懂得其中的道理,是以绝不会做出危害段氏皇族的事来,儿子所做之事也只是为求自保而已。”

    玉弘宣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怔愣片刻,也不知是猜到了什么,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也老了,这事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玉家的命运可就交在你手上了。”

    玉倾寒眸色暗了暗,不置可否地应了声,转身往门外去了。

    半脚跨出门后,又听得身后道:“方才我提的赐婚之事你再好好想想,不为权势计谋,只当是做父亲忧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你,你娘走的早,你十岁又离了京,统共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过几年,这事,只当是父亲想尽尽心力吧。秦家那丫头温婉大气,又随高师四处游历,眼界比旁的女子高出许多,又对你一片痴心,却是个妻子的好人选。”

    玉倾寒脚步顿了顿,没有言语,待玉弘宣说完,便大步踏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在坑底的妹纸么?是的,我回来了,这次回来就是冲着完结的。欠债的感觉可真不好,所以我要勤奋了。

    这章写男人阴谋算计的比较枯燥,且我能力有限,写出来的也就不high端,big气,up档次了,请见谅下~这章算过渡章吧,下章转到玉溪去。唉,一直想写将军和秦嬿的故事,咋就是没有接口进入呢?想好的虐文情节在脑子里盘旋不去啊~~

    另:小沫写战争场面真的不行啊,头发都快抓掉了,于是,后面的战事将会简略点,还望见谅~

    嘚吧嘚这么多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是认真在写这个故事,绝没有弃坑的打算。

    54五十四章

    自上次敏赫滋事天熙派军打压后,玉溪边防兵力也逐渐为朝中官员重视,先后上书要求加强玉溪的兵力,是以到此次敏赫大军压境,玉溪附近的兵力已足有五万。玉溪自古就是商贸重地,商运发达,物资充裕,又因地处边境,环境复杂,城墙修得极为牢固,防御设施也配备得极为完善。若敏赫发兵,玉溪的守军将领能善用这些有力条件,自可拖上一阵,等待援军到来。

    段玄奕有意节制四家,收拢皇家,早在玉倾寒回京之时便提拔了当时的副都统周溓为都统,总理玉溪军务。这周溓却也颇有些将才,将玉溪军政治理得井井有条,只一点,此人好大喜功,草莽气重了些。又因为早些年与玉倾寒有些过节,在对待玉倾寒旧部的问题上,只配以闲职却不甚重用。在敏赫驻军玉溪城外后,周溓立即命人将城外近郊的百姓全数迁入城中,又不顾众将反对,强行扣压了在玉溪城内经营买卖的敏赫人。一时间,玉溪城内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而在援军方面,段玄奕虽将虎符交给了玉倾寒却又以保卫京师为由将其直辖的几个营俱留在了上京,玉倾寒实际能调动的兵力仅有十二万,加上玉溪城内的五万,堪堪十七万,与敏赫围困玉溪的兵力相比,还有三万之差……到此刻,段玄奕的用意这才显露无疑。此番安排下,玉倾寒留在京师附近的兵力撤得干干净净,京师的局势就俱在他的掌握之中。玉溪之战,不论成败与否,消损的都是玉家的兵力,成了便罢,若败了,先治玉倾寒个治军不力的罪名,轻巧卸了他的兵权,再由心腹之人带军支援…此时敏赫已疲,这场战事胜负立现。

    玉倾寒暗恨,此刻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先调集散布在关中各处的兵力,略作整合,这才往玉溪而去。由于此番准备耽误的工夫,清妩一行已先援军一步到了玉溪。

    还未及玉溪便已在途中听闻了玉溪的情景,知是情况危急,却远不急亲眼目睹震撼。初入玉溪,便深切地感受到了战争给百姓带来的惶恐与惊怕。城门紧闭,整座城池笼罩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氛,许出不许进,人口出入控制得甚为严苛。胜在沈丛独子沈睿在城中颇有些关系,才得以让清妩等人入得城来。

    城内,家家户户门户紧闭,商铺俱已歇业,往日熙攘的街道只余零星的空旧摊位,繁荣活跃的商贸之都俨然已成了一座“死”城。饶是在玉溪已十日有余,清妩还是无法适应这种情形,心中沉郁,只得靠每日在院中走走舒缓心中的闷气。

    这日早膳后,清妩照例在院子里散步,远远地便瞧见沈睿的未婚妻青漪往后院而来了。

    “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沈大哥与大叔大娘往城南去了,说是有事要办,恐要到下半晌才回来。”清妩笑道,又招人搬了两张椅子到廊下。

    青漪将丫环送上的茶捧在手心,暖了暖手,这才笑道:“大喜事!我才将在舅舅那得了信,说是玉将军带着援军已到了云涧关附近,最多半天便可进城了。这下我可就放心了,有战神在此,敏赫那区区二十万大军又算得了什么。”

    清妩笑着不应,思绪却有些游离……玉倾寒来了,玉溪之围可解,可为何心中却有些慌乱,他,可是猜到了她的行踪?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四个多月的身子,小腹隆起愈发明显,外人一眼便能瞧出她怀有身孕来。前几日,出现了第一次胎动,清妩惊喜得热泪盈眶,这是属于她的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啊。自此,清妩的整副心思都放在了腹中的孩子上,再无心忧虑其他,只不想这么快,与那人有关的人事便又挤进她的生活。

    “清妩姐姐,怎么了,怎么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青漪一脸担心道,随后又像想到了什么,琼鼻皱了皱,哈哈笑了两声,安抚清妩道,“姐姐可莫要忧心,旁的我不说,单说这玉将军排兵布阵的能力,那可是所有天熙武将们忘尘莫及的。你就放宽心吧,再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出城去玩了。”

    清妩被青漪又皱眉又挠头的动作逗乐了,当下也就歇了心思,不再去想。

    ======================

    清妩到玉溪的这十余日,敏赫曾先后发动过几次小规模的进攻,但因玉溪攻防设施的坚固和城中军民齐心抵抗,又以城中敏赫百姓为胁,一直久攻不下,除破坏了外墙与吊桥外,城墙只有小范围的损毁。敏赫士气受挫,稍稍消停了几日,而周溓也趁这几日的平静派人重新将城墙加固了一遍。

    敏赫的消停持续了些时日,原以为足可以等到下午援军到来,却不想当日巳时刚过,敏赫竟开始下令强攻。

    战鼓声声如雷,敏赫方面军分三路,以步兵骑兵为主,辅以弩兵,约有十五万人的样子,呈扇形之势将玉溪围住,只留下五万余人留守后方。此次敏赫旨在强攻夺城,是以使用的全是重型的攻城器械。此次的进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的猛烈,敏赫士兵个个面色冷厉,带着浓烈的杀气,黑压压的一片,步调整齐地向城门压近。云梯倾刻便在城墙四周搭建起来,先遣部队不畏流箭石块,奋力往城墙上攀爬,前仆后继,一往无前。木撞车在步兵的掩护下直直往城门而去,投石机在距城门三丈远的地方一字排开,损耗着这古老城墙……

    城中军民在都统周濂的调度下积极应战。城墙上守城士兵手中的长箭,巨石细密地投向正在云梯上意欲攻上城墙的敏赫士兵,更有城中百姓自发组织的民兵,制了大桶的石灰水,对着云梯上的士兵兜头洒下,不时可以听到敏赫士兵惨厉的叫声和尸体坠下城楼的声音……

    巢车上,夏侯弘当风而立,冷眼看着被撞车撞得微开微合的城门。身侧,左殷凝眉看着城楼的情形,沉默半晌,迟疑道:“据探子回报,玉倾寒的军队最迟申时便可抵达,王有把握半日攻下玉溪?”

    夏侯弘回身冷睨左殷,“若十五万兵马不能攻下区区五万守军驻守的玉溪,本王倒真要想想敏赫养了一群什么样的废物!”

    左殷闻言胸口一窒,再不敢问这话。只犹疑半晌,才小心问道:“城中的敏赫子民,王有什么打算?”玉溪是敏赫与天熙通商的重要口岸,往来通商的敏赫子民不在少数,虽在战事前已暗中召回一些,可仍有小半部分逗留在城中,成为此次周濂守城的筹码。

    夏侯弘眸色暗了暗,抬眸往城楼上周濂的方向看去,面色一度阴沉,但只片刻,面上又恢复了清冷浅笑的模样,“他们将是敏赫实现宏图壮业的功臣!”

    这是不论生死了……左殷暗惊,到此刻方才体会到夏侯弘的冷硬无心。

    敏赫在人数战备上占了绝对优势,玉溪毕竟力薄,在敏赫强攻了两个时辰后隐现溃败之势。城楼上的士兵一批批相继倒下,后续艰难,而敏赫士兵士气高涨,前仆后继,踏着同胞的尸体,先后登上墙头。城门在撞车不见停歇的撞击下已如破败的腐木,终于在“轰~隆”一声后,应声而破,战雷愈响,敏赫士兵手持弯刀往城内冲去。城下的弩兵也已改换火箭,细密无隙地往城楼、城内射去,玉溪城一时火光浓烟漫布,维系了一月的平静再也守不住了……

    周濂一怒之下,不顾副将的劝阻,将城内剩余的敏赫子民捆在一处,作为玉溪城内的人肉盾牌……其中还有不少老人妇孺,全都被这场战争吓破了脸,一个个瑟缩成一团,只余哀哀哭泣……

    周濂此举虽然卑劣,却显然起到了效果,甫一进城的敏赫士兵见到这副情景皆被震撼住了,一时犹疑,不敢再贸然前进,只得停下等候指示。

    夏侯弘仍在城外,听到前方士兵带回的消息,冷冷一笑:“传我旨意,不计代价,在午时之前攻下玉溪!”

    玉溪城内的敏赫子民最终用生命成全了敏赫之王的伟业,五万守军损伤过半,都统周濂亦为敏赫所掳。余下的守军则在副都统的带领下突围而出,往关内而去。

    城中富户乡绅早在敏赫兴兵之时便收拾了细软家产带家往关中逃了,剩下的大多是玉溪近郊迁进来的农户和少数自愿守卫家土的百姓,而沈睿及青漪恰是属于后者。

    知晓敏赫攻城之间,青漪便有些惴惴不安,思及沈睿的嘱托,当即便简单的收拾了行囊,扶了清妩到城南去寻沈氏夫妇。当一群人会合,已是敏赫破城之时,城中主道已遍满了敏赫士兵,沈睿当机立断,自带人引开一路士兵,让沈丛带着其他三人从水路离开。

    也许命运安排,所有事都将在玉溪有个结点,沈睿离开不久,他们便被一众敏赫士兵发现了,领头的正是敏赫大将左殷。

    左殷虽未见过清妩却是认识司徒嫣的,猛一见到清妩的容貌,不由心下一惊,而令他更为惊异的还有清妩身旁的青漪,那身段样貌竟和夏侯弘身边死去的侍妇依喇青阑一般无二……

    身旁的士兵瞧出左殷面色有异,小心问道:“大将军,这几人当如何处置?”

    左殷深深看了清妩一眼,道:“先将这几人带着,等大汗过来再做处置。另外,不要伤了他们。”

    “是,末将领命。”

    清妩避开了左殷的目光,一颗心如坠冰窖。夏侯德炎,当日他便是在踏破玉溪城门时掳去了她娘,才造成了她这一生的悲苦……

    左殷还未及与夏侯弘会合,却听手下士兵回报,玉倾寒已率援军抵达玉溪,敏赫军营被围,五万大军损失过半。敏赫的粮草战备俱在营中,若被玉倾寒攻下,则战事危矣,不想他竟来得这么快,且用上了釜底抽薪这招! 左殷恼恨,却又深知此刻的局势,敏赫必须要吐出口这块肥肉,起兵回援,深吸了口气,命人先将清妩等人带走,自己则策马去寻夏侯弘商量回援之事。

    事实上,袭击敏赫军营的只有两万铁骑。这两万铁骑是玉倾寒亲手培养出来的,骁勇善谋,此次偷袭胜在一个巧字,才得以力挫敌军五万守军,造成敏赫军营被围的假象。而剩余的十万大军被分为左右两翼,由玉倾寒及副将陈骁带领,直奔玉溪。

    夏侯弘并不知道玉倾寒此行带了多少军马,一方面忧心后方粮草,一方面又担心玉倾寒带军反扑,沉思良久,不得已弃玉溪,带军回援……待夏侯弘赶到军营才知被玉倾寒戏耍了,惊怒不已。而左殷安排的押送清妩等人的兵马亦被玉倾寒所截,带回城中。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明明说不写战争场面,莫名地就扯到这上面了……

    对战事谋略等不甚了了,求考据党放过。

    这章就是玉倾寒见到清妩,那你们知道滴啦,相爷也快知道了~

    会尽快把玉溪这边结束,我想我家相爷了。亲,话说如果相爷弑君,你们还会喜欢他么?

    ps:这章是昨天的,今天还有一更。

    55第五十五章

    玉倾寒大军进入玉溪,仿佛给玉溪百姓吃下了颗定心丸,整个玉溪城一改一月以来的死寂,逐渐恢复生机。玉溪知府方贺将县衙腾出来,作为临时的军队主营,公堂设作军议处,供玉倾寒及众将领议事之用,县衙后院则暂时作为玉倾寒的住所,清妩并沈丛几人也被安置在这里。

    “相爷夫人,这是玉将军命厨房熬的安胎药,奴婢已将它凉了一会儿,这会儿正好能入口,您趁热喝了吧。”方府的大丫环映雪端了药碗进来,温言笑道。

    现正值两军交战之际,玉倾寒做为三军统帅,将一位女子带在身边多有不妥且又有损清妩的名节,是在把清妩带回县衙之后便向众人说明了她的身份。除却沈丛夫妇,众人在知晓清妩的身份后俱是一惊,连带着多了几分探究。而方贺在得知此事后便迅速将府中得力的丫环婆子聚在一起,细细叮嘱之后,安排到了清妩所居的东院。

    “代我谢过将军。”清妩接过映雪手中的药碗,应道。

    在这县衙后院住了几日,玉倾寒除每日命人按时送安胎药过来以外从未露面,让她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词失了作用。攻城一战,守兵损失过半,甚至连原督统亦被敏赫所掳,玉倾寒所面临的局势不可谓不难。清妩只当他是忙于与诸将排兵布局,商讨退敌之策。后却听说敏赫因攻城一事亦折了两万余人,且被玉倾寒派去突袭的军队烧了粮草及过冬的衣物,此时正忙于从后方调运,暂时无力进攻,玉溪这边暂时得了缓气的机会。玉倾寒前两日便将修补城墙,加强防御工事的事交给方贺了,而他却日日呆在西院,并未招人议事……

    清妩喝过药,拿过绢帕拭了拭嘴角,状似无意地问道:“可知将军现在何处?”

    映雪正俯身在收拾药碗,闻言立起身,笑望着清妩道:“回相爷夫人,将军此间正在西院,似在与沈老爷谈话。”

    沈大叔,玉倾寒怎会找上他?是问于关她的事?清妩心中疑虑。与沈丛夫妇一路,愈靠近玉溪愈发觉沈丛并非如表面所看上去那样,是个乡野村,倒像是归隐的高人,只是不知他原是身居高位还是名家大儒?

    西院的八角亭里,玉倾寒与沈丛相对而坐,石桌上置了个小火炉,上边温着壶梅花酒。离石桌不远处有一盆炭火,火星闪掠,间或有一声哔剥之声,院中青天白雪漫天飞,白茫茫的一片。此情此景看上去端的是悠然闲适,却不知亭中两人此刻讨论的却是废皇立储的谋逆之事。

    “细算起来,小侄也就在五六岁的年纪时见过沈伯父,一别二十年,再看沈伯父,除却敛却了昔日的锋芒,模样却是没有大的变化。”玉倾寒轻抿了口酒,淡笑道。当年沈丛因联姻之事与沈棠翻脸,并自愿脱去了族籍,带着心爱之人归隐田园,时隔二十载却不想今日在玉溪碰见。要说玉倾寒为何对这事这么了解,原因只是,这件事中还有位主角——沈丛拒绝联姻的对象,正是他的姑姑玉香婉。玉沈两家间生闲隙也是从这事开始的。

    此时沈丛已换下了当日救清妩的渔夫装扮,身着一套石青色的棉衣,外面搭了件黑色大氅,头发也已规整地束起,以一枝木簪固定,整个人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儒雅大气。沈丛听完玉倾寒的话后只淡淡笑过,并不急于答话,又拿过炉上的酒壶,为玉倾寒和自己斟了壶酒。“将军的记性倒是好。将军这几日来多番试探,今日老夫既已自认身份,就毋须赘言了吧。”

    玉倾寒微愣既而释然一笑,倒不再绕弯子,“伯父才智能力不输沈棠,又是沈氏一族的重要人物,今日这事若通过了伯父,沈家这关也算过了……”

    “我早已被脱了族籍,将军这话怕说不过去。”沈丛似淡淡打断,噙笑道。

    “伯父当年一时意气,在宗族长老面前道愿自脱族籍,而后便带伊人离去,却不知后事发展…宗主沈棠自排众议,并未消除您的族籍,只封了沈氏一族的口,不得再提沈丛二字。”玉倾寒旋了旋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回道。

    沈丛将目光投注杯中,深邃幽远,嘴角慢慢浮出一丝苦笑。

    玉倾寒不理沈丛的神色变化,只继续接道:“当今圣上倒行逆施,不顾先祖遗命,近年来为打压四族,不断提拔内侍外戚,长此以往,天熙危矣。玉溪战事,皇上为削弱玉家之势,只愿让玉家训练的兵马出战,私毫不顾及城中百姓!甚至还想借此为由挥军北上,一举灭掉敏赫,如此不顾百姓福祉,穷兵黩武的帝王真的值得四家倾力辅佐?倒不要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蠢话。我四族殚精竭虑几世,就甘愿退下来,然后成为皇上实现其新政路上的森森白骨?皇上不倒,则四族必覆。”

    “你竟有了这番打算……”沈丛暗惊,握着酒杯的手颤了颤,半刻又恢复过来,抿唇沉思良久,沈丛方才开口道,“你与凤相有何打算?易弦更张,取而代之,还是另立新帝?”

    沈丛话完,玉倾寒倒是有几分诧异,不想他竟这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并又猜出这是他与凤御轩两人早先定下的计划。

    沈丛也看出了玉倾寒眼中的诧异,笑道:“就看你对清妩的态度,外间所传凤相与将军不和的消息必是不可信的,想来也是你与凤相多年来精心布局的假象,是为这最后一步棋铺下的路。”

    “瓦解四族势力的事,先皇也曾动过这个念头,但也就是他动了这个念头……”或者还得加上凤御轩其母之事(清妩掉崖那章凤相有回忆过,就是先皇强抢他母亲为妃)玉倾寒暗想。

    “好一个少年丞相,手段端是高明,除先皇立新帝,如些又要如法炮制,弑君,拥立新帝?”沈丛冷嘲。他只道凤御轩善于玩弄权术,却不想心思如此深沉狠厉,清妩若回到他身边,未见得是幸事。

    玉倾寒不语,转眼看向院中的松柏,静默了半晌,才道:“皇上现在欲施行新政,矛头直指凤相,若此时皇上暴毙,世人皆会怀疑到凤相头上。今时不同往日,一个有了软胁的人会更爱惜自己的性命。”玉倾寒说到软胁之时深深看了眼沈丛,待看见他眼中闪过了然这才接道,“皇上重病不朝,当立储君,辅以重臣监国,此事可了。”

    “凤相确比旁人多了份心思。”沈丛轻叹,不知是冷嘲还是感慨。

    “如今敏赫逼境,我暂时脱不得身。京师的玉家兵力也尽数来了玉溪,凤相在上京遇事恐孤立无援……小侄有一桩事,烦请沈伯父往洛阳一趟。”顿了顿又道,“此事怕非沈伯父不可。”

    “我得兄长垂爱得以过了这么些年悠闲日子,也是时候为沈家做些事了……”

    “拙荆留在玉溪,还希望将军多加照拂。另有,我儿沈睿在敏赫攻城之时与我们走散,还希望将军能让属下留心,帮老夫寻寻。”

    “沈伯父只管放心,您交待的这些事小侄必当尽力做好。”

    ============================

    上京,自玉倾寒领兵走后,京中局势愈加紧张。段玄奕先后提拔了几批新进官员,又以新科状元傅名传为首,培养了一些心腹近臣,主管新政的策划与施行。又命人举办了几次学会,将新政之事交由学子们讨厌,为新政的施行拉好同盟。朝中分出了两派,以傅名传为首的年轻官员俱表示支持新政,而以太傅为首的一帮老臣竭力反对,每日朝堂上争论之声不断。而凤御轩仍是称病不朝,日日呆在相府中,只除了开始接见一批属于相党的重臣。

    “按我说,皇上还是心急了一些。现在外患正起,皇上不思抵御外敌却在此时搞起什么劳什子新政,不是叫众臣寒心么?”相府议事厅内卫尉一脸焦灼,来回在厅内踱步道。原以为皇上只是想要分解相权,却不想皇上竟是要将九卿的权力一并收去,他苦心半生才走到今日的位置,怎甘心就些将权位拱手相让。是以在得知皇上欲在一月后实行新政后便急急找了九卿中另几位相党的人往这相府来了。

    凤相称病不朝的事,他们这些官员心知肚明,不论染疾与否,凤相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暂时避开这场改制的争论。只是现在皇上铁了心要进行改制,凤相若再不出面,他们头顶的官帽只怕是难保了。

    另几位在座的大臣亦是神色凝重,彼此目光交接时,不约而同叹起了气。

    几位大臣在厅中坐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听得门口仆人通报凤相大人过来了。几位大臣掸了掸衣摆,这才起身相迎。

    厅门打开,外间冷风夹杂着雪花急灌进来,冷得人身上一哆嗦。凤御轩一身紫色描金蟒纹锦服,并一张黑色狐裘,当风而立,淡淡扫过在场的众人,带着一股迫人的冷厉,与往日清淡如风的样子大不相同。

    众人先后落座后,争相问起了凤御轩的身体状况。凤御轩只淡淡应了几句,道本只是场小风寒,却不想又在外受了凉这才加重了病情,需卧床静养。

    寒暄结束后,厅内出现短暂的静默。在众人的眼神示意,廷尉吴旭这才站出来,小心翼翼地道:“想必相爷已经听闻了皇上月后实行新政的事……皇上先设中枢,后分六部,如此一来,四族的实权被架空,而九卿也将被撤掉,臣等日后将如何自处?”

    凤御轩瞥了眼吴旭,淡笑不语。楚家早已不问朝事,沈家退出京师,皇上此时设中枢机构也只为将相权一分为三,而九卿中大半又是他这边阵营的人,这次改制大部分还是冲着凤家而来。而玉家,皇上则是节制兵权,尽数收归己有,拔了牙的老虎虽能自保却再也凶猛不起来了……

    吴旭见凤御轩面色并无不郁,又接道:“臣等恳请凤相早日回朝议事,能劝阻皇上放弃这改制之事。”

    “皇上既有旨,为人臣子的就当遵旨办事,你们转而来找本相,是想抗旨?”此刻凤御轩的声音和煦如风却蓦地叫人心一凉,冷汗涔涔。

    众人一时摸不清凤御轩的想法,却认定他绝不是一个受人宰割的主,凤御轩能有今日之势,他的野心又岂会满足!

    众人眼神交汇示意,最后齐齐站起来身来,躬身行礼道:“臣等唯以相爷马首是瞻,还望相爷病愈后能早日回朝,劝阻皇上的一意孤行,莫叫皇上行差踏错,君臣离心!”

    凤御轩摸了摸手中的茶盏,问道:“可都是想清楚了?”

    “这是臣等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若能阻止此事,愿凭凤相差遣!”

    凤御轩眼神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未明的笑,良久,才道:“如此,本相便明白了。诸位大人请回吧,需要你们的时候,本相自会安排。”

    ……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赶在12点前更新的,怎么知道11点之前卡卡卡,11点之后却“文思泉涌了”,噗~

    看,我还是可以勤快的,对吧~日更三天有木有?

    第五十六章

    时逢腊月,京中风雪愈盛,昨夜一场大雪过后,相府后院两棵玉兰树相继被折断,一大早,管家就领了人到院中清理折断的枯枝。

    管家仔细查看了番玉兰的折损情况,这才皱眉向旁边打扫内院的奴才们斥道:“昨日是谁负责清理积雪的,怎么这般不小心!”

    负责打扫后院的奴才闻言齐齐跪下,急忙磕头认错,惴惴不敢多言。这两棵玉兰相爷夫人最是喜欢,还曾制成干花给相爷做过香囊,相爷宝贝得紧,哪知就这么让积雪给压断了……

    管家往书房方向看了眼,摆摆手让人起来,“快些把这些折断的枯枝清理出去,再去找两个园艺师傅来把这棵树整治一下。”

    管家这边的事情刚吩咐完,那边就有看见着一个侍卫急急朝后院而来,脚步轻快,面露喜色,远远地便朝管家施了一礼。

    “是什么事这么急?”相府内院除非相爷有令,是不得随意出入的,眼前的也算府中老人了,怎么还这般冒失。管家沉声问道,语气中带了丝严厉。

    “是夫人,夫人有消息了!”送信的侍卫面露喜事,大声应道。

    “你说夫人……”管家眸中一亮,紧绷的神情也松懈下来,手指着书房的方向道,“快去吧,相爷此刻正在书房看书。”

    “嗳!”侍卫响亮应道,转身往书房跑去。

    因着有了相爷夫人的消息,整个相府洋溢着一片喜气,似把这冬日的寒气也驱赶了不少。

    书房内,送信的侍卫站立不安地候在书桌旁边,小心地觑着玉御轩的神色。自将书信交给相爷,到这会儿已有一盏的工夫了,可相爷丝毫没有将信放下的意思,这是为何?莫不是夫人出了事?侍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愈发忐忑。原以为是件讨喜的差事,这怎么……

    信的内容大多是在问京中的情形,又简单说了下玉溪现在的情况,只在信的末尾提到在玉溪碰上了清妩,等玉溪事情一了便带她回来。而就是这末尾简单的几句话却教凤御轩看了又看,不肯放下。眸中神色几度变化,最终只化为深刻的苦涩和疼惜,伴着浓得化不开的思念。自她坠崖,这一个月以来的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让他尝尽了患得患失的苦楚,原来,他的心,只得容下一个她!对碧妃的一再保护多为年少之谊及当年辜负的补偿,再无半丝男女之意,确未料到由此伤她如斯……

    送信的侍卫抬首,眼见凤御轩眸中流露的苦涩,蓦然一惊,怔愣不语。这个手扼玉熙咽喉的权相啊,见过他的清淡如水,冷厉如冰,却何时见过他此般苦涩追悔的模样?

    凤御轩慢慢把信折好,似费了极大力气才又将它重新装回去。

    “送信之人可还在?”

    凤御轩侧首,又挂上平素清雅温润的笑意,似刚才一瞬的苦涩只是幻觉。

    “正在偏厅等候相爷吩咐。”侍卫压下满腹疑虑,回复道。

    凤御轩食指轻扣着桌面,略微思考后道:“人就不见了,你去与他带个话,玉溪只守不攻,一切静等上京之事尘埃落定之后再议,届时……本相会亲自到玉溪接回夫人。”

    天熙之人皆道相爷宠妻,今日,他始知这分情深。

    侍卫刚下去,管家便端了老梨水进来,脸上难得见了一丝松快。

    “相爷,厨房熬的梨水端来了,趁热喝了吧。”

    初时倒也没在意,这会儿听到管家说梨水,这才始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又不自觉地轻咳起来。

    管家从盅里盛出一碗出来,递予凤御轩,犹豫了会,试探道:“夫人可是到了玉溪?半月前柴进查到当夜有一条渔船经过,后来派人跟着,一路北上,中途却被人觉察,绕了几个圈子将他们甩掉了,却不想,夫人果真是被他们所救还随他们到了玉溪。”

    凤御轩喝了口梨水,闻言将汤匙放下,淡笑道:“被沈丛摆了一道,柴进倒也不亏。”

    “沈家二爷?”管家惊诧,脑中将此事过了过,便也想明白了。暗道,也多亏夫人碰着了自己的亲伯父……

    “那,相爷是准备启程去玉溪?”

    “不,”凤御轩声音略沉,“暂时去不了,得先把上京这边的事处理好。”

    是了,相爷自几位大人探病之后就慢慢在为复出做准备,如今也合该是“病愈”的时候了。只宫中那边俱已安排妥当了吗?管家抬首看向凤御轩,见他正慢调斯理地喝着梨水,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下大定,如此便是成竹在胸了吧。这些年,皇上步步紧逼,到此刻,已是不得已而为之。

    “明日宫中设宴,可需提前做些准备?”管家意有所指地问道。皇上以庆贺相爷病愈为名于明日在宫中设宴,又召了几位朝中大臣作陪,动机难测。然这个非常时期,自是宴无好宴,席无好席,万事都得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明日,便叫柴进帮我驾车吧……”

    琼瑶殿内,碧妃(实在不惯打碧贵妃三字,好绕)坐在上首焦急地等待着,不时差身边的婢女到外院看看。

    约摸半个时辰后,秦嬷嬷才慌慌张张回来,不等掸了身上的雪粒就急急掀了帘子往屋里走。“娘娘,娘娘,打探清楚了……”

    碧妃腾地一下从座上站起,扫了眼两侧的婢女,冷道:“全部下去!”

    待人都走后,碧妃这才拉了秦嬷嬷坐在坑上,急道:“究竟怎么回事?”

    秦嬷嬷毕竟年纪大了,跑了这么远的路,气喘得厉害,一张老脸也涨得通红,缓了缓气,这才道:“老奴照娘娘的吩咐,到副都统那里问了这两日宫中的异状。他告诉老奴说,只清微殿那边禁军近日有些异动,其他并无异常。”

    “清微殿…清微殿?”碧妃口中喃喃,突想像想起什么,一下子僵直了背,略带惊惶地惊叫道:“皇上明日设宴的地点不正是清微殿?”

    经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