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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碍了不少人的眼,暗地里耍手段,给她使绊子的人不在少数,但这些后宫之争的小动作,还入不得皇上的眼,真正使得龙颜大怒的是月前御医在碧妃使用的桃花香露中发现了麝香,推测其便是碧妃久不成孕之因。宫中无后,后妃们的月例向来由梅妃打理,这桃花香露之事她自是难辞其咎,当即便被皇上削去封号,打入冷宫这梅妃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哪受得了从云端跌落的事实,不久便投寰自缢了,而梅妃所生的大皇子段梓棋亦在凤御轩的谏言下被过继于碧妃。梅妃之事的处理势如雷霆,且快且狠,在朝臣们反应过来之时,一切已成定局,玉家失了女儿又失了外孙,白白教人笑话,早已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如今借了大皇子中毒之事,自是要扳回一局的。是以,本就矛盾从生的四大家族再次面临反目危机,沈、玉两家已然成为风暴中心。

    历来清冷肃穆的相府大门近来却是一派香车宝马的热闹景象,一向淡然悠闲的凤相打破了下朝不议事的习惯,频频在府中召见官员,常常议事到深夜。凤相之贤妻亦开始与高官内眷们往来,颇有为夫君拉拢人才之意,夫妻二人夫唱妇随,甚是令人羡慕。

    夜间,听风苑里灯火通明,凤御轩与清妩相对而坐,手中各执一子,竟是在对弈!花容和玲珑两人在旁伺候着,不时抿嘴偷乐。清妩手执白子,凝神看着棋盘上的黑子分布,半晌,垮下小脸,哀怨地看了眼自家夫君,放下白子,闷声不语。两个丫环不明就里,完全在状态之外,对视一眼后,无奈地看了眼一家之主。凤御轩略皱了眉,正欲启口,却见对面之人撅了小嘴,不无耍赖地道:“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我输!”说完,伸出一双嫩白小手,在棋盘上胡乱搓了一把,唔,有点像洗麻将,直弄得面目全非方才罢休,事毕,还挑衅地看了眼凤御轩一眼,一副“我就耍赖了,你怎么着吧”的架势。

    凤御轩先是微愣,而后忍俊不禁,朗声大笑起来。碧云庄之行半路夭折,清妩虽未有半句抱怨之词却仍叫凤御轩心怀歉意。近来为碧妃一事,他有意笼络朝臣,她亦受累周旋于是各王公大臣内眷之中,看着她眼中难掩的倦色,凤御轩心中泛起一阵柔意,难得她能在自己面前任性撒娇一番,又何忍拂逆了她,且随她高兴吧,得妻如此,似乎已是圆满。

    看着凤御轩一脸“人畜无害”的宠溺模样,清妩悻悻然地起身,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口里嚷嚷着:“唔,好累啊!睡觉啦睡觉啦。”说完便往内室去了。玲珑、花容忙向凤御轩行了礼,急急跟进去伺候清妩洗漱。

    凤御轩轻叹,看来他的小妻子还是在抗拒他。以前她对他是敬畏,是客气,如今却是疏远,纵他能在朝堂翻云覆雨,对她,却是半丝奈何不得,只能这般宠着哄着,诱她落入自己设下的圈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妮子敢明着对他摆脸色了?是那日从宫中回来?心中有些烦乱,先是被这妮子扰了心湖,后又被碧妃之事缠身,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招架。看着内室帷幔上映出的倩影,低叹一声,自己这次真是栽了,将手中的黑子随意地扔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碰之声。

    内室,清妩散了发髻,打发了玲珑、花容后便和衣躺在床上,脑中一直回旋着温庭筠的那句 “浓艳香露里,美人清镜中”来,没想到一瓶小小的桃花香露竟闹出这么多事来。看了这么多宫斗小说及宫廷剧,她倒不会傻到以为这件事是梅妃干的,毕竟两人的利益冲突太明显,若碧妃出了事,首先被怀疑的就是梅妃。而皇上在这件事上态度又表现得过于武断,毫不顾及玉家的权势,当即便将梅妃打入冷宫,后来对此事亦未加严查,就此草草了事自古最难揣测的便是帝王心,可就此事而言,清妩却有种预感,那位上暗藏锋芒之人是想借机挑起四大家族的纷争而那香露之事甚至可能身子不自禁地抖动了一下,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清妩这才意识到身上早已是冷汗涔涔,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而略略忧心。以前,她只是御史府里不受宠的二小姐,一个可有可无、位同婢女的女子,如今却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相之妻,享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却也将命运与这个男人紧紧栓在一起,朝堂风云变幻,宦海浮沉,不知未来命数如何。

    凤御轩掀了帘子进来,在离卧榻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下,深深看了眼清妩,就像往一旁的扃门而去。

    “相爷夫君!”清妩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成功让凤御轩收回脚步,“大皇子中毒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姐碧妃娘娘没事吧?”

    凤御轩的眼神落在一旁的烛台上,思虑半刻才道:“在大皇子食用的荔枝糕里发现了夹竹桃,据御花园的侍卫说,曾见大皇子的奶娘姚氏去采摘过事情大致已水落石出了,明日将结果报呈皇上后此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故意略去了碧妃这部分,他是怕他们之间再生出什么隔阂,他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妻子并不喜欢那位姐姐。

    清妩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没有半点回避,竟把细枝末节的事也告诉她了,心中有些茫然,说不出什么感受,对他略过碧妃的事也没再追问。大皇子中毒一事今日说来或许简单,但当初彻查之时却是举步维艰,朝臣们对碧妃之事亦有不满,甚至有人上书皇上废其封号,面对这些压力,一向不喜应付官事俗务的他竟频召官员,主动示好以获得助力为碧妃求情对于琵琶别抱的旧情人还能如此照拂,相爷倒也是个多情种了。胸口有些闷闷的,突然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将脸别向床的内侧,只淡淡地回答:“嗯,知道了。相爷夫君,时辰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凤御轩张口欲言又生生止住,收服这只小顽猫确实不能操之过急,他,似乎有些急切了。嘴角勾起一丝半晌,只道了句:“谢夫人关心,为夫这就去歇息了。”

    这人就喜欢占些嘴上便宜,清妩轻哼,不去理会他,只拉上被子蒙了脸,以期快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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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对下毒之事供认不讳,直言自己是想为梅妃报仇,糕点里的夹竹桃汁是她悉心计量过,并不会危及大皇子的生命,她不过是想将罪责引到碧妃身上罢了。那日审讯完后,她竟痴痴一笑,直直看着凤御轩问道:“相爷一心为着皇帝的女人,也不知相爷夫人当如何自处?他日,若相爷夫人知道相爷的这一段风流韵事哼,到时相府后院可就有好戏看了。”凤御轩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举步往外走,最后只轻飘飘地留了句:“此人不留!”

    大皇子的毒早已解清,如今已能下床与宫人玩闹了,再加上姚氏的供词,对皇上那里也算有了交待,朝堂上的暗潮汹涌也暂时压了下去。对于大皇子的抚养问题,玉家人却不改初衷,皆以为碧妃不是合适人选,几次进宫面圣请示此事,皇上只拂手笑笑,并未给出个明确答案。

    碧妃在此事上受了委屈,凭白被软禁了这么些天,皇上“怜香惜玉”,派人送去大批绫罗绸缎、珍奇古玩以做补偿,并破例提了她的份位,晋升贵妃。整个琼瑶殿一扫前几日的清冷颓唐,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连宫里都感染了这份喜色,皇子中毒一事便被轻轻掠过了。宫廷便是如此,上位之人想让你看到什么,你便不能再想其他的。

    短短数日,碧妃却已生出大起大落、沧海桑田之感。自她进宫,皇上便对她荣宠有加,她自恃美貌,一直以为皇帝不过看中了她这幅皮囊,冷嘲之后倒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宠爱,毕竟各取所需,她给他身子,他给她荣华权势。到现在她才愰然惊觉,他对她未必有半丝情谊。后宫宠妃必离不了“宠爱”二字,四年相处,她清楚地明白他对她有宠无爱,甚至这宠还被前朝之事牵动着朝堂上凤、沈两家坐大,是以她荣宠不绝,然皇子中毒一事一发,皇上便下令将她软禁,似乎不合常情他似乎是有别的考量了自古帝王薄幸,她也不期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怜爱,只是宫外那人,她是一辈子也放不下了纤长指甲直扣进窗桓里,眼含薄雾,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御轩,你可还记得当日之诺?

    作者有话要说:

    10第九章

    青石白玉相间而成的浴池,水面上还冒着丝丝热气,浅红的桃花瓣飘浮其上,清香可闻。池水清澈,池底的鱼龙花雕清晰可见,似在追逐水面的一簇浅红。浴池各角莲花喷头徐徐喷出,漾起圈圈波纹,四散开来,也为这偌大浴池带来一丝活气。宫人早已被遣退,整个漾碧池只闻得浅浅水声。水中的桃花香露醺人欲醉,碧妃轻靠在浴池边,沾湿了绣帕盖在脸上,竟似浅眠。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这样恩宠如今于她而言不无讽刺。便是这骄阳五月,此时又置身于这温汤之中,碧妃的一颗心仍难以暖和起来,同床共枕四年,她竟对他无半分了解,在体会过他宠爱之外的冷情后,她从心底对他生出了一丝惧意今日的侍寝大有安抚之意,她却无法装作毫无芥蒂,笑脸相迎。当初她舍下凤御轩进宫,虽有圣旨之压,却也有寻常女子的虚荣在里面。哪个女子不想夫君疼着宠着惯着,如珠如宝的珍视着,相比凤御轩的冷清淡然,皇上的感情要更加外露一些,在她面前,他一直是雍容自若,谦和有礼的,自第一次檀山之遇,看到他对她展露的迷恋及眼中那誓在必得的掠夺之意,她已然步步走入他设下的陷阱

    一只温凉的手悄然滑落胸前,惊得她浑身一哆嗦,一下子清醒过来。抹下绣帕,扯了浴池边的薄纱套在身上,惊慌欲起,却被背后之人按住肩膀,动弹不得。碧妃惊怒,才欲唤人,那人却已下了汤池,拉起她困在怀里,覆唇而上,将她的呼声堵在喉间,薄唇微凉,动作温柔,若有似无地挑/逗,轻含慢吮,带来阵阵酥麻。心跳渐渐平复下来,熟悉的龙涎香漫入鼻间,碧妃眼中黯然一闪而逝,闭了眼,张开唇放任他舌尖进来。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急进,一如往常的慢条斯理,轻轻地吸吮,啮咬着,温柔而霸道地掠夺着她的呼吸,缠绵而激烈。碧妃呼吸渐弱,身子也渐渐瘫软了下去,只得扶住他的肩膀勉力支撑着。

    薄纱早已被揉弄得散乱不堪,堪堪遮在胸前,春光若隐若现,对面之人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灼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身子竟渐渐起了反应湿吻顺着玉颈而下,停留在她纤细的锁骨处。锁骨之上,清浅小涡,他伸了舌舔舐着,如同膜拜她眼神迷离,心里却清明异常,薄纱落入水间,又沉入池底,她被他抱了抵在池边,沉身没入她的包容令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附耳轻呼,如同呢喃:“瑶儿,受委屈了!”碧妃默然不语,放任自己堕入这场“欢愉中”

    晨起,已置身琼瑶殿中,身子疲软不已,身侧之位徒余空凉。外间日头已高,阳光透进来,有些刺眼,掀开薄被,身上满是欢|爱的痕迹,皱眉沉默片刻才慢慢起身,唤了宫人进来伺候洗漱更衣。

    对镜簪花,碧妃淡淡开口道:“春桃,呆会早朝散后,你去把相爷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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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中毒之事告一段落,然其带来的影响却远远超出众人的想象。今日早朝宣读了两件大事,一是大皇子被送到了龙宸宫由皇上亲自教养,立储之意不言自明,再来是远征胡夷的少将军——玉家长子玉倾寒班师回朝,不日将抵上京。玉倾寒虽为长子,却是庶出,身份未见高贵,却因其擅谋兵布局、骁勇善战得以在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及至今日的大将军之职。梅妃为玉家嫡妻所出,因着是玉家独女,故深得父兄宠爱,与玉倾寒关系深厚,如今哥哥战胜归来,妹妹却已魂归西天,亦不知要闹出什么差子。

    北方敏赫族乃游牧民族,其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新皇即位之初,政局不稳,是以新皇将主要精力置于稳定朝纲之上,然北方敏赫族在其王敏罕吉布即位后实力渐涨,野心膨胀,借机在边境滋事,劫掠来往行商,破坏边境茶马互市,弄得边境之地民怨载道。边境玉溪乃入关的咽喉要道,寸土不能相予,是以在政局稳定之后,皇上便派遣少将军率军到玉溪城驻扎,威慑敏赫,如此已有三载,其间大小战争数百场,两方相持,边境局势渐稳。然三月前,敏赫再次突袭驻扎在玉溪城外的军营,妄图声东击西侵入玉溪城,玉倾寒对敏赫的挑衅亦极快做出了反应,立即谋兵布局,与之对抗,并在月前大败敏赫,歼敌数万,敏赫元气大伤,一两年内都难以卷土重来。提“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想来此次皇上召少将军回京大有将他留任朝中的打算,里面亦不免有安抚玉家之意。玉家失了女儿却换来儿子在跟前尽孝,亦算有了补偿。凤御轩微勾了嘴角,似乎已预见了未来朝堂的热闹景象,一边思量着何时与好友相聚,一边缓步往宫门而去,却在刚要出宫门之时被一小丫环拦住,“相爷,碧妃娘娘有请!”

    凤御轩瞥了眼面前的小宫女,这才注意到是琼瑶殿的人,略略皱眉。大皇子一事后,外间对他与碧妃的关系已然揣测纷纷,是她几次相邀他也只作不见,恐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大作文章,令她在皇上面前难做,却不想今日她又遣了丫环来或许,真该跟她说清楚了,他许她照拂一生已非昨日之情

    凤御轩略点了头,示意春桃在前面领路,往琼瑶殿而去。

    六角亭临湖而建,配以满湖小角初露的莲叶作背景,别有一番江南韵味儿,似极了家中娇妻说话时所带的软侬清甜。心里不禁暗道,是否也要在相府里建上一处这样的清灵之所供她玩耍休息?复而又轻笑摇头,叹自己陷得太深,魔怔了。

    如凄如诉,如怨如慕,缠绵哀怨的琴声自亭中传来,让凤御轩缓了脚步,时隔四年,不想竟还能通晓她琴中之意,那幽怨凄婉让人唏嘘。

    朦胧雾眼在看见凤御轩后如拨云见日,变得璀璨夺目起来,挥退宫人,直直地扑进那人怀里。“御轩,我好想你!”碧妃紧紧环住凤御轩的腰身,将自己嵌入他的胸膛之中,欲将满腹委屈与君相诉。

    对于胸前突来的温香软玉,凤御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脑中闪现的全是家中那人清灵的眸,狡黠的笑颜,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僵硬,凤御轩低叹口气,出声道:“碧妃娘娘还请自重!”

    惊愕抬头,早已清泪涟涟,不想昔日倾心相许的男子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凤御轩回过神来,见她如此,心下已软了几分,仍是扶了她肩,与她隔出一小段距离。“宫中势力复杂,又耳目众多,稍有差池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娘娘理应谨言慎行才是,是才之举实为不妥。”

    听到凤御轩的解释,碧妃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像要确认什么,急急问道:“御轩,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你答应过我的,会一直守护我,照拂我一生的,是不是?”

    与沈青瑶相识数载,她一直是个冷静自持的女子,便是性子柔顺婉约却万没有此时的娇弱之态,看着令人心疼,缓了语气,凤御轩轻声相询:“发生什么事了,瑶儿?”

    昔日昵称再度在耳畔响起,徒惹旖旎情思,心中的眷恋若丝网交缠,慢慢收紧,似要将她的心脏扼得窒息,这个清淡若水的男子啊,她是再也不能与他相守了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将他拱手相让,碧妃轻咬下唇,嗫嚅半晌,低道:“御轩,你,你对清妩”

    凤御轩脸上掠过一丝恼意,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当初娶清妩,不是你和老师的意思吗?”四大家族坐大,且不论其内里是否暗潮汹涌,单就四家所掌权势便足以令历代皇帝忌惮,明上明面里给四家无上荣耀,却又在朝中培植势力,对四家处处掣肘,为维护家族权益,两家联姻势在必行,偏皇上先下手为强,召了青瑶进宫

    “是,是我同意的!因为清妩是沈家的女儿,是我的妹妹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上她我是认定了你不会爱上她当初若不是我入宫前喝下绝子茶,凤家的下一任宗主,完全可以是我”

    “住嘴!”凤御轩厉声喝止,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突被喝住,碧妃挂着清泪,呆傻地立在原地,樱唇微张

    当初她哭闹不肯入宫,曾让他带她离京,他却因凤氏基业不肯应允,半月之后却传来她自愿入宫的消息,一并传来的还有她私自服下绝子茶的事他又急又怒,最后只化作无尽的自责与心疼,是以才会在她入宫之后倾己之力照拂于她,让她在后宫的地位得以稳固四年来,看着她渐渐褪去清涩,在他的帮扶下一步步走上高位,宠冠后宫,他以为这份愧疚减弱一些,可今日再听她说起,心里的震动却一如当初,“瑶儿,你现已贵为皇妃,深受皇宠,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是凤御轩有愧于你!”

    “不,不要,我不要你的愧疚!”碧妃哭闹摇头,抓紧凤御轩的手臂乞求道:“御轩,不要爱上她,不要爱上别人好不好?”

    呵,凤御轩苦笑。凤氏一族本就脉息单薄,饶是凤氏宗族,子息之事亦由不得他作主就算不是清妩,也会有其他人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为他生儿育女。

    取过石桌上的披风为她披上,凤御轩绕过这个话题道:“起风了,娘娘还是回屋里歇着吧!”

    “御轩”

    “凤御轩当日承诺之事,绝无反口,亦愿娘娘珍重,后宫之争,只在皇宠,望娘娘三思。”

    作者有话要说:

    11第十章

    清妩刚用过晚膳便听得前院传来声响,猜得是相爷夫君回来了,微蹙了琼眉,略一思索,便偷偷回了内室,蹬掉鞋子,蒙头装睡起来,既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那就不要面对好了,当缩头乌龟也没什么不少的,人家乌龟还长寿呢。

    凤御轩进屋时,玲珑已命人撤了膳食,和花容在打理屋子,见了凤御轩忙低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问道:“相爷可用过膳了?”

    凤御轩看着玲珑稍显慌乱的表情,心里已然明白了个大概,想必厨房是没留他的饭。前几日,自家夫人打着节约粮食的旗号与他交涉了一番,大意是,他身为一国之相,深受皇上器重,在宫中留膳是常有的事,而府里的人又不知情况,白白浪费了粮食,是以与他约定,若没差人回来说要回府用膳便不留他的饭,而今日他恰好忘了这茬儿,于是就嗬,凤御轩轻笑,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吩咐厨房做些茶果便是。你们先下去吧!”

    就吃茶果?啧啧,相爷可真可怜哪!玲珑吐吐舌头,不由暗自佩服起自己小姐来。转念一想,如此倒省了自己不少麻烦,对凤御轩的那点同情立即就蒸发掉了,拉了拉花容的袖口,示意她和自己一道出去。

    “不用伺候相爷、夫人洗漱了么?”花容不解,若有所思地看着凤御轩往内室而去的身影。

    玲珑笑嗔:“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啊!相爷夫人正新婚燕儿、如膝似漆着呢,哪轮得着我们瞎忙活儿啊?”似忽然想到什么,又凑近花容耳朵,一脸贼笑,“说不定咱们相爷,唔,想尝试下‘画眉深浅入时无’的闺房之趣。”说完,玲珑还深以为是的点点头。

    玲珑说得一脸羡慕,花容却显得兴趣缺缺,草草地应了几句,出门前,又往室内看了眼。

    “夫人,夫人?”凤御轩站在床头轻声唤道。平日里,清妩用过晚膳后总会到园子里逛逛,消消食,现在也不过刚用完膳,怎么就躺在床上了?凤御轩目光略沉,心知清妩这是在有意避着他,心中不免有些气闷,暗道是不是自己平时太过宠她了,以至于现在她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原谅这被嫌弃的男银这可怜滴傲娇心理吧!)

    清妩佯作熟睡,故意将呼吸调整成绵长之态,心里默念着:回你自己屋去吧!许是他身上清洌的男子气息太过强烈,清妩只觉着心思烦乱,不安地拱了拱了身子,将头转向墙内一侧。

    凤御轩将她的小动作悉数收入眼底,不由轻笑出声,他的心已渐渐沉沦,又岂能留她“独善其身”,既然决定要困住她,自然不能再举步不前。想了想,干脆坐在了床沿上,戏谑道:“这么热的天儿,夫人还捂着被子睡,不嫌热得慌么?”

    不嫌!清妩撇嘴,您老哪凉快呆哪儿!

    等了半晌也不见床上之人答话,凤御轩亦不恼,只语似遗憾地道:“明日少将军回京,城中必是一片热闹景象,为夫还想着与阿妩一同去凑个热闹不过既是如此那就明日再说吧!”说罢便掀袍起身,往屏风后面去。

    “相爷夫君明日不用上朝么?”白日里早听玲珑在耳边叽叽喳喳谈论着少将军回朝一事,清妩心里多少也有些好奇。以前看古装电视剧,大将军勇挫敌寇,班师回朝不都有皇帝携了一帮臣子在城门口接风的么?相爷夫君身为丞相却怎么看着一点也不上心啊?

    凤御轩并未转身,语气中却含了笑意,就这么背对着清妩继续道:“明日休沐,正好能与阿妩出去逛逛。”点到为止,凤御轩明白这鱼儿已然上钩。

    “那,明日几时出发?”顾不得去理会自戳谎言的尴尬,清妩问得小心翼翼,生怕那人临时变卦,不肯带她出去。

    “且看明日什么时候醒吧?”凤御轩淡然留下这么一句,便闪身走到屏风后,尔后依稀听得木门开关之声

    清妩在床上扑腾了两下,轻叹了口气,盯着帐顶发呆良久,也不知是何时睡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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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清妩是被玲珑唤醒的。许是昨夜没睡好,清妩整个人都显得不大有精神,两眼有些红肿,连下床时的脚步都显得有些虚浮。

    玲珑偷眼打量着坐在一旁喝茶的凤御轩,人家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啊,心里不禁暗暗同情起自家小姐来,小姐这样瘦弱的身子骨,面对相爷的索求难怪这么吃不消了。

    “笑得嘴都快裂了,早上起床拣银子了?”

    “小姐,奴婢是没拣着银子,不过今日能跟着相爷和您出门儿,可比拣着银子还让人高兴!”玲珑笑嘻嘻地卖乖着,毫无意外地从镜中窥见凤御轩上扬的嘴角。一句话,同时拍了相爷和小姐的马屁,啧啧啧,这也是才干不是?

    “贫嘴!”清妩笑嗔,由着玲珑为她挽了云髻,又去换了身常服,这才随了凤御轩一同出门。

    清妩早已听说玉倾寒大致在午时左右进城,又因出门较早,倒也不慌不忙的,到了东御街后便央着凤御轩下车到周边的店铺里逛逛。

    看着清妩如此娇憨的模榜,凤御轩又何忍拒绝,索性让车夫将马车驶回相爷,与清妩并肩徒步而行,玲珑、花容慢步跟在后面,隔有半丈远的距离。

    难得出来逛一次,自然免不了一番“扫荡”,身边跟着个给钱的主儿,颇有些带卡逛商场的感场,唔,相爷的身家可是很丰厚的,整一个无上限的自动提款机啊!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战利品,清妩笑得眉眼弯弯。

    凤御轩回头瞥了眼身后的两名丫环,两人手中都拿满了大大小小各色盒子,快把头遮住了,隔着这么多东西,似乎还能感受到玲珑颇带幽怨的目光。倒也是跟了清妩这样的主子,不然玲珑这样的性子怕是要吃很多苦头的。巳时的日头已经叫人吃不消,清妩的额上已渗出一层细汗,想着后面的两个丫环,凤御轩只得开口:“时辰已经差不多,我们就先往醉香楼去吧!”

    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一瞻大将军风采,清妩自不会忘记,今日逛得也差不多,自己看上的小玩意儿也买了不少,内心已然小小满足,还是看大将军入城要紧,连点头应下,随凤御轩往康华道走。

    未到午时,康华道已是人满为患,百姓夹道而立,个个伸长了脖子望着城门的方向。沿街的酒肆茶馆亦宾客满座,二楼的栏杆边亦围满了人。凤御轩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巾为清妩蒙了面,小心地护着她往醉香楼而去。

    才上楼,便听得楼下沸腾起来,继而百姓齐呼,一片欢腾。清妩心知该是楚倾寒进城,心里微微有些激动,就如同在现代看演唱会时的情景,不自觉地拉了凤御轩的手,催促道:“相爷,走快些!”

    凤御轩莞尔,反手握住她的手。

    马上之人一身金色铠甲在阳光下耀眼夺目,一下子便将众人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那人虽为武将却丝毫没有一般武将的狂放、粗犷之态,倒更像是个文雅书生,偏是眼中那一种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叫人不敢轻视。五官深邃分明,宛若精心雕琢过一般,神色中透出一种坚毅之气,面对百姓盛情的接风,唇边噙了一丝笑意,微微点头未意,倒有几分平易近人的模样。入城的将士并不多,约摸百十来人的样子,加上领路的宫人,也不过两百人左右,稍显清冷了一些,清妩不解,偏头小声问道:“相爷夫君,难道本朝重文轻武么,何以大将军回朝却这么模样?”

    凤御轩挑眉,不想自家夫人竟会对朝政之事感兴趣,“此次皇上召外将入京,主要是为封赏有功之臣,底下那些官兵大多已经犒奖过了,而今日入城的多是要加官加爵或将留任上京之人,自然要少些。”

    清妩点点头,又探头去看那位年少将军,不想正遇到那将军也正往这个方向看来,目光交汇,却见那人含笑点头,神态自然如同相逢故人。清妩暗惊,不知自己何时认识了这么位年少英雄。沈、玉两家未见得亲厚,来往也不从密切,两人又怎会结识,莫不是他看的是相爷夫君?清妩就这么陷入自己的思绪,久久没回过神来。

    直到,凤御轩淡笑开口:“阿妩,你再这么看下去,为夫会吃醋的!”

    “明明是相爷夫君在和大将军眉目传情。”清妩笑嗔。

    眉目传情?凤御轩哭笑不得,本是打算逗一逗这小妮子,不想她却来了这么一句。想起刚才玉倾寒的眼神,凤御轩料定他是认识清妩的,只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的关系又如何呢?只要事关清妩,哪怕一丝小细节他也想清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12第十一章

    清妩嫁进相府不过三月,却已是两度出席这样隆重繁琐的宫廷盛宴了。在外人看来,这已是莫大的殊荣了,偏生清妩却认为这是件苦差事,只想早早结束了回府。

    今日的接风宴设在乾阳宫的偏殿,足见皇上对这位玉将军的重视。清妩中却是另一番思量,倒也不知这皇上是真心还是做些表面工夫。照那日城中百姓的欢腾之景来看,这玉将军在百姓中的声望必是极高的,加之他出自四大家族的玉家且手握重兵,不管怎么看都是不被领导喜欢的下属,她倒不认为这个皇帝能免俗,发自内心地赏识他。自古功高盖主者都不得好下场,想起坊间传颂的“天熙文以凤相为尊,武以玉帅为首”的话来,不禁皱眉,小心地看了自家夫君一眼。

    凤御轩感受到清妩的目光,侧转头来,对她安抚一笑。知她不喜这些个虚伪应酬,偏生皇上又指名让他带上新夫人只得委屈自家的小妻子了。

    他眼中的歉意那么明显,就这么温柔的看着她,清妩只觉着两颊微烫,有些慌乱地错开眼神,大庭广众之外,他何以能如此如此魅惑如斯地看着自己!目光游移之间,不经意瞥见几位朝这边走的官员“识趣地”停下了步子,好奇地观望着。想来那几位大臣本是要过来与相爷夫君打招呼的,不料咳,清妩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打破这一丝旖旎暧昧:“相爷夫君,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与此同时,小手还不甚自在地拉了拉凤御轩的袖子。

    凤御轩着实被清妩此番的害羞、别扭的样子取悦了,低低笑出声来。

    刚进大殿就有不少华服官员团团围上来,“凤相”“凤相”地招呼着,话仍是那套,空话,官话,场面话,什么好听拣什么说,直把人往天上捧。想起在现代陪老板出席酒会的场,大抵如此吧。个个都是说话的艺术家,两三句话就能把人绕进去,推杯换盏之间,一笔买卖,一项工程就此敲定。清妩面带微笑地站在离凤御轩半臂远的地方,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作没有看到周围的华服妇人们打量的目光。

    今日赴宴的官员颇有些站队的意思,文官大多聚在大殿左侧,围在凤御轩周围,而一众武将则多居大殿右侧,与玉倾寒谈论着什么。玉倾寒今日着脱下了战甲,一袭白衣,墨黑长发松松束起,以玉簪固定住,清俊的面容淡沉如水,半晌,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那日从阁楼往下看,长相看得不大真切,只依稀记得是个俊朗的男子,今日近看才惊觉此人竟似如《红楼梦》中描述的那样,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其形貌之美唯有自家夫君能与之一较高下。

    清妩看得入神,连周遭的官员什么时候散开的都未发觉,只到一道微冷的声间在耳畔响起:“夫人看什么看得这般入迷?”

    清妩微愕,自知失仪,只得无力地回了句:“没看什么呀!”

    凤御轩往玉倾寒的方向看了眼,眸色渐沉,牵了清妩入座。

    恰在他们转身之际,玉倾寒身边一位粗犷的中年将领嗤道:“刚刚那两人便是相爷和相爷夫人了吧?哼!老子们在战场出生入死这么些年才得以进得这帝都,媳妇还没娶上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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