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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菲玥拿团扇挡在额头前,脸色红红地吩咐静菡,“天这样热,去打些水来,我要沐浴。”

    “是。”静菡笑盈盈应了一声,忙去了。

    方菲玥却是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回屋瞪了一眼正悠然坐在窗下喝茶的某人,缓步去了净房。

    五日后,平阳侯夫人向方菲玥交代完府中之事,才终于出府去了。

    方菲玥跟着徐景飒一直将平阳侯夫人送至码头,见船开远了,才调转马头回了平阳侯府。

    回去的路上,方菲玥不禁叹息,“母亲这一走也不知何时回来。”

    徐景飒低笑,“怎地?你是怕管不好这个家?”

    方菲玥点点头,“前些日子好歹有母亲在,母亲这一走,我就没了主心骨了。”

    “母亲是主心骨?那我是什么?”徐景飒不满地皱眉,“你的主心骨难道不该是你的夫君吗?”

    方菲玥失笑,“好好的,你跟母亲吃什么醋。”

    徐景飒别扭地搂住他,霸道开口,“你放心,有我在,必守你岁月无忧。”

    方菲玥心中感动,静静依在他怀里,微微湿了眼眶。

    两人回到洛惜院,还未歇歇,静菡便进来禀告:“侯爷请世子爷去一趟书房。”

    徐景飒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忙去了,方菲玥则换了衣裳,又去了翠微堂处理事务。小两口各忙各的,再见已是晚膳时分。

    平阳侯夫人一走,各院的大事小事便蜂拥而来,方菲玥竟是忙了整整一日。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桌前,看着满桌子美食倒没了一点食欲,只略略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徐景飒见她如此很是心疼,亲自乘了一碗汤给她,柔声劝道:“不愿吃便喝些汤吧,到底身子重要。”

    又在她耳边轻声道:“养好了身子我们才能有孩子……”

    第一二七回 疏雨之泪|乳|娘之心

    方菲玥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却终是受不住他的劝,又喝了半碗汤,才让人撤了下去。

    用过晚膳,方菲玥才问起下午之事,“父亲这样着急喊了你去,所谓何事?”

    徐景飒目光一闪,扶着拇指上一支白玉扳指,半晌才淡淡一笑,道:“不过是朝中之事罢了。”

    他说起朝中之事,她便不好多问,又絮絮说了些家中琐事,才吹灯歇息了。

    第二日午后,方菲玥才歇了午觉起来,静菡一面小心服侍着她梳洗,一面小声道:“少夫人,方才您午睡之后看后门的人偷偷叫走了疏雨姐姐,奴婢只恍然听到一句,说是来了家里人看她。”

    方菲玥笑道:“既是她家里来了人,你便那些银子送去请他们算是喝茶。”

    静菡小声道:“可是奴婢问她的时候疏雨姐姐却是支支吾吾的,只说是一个远方的亲戚,更是悄悄的去见了,回来便去了自己屋里,眼下还没出来呢。”

    方菲玥突然想起她出阁之前,好像疏雨也是急着想跟自己似的。疏雨是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忠心自是有的,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便忙吩咐静菡,“你去瞧瞧她,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静菡忙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却是同疏雨一起进来。

    方菲玥正坐在窗下看书,见两人进来不由一笑,待看到疏雨红肿的眼睛,吃惊道:“这是怎么了?”

    疏雨像是哭了许久,眼睛红红的,声音沙哑着请安,“奴婢无事,劳姑娘惦记了。”

    “这怎能还说无事呢?”方菲玥皱眉看向她红肿的眼睛,关切道:“可是谁给了你委屈受?”

    疏雨立刻又红了眼圈,泪流不止。

    静菡则在一旁叹道:“也是疏雨姐姐命苦,自幼被家里人卖进方府为奴为婢,幸而疏雨姐姐被老太太留在身边,这些年也不算委屈,老太太前些年便说了等到疏雨姐姐二十三岁便放她出府的话,偏她家里人听说之后便为她找了个填房的媒事。”

    “既是老太太已说要放了你出去?怎地你倒巴巴暗示着老太太要跟着我了?能脱了奴籍出府岂不更好?”方菲玥不解道。

    疏雨流着泪着摇摇头,泣道:“老太太恩典让奴婢能得以脱了奴籍,只是少夫人可知我那父母为我定的是何婚事?若只是填房也就罢了,偏偏那人早已满头白发,不过是个小富人家,只出了一百辆银子的聘礼,爹娘竟收了礼金,将我又卖了出去。奴婢没办法,这才求了老太太将奴婢指给您做陪嫁丫鬟,本想躲过他们的烦扰,不曾想他们竟然又找了过来。”

    说道这疏雨更是泣不成声。

    静菡在一旁气道:“早在方府之时疏雨姐姐的家人便常来问疏雨姐姐拿钱,疏雨姐姐自己省吃捡用,每每存了体己都给了他们,倒是养出他们如此埋没良心之举。”

    方菲玥亦气愤不已,“这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父母,他们于心何忍!”

    “你也莫要哭了……”方菲玥拿帕子亲自为疏雨擦了泪,沉吟半晌才缓缓道:“你看这样可好……让静菡拿了五百两银子给你家人,就让她们退了婚事,你也继续留在我这里,等明年我亲自为你指个好人家。当然,既是老太太说过要放疏雨姐姐出去的话,若是疏雨姐姐等到二十三岁还想脱了奴籍回家,我便也不会强留。”

    疏雨立刻跪在地上,想也没想便道:“那样的家不回也罢,奴婢愿一直少夫人。”

    方菲玥亲自扶了她起来,一面为她擦泪一面柔声安慰道:“既是你愿意跟着我,我也必不会委屈了你,将来定会为你找你们何你心意的婚事。”

    疏雨忙红着脸道谢,“谢少夫人。”

    如此算是安慰住了疏雨,第二日一早,方菲玥又派静菡去了疏雨家,那疏雨的父母一看这银子给得这样多,立刻答应退了亲事,又忙不迭地收了银子,生怕迟了静菡就会又将银子拿走一样。

    静菡回来向方菲玥说起此事,不觉一阵鄙夷,“还真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爱钱的人,自己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只顾着看银子去了。”

    “你知道就是了。”方菲玥小声嘱咐她,“这样的话可莫要让疏雨听见,只怕又招了她伤心。”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沁紫皱着眉头打了帘子进来,“少夫人,魏妈妈说是有事求见您呢。”

    一听到这两人,方菲玥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们母女这些日子倒是安分守己的,可知是何事?”

    沁紫撅起嘴,却是对着门外故意放大的声音道:“人家魏妈妈可是世子爷的|乳|娘,岂是咱们这些小小的奴婢能说得上话的?少夫人这样问我,奴婢可是实在答不上来。”

    方菲玥一看这架势便只她必然是在魏婆子那里受了气,借着机会排气呢,便也由着她去,只吩咐静菡,“去请了魏妈妈进来。”

    母女两人笑着进来请了安,方菲玥忙命静菡扶了魏婆子起身,又赐了座才笑着问道:“妈妈求见所谓何事?”

    魏婆子似是迟疑了一下,却是笑道:“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少夫人也已进府多日,不知何时会唤了我这女儿敬茶。”

    她这是要提醒自己未给秋霜提了姨娘身份么?只是那秋霜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罢了,提姨娘还不是眼看这里的脸色,何况自己身为新妇,即便不提了秋霜为姨娘,别人也不能说自己一句,魏婆子竟如此大胆直言相问,她怎会如此有把握?方菲玥心中疑惑,面上却不解地浅浅一笑,“我实在听不懂魏妈妈的话,秋霜是世子爷身边的大丫鬟,好好的,让她来敬茶作甚?”

    “这……”魏婆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自然地笑道:“秋霜那丫头本是世子爷的通房丫头,早先夫人也是说过的,说等少夫人一来便提了她为姨娘的……”

    魏婆子硬着头皮,待看到方菲玥身边静菡沁紫眼中的鄙夷,却是越说越小声,若不是秋霜那丫头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哭闹,她也不会舍了这张老脸如此来追问二少夫人,不过这二少夫人也确实不够大度,她都进府这么多日子,怎地还不受秋霜的妾礼?莫不是他新婚那日因着秋霜的口无遮拦记恨在心?

    这样想着,魏婆子偷偷看了方菲玥一眼,见她眉头紧皱,心底的担忧便一扫而空,即便她记恨在心又如何,这可是夫人一早发过话的。待到秋霜真成了姨娘,到时候为世子生个一儿半女,再凭着自己在世子爷面前的体面,就算她身为主母只怕也不能动摇她们母女分毫。

    方菲玥看魏婆子说完便神色傲然地站在一旁,目光便一点点冷下来,这样厚颜无耻地来说出要提自己女儿为姨娘,竟是要抬出母亲来压她,这个魏妈妈还当真是不简单。

    只是,她以为为自己女儿求个姨娘的名分就是对她好了么?方菲玥想起在庄子里不治而亡的娘亲,心中不仅一阵叹息。

    魏婆子见方菲玥只是叹息,也不说话,心中不免发急,便又强笑道:“秋霜那丫头可是一早就预备着向少夫人行礼呢,您看……”

    她一再暗示,方菲玥不由心生恼怒,她才嫁来平阳侯府不久,魏婆子仗着对徐景飒有恩,便这样对急着将她女儿抬为姨娘,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方菲玥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扬唇轻笑道:“世子爷还不曾说过要纳秋霜为妾的话,她既是世子爷身边伺候的,定要世子爷亲自开口了我才好让她行妾礼,若是这样贸然抬了她为姨娘,只怕世子爷怪罪。”

    她说得在情在理,魏婆子却不依不饶,“少夫人才嫁来侯府不久,想来世子不好给您开口,只要少夫人开口为秋霜行了妾礼,想来世子定会感念少夫人大度。”

    “原来魏妈妈也知道我是才入侯府不久啊!”方菲玥冷笑一声,一把摔了手边的茶杯,冷喝道:“我才入侯府,婆婆还不曾开口让世子纳妾,你一个|乳|娘便急着往我房里塞人,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魏婆子这些年在侯府傲气惯了,在平阳侯夫人面前都是极为有脸面的,何曾见过有人这样对她冷言冷语,立刻拉下脸色,“我可是奶大了世子爷的,世子爷都要喊我一声|乳|娘的,二少夫人这样大声同我说话,不怕世子爷知道了怪罪么?”

    方菲玥冷哼一声,“即便世子怪罪又如何?大启的规矩是‘新婚三载,无后者乃可立妾’,妈妈莫不是没听说过吧?”

    魏婆子立刻变了脸色,她被秋霜那死丫头一闹,怎地就忘了这事,这才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却也不拉不下面子致歉,便嘴硬道:“规矩不过是人定的,那才成了亲便纳妾的比比皆是,二少夫人如此以这规矩来压着世子不纳妾,未免太不大度。”

    方菲玥气极反笑,正想说他们夫妻房里的事儿你一个|乳|娘这样指手画脚,未免欺人太甚,不曾想她话还未说出口,却听到门外传来徐景飒冷冷的声音:“究竟是玥儿不大度还是|乳|母太过分了?”

    第一二八回 徐景飒拒纳妾方菲玥喜有孕

    魏婆子一听到徐景飒的声音,竟是面色一喜,忙笑着迎上去,“呦,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是回来了。”

    徐景飒面色不虞,大步走进来,对着魏婆子倒没了往日的亲热,只神情淡淡道:“秋霜的事儿我原是跟|乳|母说过的,她虽有通房之名我确是从未碰过她的,等她到了十八岁便让|乳|母领回去说媒家人,|乳|母何以又提了纳她为姨娘之事?”

    方菲玥这才明白原来这魏妈妈竟是如此大胆,趁着平阳侯夫人出远门,徐景飒又不在跟前,她竟是要借着平阳侯夫人的话压着自己抬了秋霜姨娘的身份,到时候即便徐景飒说起没有纳秋霜为姨娘之心,秋霜也与通房之实,却是已有了姨娘的名分。

    好一个心思深沉的|乳|娘!方菲玥暗暗咬牙,若非自己没有被她过分的话气住,只怕凭着她说平阳侯夫人许过让秋霜为妾的话便已应了此事,到时真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方菲玥气愤难当,魏婆子听到徐景飒如此说却是突然大哭起来,“世子爷莫要怪罪老奴,实在是秋霜那丫头对世子一片真心,每每为了世子爷寝食难安。老奴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了,看着实在心疼,这才厚着老脸想求了少夫人抬了秋霜为妾。何况夫人原也是说过让秋霜跟着世子爷的。”

    徐景飒暗暗皱眉,方才他在外头听得清楚,分明是|乳|母拿了母亲的话来压他的妻子,如今却说成是“求”,她方才话里话外哪里有一点求的意思。看来真是这些年她将|乳|娘惯坏了,竟是这样无法无天起来。

    当初自己为娶到方菲玥费了多少心思|乳|母也是知道的,自己这样想厮守一生的人,即便是|乳|娘,也不能越过他给她一丁点委屈的。

    思及此,徐景飒目光转冷,淡淡道:“正是因为秋霜是|乳|娘唯一的女儿,所以我才不能纳了她为妾,否则真是委屈了她。”

    魏婆子急忙道:“不委屈……不委屈……能伺候世子爷一辈子才是秋霜那丫头的福分呢。”

    “父亲为了母亲不曾纳妾,哥哥也为了嫂嫂不曾纳妾……”徐景飒直直看向魏婆子,坦然道:“|乳|母也知道我是好不容易才娶到娘子的,我又怎会再在我们中间横插一个人呢。”

    一番话说得方菲玥感动不已,静菡沁紫亦在一旁欣喜相视,魏婆子则是白了脸,双手在袖中握成拳,尴尬道:“是老奴思虑不周,扰了世子爷和二少夫人烦心,还请世子爷和少夫人赎罪。”

    徐景飒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仍是坚决道:“|乳|母日后切莫要再说什么纳妾的话了……”

    说着,他深情看向方菲玥,一字一句道:“我今生今世只娘子一人便足矣。”

    方菲玥面色微红,嘴角微微上扬,却禁不住泪盈于睫。

    魏婆子见他们如此一幅夫妻情深的模样,脸色越发惨白,眸里更是目光黯淡,低下头微微行了一礼,灰溜溜退了出去。

    魏婆子一出去,徐景飒则忙上前握了方菲玥的手,歉意道:“又让你手委屈了。”

    静菡沁紫惯会看人脸色,此刻见夫妻两人有话要说,忙退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方菲玥这才浅笑着摇头,“有什么委屈也被你方才一番话打消了。”

    徐景飒叹息着将她拦进怀里,“幸而我娶的是你。”

    方菲玥靠在他肩上,目光落在地上两人相拥的影子上不禁嘴角上扬,在心里低低回应他,幸而我嫁的是你。

    自徐景飒那天说了那样一番话,魏婆子却是沉默了不少,连教导疏雨几人都是淡淡的,除了必要时提点一下,平常就是待在屋里不出门。

    秋霜则恰恰相反,只要徐景飒在,她必定是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倒是让夫妻两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徐景飒却不再那样惯着她了,每每一进屋便撵了她出去,秋霜起先还泫然欲泣,含着泪磨蹭着不肯出去,最后被撵得次数多了,竟是连主屋也不进了,日子这才是安静了下来。

    如此渐渐过了六月,一直平静到了八月,天气愈加闷热起来。

    这日一早,方菲玥起床时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只厌厌喝了几口粥便去了翠薇堂处理事务。

    忙了一晌午,倒是冯妈妈看她面色实在难看,便只捡了重要的事儿让她处理,其余的事儿便说晚些再说。

    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疏雨见她面色惨白,便格外担心,“少夫人面色实在骇人,可要奴婢去请了大夫来?”

    方菲玥皱着眉摇摇头,“许是天儿太热,我只觉得有些恶心,你让人去大厨房为我要碗冰镇酸梅汤来。”

    疏雨忙吩咐烟绿去了大厨房,自己则拿了团扇在她身旁为她扇着风,暗暗纳罕道,少夫人莫不是中暑了?

    待烟绿好不容易从大厨房拿了冰镇酸梅汤过来,方菲玥急忙端过来,刚喝了两口却是“哇”地一下又吐了出来。

    唬疏雨烟绿忙上前,又抚背又是擦拭。

    方菲玥一早也没吃什么东西,呕了好几口酸水,便歪在椅子上再没了力气。

    疏雨烟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冯妈妈沉着冷静,一面吩咐了小丫鬟去请大夫,一面同疏雨一起小心将方菲玥扶回了洛惜院。

    好不容易抚着方菲玥回到洛惜院,将天扶在床上躺好,冯妈妈便悄悄卡了静菡疏雨去了外间,问道:“二少夫人这些日子胃口可好?”

    疏雨蹙眉道:“这些日子天气闷热,少夫人胃口也越发不好。”

    冯妈妈又问道:“可是喜酸?”

    静菡惊道:“妈妈怎知?这些日子少夫人倒是极为喜欢喝冰镇酸梅汤的。”

    冯妈妈沉吟了一会儿才又郑重道:“少夫人的葵水多少日没来了?”

    “好像上月就没来……”疏雨说着忽然就明白了,惊喜道:“莫非是……”

    冯妈妈忙捂住她的嘴,笑道:“恐怕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这事还是要等大夫来确认过才好,免得空欢喜一场。”

    疏雨笑着应了一声是,“到底是妈妈思虑周全。”

    静菡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妈妈和疏雨姐姐在打什么哑谜?怎地我倒听不懂了?”

    冯妈妈浅浅一笑,“等会儿子你就知道了。”

    待到大夫为方菲玥诊过脉,静菡才算是知道,原来她家少夫人竟是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一屋子人听闻忙笑着过来道喜,倒是冯婆子怕人多扰了方菲玥歇息,只留了疏雨静菡伺候,冷着脸将一屋子人都撵了出去,又忙着出去派人告知徐景飒这个好消息。

    方菲玥半靠在床上,心中亦是欢喜不尽,不可置信地将手放在小腹上,又怕压着肚子里的孩子,忙将手拿开,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疏雨在一旁看得好笑,“倒是难得看到少夫人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

    方菲玥莞尔,惨白的脸上亦有了一抹红晕,“一想到他正在我肚子里慢慢长大,我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静菡捂嘴笑道:“是,看来咱们的小少爷很是健康呢,才两个月就折腾得少夫人如此辛苦。”

    方菲玥无奈叹道:“什么小少爷,也许是个女儿呢。”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徐景飒急切的声音,“就算是女儿我也喜欢。”

    接着就见徐景飒一阵风似的进来,他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着她,“你可还好?”

    疏雨见状忙拉着静菡退了出去。

    方菲玥柔柔一笑,“我很好。”

    徐景飒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手小心抚上她的肚子,一手揽了他在怀里,满足地叹息,“有妻有子,此生已是圆满。”

    方菲玥伏在他怀里低笑,“小孩子还小着呢,还没出来呢,万一是女儿呢,怎算圆满?”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便是圆满。”方菲玥不曾想一向嚣张跋扈的人竟会说出如此温情的话来,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肩上,泪湿双颊。

    方菲玥有孕的消息很快在侯府传来,远在江南的平阳侯夫人得了信格外欣喜,说是再过一个月便回府照顾媳妇。

    方府亦得了音讯。

    方老太太听闻方菲玥有孕很是高兴,每隔几日便嘱咐二夫人送不少补品过来,薛琪的郡主府更是补品流水似的送进来,还写信说等她过了三个月便来看她。

    方菲玥这一有孕便是成了平阳侯府最娇贵的人,管家的事儿便又交回尤氏手里,她只负责养好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自她有孕,徐景飒每日一得了空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有他在,方菲玥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倒惹得疏雨这些丫头在一旁看笑话似的。

    只是方菲玥孕吐得实在厉害,每每饭吃不两口就又吐了出来。

    徐景飒在一旁看得格外心疼,怒声道:“等这小家伙出来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瞧瞧都将她母亲折腾成什么样了。”

    方菲玥吐得浑身没了一点力气,任由他拿帕子为她擦拭嘴角,有气无力道:“是人的体质不同罢了,你怪孩子作甚?”

    徐景飒叹息一声,小心将她抱在床上躺好,心疼道:“当真是辛苦你了。”

    方菲玥低低一笑,“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

    好不容易过来三个月,薛琪便迫不及待地来看她了。

    第一二九回 信任

    薛琪在侯府二门下的轿,慕雪刚打了轿帘,她一眼就看到正在二门处等她的方菲玥。

    薛琪忙扶着慕雪的手下了轿子,忙上前扶住她,轻声责备道:“你身子重,怎还这样等我?若是累着了可怎么好。”

    方菲玥笑道:“哪里就这样娇贵了。”

    她说着便拉着薛琪往里面走,“听世子说以前琪姐姐最是喜欢在侯府的汀兰水榭赏景喝茶,我一早便让人打扰了,又做了琪姐姐爱吃的点心,我们不妨去那里坐坐。”

    薛琪笑着点头,“玥妹妹如此记挂于我,自然是好的。”

    关于彼此称呼的问题,薛琪和方菲玥是一早就商量过的,两人都觉得喊对方嫂嫂别扭,便仍是按着以前姐姐妹妹的称呼来,倒是显得两人更为亲厚了。

    到了汀兰水榭,两人打发了丫鬟守在门口,只单独说着体己话。

    “怎地不将彬哥儿带来?”方菲玥笑吟吟道:“这么久不见我倒是想他了呢。”

    薛琪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那小东西虽然才一岁多却是会认人了,近日又格外粘着老太太,无论我使了什么法子都带不走他。他不来也好,省得哭闹起来倒惹得我们姐妹说不上什么话。”

    一说起小孩子,方菲玥便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肚子,笑道:“我肚子里这小家伙也是极为折腾人呢。”

    “瞧妹妹的神色就知道了。”薛琪心疼地摸摸她的脸,“看着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到底是二姨母不在家,表哥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照顾孕妇。”

    方菲玥失笑,“我已是胖了好多,世子每日只哄着喂我吃饭了,自己倒顾不得饮食了,倒是瘦了一圈呢。”

    薛琪笑着打趣她,“到底是你们夫妻情深,我还不曾说表哥一句呢,你倒是护起他了。”

    方菲玥脸颊红红,“琪姐姐……”

    薛琪捂着嘴偷笑,半晌才止了笑,正色道:“我此次前来老太太也是叮嘱了的,说是产婆和伺候月子的婆子连孩子的|乳|娘已是挑好了的,妹妹只安心待产就是。”

    方菲玥心底一暖,“祖母总是处处为我着想。”

    薛琪喝了一口茶,叹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圈上走一圈,这些人自然是娘家挑的可靠些。”

    方菲玥跟着点点头,却听薛琪又道:“国公府的大姐如今也是又有了两个月身孕了,听闻我此次前来,还让我给你捎了不少东西过来呢。”

    “可是要恭喜大姐了。”方菲玥欣喜道:“大家已有一子,早已在国公府站稳脚跟,也不用担心了。”

    “是不用担心大姐……”薛琪笑道:“二妹听闻你有孕,也给你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呢,还在心里说让你好好补补身子,没得再像以前一样瘦的让人心疼。”

    “二姐出阁后倒是变了许多。”方菲玥低低感慨,“若是以前,她哪里会说出心疼我这样的话来。”

    薛琪笑道:“当时姊妹间闹些小矛盾,但到底是一家人,总归是知道亲的。”

    “是啊……”

    姊妹两人又絮絮说了不少话,直到快中午时分,方菲玥才吩咐人在此设宴款待薛琪。

    两人坐了一上午,方菲玥坐得腰疼,薛琪便说扶着她出去走走,待席面准备好了再回来用膳。

    方菲玥正有此意,不料起身时衣袖竟扫倒了茶盏,竟淋了一身的茶水。

    九月的天已是有了微微的凉意,薛琪怕她穿着湿衣裳着凉,忙同疏雨一道扶了她会洛惜院换衣裳。

    三人刚进了里屋,就听到后头净房里传出徐景飒冰冷的声音:“秋霜,你给我滚出去。”

    此话一出,三人俱是神色一变。

    方菲玥吃了一惊,徐景飒何时回来的?怎地还和秋霜一起在净房里?

    她还来不及细想,秋霜便已在里头故作娇媚道:“世子,秋霜对您一片真心,求您看在我死去哥哥的份上,纳了我为妾吧。”

    薛琪脸色大变,表哥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同一个婢女在净房里算是怎么回事?她偷偷看向方菲玥,若是让玥妹妹气着了,动了胎气了怎么好。

    不曾想方菲玥只是淡淡皱眉,竟没有一点生气的症状。

    薛琪在心底赞叹着方菲玥的大度,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净房内徐景飒的声音已是夹杂的怒气,“若不是看在你死去哥哥的份上,我早就赶了你这大胆狂妄的丫头出府了。”

    秋霜突然哭起来,“奴婢自幼跟在世子身边,对您一片真心,为何世子爷就不肯多看我一眼。”

    徐景飒忽然沉默了下来,只听到秋霜嘤嘤的哭泣声。

    方菲玥眉头一皱,正欲转身离去,薛琪却是一把拉住她的手,冷笑着扬声道:“好一段痴情的戏码,我还没听够呢,玥妹妹怎地就要离去?”

    净房的门立刻被打开,徐景飒慌忙走出来,笑得极为不自然,“表妹。”

    又上前去扶方菲玥,急切小声地解释,“娘子,你切莫要误会。”

    薛琪却是将方菲玥挡在身后,话里已是带了一丝怒气:“身为表妹,我无权过问表哥房中之事,但是身为玥妹妹的娘家嫂子,我想表哥需得给我一个解释。”

    徐景飒想要去扶方菲玥的手便顿在了半空中,他越过薛琪直直看向方菲玥,见她微垂着眼,虽是一幅淡然的模样,手却已是紧握成拳。

    她竟这样不信任自己么?徐景飒心中微凉,目光扫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却是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跟她一个孕妇计较。

    薛琪等了半天也不见徐景飒有所解释,不仅在心中无奈叹息,表哥对感情之事还是这般不开窍,她这样给他创造机会解释,偏偏他竟然不说一句话。

    她正要出声再问,徐景飒已是淡漠开口,“来人,将秋霜送出回家,以后便不用进主屋伺候了,只让她跟在|乳|娘身后尽孝心吧。”

    守在门口的两个婆子忙进去净房,将哭喊着的秋霜拖了出去,那秋霜却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徐景飒冷眼看着秋霜涕泪横流的模样,在心底深深叹息,若非她用歪了心思,他看在|乳|娘的份上也不会如此绝情。

    方菲玥心中惊讶,不想徐景飒竟会如此处置秋霜,猛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也正在看向自己,眸地似是带了一丝委屈,末了只是叹息一声,“你先陪着表妹去用膳吧,我换了衣裳还要出去。”

    他说完便转身进了净房,对方才的事却是再也不提一句。

    薛琪见方菲玥莫名白了脸色,因为她还在因方才的事心中不舒服,忙轻声开解道:“方才之事只怕是我们误会了表哥,他一向性子倔强,眼下只怕是心底委屈才压着不解释,妹妹可要多担待些。”

    她虽是劝着方菲玥,却在心底埋怨起表哥来,都是快要当爹的人了,还是这样随着性子来,也不想想当初费了多少心思才娶到玥妹妹。

    方菲玥浅浅一笑,“我自是明白他的,琪姐姐也莫要为此事担忧了。”

    她说着扶着疏雨的手回里屋换了衣裳,又笑盈盈拉了薛琪回汀兰水榭用膳。席间,薛琪见她面色如常,谈笑自如,才渐渐放下心来。

    用过膳,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薛琪才告辞回去了。

    送走薛琪,方菲玥才露出一丝疲色,懒懒躺在床上歇了午觉。

    疏雨守在外头伺候,听到里边翻来覆去的声音不禁叹了口气,少夫人面上虽是不在意秋霜之事,其实心底还是在意的吧?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独处一室,那个女人看见了会心里舒坦呢?

    方菲玥极力闭上眼睛想睡觉,偏偏方才秋霜被拉出去时衣衫不整的一幕总是不可控制地在脑海里浮现,她无声叹息,虽是明白两人不曾发生什么,倒是一想到秋霜费尽心思要勾引徐景飒,她心中就难免不舒服。

    未“原来竟是这样在意他的。”方菲玥苦笑着低叹。

    最后想着和徐景飒的种种,才渐渐没了意识,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有一团阴影在晃,睁开眼就见徐景飒明眸皓齿地对她微笑,“睡醒了?”

    方菲玥点点头,挣扎着坐起来,看着沙漏才到未时三刻,便道“怎地这样早就回来了?”

    徐景飒霸道里搂住她,“我就不能回家早些么?”

    方菲玥哑然,“这是世子的家,世子随时来随时走都可以的。”

    徐景飒听她这话在耳机格外别扭,以为她还在为秋霜之事恼他,傲然的性子到底是在她面前没了影踪,便缓缓道:“我今日回府换衣裳,实在不知秋霜那丫头竟会突然脱了自己的衣裳想要勾引我,我刚呵斥她两句,便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他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下巴抵在她肩上,听着颇有些无奈的意味,“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你又怀着我的孩子,我又怎会生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方菲玥心底的烦闷终是因为这一番话一扫而光,头靠着他的头,轻笑道:“你是我的夫君,我自是信任你的。”

    门外,疏雨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声不觉扬起嘴角,不曾想因为秋霜一事,世子和少夫人的感情却是越发深厚了。

    魏婆子母女的小院子内,秋霜伏在魏婆子膝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立刻就要背过气儿似的。

    魏婆子心疼地抚着她的背,劝道:“我的儿,我都舍了这张老脸同世子说了,偏世子没有纳妾的心思,你且想开些吧,等再过两年世子放了我们出府,娘定会为你挑个好人家。”

    第一三零回 魏婆子的忠心

    魏婆子却是劝她,秋霜越是觉得不甘心,哭喊道:“都是因为那女人世子才不要我的,若不是她,只怕我早就是世子的姨娘了,哪里会向如今一样,还只是一个什么话也说不上的小丫鬟。”

    魏婆子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她命好,人各有命罢了,不是你的,你切莫要再强求了。”

    秋霜此刻哪里还听得进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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