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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不虞,方菲玥则是心情愉悦地听老先生絮絮讲了一上午。

    上午是听老先生讲学,下午便是学习刺绣。

    用了午膳回来,教刺绣的容绣娘已经在潜雨斋等着了。

    据说容绣娘是家里针织坊顶尖的绣娘,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原是刘氏陪嫁铺子里的人。

    此时潜雨斋已摆了三台绣架,姐妹三人行了礼便依次在绣架后的小锦凳坐好,穿针引线,专心刺绣。

    静姝阵线功夫好,方菲玥跟她学过一些,因此刺绣起来格外容易,不多时便在锦布上绣了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正坐着欣赏,忽听得容绣娘在一旁说方菲瑜:“二姑娘,我上回就跟您说过,您绣得这只玉兔针尖不够细密,线要分了股才能绣出兔毛得轻盈雪白,怎地您还这般绣?”

    方菲瑜皱眉“哦”了一声,又手忙脚乱地将绣线分股。

    第二十六回 无故翻脸

    方菲玥如此手忙脚乱,容绣娘在一旁看得直叹息摇头,扭头看到方菲玥绣架上新绣的蝴蝶,上前细细看了一阵,便扬声称赞道:“三姑娘这针法极为细密,看着像是学过几年针线的。”

    一听容绣娘夸她,大姐二姐纷纷侧目,看向她面前的绣架。

    方非梦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专心刺绣,方菲瑜则恨恨盯住方菲玥面前的绣架,像要盯出一个窟窿似的。

    没注意到她的目光,方菲玥谦虚道:“早学过几年,绣得不成样子,让您笑话了。”

    容绣娘笑道:“姑娘谦逊了。”

    话音刚落,忽听得“咣当”一声,方菲瑜面前那张绣架已然倒地,绣线绣布零落分散,洒了满地,那只绣了一半的雪白玉兔,随着绣架的倒塌也裂成两半。

    方菲瑜站起来狠狠瞪了方菲玥一眼,怒气冲冲道:“乡下来的人就是上不得台面,绣只蝴蝶就拿来显摆,真真是小家子气!”

    说完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方菲玥蹙眉,自己得了绣娘几句夸奖二姐就不高兴了?

    容绣娘亦是暗暗吃惊,二姑娘怎地忽然就生气了,莫不是因为她夸了三姑娘?早听闻二姑娘跟三姑娘不对付,如今看来竟是真的,看来以后她要当心了,毕竟她是夫人的人,惹恼了二姑娘与她也是没有好处的。

    “三妹无需介意……”方菲梦优雅起身,淡淡道:“二妹平常随性惯了,她自己绣不好便摔东西出去,你安心在这里学刺绣,我去看看她如何了。”

    方菲梦这样安慰,让方菲玥受宠若惊,忙说:“是。”

    出了潜雨斋,方菲梦向着怡月轩的方向走了不远,半道上就看到拍打着路边雪白的栀子花出气的方菲玥,洁白的花瓣自她掌下簌簌落了满地。她的贴身丫头瑶琴、瑶暮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正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二妹就是脾气太急了!方菲梦叹息着上前,一把拉住她,见她漂亮细白的受伤被花枝划了不少红痕,心疼责备道:“你自己不争气何苦拿这些花出气,将手打伤了,回头疼的可是你自己!”

    方菲瑜愤愤道:“我就不明白那乡下的野丫头哪里好,何以学堂之上让她占尽风头?”

    方菲梦劝道:“不过是绣花罢了,左右我们将来也不用亲自动手,做做样子就成了,你也不必跟她较真儿。”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方菲瑜恨恨道:“自她回家,祖母就不疼我了,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是跟我们一样的,连父亲昨日还在书房见了她,她一个庶女而已,凭什么跟我们平起平坐!”

    方菲梦想起母亲和自己说得那件事,心道她现在被捧得多高将来就会摔的多疼,但又不好将这事说给二妹听,二妹心思单纯藏不住事,走漏消息就不好了。

    只好苦口婆心地劝她:“二妹,不过一个庶女,不值得你如此生气!”

    方菲瑜哪里会听她的劝,非喊着要跟方菲玥誓不两立。

    方菲梦劝了半日也没有效果,心想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便也不管她了。

    如此安静过了几日,方菲梦也不见方菲瑜闹出什么事,道她就是嘴上说说,微微放下心来。

    这日天朗气清,方菲玥午睡过后去陪老太太说话,又将终于抄好的一百遍《法华经》拿了出来,“玥儿抄得慢了,祖母可别恼。”

    彼时,老太太由疏影疏雨伺候着在院子里晒太阳,明晃晃的日光照在人身上格外暖和。

    老太太亲自接过她手里的抄好的佛经,笑道:“难为你有心记得!”

    第二十七回 如此心思

    方菲玥低下头,“玥儿初回府便犯下大错,时刻铭记,以来警醒自己。”

    老太太点点头,将佛经交到疏雨手里:“去佛堂烧给老太爷罢。”

    疏雨领了佛经刚走,会听到一声清脆的“祖母”,接着方菲瑜就一阵风儿似的钻进了老太太怀里:“祖母,瑜儿今日新学了一首曲子,特来献于祖母。”

    方菲梦紧跟在后面,板着脸教训她:“二妹也太不像话了,早告诉你女子走路切忌跑,偏你不听!”

    方菲瑜吓得抱紧了老太太的胳膊:“大姐,人家是为了弹琴给祖母嘛!”

    老太太眉开眼笑地抱住方菲瑜,对方菲梦道:“你也不必太拘着她,左右还小,长大就好了。”

    说着又点点方菲瑜的额头,笑道“既是献曲还不快弹给祖母听听。”

    “嗯!”方菲瑜应了一声,忙唤了瑶琴、瑶暮抬了一把古琴过来,她峨眉微扬,高傲地瞥了方菲玥一眼才在石凳前坐好。

    方菲玥疑惑不已,二姐看她做什么?正想着方菲瑜已然双手抚琴,一首《潇湘水云》便在她手下响起。

    飘逸的泛音使人进入碧波荡漾、轻烟缭绕的优美意境,眼前仿佛出现一副远景山水画,绵长的曲调象起伏不停的波涛令人联想起水荡云移的动态景象。

    方菲玥暗暗赞叹,想不到二姐琴艺如此高超。

    一曲终了,众人无不称赞叫好。

    老太太笑着夸奖道:“瑜儿琴艺精湛,又难得的有孝心,也不枉祖母素日疼你。”

    方菲瑜面色得意地望向方菲玥:“三妹可也要弹一首为祖母尽孝?”

    她得意洋洋,眼里不服输的意味如此明显,方菲玥如何还不明白二姐今日弹琴并不全是为了尽孝心,而是存了想把她把她压下去比下去得心思。

    她无奈笑笑,极尽自谦道:“二姐,我连琴谱都认不清,琴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可不敢在二姐面前班门弄斧了。”

    方菲瑜听她如此说心里才略微好过些,端出姐姐的架势道:“乡下简陋,琴棋书画不通也是有的,既是回来了,便都要学会,方才不丢我方家的人。”

    方菲玥温顺道:“谢二姐教诲,我日后必定留心,向姐姐们学习。”

    老太太见她们如此和睦,更是高兴,留了晚膳才放了姑娘们回去。

    用了晚膳已是掌灯时分,暮色四合,静姝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她小声问道:“姑娘的琴艺尽得姨娘真传,今日为何不弹了讨老太太关心。”

    此时夜色寂静,静姝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清晰传入耳里,又被吹散在微热的晚风里。

    方菲玥淡淡解释道:“先不说我会不会弹琴,我和二姐的关系本就僵硬,前几日我不过是略得了先生两句赞赏二姐就如此恼我,若我在琴艺上胜了二姐,依二姐的性子,必定会不依不饶,往后的日子就更难清净,以后对谁都切莫要再说我会弹琴的话了。”

    静姝心悦诚服:“姑娘思虑周全。”

    方菲玥苦笑道:“不过是想讨个清净日子罢了!”

    两人回了韶离馆,就见静菡在门口候着,见到方菲玥的身影忙迎过来,接了静姝手机的灯笼,笑盈盈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让奴婢好等。”

    “不是打发人过来说老太太留晚膳了么?”方菲玥笑道:“可是那人没来传话?”

    静菡面色一红,尴尬道:“是有人来传话了,是奴婢有事情要回禀姑娘。”

    第二十八回 静菡表忠心

    方菲玥由静姝扶着往屋里走,扭头笑着问她:“何事这么急着告诉我?”

    静菡将灯笼交给门口的柔蓝:“将蜡烛熄了给姑娘端些茶来。”

    又忙跟着方菲玥进了屋,道:“可是好事呢,姑娘听了必定高兴!”

    静菡如此说倒也引起方菲玥的兴趣,笑着问她:“什么高兴的事?”

    静菡正欲开口,却见柔蓝提了茶壶进来,静菡忙接过茶壶,对柔蓝道:“你先下去吧。”

    方菲玥疑惑,静菡到底有何事同她说,这样神神秘秘的?

    静菡给方菲玥倒了茶,送至她面前,小声道:“今儿下午奴婢的娘过来看我,说是今年夏初庄子里的田地干旱得厉害,恐收成不好。”

    接过静菡倒的茶,方菲玥拿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碗里的浮沫,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静菡笑道:“姑娘,好消息在后头呢!老爷派了二管家去庄子里查看,二管家带了我哥哥去。姑娘,您猜是去哪个庄子?”

    方菲玥拿茶盖的手一顿,暗道莫不是娘亲住的那个庄子?

    面上不动声色地看静菡一眼,却见静菡面上带笑,极为诚恳道:“想必姑娘已经猜到了!姑娘可有什么话或者东西要带过去,奴婢必定办妥了。”

    静菡低下头,想起她娘下午时说的话:“三姑娘虽然年幼瞧着却是极有主意的,又得老太太欢心,更是大爷的胞妹。将来若大爷考取功名,你跟着三姑娘自然是不错的出路,只是你原是老太太屋里的人,三姑娘虽是待你好,却必定不会重用了你,你若想在三姑娘跟前得脸必然就要让三姑娘知道你的忠心。”

    想到这,静菡的表情更为恭敬,她只有让三姑娘知道她的忠心,三姑娘才会放心用她。

    方菲玥则默默端起茶饮了一口,再心里想着静菡这番话的可信度。

    她回府已经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她无时不在想念娘亲,可偏偏静菡在这时候送来可以跟娘亲联系的机会,她当然不敢全信。

    静菡虽然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却不清楚她到底是哪一边的,娘亲当年被老太爷亲自下令赶出府,若老太太和夫人得知她私下跟娘亲联系必然会怪罪,纵然有老太太疼惜,夫人也必定不会放过她。但是,她又十分想念娘亲,更想让娘亲知道哥哥的消息。

    方菲玥皱眉,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静菡。

    静菡等了半天也不见方菲玥出声,一咬牙跪下,诚心道:“姑娘,请您相信奴婢一次,奴婢必定不让姑娘失望。”

    这件事是她向三姑娘表忠心的最好时机,她必要牢牢抓住,让三姑娘知道她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她忽然下跪吓了方菲玥一跳,忙扶起她,笑道:“你是我身边得力的人,我自是相信你的,刚刚不过是想着传话难免会有误,倒不如写了信让你哥哥带过去。也怪我只想着如何写信了,倒惹你多想了。”

    静菡听她如此说,方才放下心来,道:“原是奴婢性子急了些,还请姑娘恕罪。”

    方菲玥笑道:“若是信带到了,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静菡忙笑着挥手,道不敢。

    静姝却在一旁皱紧了眉头。

    到了晚上睡觉时分,静姝在里头伺候,屋里只有主仆两人,她终是忍不住开口:“姑娘当真信了静菡,若这事被老太太和夫人知道,必定会怪罪的!”

    第二十九回 丫鬟槿白

    方菲玥正坐在书桌前翻着老先生让看的《女儿经》,听得静姝如此说,放下书笑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是想过的,静菡虽是老太太的人,但毕竟已到我身边伺候,她这样急着献忠心也必然是想在我身边站稳脚跟的缘故,若不是,大不了我再被老太太和夫人责罚一次,如能通过这件事看清她的为人也是好的。”

    她虽才九岁,想事却如此周到,静姝道:“姑娘既有了把握奴婢也不多说什么了,可是想好了如何给姨娘写信?”

    “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免得娘亲担心,更要把哥哥的事情告诉娘亲,也好让她心中宽慰。”

    静姝道:“奴婢想着与其姑娘写信告诉大爷的事,倒不如让大爷自己写了信给姨娘,若姨娘看到大爷的信,必然欢喜。”

    方菲玥心里一动,随即又摇头道:“哥哥与我并不亲近,况他住在前院,府里又人多眼杂,被夫人知道不定又怎么想。”

    “我们可以悄悄的找大爷……”说到这里静姝压低了声音道:“奴婢知道大爷每日给老太太请了安都要走院子后头的小路回前院,那里僻静,鲜有人去,姑娘可以……”

    “啪嗒……”静姝话说到一半忽听到外头东西落地的声音,忙止住话,喝道:“谁在外头!”

    确实柔蓝槿白低着头走了进来。柔蓝面色平静,低眉顺眼,槿白则是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

    方菲玥面无表情,思索着两人在外头多久了,可有听到什么。

    静姝已经沉声喝斥道:“白跟你静菡姐姐学了这么久的规矩,在外头鬼鬼祟祟做什么,也不怕惊扰了姑娘!”

    两人一听立刻跪下了,槿白立即辩解道:“姑娘,静姝姐姐吩咐奴婢去厨房拿了碗绿豆汤,奴婢左等右等也不见静姝姐姐出来,又怕绿豆汤凉了姑娘吃了闹肚子,便自作主张想送进来,走到门口想起忘了拿汤勺,不成想柔蓝跟在后头,回头的时候两人撞在了一处,弄洒了汤,请姑娘恕罪!”

    方菲玥淡淡看向柔蓝:“柔蓝,你怎么说?”

    槿白辩解的时候柔蓝一直低着头,此刻听方菲玥问话才微微抬起头,诚惶诚恐道:“奴婢见槿白站在姑娘门口愁眉苦脸的,想上前问问,不曾说撞翻了姑娘的绿豆汤,请姑娘责罚。”

    如此说来就是槿白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柔蓝此举竟是在跟自己提醒?方菲玥暗暗心惊,也不知道她和静姝的谈话被槿白听去了多少。

    看来她还是太大意了,若槿白将这些话传出去,她和娘亲唯一联系的机会不也没有了么?但她不知槿白是谁的人,更没有证据证明槿白偷窥主子隐私。

    想到这里方菲玥暗暗气恼,冷声道:“静姝,将她们俩交给静菡处置,这些日子在外头多学学规矩,不必来屋里伺候了。”

    静姝心知方菲玥恼了两人,心里也埋怨着自己的防备心太低,忙领了两人出去交给静菡。

    静菡一听两人没规矩惊扰了姑娘,更是气恼!院子里新来的丫头姑娘是让她教规矩的,这俩丫头偏偏又是在她要跟三姑娘表忠心的时候犯错,这不是明着打她的脸吗?

    于是静菡便罚两人在院子墙角跪一晚上,明日饿一天不许吃饭!

    韶离馆一角,浓浓的夜色里传来极为压抑的抽泣声。

    柔蓝轻声细语地劝道:“好妹妹,可别哭了,若是扰了姑娘怕惹来更重的惩罚。”

    槿白哭得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才抽抽噎噎道:“柔蓝姐姐,我明明是按照你教我的做的呀,在门口等姑娘和静姝姐姐说完话,再把快凉的绿豆汤送给姑娘,可是你干嘛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失手丢了食盒砸了姑娘的汤。”

    柔蓝继续小声劝道:“好妹妹,原是我的不是,你可快别哭了。”

    说完柔蓝左右四顾了一下,可别吵醒了人啊,不然可就前功尽弃了。

    槿白终是止住了哭,抽噎道:“柔蓝姐姐总说要教我讨好姑娘,好在姑娘这里站稳脚跟,可那次也没有得道好处,上次你教我给姑娘的温水里兑热水为没见姑娘赏我,可见你教的法子也是不可靠的,往后我再也不信你了。”

    柔蓝暗暗冷笑,经过今日之事,我也不需要你再信我了。

    静菡处罚了两人之后忙进屋跪下请罪:“都是奴婢管教不利,请姑娘责罚。”

    方菲玥亲自扶了她起来,道:“快起来,是那两个丫头不懂事,你回头仔细管教就是了。”

    静菡又说了些请罪的话,方菲玥细细安慰了几句,才问道:“这些日子,你瞧着槿白柔蓝为人如何?”

    静菡道:“槿白为人活泼,爱说爱笑,更爱与人打交道,柔蓝沉稳老实,不爱说过,颇为内敛,两人关系亲密。”

    方菲玥又问:“槿白可曾与她人亲近?”

    静菡极力回忆道:“据说槿白的干妈是大厨房的一个小管事,大厨房……可都是太太的人……”

    说着静菡小心翼翼看了方菲玥一眼,姑娘这样细问槿白,可是怀疑槿白背后有人?

    方菲玥点点头,道:“日后你俩小心盯着槿白,她若有什么不妥的,马上来向我禀报。”

    “是!”静姝静菡面色严肃地应了一声。

    第三十回 偷见兄长

    次日一早,方菲玥便早早起了床,梳洗完毕便带了静姝处去给刘氏请安。

    等刘氏领着姑娘们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已是辰时。

    姐妹几人刚行了礼坐下,就听到外面有小丫头通报:“大爷二爷来了。”

    帘子被拉开,头一个进来的长身立玉,丰沛神韵,浑身一股书卷气息的,不用说便是方家长子方凌澈。

    紧接着进来的,浓眉大眼,稚气未脱的便是方家嫡子方凌昊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恭敬地给老太太和刘氏请了安,才落了坐。

    老太太笑问:“你两兄弟近日功课可还顺利?”

    方凌澈恭敬回道:“回祖母,有父亲监督,又有先生教导,一切顺利。”

    方凌昊撇嘴道:“就是父亲太严厉了些,昨个儿我做的文章有一错处,父亲还打了我板子。”

    刘氏一听便心疼不已:“打了哪里?疼不疼?快让母亲看看。”

    说着刘氏便起身行至方凌昊身边,将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

    老太太见状不禁皱眉道:“有道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过是小惩大戒而已,你也不用太担心,切莫宠坏了昊儿。”

    刘氏状似不经意看了方凌澈一眼,才道:“如何能不担心,昊儿毕竟是方家唯一的嫡子,方家的重担将来都是要昊儿去担的,要是老爷下手没个轻重,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老太太最不耐烦听她说这些继承家业的话,好像提醒她活不了多久一样,当下冷了脸色。

    一时间气氛就冷下来,四姐妹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

    方凌澈突然站起来,道:“孙儿还要跟先生讨论功课,先走了,傍晚再来跟老太太问安。”

    跟自小在身边养大的孙子说话老太太缓了缓脸色,柔声嘱咐道:“别光顾着用功,自己的身子也要紧。”

    “孙儿省得。”方凌澈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方菲玥见状也忙告辞出来,出屋前回头看了一眼,刘氏还围在方家唯一的嫡子面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呢。

    出了老太太的绵福院,静姝见周遭无人才引了方菲玥走了一条与韶离馆方向向反的幽径。

    “想必静菡已然在前面拦了大爷,姑娘赶过去与大爷相见就是了。”

    方菲玥道:“希望哥哥还肯见我。”

    小径两旁种了不是高大的连翘,路上静悄悄的,只听到鸟儿的啼叫。

    静姝扶着方菲玥绕过一座小亭子,转身进了另一天小路,却见哥哥和静菡已经在等着了。

    静菡见到方菲玥的身影面色一喜,小声道:“姑娘可算是来了。”

    方凌澈本是背对她的,听到脚步声也转过身来,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三妹找我何事?”

    静姝极会察言观色,道:“姑娘和大爷说话,奴婢和静菡去一旁把风。”

    说着便扯了静菡站在路口守着。

    方菲玥深知此次见面不易,便开门见山道:“哥哥自小和娘亲分离,娘亲日日牵挂哥哥,每每说起哥哥更是茶饭不思泪流满面,恰好静菡的哥哥要去庄子里一趟,如今有机会哥哥可要给娘亲写信?”

    方凌澈怔了怔,侧身微微皱眉,突然面色一沉,板着脸冷声喝道:“三妹说什么呢,小时候的事我自是不记得了,怎么三妹反怪我亲情凉薄?”

    他声音如此之大惹得静姝静菡回头惊望,更让方菲玥疑惑心惊,哥哥怎么所说并非她所问啊!

    只见方凌澈望着路边某处,目光冰冷,方菲玥顺着目光看过去就见一浅棕色的衣角自连翘丛后露出。

    当下明白了方凌澈为何如此说,便顺着说道:“自我回来哥哥便一直冷漠以待,何时把我这个亲妹妹放在眼里,如何不是亲情凉薄?”

    静姝静菡见两人竟然吵起来了,在一旁格外着急,急忙忙过来劝架,却见方凌澈扔下一句“蛮不讲理!”,便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方菲玥盯着方凌澈离开的背影气跺脚:“哥哥太过分了!”

    方凌澈回头,嘴张了张,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第三十一回 生病

    回韶离馆的路上,因着方菲玥面色不虞,静姝静菡也不敢问兄妹俩因何吵架,小心翼翼扶着方菲玥回了韶离馆。

    回到屋里,方菲玥才缓了脸色问静菡:“可有派人盯着槿白?”

    静菡道:“派人盯着呢。”

    方菲玥冷笑道:“你去问问槿白今日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可要问仔细了!”

    静菡忙去了。

    见屋里只剩下两人,静姝才小心问道:“好不容易见大爷一面,姑娘怎和大爷闹得这般不愉快?”

    方菲玥道:“哪里是跟哥哥吵架,不过是演戏给旁人看而已。”

    静姝眉头一跳,“姑娘的意思是……”

    方菲玥叹息道:“你和静菡在路口守着,却还挡不住有人偷听,若非哥哥及时发现,恐怕和娘亲唯一联系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姑娘一回来便问槿白,可是怀疑她?”

    方菲玥点点头:“那日你我说话,就她鬼鬼祟祟站在门口,被她听去了也未可知。”

    不多时,就见静菡领了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裳的丫头进来回话,“姑娘,奴婢到底也未曾瞧见,今日一直是沁紫盯着槿白的,便让她给您说吧。”

    那叫沁紫的丫头立刻就跪下了,一字一句道:“今日静菡姐姐让奴婢盯着槿白,奴婢一直细心留意着,槿白昨儿晚上和柔蓝跪了一夜,槿白的眼睛都哭肿了,今一早柔蓝就陪槿白去了大厨房找槿白的干娘要了些冰块来敷眼睛。”

    方菲玥皱眉问道:“槿白的眼睛哭肿了?”

    沁紫点点头:“可不是,两只眼睛都肿得有核桃大了!”

    “那柔蓝呢?”

    “柔蓝倒是不曾哭,经过昨晚得事,奴婢瞧着她们两人倒没有往常亲密了!”

    方菲玥皱眉想了想,吩咐沁紫道:“这几日你好好盯着槿白和柔蓝,一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你静菡姐姐。”

    沁紫应了一声,见方菲玥挥手,便恭敬退了出去。

    方菲玥冷冷一笑,“这样在我身边安排人,果然费尽心机!”

    静菡道:“姑娘别生气,左右我们知道了是谁,也好防备着。”

    “我哪里是生气,不过是觉得可笑,我左不过是一个庶女,她们竟这样防着我盯着我!”她身边都这样安排人,哥哥不定又被多少人盯着算计着!

    她说得凄凉,静姝静菡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

    方菲玥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静菡:“你哥哥何时去庄子上?”

    “四日之后。”

    “四日……”方菲玥喃喃自语,“四日也够了……”

    说着又吩咐静姝静菡:“晚膻的时候去厨房要一大碗冰镇绿豆汤来。”

    静姝听了劝道:“现在天气虽热,却还不至用冰镇食物,况姑娘肠胃本就不好,仔细吃了肚子疼。”

    方菲玥道:“且别管这个,你们自去要来就是。”

    两人见方菲玥态度坚决,晚膻时分自是去厨房要了一碗冰镇绿豆汤。方菲玥不顾静姝劝阻,喝光了满满一大碗绿豆汤,半夜就肚子疼起来。第二日更是连床都起不来了。

    静菡一早便回了老太太和刘氏,两人均免了方菲玥这几日请安,老太太还特意派人请了王大夫为她诊治。

    第三十二回 众人探病

    “这丫头还真是多灾多病的!”凝华院里,刘氏坐在西暖阁悠悠喝着茶,吴婆子半坐在下头的小凳子上陪着说话。

    吴婆子闻言凉凉一笑,道:“莫不是因为昨日之事气出病的?昨个儿老奴可是听的真真的,三姑娘怪大爷亲情凉薄,大爷为此很是生气呢!”

    刘氏勾起嘴角,“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妹,再浓的亲情也被冲淡了。”

    “夫人说得极是。”

    刘氏笑道:“亏得你昨日跟了上去,不然我哪里又能知道这出好戏。”

    吴婆子立刻道:“为夫人做事是老奴的本分。”

    刘氏道:“你的忠心我自是知道。既是她病了,便让姑娘少爷们去走走过场,总让老太太知道我们可是真心实意待这位三姑娘的,吩咐姑娘少爷们略坐坐就是了,免得过气了病气。”

    “是。”

    韶华馆内,静姝正小心服侍着方菲玥吃药,只听得静菡在门口通报:“姑娘,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和二爷来看您了。”

    话音刚落就见方菲瑜大大咧咧走了进来,方菲梦则跟在身后,一手拉着方菲苓,一手扯着方凌昊。

    方菲玥忙让静姝端走药碗,给大家搬凳子,半靠在床边笑道:“难得你们来,我病着恐怕要招待不周了,快请坐吧。”

    方菲瑜皱眉嫌弃道:“一股子药味儿真难闻!就这么点的屋子,我们站到没地儿站了,又哪里坐得下!”

    方菲梦轻喝她:“二妹!”

    方菲苓则挣脱了方菲梦的手,一下跑到方菲玥床边,握着方菲玥的手,眨巴着大眼睛道:“三姐姐,你是不是贪吃了,姨娘说贪吃东西都是要肚子疼,还要喝很苦的药才能好。”

    方菲玥点头道:“是啊,以后四妹可不要贪吃东西了。”

    方菲苓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以后我再也不贪吃了,把好吃的东西都留给姐姐们!”

    她一句话惹得众人忍俊不禁,连一向冷漠的大姐都拿帕子掩了掩嘴角。

    方凌昊更是指着方菲苓,笑道:“四妹,你可要记着你说的,以后再贪吃,我可就来跟你抢了!”

    方菲苓眼珠一转,道:“我都迟到肚子里,看你怎么抢!”

    “哈哈……”这句话更是惹得众人大笑。

    方菲梦笑道:“别看四妹人小,可是个鬼精灵。”

    方菲玥道:“可不是,如此古灵精怪,也不怕会吃亏。”

    这时正好静菡领着烟绿端了茶进来,方菲玥又给众人让座让茶,如此说了一会儿话,方菲梦说:“不打扰三妹休息了!”便领着弟弟妹妹由静姝送着出了韶离馆。

    出了门方菲苓便由|乳|母领着回了绛雪轩,方菲梦方菲瑜则领着方凌昊走向刘氏的凝华院。

    刚走了两步,方凌昊忽然道:“大姐,我身上挂的香囊落在三姐那儿了!”

    众人往他身上看去,果然他身上平日挂的那个绣着岁岁平安的香囊不见了。

    方菲梦吩咐道:“思琪,你去将二爷的香囊找回来。”

    “别……”方凌昊道:“那香囊是母亲亲自给我做的,我还是自己去找回来才放心,姐姐们稍后,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等方菲梦出声便转身回了韶离馆。

    第三十三回 哥哥的心思

    这边静姝正端了茶盏从屋里出来,见方凌昊去而复返,惊讶道:“二爷怎地又回来了?”

    方凌昊笑道:“我又东西要交给三姐,静姝姐姐带我进去吧!”

    “好。”静姝将茶盏交给烟绿,领了他进去。

    方菲玥见她也是很吃惊,道:“二弟怎么回来了?”

    方凌昊一笑:“二姐我是有东西要给你的!”

    说着从坏里掏出一个野草编的大蚂蚱,笑道:“这原是大哥让我给你的,我刚刚怕四妹妹见了也要便没敢拿出来。大哥说他不便来看姐姐,让我把这个交给姐姐,祝姐姐早日康复。”

    哥哥送来的么?方菲玥目光闪了闪,笑着接过来:“这蚂蚱编得十分逼真形象,有劳二弟,感谢大哥惦记。”

    方凌昊道:“大姐二姐还在外头等我,我先走了,三姐你好生歇息。”

    “静姝,送送二爷。”

    出了屋,方凌昊将藏在袖口里的香囊重新挂上去,才出了韶离馆。

    方凌昊一出去,方菲玥便急急拆了那蚂蚱,那玩意儿肚子里果然藏了一张纸条,打开来看,上面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静姝送了方凌昊出去,回家就见方菲玥愣愣发呆,旁边放着那只拆了一半的蚂蚱。

    静姝惋惜道:“姑娘怎地把大爷送的蚂蚁拆了,奴婢那蚂蚱瞧着活灵活现的,拆了多可惜。”

    方菲玥将手里的字条递给她,笑道:“这是哥哥藏在蚂蚁肚子里的,是给娘亲的信。”

    静姝面色一喜:“人说母子连心,大爷到底还是念着姨娘的,也不枉姨娘这么多年日日记挂大爷。”

    但一看到字条上只写了几个字,静姝皱紧了眉头:“大爷怎么也不多写点!”

    方菲玥笑道:“我觉得就很好啊!”

    那纸上写得是:娘亲安好!儿,方凌澈。

    还有什么比一个儿子喊一声娘亲更好的话呢?哥哥的心思真是细腻。

    看到方凌昊写的信,方菲玥心里也温暖起来,哥哥虽然外表看着冷冷的,但从这几个字可以看出来,哥哥起码心里有她和娘的。

    这样想着,方菲玥将字条收好,命静姝将那草蚂蚱收拾了,又吩咐道:“先莫让静菡知道哥哥写信的事!”

    静姝道:“奴婢明白。”

    喝了一日药,又歇了一日,方菲玥便觉得身上病轻了些,晚上便坐在桌前给柔姨娘写信。

    待写好了,便将两封信装在一处,用蜡封了口。

    等到静菡哥哥去庄子的前一晚,方菲玥将信郑重交给静菡:“我写给姨娘的信就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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