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圣诞老公公吗？收到了。”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嫌弃他不是金银珠宝吗？”他似乎心情不错。
“是啊，要是现金支票就更好了。”
“你可以向他许愿望，也许你想要的就能实现。”
“我是个中国人，不向洋人许愿。”
戎博维似乎在笑，一时没有回话。此时却有个女声隔着大洋彼岸出现在程家森的耳朵里：“boi，haaryooig？”
虽然说的是英文，程家森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柔软和甜蜜。
接着，戎博维懒懒地说：“我要搂着漂亮小姐跳舞了，再见。”
“哦……”她怔了一怔，竟因为他的话又平静下来。“再见。”
正要挂电话，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程家森，等我回来。”
第六十八章 婚约
又过了一星期，程家森没有再等到戎博维的电话，却意外地收到了林雅文的短信：
“家森，我们谈谈好吗，明天下午一点，广场名典咖啡不见不散。”
这个号码还是在重庆碰面时存的，以为不会用到，没想到今天却再次收到邀约。她真的不想再介入孙振东夫妇的事情中去，但是一想到雅文学姐的笑脸，她决定还是见一见她。
广场离医院不算很远，她去的很准时，一进咖啡馆，没找到林雅文，却震惊地发现咖啡馆里只有一个人——孙振东。
程家森感到很不自在，特别是看到孙振东捧着一大束玫瑰走向她时，有一股怒火腾腾而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大概猜到了一些，但还是希望孙振东不是这么无耻，告诉她这只是个误会。
“送给你。”孙振东答非所问，将鲜花送到她面前，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程家森用手挡开玫瑰，冷淡地说：“如果真的是你约的我，那么我要走了，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孙振东拽住了她的手臂，露出乞求的神情：“对不起，是我用雅文的手机约了你，她并不知情。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主动来见我。我只想单独见你一面，和你说说话。”
程家森的语气极冷：“孙振东，你已经结婚了，你该找你的妻子多说说话，而不是找我。”说着将他的手甩开。
程家森转身就要走，孙振东急切地说道：“家森你知道吗，当年是雅文她骗我怀孕了我才和她结婚的。”
“那又怎样。”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已经是过去式。孙振东和林雅文的私事，她无权过问，也不想知道。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也没有停止爱你。”
这样甜蜜的情话，也许当年单纯的自己会大受感动。但是现在，程家森只想到两个字，无耻。
“家森，原谅我，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程家森一惊，转过身看着眼前满面悔恨的男人，没想到他会厚颜到如此地步，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孙振东，你在胡说什么，你对得起雅文姐吗？”
“我并不爱雅文，和她在一起是一个错误。你知道我当时急着还学贷，又找不到好工作。雅文帮了我一把，我一时昏了头，才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后来她说怀孕了，我迫于无奈才和她结婚。”
“不管当时是什么原因，既然你们结了婚，你就要对雅文学姐负责。”
孙振东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林雅文根本不能生育，她才是对婚姻最不负责人的那个人。我没有对不起她，所以即使离婚，她也不会反对。”
程家森感到不可置信，眼前的男人还是大学时那个热情如火的男生吗？
“孙振东，我真的要走了，再见。”她的语气冷淡，只想快点离开。
没想到孙振东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大声说道：“家森，这么多年我可是一直爱着你。”
程家森气极，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他的钳制，然后……“啪”
孙振东捂着脸，不敢置信。
程家森的手微微发麻，惊魂未定的身体簌簌发抖：“孙振东，当年那个有骨气的男人去哪里了？即使你现在和雅文学姐离婚，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请你以后别再纠缠我。”
孙振东怔了一会儿，不怒反笑：“你不接受我，该不会是因为戎博维吧！”
突然从孙振东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程家森惊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何要扯到戎博维。
“戎博维是你的情人吧？报纸上都这么写。”
孙振东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让程家森心跳变快。
“是，他是我的男朋友，所以请你对我死心吧。”
“你以为他把你当一回事？他不过是和你玩玩，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有未婚妻了，很快就要结婚了？”他恶狠狠地给了她当头一棒。
“你……你在说什么？”这个消息如雷电般炸开她的脑子，她似乎感到呼吸不过来。
“看来你被蒙在鼓里。”
“今年戎氏集团的周年庆典，我的好岳父，带着我和我的好妻子一起出席。那可是美国上流社会的聚会。出席的都是世界级有头有脸的人物。作为戎氏集团的继承人，你猜戎博维身边站的是谁？”
程家森很想告诉自己别听他胡说，戎博维只是回家过节，很快就会回来的。但是嗓子里犹如被掐住般说不出话来。
“日本铃木财团的大小姐，戎博维的未婚妻！”
程家森被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心脏一点一点冷到冰窖里。
孙振东却无视她的痛苦，继续说道：“这可是亚洲两大超级集团的强强联手，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想戎博维一定没有告诉你这件事，足见他根本就是和你玩玩。他有未婚妻的事他们集团内部人竟皆知。”
“你被骗了。”
孙振东无情地冷笑。
程家森再也不想看到他的嘴脸，拔腿跑出了咖啡馆，跑进人流里。天旋地转间，她的心一片一片剥落。
她打了个电话。
话筒里传来木讷的声音。
“丁秘书，我是程家森。”
“程小姐，你好。”
“请你坦白地告诉我，戎总是不是有未婚妻？”她感觉已经无法如常地叫出那个名字了。
丁有光在电话的那头一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程家森已在这一阵沉默中知道了答案。
“丁秘书，谢谢你，再见。”
“程小姐……”
程家森已经不想再听任何人说话，她挂了电话，只想静一静，就一个人，静一静。
慢慢走着，一直走到天黑，她走到了家里。
回到房间，她木然地开始打扫卫生。自从认识戎博维后，似乎身边每一处都有他的影子，都有他的声音。这样不行，她一定要打扫干净才行。
地被擦了两遍，家具被擦了三遍，东西也都收拾好了，她才感觉到疲累。
仰面躺倒在床上，她不知道还能干什么，空落落的，虚飘飘的。
终于她开了手机，发了个短信，又马上关上。
一切都结束了。
“戎博维，别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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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分手
也许这是上天给她的惩罚，程家森的生活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隔天的八卦报纸，竟然又满版面出现了她的新闻，她的照片……同时出现在报纸里的还有孙振东。
“大齐私生女的密恋升级——与德中公司女婿剪不断的情缘”
文字报道中洋洋洒洒详细地描述两人在大学期间的恋爱过程，然后因误会而分开。但两人始终没有忘记过对方，最近更因为大齐三小姐心情不佳，孙振东时时关怀而旧情复燃。当然所有的细节来源都是“据知情人爆料”。
下面的配图是记者从咖啡馆外拍到的照片，一张两人对立相望，孙振东捧着玫瑰；一张孙振东抱着程家森，似乎是两人忘情相拥。
整篇报道，文字条理清晰，人证物证俱在，连程家森自己看着都要信了。
程家森本该生气的，可是此时的她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医院分发的报纸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病房。
其实她心里大概猜到是谁向媒体发布的消息，但是，她实在没心思和他计较。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程家森走出医院，才发现外面下着小雨。冬日的雨水分外冰冷，她裹了裹外套，想快步冲出去。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牵住了她，同时一顶黑伞出现在她头顶上方。
程家森猛地回神，侧身看见戎博维就站在身边。半个多月不见，他依然风度翩翩，俊雅高贵，只是面色沉静，看不出心情。
她这才觉得冷，身体微微发抖，使力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戎博维紧紧握住，一点机会也不给。
“你没收到我的短信吗？”
“收到了。”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再见到你。”
“因为我有未婚妻？”
为什么他能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仿佛她的决定愚蠢而可笑。
“这还不够吗？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吗？”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他依然镇定，“只是没有告诉你。”
程家森脸色素白，苦笑着，绝望地挣开他的手。
“戎博维，从今以后，我们只能成为陌生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自重。”
戎博维的脸上阴暗不明，语气沉了沉：“程家森，给我解释的机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和你在一起，一直都是出于真心。我是定过婚，但是当时我根本不认识你。遇到你之后我才觉得以前的决定是个错误……”
“够了，你不需要解释，我没兴趣。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戎博维眼神转为犀利，“你要分手？”
程家森逼着自己冷冷说：“对，我不想和你再有瓜葛，我会尽快忘了你，忘了这一切。”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可能忘了我？程家森你看着我。”戎博维扳过她的身子，不相信她的话时出于真心。
程家森的心已经冷透，自从知道他订过婚后，她恨他气他，同时也鄙视对自己的无知。今后不管怎么样，这份感情她都要收起来了。
“戎博维，我是爱过你，因为我以为你能给我这个孤女带来安全感。但是现在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瓜，竟然妄想去企及不属于我的感情，以前的那些幸福现在对于我都是讽刺。现在我深深觉得和你交往才是一个错误，我觉得很痛苦，所以我想放手了，你明白了吗？”
“错误？讽刺？”戎博维握着伞柄的手紧绷得泛白，“原来我对你的爱，在你看来一文不值。”
他嘴角微动，心如死灰：“除了这些，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分手原因？”
程家森不明白，微有诧异。
“孙振东，你的初恋，你们又在一起了？”这话有多苦涩，只有戎博维心里知道。
原来他已经看到了今天的报纸。
程家森失去了解释的力气。即使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是。”
“程家森你真伟大，即使他结婚了你也愿意原谅。”戎博维苦笑一声，“而我订个婚你就决定放弃。”
程家森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是轻飘飘的，身体的颤动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只是坚定的意识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心软，不要抱有希望。
“他和你不一样。”
这句话彻底地打败了戎博维的坚持，他第一次这样自尊受创。原来在她眼里，他根本比不上她的“初恋”。
“呵呵……”戎博维冷笑，“原来如此……程家森，我懂了……我祝你们早日冲破世俗的枷锁，生活幸福。”
程家森回：“我真心地祝福你和你的未婚妻百年好合。”
第七十章 雨夜
戎博维走了，除了留下一把黑色的雨伞，就只剩一个背影。
程家森觉得好累，仿佛这几天的疲累同时出现淹没了她。她看着雨水朦朦的街道，一切虚晃晃的，她没有拿那把伞……
一路上，凄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胸口、背脊滑过她的全身，冰冷她的身体，却没有寒冷她的心——因为她的心早已堕入更寒冷的冰窖里。
没过一会儿，她的脚步变得虚浮，刚刚强撑着的坚强，消耗殆尽……她终于体力不支，缓缓蹲下，紧紧抱住了自己，任雨水和泪水夹杂着在脸上流淌，沉默地哭泣。
“程家森，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辆车子在她身边戛然而止，急匆匆走下一个挺拔的男人，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
“发生了什么事？”
是钟译。
程家森虚弱地对他抿了抿嘴角，然后无法抑制地向后倒去……
她仿佛置身虚幻，忽明忽暗，看不到出路……
“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这个男人家世是好，但你不要陷得太深，我怕以后你会受伤。”
“我和你在一起，一直都是出于真心。”
“将来你要是想和他在一起，就凭一个普通家庭，能得到他家人的认同吗？”
“你果然和你妈一样不要脸！”
程家森倏地坐了起来，浑身是汗，感觉心脏快从胸口跳出来。
“你醒了？”黑暗中，有一个声音响起。随即灯开了，室内一片橙光。
“钟译。”她的声音小小的，只是叫了眼前人的名字。
“我下班刚好经过医院附近，想去医院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你，没想到在街上捡到昏倒的你。不知道这算不算缘分？”
程家森没有答话，只是无神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我家。”
程家森苦涩地说：“谢谢你带我回来，我该回家了。”
正要下床，就被钟译阻止：“你现在正在发烧，刚睡了三个小时而已。外面风大雨大，你现在出去，万一病情加重，明天恐怕就去不了伯母那里了。你想让她担心吗？”
程家森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开车送我回去吧。”
钟译因她的固执而苦笑：“这么晚了，我可不想给你当免费司机，你还是乖乖在这里休息，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说完，将倒好的热水和几颗药放到她手上，然后走了出去。
关门的一刹那，钟译没有转身，“晚安。”他说。
程家森怔怔地看着那道门，虚软的靠在床上。
他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提……谢谢！
自从那一晚之后，钟译去医院看望的次数更多了。
程家森没有反应，每天还是做着照顾母亲的事，而程丽云看出了端倪。
这一阵子，女儿的心情似乎非常糟糕，除了经常走神，偶尔还会背着她红眼眶。而钟译对她的心思比以往更加殷勤周到。
程丽云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对女儿的担心也一天胜过一天。
但是料想不到，没过几天，医生的病危通知书下来了。
当然不是直接给的程丽云，而是程家森。
程家森颤巍巍地接过这薄薄的纸片，上面潦草的字迹，无情地宣判了她们的努力——无效，她们能等的，只有死亡。
程家森难以接受，在会议室里苦苦哀求，但是负责程丽云病情的整个医生团队，都面有难色，最后带头的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可奈何：“到了晚期，癌细胞已经无法清除。程小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程家森没有办法，只能擦干眼泪回了病房。
眼见躺在床上的母亲越来越虚弱，孱弱的身体似乎就要消失，程家森暗暗痛恨自己这几天的消沉，而疏忽了母亲的变化。
她走近床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头靠在手背上，汲取一丝温暖。
“妈，不要离开我好吗？”
程丽云悠悠转醒，模糊中听到女儿的话，笑了一笑，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人生有得有失正常，最怕抱着不放。你明白吗？”
程家森执拗地摇着头，握着的手更紧：“我不明白。”
“傻孩子。”
程家森每一晚都睡不着，一闭眼都是从小到大的人事物。那些和母亲在一起的那些画面历历在目，此时显得格外珍贵，她每一帧都不愿放过，所以想着想着更加难以入眠。
程家森时常想起母亲说的话，“人生有得有失正常，最怕抱着不放”。她有抱着不放的东西吗？也许有吧……
人绝望过了头，也就不会难过了。
程家森又这样默然地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起床，不仅不觉得累，而且还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只不过黑眼圈又加深了一些。
程家森随意收拾了自己，开门正要出去，猛然看见坐在门边的男子，吓了一跳，震惊地迈不开步子。
两眼红肿，满面胡渣的戎博维一见她出来，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程家森看到他这副颓废的样子，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忍着内伤，微皱眉头。
“我不知道，等我醒来就在这里。”
“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出现在我家附近。”
“哦。”
戎博维竟然“哦”了一声，如此乖顺。
但是他没走，两人就这样在大清早的门口僵持着。过了很久，戎博维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抱得她快要窒息，快要融进他的身体里。
他在她耳边说：“程家森，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程家森有一瞬间恍惚，心里有什么东西流淌而过。但是匆忙间，又想起母亲的话……何必要抱着不放呢？他不属于她。
“戎博维，我不爱你，我必须要离开你。”
戎博维痛苦地放开她，注视着她不屑而又绝情的脸，再一次绝望。
“你知道吗，打从知道你有未婚妻后，我便对你死了心。因为我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第三者的位置。我母亲的事，你知道的。她因为介入别人的家庭，一辈子背负第三者的骂名，偷偷生下我，偷偷生活在小县城……她一生没有好运，唯有我是她最大的骄傲，所以我不能让她的骄傲再次成为‘第三者’。不管你和你未婚妻的会不会结婚，我都不想介入。”
程家森的脸色刷白：“你明白了吗？”
第七十一章 遗言
程丽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如今连坐起来也变得困难。她自知时日无多，望着女儿的身影，目光凝重。
“家森，你坐下来，妈妈有话对你说。”
程家森坐在床边，强颜欢笑：“妈，你说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程丽云当然对女儿的心情了如指掌，只是不愿说破。
“以后你去了你爸爸那里，不要赌气，不要和他们家人吵架，要和你的哥哥姐姐和睦相处，还有王雪芯……你的大妈，你别和她顶嘴，要让着她，她说我没关系，你别介意……”
“妈，这些以后再说好吗？”
“不行，我今天就想说，以后我都不提了。你答应我好吗？”
程家森低头，最后点了点头：“好。”
程丽云笑了。“还有一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你的男朋友戎博维，我从来没见过，能不能带来让我看看，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程家森心慌，别过头，没有答话。
“你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妈……”程家森声音哽咽。
“想不到我猜对了。你有一段时间没有和他通电话，心情也一直不好，我早就猜到了一二。你怎么不告诉我？”
“妈，以后我们都不提这个人了好吗？”
程丽云重重叹了一口气，一时沉默地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程丽云调整了情绪，再次对程家森说：“对你，我总不放心。我多想死前能看到有个可靠的男人站在你身边，这样我也能瞑目。”
程家森失声痛哭，扑在母亲的怀里，泪流不止。
“别说死好不好，我害怕。”
程丽云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又说：“你和钟译是什么关系？我觉得他很好，而且他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程家森正要解释，门口有人轻咳了一声。
母女俩抬头一看，竟是钟译。
钟译略显尴尬，拿着饭盒走了进来。“我来给你们加点菜。”
程家森低头接过饭盒，说了声“谢谢”，转身擦掉了眼泪，心里寻思着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程丽云向钟译招了招手，钟译走近了些。
“钟译，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妈，你身体不好，我们明天再谈好吗？”程家森心急，连忙打断。
钟译看着程家森笑了笑，眼神无比坚定说：“程阿姨，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好好照顾家森的。”
他没说两人是否会在一起，但是程丽云已然看到了钟译的决心。而程家森也无言反驳，只能另找机会和钟译谈谈。
程丽云望着钟译的眼神慈爱而温暖：“小译，我相信你。”
钟译微怔，难掩感动：“程阿姨，你放心。”
程家森送钟译下楼，钟译提议在附近喝杯咖啡。
程家森想了想，同意了。
两人在咖啡馆坐下，程家森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惬意的时光。以前还有工作的时候，忙忙碌碌中偶尔偷闲，总觉得能坐下来喝杯咖啡，和朋友聊天是最快乐的事。
现在这样的生活似乎离自己好远……
程家森要了杯水。钟译略有深意的看着她。
程家森说：“我妈今天说的话，你别当真。”
钟译微笑，背靠在沙发背上，非常认真：“我和程阿姨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你应该知道，我妈只是担心我，才说那样的话。而我们只是朋友。”
“就算是朋友，我也应该照顾你，不是吗？”他神情自然，说的很有道理。
程家森说不过他，反正她的意思，钟译应该明白，于是换了个话题：“那天晚上我在路上昏倒的事，你就当没看见，千万不要在我妈面前提起，免得她担心。”
“好。”
钟译注视她的眼神？？澹？碳疑？荒茏？房聪虼巴狻？p》
此时有几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挤着进了咖啡屋，一边说笑，一边簇拥着中间的一位男士。
男士服装讲究，修长的风衣包裹身形，一身素黑，脖子上一抹湖蓝色领巾格外夺人眼球，真真是完美的优雅绅士。
众人嬉笑着走向包间，经过程家森那一桌时，哪位男士顿住了脚步。
“程家森？”
程家森抬头一看，十分吃惊：“ari。”
ari很高兴，“美女能记住我的名字，我很荣幸。”
程家森尴尬一笑，回过向钟译介绍：“这位是国内知名服装设计师ari。”又对ari说，“这是我朋友钟译。”
钟译友好地伸出手与他相握。“你好。”
ari打量一下二人，然后打发了簇拥着，略显吃味的女模先进了包厢，对程家森说：“好久不见，不知可否占用一些时间和我谈谈。”又看向钟译，“钟先生不介意吧。”
“不会。”
ari和程家森找了另一个位置坐下。
ari是个直言直语的人，一坐下就收起了刚才的玩世不恭，脸色严肃。
“你和boi的事，我听丁叔说了。想不到最后是你先甩了他。”
程家森不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从来没见过boi这么冲动，这么傻过……有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他肯定要强着性子没有跟你说，但是我要告诉你……”
程家森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漠：“他的事，我可以选择不听吗？”
“程家森，想不到你这么冷血。以前我还怕你受到伤害，没想到玩弄感情的人是你。”
“不过，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告诉你。”
程家森没有解释，她不想听的原因是怕自己再一次动摇，再一次抱着不放。
ari自顾自说：“戎博维这次回美国，本来是参加集团周年庆，并且继任戎氏全球集团董事长，但是他顶撞了他父亲，被他父亲免去了出席董事会的资格。原因是他要求解除和日本铃木家族的婚约。”
程家森震惊地看着ari，心绪起伏。
她还是拖累了戎博维……
“戎博维的未婚妻叫铃木奈绪，是铃木财团的大小姐。你只要搜索一下，就能了解他们集团有多么强大。戎博维在日本留学时受到过铃木小姐的帮助，所以后来双方顺理成章订了婚。据我所知，铃木小姐一直非常爱慕boi，这次也有去美国，却被告知解除婚约，可想铃木财团有多震怒。但是戎博维坚持己见，不顾一切，他父亲都拿他没办法……”
程家森默然，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应该知道他是为了谁吧？”ari说完，冰冷地起身走开。
钟译走近，看到红着眼眶的程家森，问：“他说了什么？”让你伤心。
程家森摇摇头：“没什么。”
第七十二章 永别
齐家大宅里终年都是冷冰冰的。齐家木注视着对面别墅里透出昏黄温暖的灯光，一家人笑着晚餐的场景，发了呆。
夜色渐晚，佣人进来把餐具收了，对他说：“大少爷，老爷已经回来了。”
齐家木慢慢地推着轮椅往父亲的书房走去。
曲直的过道上什么都没有摆设，永远畅行无阻，只为了照顾他这个残疾人。
快到门口，齐家林听到父亲和母亲正在争执。
王雪芯的声音尖锐，怒气十足：“你想把那野种带回来也就算了，为什么突然要分她百分之五的股份，要不是我看了律师的文件，你打算满我到什么时候？”
相较于她的气急败坏，齐尚圭淡定许多：“这是我的股份，我想给谁就给谁。”
“你可以给家木或者家林，为什么偏偏要给那个野种？”
“请注意你的言辞，家森是我的女儿，我不希望再听到那两个字。”
“你是不是还想把广告公司交给她，所以给她总公司的股份？”
齐尚圭沉默。
“齐尚圭你好偏的心，家林为广告公司做了这么多，你有为她打算过什么？而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儿，你却早早为她铺好了路。你不配做家木和家林的爸爸。”
“你不用担心，我会把广告公司交给家林和家森两个人。你出去吧，不要再来惹毛我，你知道后果的。”
室内的王雪芯一时闭了嘴，齐家木知道母亲是害怕了。上次母亲去医院大闹了一场，父亲回家后立马冻结了她的资产，除了在家提供三餐，母亲基本寸步难行。刚刚才解禁，她不敢再得罪父亲。
“少爷，你怎么在这？”打扫的佣人，看到坐在书房门口的齐家木，好不疑惑。
王雪芯气冲冲地走出来，看到齐家木板着脸问：“你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齐尚圭也走了出来，说：“是我叫他来的。”
王雪芯心有不甘，瞥了一眼齐尚圭，恼怒地“蹬蹬”离开。
齐家木随父亲进了书房。
“你找我什么事？”
家木对人一向生疏，齐尚圭习以为常，只是想到自己对儿子一向关心不够，内心颇为感概。
“家木，关于你妹妹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妹妹？家林？”他假装不知。
“不是，是家森。爸爸年轻时犯的错，不能连累你妹妹，所以我很快就要把她接回家里住。”
“哦。”家木随口应了一声，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爸爸今天告诉你，只想问问你的意见，你会和家森好好相处对吗？”
“你不用问我，这个家不需要我的意见。”
齐尚圭无言以对，对这个生活了近四十年的家更加失望。
家木推着轮椅回房，经过客房。隐隐听到母亲的声音。他稍稍走近了些，发现母亲正在和谁打着电话，高贵的母亲一边狞笑，一边对着电话吐出一个冷酷至极的计划……
齐家木一动不动地听着，一颗心越沉越底。
程家森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医院。
自从程丽云被送入重症加护病房，程家森已经憔悴地没了人形。
齐尚圭来了好几次，看见她们母女二人，每次都忍着泪走了。
李正欣和钟译轮流陪着她，每天诱哄着让她吃一点东西，睡一会儿觉，勉强维持着体力。不然可能先倒下的就是她。
进出的医生一个一个摇着头，一见她便劝慰：“程小姐，别太难过，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程家森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呆立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母亲一点一点地离她而去。
直到最后，当屏幕上的心电图平缓地划成一条直线，程家森终于颓然倒地。
钟译飞快地抱住了她，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像是拥着一具易碎的瓷娃娃。
“程家森，你要坚强。”钟译不断地在她耳边鼓励，
可是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耳边世界是无声的，眼前的景象是苍白的。她的心一片荒凉。
她推开钟译的身躯，一步一步进了病房，看着护士用白布遮掩了母亲的容颜，永远无法在触及的容颜……
她不明白，前几日母亲还在病房里和她说笑，为什么今天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前几天她隔着玻璃窗望着母亲，母亲还摆了个v的手势给她看，为什么现在任人摆布……
这是假的吧，大家都在骗她对不对，和她相依为命的母亲怎么会绝情地留下她一人呢！
程家森控制不住，无助地伏在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痛哭失声。
“家森，放手吧，别让医护人员为难。”李正欣早已哭红了双眼，但还是要打起精神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