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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孩子也饿得哇哇地哭,周围邻居都来劝我妈,我实看不下去了,偷偷把他拖了进家,他腿都跪青了。”

    丁凯心里一阵抽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恪:“我妈不理他,锁房间里。他请我给孩子兑了点奶粉,我小心翼翼问他,这孩子是哪儿来,他有些难过,没说。后来他感觉好点了,就自己去厨房做饭。哎你别说,那真是我住家之后,第一次吃上那么好饭菜!头年我哥没家,年夜饭还是我包饺子,我妈啥也不会!你知道,我家都是我爸和我哥做饭。”

    丁凯有点焦急,但又不想催他。

    季恪:“我哥又要去我妈房间门口跪着,我看不下去了,直接喊我妈出来,说哥就算有什么不对地方,作为家人我们也该包容他。我也不管我妈,直接拉我哥去吃饭,又给他张罗房间睡下。小昊昊乖得呀,喝了奶粉就睡了,一点没闹。我妈愣是第二天早上才出来,一见我哥就给他一个大耳光,也不见孩子,但好歹是让我哥住下了。我就天天抱了小昊昊我妈跟前晃,好不容易她才看了昊昊几眼。到我回学校前,她总算是对孩子有了笑脸。唉——!”

    丁凯能想见那个时候季惺有多么难捱。

    季恪举起一支啤酒和丁凯碰了碰,“后来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哥说他交了个女朋友,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爸妈又不同意他们结婚,所以私奔了。——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会是我哥干事?——到了外面,那女生了孩子,嫌我哥没钱,又不喜欢我哥了,和别男人跑了,我哥只好回来。——我靠,奶奶个熊,这种女人!”季恪愤愤然。

    丁凯心里难受,“……你哥没去找她?”

    “上哪儿找?再说昊昊天天要吃要喝,我哥哪有时间去找?”季恪摇摇头,“估计我哥也不是很想找。反正这几年,我妈一直像是对我哥很讨厌,但架不住昊昊乖啊,她这个奶奶也忍不住会逗逗宝贝孙子嘛。其实我妈早就原谅我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而已。我爸也认了孩子,但是就是不过来住,哎!算了。”

    第九章 喜欢他

    你知不知道,

    思念一个人滋味,

    就像喝一杯冰冷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时间,

    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你知不知道寂寞滋味,

    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你知不知道痛苦滋味,

    痛苦是因为想忘记谁……

    ……

    舞台上歌手换了一首歌,声音清亮中带一点沙哑,唱得很痴情。

    季恪停下来,和丁凯碰了下瓶子。

    丁凯沉默了好一阵。

    看到季惺有孩子之后,他内心很愤怒,又有点彷徨。生怕季惺真有了一个家,自己再也没有和他一起可能。后来听季昊说没有妈妈,他很是庆幸了一番,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说明季惺还单着,这就好。他甚至有点阴暗想着,季昊他妈是不是难产死了什么。

    可听完季恪说这一切,他不知怎么,难受得要命。究竟自己走后那段时间,季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和别人生了孩子,孩子妈难道真抛弃了季惺?

    正想着,季恪又说话了,“我说吧,估计昊昊妈妈是不会回来了,这几年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也没给打过一个电话什么,这么狠心,就算她回来,我也要劝我哥别理她。”

    丁凯深感同意地点头,“对头!就是这样!”

    季恪噗笑了,“嘿,我说,我们家事,关你什么事啊?你对头个哪样?”

    丁凯不语。

    季恪喝了几口酒,突然贱兮兮地碰碰丁凯手臂,“嘿,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嘿嘿,和我哥,嘿嘿,嗯?”

    他这是试探丁凯。

    当年他好朋友,却看起来和他哥要好,季恪也有些不解。他始终怀疑,丁凯和季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原来他一直想不通,但是他女朋友有几个腐女朋友,听她们聊那些话题多了,他近渐渐也开窍了,回想一下,发现原来他哥和丁凯,是不是曾经互相喜欢过?

    丁凯默默地露出一个怪异笑,后道:“好吧,我也不瞒你。我喜欢你哥,很久很久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追他。既然你都晓得,那我也就直说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

    季恪傻眼,“你——!!”

    丁凯真诚地看着他,“季恪,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怕对你说实话:我对你哥是认真。高中开始我就彻底明白我对他喜欢不是那种单纯喜欢,我是想和他一起。”

    季恪艰难地咽下一口啤酒,消化着这个讯息,“……可是我哥已经有了儿子,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丁凯问:“昊昊那么可爱,我也想把他当儿子看。”

    季恪觉得荒唐得不得了,“你怎么跟你爸说?还有,你妈家族不是把你认回去了?……还有我哥前妻,哎不对,前女友,要是回来了呢?”

    丁凯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戾气,“我要是意这些我就不会回来了!你哥前女友……哼哼,她自己跑走了,还想怎样?”

    季恪惊骇地发现好友表情好可怕,但他还是哆哆嗦嗦地把后一个要命问题问了出来,“……我、我是支持你啦,但是,我爸我妈……哎哟我妈肯定要骂死你!”

    丁凯没出声,举起瓶子吹了一瓶,“……我先把你哥搞定再说。”

    季恪无奈地皱起眉,却又不知如何劝说。

    再说季惺,送丁凯离开后,他走上楼,战战兢兢地进了门,想要抱季昊去房间里看书,却还是被田赛芬叫住了。

    “妈,什么事?”

    老太太眼睛盯着电视,“你把昊昊放屋里,让他自己玩儿,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季惺乖乖照做了,关上季昊房门,然后坐沙发上,看着母亲。

    老太太呆了半天,突然挥挥手,“算了,没事!你把遥控器递我!”

    季惺递过去。

    老太太嘀咕着,“半天没个好节目!”

    季惺还以为老太太会继续厨房问那个问题,他打定主意要撒一通谎,结果没事儿了,一身汗,“那,妈,我去教昊昊学几个字。”

    “去去。”

    推开门,季昊正盘坐地上铺榻榻米上玩他积木,看见季惺进来,忙丢开喊:“爸爸,今天学了一首歌,我唱给你!”

    “好!”季惺坐过去揽着儿子柔软小身体,充满怜爱地抚摸着他毛茸茸黑发,听儿子稚嫩嗓音唱着歌。季昊唱完,他兴致勃勃地跟着儿子学了一遍,两父子声音都很好听,季昊音乐天赋极好,唱歌基本不走调,咬字也清晰。

    坐外间沙发上老太太听见了儿子和孙子歌声,脸上表情讳莫如深,眼中光芒却表露出她正思考着什么。

    季惺和儿子唱完歌,学完字,给儿子洗完澡哄睡着,出来一看,老太太也难得早早地就去睡了。

    十二点半,季惺关掉电脑,躺了床上。不知怎么,燥热难当。

    g市是一座避暑城市,夏天气温比全国很多城市都低得多,而且只要走到阴影下,还能享受到凉风习习。晚上基本不用吹空调、电扇,也能睡得很舒服。

    只是今晚,季惺翻来覆去地都睡不着,觉得身体里似有一团火燃烧。他睡觉前把衣服都脱了,全身只剩下一条白色内裤,也没盖上毛巾被。饶是这样,也依旧热得难熬。

    后他终于明白问题所,终于把手伸进了内裤中。那里有一根挺立得直直玉柱,色泽粉嫩,那层薄薄肉皮如玉如雪,透明细腻,玉柱顶端渗出了一些晶莹液体,糊柔嫩圆头上。

    季惺修长手指爱抚着自己玉柱,另一手却有些犹豫地囊袋那里玩弄着。渐渐,他喘息声剧烈了起来,他拼命地咬着嘴唇控制呻-吟溢出口腔。他右手手速越来越,后曲起了两条腿,左手再也受不了地滑到下面翕动着菊-岤门口,搔刮着、揉弄着、按压着,指节微微伸了进去。他优美纤长颈部往后仰,喉结上下划动。

    “啊……凯……”

    玉柱上肉筋轻微地鼓胀起来,那只白皙手捂住了柱顶,从手缝里流下了几道白浊黏液。

    空气里忽然泛起一阵栗花香,浓郁但不浓烈。

    第十章 那一年(大修重看)

    季惺认识丁凯时候,才12岁,小学要毕业。

    “季恪,点下来!一会儿迟到了!”

    阳春,国营建明厂第21楼家属楼3单元门口站着一个男孩,瘦瘦弱弱穿着雪白小衬衣、藏蓝色布裤子,斜挎着洗得干干净净小书包。书包是军绿色,上面还印着几个红色五角星,两边用布条和铁搭扣一搭,整整齐齐。刘海梳得顺滑,脸蛋儿白皙细嫩,大眼睛、双眼皮儿,高鼻梁,抿着小嘴儿,仰头看看楼上喊了一声,有一点不耐烦情绪。

    “哟,季惺,等弟弟上学呢?”走过一个中年女人,笑着问。

    季惺脸上不耐烦消失了,转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淡粉色唇边还有一个小酒窝,“嗯,赵阿姨好。”

    “真乖!”

    季恪过了两分钟才跑下楼来,还往书包里塞东西。

    “你又忘记放下午书了?”季惺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提醒你,一回家就换,你就不听!”

    “哥——!我放学想去同学家玩儿!”

    “你得了,净想着玩!……谁家啊?”

    “丁凯!他刚转学来。你不知道,他们家有好多玩具啊,嗯,变形金刚、船模、地球仪、坦克、飞机……!我要去嘛!”

    “那你别把人家玩具玩坏了,到吃饭时候赶紧回来,听到没有?”季惺一副大人口气训斥着弟弟。季恪却蹦蹦跳跳不当一回事。

    他们家住g市郊区,父母国营建明厂工作,是双职工。父亲叫做季维时,风流倜傥、多才多艺,会拉小提琴、二胡,会吹笛子、小号,总之只要是乐器都能玩上两手,而且是无师自通,厂里各种文艺演出都能去凑一脚。季维时还写毛笔字,偶尔厂办大楼门口宣传栏也叫他去挥洒几笔。不仅如此,他还会作诗、写文章,寄给不少杂志和报纸,很是得过几次稿费。重要是,季维时做家务是一把好手,尤其做菜很好吃。

    这样一个人,那个看文才不看钱财年代很吃香,颇受人敬重。厂里不少人都认识他,路上见到他会打打招呼,说上几句话。

    季惺、季恪妈妈叫田赛芬,能耐比起爸爸就普通得多。但是长得倒是很耐看,不然也不能入了季维时眼。据说季惺、季恪都几岁了,还有人以为田赛芬是未婚,想跟她好。可是,她大缺点就是做家务活儿不够麻利,嘴还厉害,脾气也不行。

    季维时因为自己有才,所以挑得太过,三十好几了才经人介绍认识了田赛芬,两人都算是大龄青年。季维时父母早逝,田家却有一家子人,比较看好这桩婚姻,因此极力撮合,于是两人很便结了婚。婚后倒也有几年甜蜜日子,可季维时到底是个文学青年,想找人聊聊红楼梦、谈谈普希金什么,田赛芬就绝对不可能了,渐渐就有些矛盾。碍着田家一家人监督,也不敢闹别扭,久而久之心里存下了些微不舒服。

    不过大人事情,小孩儿是不懂。季恪是个小调皮,整天都是笑嘻嘻地一跳一跳跟着哥哥上学放学吃零食,他身上看不到父亲和哥哥那种忧郁气息,阳光活泼,黑黑眉毛大大眼睛,一笑还有两颗小虎牙。这哥俩打小就是一栋家属楼里漂亮小孩儿,特别是季惺,继承了母亲好相貌和父亲文艺风格。

    下午放学回家后,季惺放下书包,就开始淘米煮饭。厂里双职工家庭两口子都比较忙,季维时打小就教季惺干些简单家务事,到现变成家里家常菜几乎都丢给他做了。他手指修长,接了一盆水泡着白菜洗,绿色蔬菜、雪白手指,目光专注。洗完白菜,季惺又去削土豆、切胡萝卜片。

    七七八八弄完,父母正好回家。

    “已经切菜了?嗯,不错。今天炒个胡萝卜肉片……对了,你弟呢?”季维时随口夸奖了季惺两句,便问道。

    “他丁凯家玩。”季惺头也不回。

    “丁凯家?”

    季惺说:“季恪一个同学,刚转学来。”

    田赛芬客厅听到了,拍了拍脑袋说:“哦……那个丁志聪家孩子嘛。”

    “哪个丁志聪?”季维时走出厨房。

    “哎你忘啦?那个老丁家丁志聪啊,”田赛芬提醒他,“当年咱们厂第一个重点大学生!”

    “是他?”季维时一愣。当年老丁一家为这事儿还扬眉吐气了很久,走到哪里都有人恭喜他们。季维时自认自己本来也有资格上大学,却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到现,提到这人他还是不怎么痛,“他不是外地上班,怎么回来了?”

    “哟,这你就不知道了,”田赛芬和别女人八卦时候聊起过这件事,显得很来劲,“你啊,啥都不关心!……丁志聪当初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娶是他同班同学,听说还是个江南资本家小姐,姓董。当时老丁一家那鼻子翘得,都要上天了。”田赛芬形容得活灵活现。

    “结果没乐多久,丁志聪他妈又说,董家势利眼,嫌他家穷,要逼两个人分手。可那个‘董小姐’有情有义,非要和他家丁志聪好,两个人本来北京机关单位上班,为躲开娘家人,就辞职去了别地方。当时丁志聪他妈不仅不难过,还夸她媳妇有眼光,看上自己儿子。……嘿嘿,背后指不定多么生气!首都机关单位啊!吃皇粮,以后还能成为领导干部!”

    “你说这个搞哪样,辞了职就什么都不是了。”季维时回忆着,“好像是听过那么回事,那时候季惺才一岁。”

    “是嘛。”田赛芬继续八卦着,“其实我也觉得老丁养这个儿子也没啥开心。好好工作不要,有了媳妇忘了娘,外面跑了好长一段时间!你算算?现季惺都12岁了,十年多啊!也没捞着什么好,还不是回来了?”田赛芬和自家这口子关起门来编排别人一点压力都没有。“……这个丁志聪好几年和他老爹老妈都没有联系,真是!而且,唉……老丁家两口子去年出车祸去世,丁志聪赶回来也晚哦!……不过……当时停灵时候倒是哭得挺惨,唉……”

    “孩子家,别说这些。”

    田赛芬他们哪里知道丁志聪几乎每个月两封信给家里,从来没断过,又每年汇款回来事情呢?要不是这样,厂里哪会知道丁志聪地址,写信叫他回来送别父母?

    季惺厨房也是无心地听了几句,唯一记得就是“丁凯妈是个资本家小姐”这件事。心中留了意,想这个“资本家小姐儿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当天晚上,季恪玩玩具玩得太晚,回家时候饭点早过了。他被老爸拿两指粗长竹片抽了好几下屁股,嗷嗷嚎叫,哭天抹泪。老妈旁边请求才罢休。

    睡觉前,这小屁孩叫着让哥哥帮他看看屁股,季惺瞧着肉包子肿起几条红痕那凄惨模样,忍不住数落他,“我叫你早点回家,你怎么就不听?下次再这样,爸爸还会打你!……疼不疼?给你拿冷水敷一下。”

    “好。我是和丁凯玩小人儿打仗没打完嘛……嘶!哥轻点!”季恪用手去摸自己屁股,疼得呲牙咧嘴,嘴里还说:“哥你不知道啊,丁凯家还有好多玩具哦,上发条能够走路小狗,飞机还可以遥控飞行!还有溜冰鞋!……”丁家小夫妻给孩子买了不少鲜玩具,都是小城市孩子没见过,也难怪季恪眼馋不已。

    季惺心里却道:难怪是资本家。

    第十一章 初相见(大修重看)

    第二天下午放学,他就见到了这个“资本家小姐儿子”。

    他怕季恪再跑去别人家玩,不知道早点回家,便嘱咐季恪放学时等着他,和他一起回去。六年级放学比季恪他们四年级要晚一点,季惺出来时候,看见弟弟拉着一个小孩儿站校门口等着,说得正起劲儿。走近了,听见他们聊是《圣斗士星矢》。

    “你喜欢哪个圣斗士?我觉得一辉厉害!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坏人,后来没想到他也是雅典娜这边,而且还是厉害,他还能复活……”就听见季恪叽叽呱呱,旁边那个小孩儿却没怎么言语。

    他喊了一声:“季恪!”

    季恪回过头来,热络地介绍着:“哥,这是丁凯!……丁凯,这是我哥。”

    季惺这才去打量丁凯。心里不由自主叹着,这小孩儿长得真好看!比已经很可爱季恪还要乖巧一些。他小刘海梳朝右边,露着圆圆小额头,穿着一件白底浅蓝色小点衬衣和一条小背带裤,脚上黑色小皮鞋锃锃亮,看起来特像电视剧里童星。这些服饰一看就不是这个小地方能买到,质量好、款式、颜色也鲜亮,衬着丁凯精致眉眼,乌黑头发,说不出金贵俊气。季惺觉得他确实不像普通人家小孩儿,身上就是有一种大城市来味道。而且家教也不错,站得直直,不像季恪没个正形儿。

    丁凯还没度过转学那种陌生期,显得有点腼腆内向,很有礼貌地怯怯喊了声:“哥哥好。”

    季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笑着说:“你好!”

    三个人一起走出了校门,走回家属区。

    季恪还继续刚才圣斗士话题,说着一辉多么棒,季惺却不屑地反驳说黄金圣斗士才是厉害。季恪又去问丁凯喜欢哪一个。

    丁凯想了想,“我喜欢紫龙。他是中国,而且他总是为别人牺牲,像他流了好多血给星矢他们修圣衣,然后为了杀美杜莎又把眼睛弄瞎了,但是后又好了。还有紫龙特别特别坚强!每次都能夺得胜利!”

    季恪歪着脑袋,半晌点头道:“嗯,对,紫龙还有春丽,春丽比别女生都漂亮,比雅典娜还漂亮。”

    季惺翻个白眼,“你个羞羞脸,就知道看女生!”

    “哼!”季恪才不怕。

    丁凯却突然说:“春丽没有紫龙漂亮。”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很真诚地加了一句:“哥哥你长得很像紫龙。”

    季惺摸摸鼻子,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对丁凯印象好了。

    季恪拉着丁凯东说西说,季惺跟后面。突然就听季恪特别热情地对丁凯道:“你到我家来吃饭吧!”

    季惺觉得这小子还真敢说,还没回家问问大人就这样擅作主张!

    丁凯自然没他那么想一出是一出,只摇了摇头,“不用了。”

    “你难道回家又吃饼啊?那多没意思!还是来我家吧!”季恪劝了他一句,又转头对季惺说:“哥,我给你说,昨天我去丁凯家,他爸妈都没有回家,没有人做饭,丁凯吃是食堂卖饼!”

    厂里食堂这几年生意不大好,正餐几乎没有,卖些饼和馒头包子之类。那种面饼蛮大个,就是没什么馅儿,分葱花盐和糖味两种,放久就硬了,不大好吃。季恪昨天走之前,见丁凯从碗柜里翻出一个饼掰着吃,就着凉白开,看着特别可怜。他玩了人家玩具,总想着补偿点什么,便做出这个邀请。

    没等季惺说话,丁凯再次拒绝,“我家还有铁力发。”铁力发是一种方方正正拉丝面包,一块钱两个,表面面皮薄薄,底面则烤得焦焦黄黄,可以用手一条条撕下来吃。

    季恪惊讶,“我看你昨天早上和今天早上都是吃铁力发呀!”还分了他半个呢。虽然铁力发很好吃,但是晚上还是应该吃饭吧?

    丁凯继续摇头,“……嗯,我还可以吃方便面。”

    提到方便面,季恪动心了,香辣牛肉面、红烧牛肉面……口水滴答。这可是爸妈偶尔才给买一次好东西啊!他腆着脸凑过去,“丁凯,那我还去你家玩呗!”饿了就吃方便面!就算回家被抽竹片也不算啥!

    “季恪!你行了!”季惺忙喝住弟弟,他还看不出这小子想什么?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小没脸想去吃人家东西!

    季恪吐了吐舌头。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方便面那么好吃,丁凯还要吃饼呢?

    于是问了出来。

    丁凯嘴唇动了动,没说。是,那些其他小朋友垂涎欲滴食物,丁凯早都吃腻了,他宁愿吃比较“鲜”一点饼……

    “丁凯,你爸妈没做饭吗?”季惺问。

    “我爸爸说要‘下海’,近都市区忙,晚上才回来,所以没有时间给我做吃。”丁凯老老实实回答。

    “这样啊……”季惺犹豫了半天,后还是说了出来,“那……要不然你来我们家吃饭吧。”

    有了哥哥首肯,季恪也乐了,硬是把丁凯拉回了家。看到是季惺操刀掌勺,丁凯眼睛睁老大。

    及至季维时和田赛芬回家,看到丁凯小模样都有些喜欢,也就没责怪儿子把人带回家来吃饭。丁凯腼腆地拿着碗扒了两口,就见一双筷子搛着一块肉放到他碗里。他抬头一看,是季惺笑着脸,嘴角一颗酒窝。丁凯顿时觉得,季惺哥哥酒窝真好看。

    处了一会儿,小家伙胆子大了,嘴甜甜地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哥哥”,是让大人高兴。饭间,夫妻俩也问了丁凯为什么爸妈没给他做饭问题。丁凯如实回答,田赛芬女人心软,几句话就开始承诺要儿子天天带人回来。

    反正也不是她做。

    季维时面上也是笑得很温和。但晚上丁凯走后,小哥俩回到房间写作业,季维时对田赛芬不满道:“你咋叫那小孩天天来吃饭?”

    “有啥了不起,他能吃多少?”田赛芬白了他一眼。

    “这个不是吃多少问题,毕竟……”季维时对丁志聪有种“文人相轻”思想,关于大学生那件事,他到现还是很不服气!

    “毕竟什么啊……”田赛芬没理他。

    丁凯家也正哗然。

    他妈董芝兰回家一看,储备食物一样都没动,奇道:“凯凯今天怎么没吃饭?”

    “我是季恪家吃,不信妈妈摸我肚子。”丁凯拉着母亲手去摸自己胃。

    董芝兰一摸,有点不敢相信,平时儿子饭量很小,怎么可能有这种情况发生!“凯凯,你吃了什么这么鼓?……志聪、志聪,你来,你看儿子是不是积食了?”

    丁志聪过来一摸那个小砂锅肚,也觉得忒鼓了点,“凯凯,有没有不舒服?”

    小丁凯不高兴了,拍开爸爸妈妈手,“我没有不舒服。是季惺哥哥做饭太好吃了,我多吃了一点。”

    此言一出,父母双双惭愧低头。丁志聪夫妇俩走南闯北,心思活络,想g市著名批发一条街里租个门面,专门做服装生意。董芝兰丝绸世家出生,对服装品味也高人一等,做这种生意也是手到擒来,哪有做不好。只是执照却迟迟下不来。九十年代初,办工商执照做个体户,并不是那么容易事,除了跑正常程序之外,还得受不少“卡拿”。两人成天外面跑,原本是为了给儿子一个美好未来,可现却对儿子关心不够,丁凯连别人家吃个便饭都觉得好吃成这样。

    惭愧归惭愧,还是要问清楚,“季恪是谁啊?凯凯同学吗?”

    “嗯,”丁凯小脑袋点一点,“我们班。他哥哥叫季惺。”

    “哦!……是21栋季哥家孩子。”丁志聪大概也知道季维时这个人。

    第十二章 小秘密(大修重看)

    丁家夫妻没想到是,接下来好几天,丁凯都吃得小肚子鼓鼓,一脸满足相回家。丁凯妈等他睡着了去看他,他还会梦里吧唧着小嘴回味儿。

    “志聪,过两天去谢谢人家吧?”董芝兰有些过意不去,关上丁凯房门对老公说:“凯凯老别人家吃饭,我们不能像不知道似。”

    “嗯,这两天很就把事情办完了,咱们提点礼物去。”

    大人们商量着攀交情,小孩子们学校里也愈加亲近。

    下了第二节课做完早操之后,季惺会校园门口等季恪和丁凯,一起去吃点零食加餐。

    校门口吃东西很多,人气高是水煎包、硬发糕和碗儿糕,价格便宜量又足。特别是雪白碗儿糕,蓬松软糯,香甜可口,带着一点点微酸回味,一个也才两角钱。

    季恪买发糕有研究,那个卖发糕北方汉子,两角钱发糕比一角钱只多一点儿。所以小季恪每次都是让他切两个一角,还把这种技巧交给了丁凯,那汉子只能瞪着眼给他们切四块。

    但好吃是八宝饭,有一个专门门面。每天早上店门口炉灶上有两个大锅,一个里面蒸着小碗小碗枣泥糯米饭,一个煮着银耳汤。八宝饭要五角钱一碗,店家先是打一碗浓稠银耳汤,再用小刀一旋,把小碗里枣泥糯米饭整坨挖出来放银耳汤里,上面还要撒糖冬瓜、红绿丝和葵花米,用小勺一搅拌,尝一口,那香滑滋味真是能吃得把舌头都咽下去。

    学校门口还有卖煮洋芋。都不是正规做生意人,而是附近一些没事做老头老太太,挑选个大卖相好黄洋芋煮得软绵,放篮子里,上面盖着小棉被保温,挎到一小门口。一角钱一个,分加辣椒和不加辣椒。

    丁凯第一次吃这个时候,被季恪撺掇着买了加辣椒。老太太用一个小刀把洋芋划成两半摊开,撒上调好盐和花椒红辣椒面,又把两半洋芋合一起递给小孩儿。

    季恪教丁凯撕掉洋芋皮,才让他一口咬下去。

    丁凯才嚼了两下,就感到一阵强烈刺激着舌头,舌尖想被针扎了一样疼痛。这种辣椒可是很正宗遵义辣椒,大特点就是猛!弄得不怎么能吃辣丁凯手一个哆嗦,就把只咬了一口洋芋掉了地上滚墙边。

    季恪目瞪口呆,随即噗嗤一声,指着丁凯笑起来,“你你你!哈哈哈,你怎么不能吃辣啊!”

    丁凯辣红了小脸儿,口中还有那一小块洋芋,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强忍着辣味又嚼了几下。黄洋芋淀粉充足,吃起来口感十足棒,适应了辣椒之后,搭配黄洋芋好像真是挺好吃。丁凯遗憾地看着地上掉那两半洋芋。

    第二节课后早餐就像打仗一样,常常吃到一半就听见上课铃声响起来,所有门口或站或蹲吃东西小孩儿就会像打了鸡血一样,飞奔着朝教室里跑。

    而放学之后,学校门口小摊贩会多,几乎一条街都是,小孩儿可以轻轻松松便逛便吃。这时季惺主要任务就是防着弟弟去买那些脏脏零食。

    头一个就是“绞绞糖”。这种糖是一个中年人蹲校门口卖,下面是个小火炉,上面是一锅红色糖稀,粘性很大。有小孩儿要买,这中年人就用两个短短小竹签伸到糖稀里一绞一绞地裹起一团来,拉高之后自然脱离,把两个竹签递给小孩儿,一角钱一份。小孩儿可以拿着两根小竹签继续绞,感觉特别好玩儿。不想绞了,就可以放到嘴里抿着吃掉。

    还有“涮米豆腐”和“糖水”都是季家禁止季恪去买。

    涮米豆腐是凉拌米豆腐简约版。凉拌米豆腐也是g市特色小吃之一,颜色微黄,有特殊米香味,切成指头大小一条条,然后加上油辣椒、大头菜、盐菜、油酥豆、炸花生、葱花、蒜泥水、酱油、盐、味精、醋拌匀,就可以吃了!这东西属于g市小吃中“凉粉凉面”系列,同系列还有卷粉、豌豆粉、凉面等等。一年四季都有,但是夏天吃痛。

    可学校门口涮米豆腐可没那么配料,切成了颗粒状,然后摊主拌上一大碗辣椒酱油醋佐料水,小孩儿要来吃,两角钱一碟子米豆腐颗粒,用小竹签叉了,佐料水里蘸一蘸、滚一滚,就可以吃了。一碗佐料水从早上卖到下午,多少竹签里面涮,季惺坚决不允许季恪去吃这个。

    糖水就脏了,就是白糖水加点染料,柠檬黄啊、油菜红啊、靛蓝啊,五颜六色,用一尺长一寸宽长方形塑料袋一装,这就要钱了。每每喝完之后,舌头都会被染色。这种东西想着都不干净,哪里还可以吃?

    一到放学,季惺和丁凯就会合力架住不停闹腾季恪。

    “不许去!”季惺揪着季恪后脖领子,“那些东西不干净!”

    季恪挣扎着,“不嘛!我就要买!你不让我买我去告妈妈!”

    季惺很坚决:“你告妈妈也不许你去买!”

    那时季惺个子比弟弟高,揪着他不撒手,伸长手臂,人离得远远。季恪转来转去要打哥哥,却碰都碰不到。

    丁凯旁边劝季恪道:“季惺哥哥说得对,我爸爸说,不干净东西吃了会拉肚子。”他帮季惺倒推着季恪走了。

    眼看离零食摊位越来越远,季恪只好灰心丧气地转身跟着两人回家属区。

    所以说,季惺心目中,季恪太皮太不乖,丁凯才是他理想弟弟该有样子,长得漂亮不说,还讲卫生又听话!这样一个孩子,跟着自己屁股后面天天喊“哥哥”,季惺那种作为兄长情怀无限膨胀起来。

    周五,田赛芬和季维时商量之后,给小哥俩说:“星期天爸妈带你们去g市玩。明天要把作业写完,听到没有?”

    季恪先跳了起来,“真啊!太好咯!我要去前麟山!我要去看猴子!我要去河滨公园游乐场!”

    季恪想去地方太多了。季惺抿着嘴,也想。

    周六上午上完课,三个人照例一起回家,季惺问丁凯:“你爸爸妈妈还是很忙吗?”

    “嗯!”丁凯点头,“爸爸说什么证办好了,和妈妈找门面。”丁凯也不是很懂父母做什么。

    “哦,”季惺又问:“那明天他们家吗?”

    一提到明天,季恪来劲儿了,骄傲地告诉丁凯:“明天我们家要去市区,外婆家就市区!我们要吃四喜汤圆和糖麻圆,还有肠旺面!还要逛公园!”

    丁凯有点向往,“我爸爸妈妈天天都市区,但是我不能去,他们是工作。”

    季惺上了心。

    转过一个弯,一堆放学小学生看见前方垃圾箱前有个“拿抓”弯腰往里面伸手,纷纷笑闹起来:“星期六晚上灯火辉煌,捡破烂队伍排成两行,司令一指挥,冲向垃圾堆,破鞋破袜子拣了一大堆……”

    下午,季惺监督着弟弟把作业全部做完了,自己却手撑着下巴,有点犹豫。他总是想到丁凯用那种特别崇拜目光看着他样子。小小脸蛋儿上全是真诚敬佩,每次来吃饭都吃得腮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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