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早,全家人都要出门时候,季惺装作突然想起样子叫了一声,爸妈追问下又吞吞吐吐地说,老师布置作文忘记写了,不想去市区玩了。被田赛芬和季维时说了一顿,他依旧坚持已见,要留下来。爸妈只好随他,带着季恪开门出去了。
季惺跑到窗子那儿看他们,只见季恪一跳一跳地拉着妈妈手,回头望到哥哥窗口,还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其实季惺当然是写完了作文……半个小时后,他就提着一包菜,出现丁凯家门口。
丁凯家离季惺家只有百米远,另一栋家属楼而已。季惺敲敲门,好半天门里传来了丁凯细细声音:“谁?”
季惺很大声喊了一句:“丁凯,开门,是我!”
丁凯脚步声迅速往门口跑来,那惊喜感觉都能透过门传来,“季惺哥哥!”
“哎!”季惺左颊上酒窝怎么也藏不住。
丁凯身高不够高,费力地扭开了门把手,乐得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季惺哥哥你怎么来啦!昨天季恪不是说你们家要去市区玩吗!”
季惺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勉强支撑住了丁凯身子,心里却很开心,再也没有什么比自己出现让别人惊喜加愉悦事情,“别我季惺哥哥了,叫我惺哥吧。我想到你说你爸妈也没家,所以没去,就拿了菜过来做给你吃!”
“真啊!”丁凯笑得见牙不见眼,“惺哥你真好!”他拉起季惺手就进屋,“惺哥你来你来,我们玩玩具,我还有小人书,对了,我还有溜冰鞋,一会儿我们去滑冰好不好?”屋里电视还放着早晨儿童节目。
“行啊!”季惺把手上提着菜放下,“你看电视啊。”
“嗯。”丁凯已经乐得不知道说什么了,一直看着他惺哥,看不够似。
季惺笑着胡噜了一把他脑袋。
这天晚上,丁凯自己日记本里写下了一天故事:
“今天早上我特别高兴,因为季星哥哥来我家了。我给哥哥泡了甜橙果珍,和他一起看了《小龙人》大结局。哥哥给我做了好吃饭菜,有黄瓜、有白菜、有笋,非常非常好吃!下午季星哥哥和我一起出去滑冰玩,他一只脚,我一只脚,我们转遍了厂区,有一条路特别平,没有沙子,很好滑!下午,哥哥又做了一个菜,和中午没吃完菜一起吃,还是很好吃!我喜欢季星哥哥!今天真是愉一天!……哦对了,哥哥还让我不要告诉季恪,他说这是小龙人小秘密!”
第十三章 送礼物(已覆盖)
嗵,嗵,嗵。
过了几天,晚上,季家大门响起了敲门声。
“哪个?”
“季哥家吗?我是小丁,丁志聪。”
咦?正客厅看电视季维时和田赛芬面面相觑。他怎么来了?
疑惑归疑惑,季维时赶紧去开门。
丁志聪、董芝兰带着丁凯,一家三口站门口冲他笑,“季哥,你好。这么晚过来,打扰了。”
季维时忙把人让进家门,“哎哎,不打扰,怎么来啦?哟,小凯也来啦。”
听见动静,房间里做作业小哥俩已经打开门伸出两个头来,对丁凯招手,“丁凯,过来玩儿!”
丁凯看了爸妈一眼,跑进了哥俩房间。
“你爸妈干嘛呀?”季恪又偷瞟了一眼客厅,问道。
“爸爸说要来谢谢叔叔阿姨,因为我经常来你们家吃饭。”丁凯走进来就拉着季惺手,跟着他走到桌子边坐下。
“那应该是谢谢我哥才对,都是哥做。”季恪倒是说了句大实话。
季惺瞪他一眼,“别瞎说。”
丁凯笑眯眯地看着季惺。
两兄弟没什么太多玩具,季维时爱给儿子买书,家里小人书放了一箱子,有不少和丁凯不一样。
“丁凯,看不看一期《童话大王》?”季惺递给丁凯自己喜欢一本儿童杂志,“这期故事舒克贝塔故事可好玩儿了!”
“嗯!”凡是季惺喜欢丁凯都会喜欢,接过来就翻开看。他认字没有季惺多,但是童话故事还是能够看懂。
季恪想让丁凯陪他下跳棋,丁凯却似乎看得入迷了,季恪叫了他半天都没听见。季惺见丁凯这么捧场,自是高兴,“季恪你别闹丁凯,我陪你下棋。……哎你生字抄完没有?”
客厅里,两家大人正聊近况。
“执照办下来了?”季维时问。
“是,”丁志聪点点头,“好不容易才弄下来,昨天也终于把门面谈下来了。”
“花了不少吧?”田赛芬打听着。
季维时有点尴尬,暗地里拉了一下自己老婆。
董芝兰笑道:“也没什么,反正只要店子开起来了,以后这些付出都会有回报。”
“哪个位置呢?”田赛芬又打听。
丁志聪两口子也没想瞒着,“就城西路边上,地方还不错。”
“打算做什么?”
“就是买点服装呗。”
“哪个时候开业啊?”
“了,门面挺好,就是挂点架子,这个月去外地跑跑货,下个月就能开!”
田赛芬有点羡慕道:“哎哟,那真是恭喜你们了。开业了说一声,姐也叫上几个姐妹去给你们捧捧场。”
董芝兰笑得很美,“谢谢田姐了。倒时我送你几件衣服,你身材那么好,穿上也给我们宣传宣传。”
“哈哈哈,”田赛芬乐得,“我还身材好,你才是呢。”
“哪里啊,田姐你保养得真不错,皮肤真滑,看起来很显年轻。”董芝兰看样子是真心这么觉得。
“啥保养啊!”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田赛芬也不例外,“那些我不懂,就是搽点宝宝霜。”
“啊?不像不像,你肯定用了什么护肤品……”
不管什么时代,女人们话题总是围绕着美容护肤,田赛芬恨不得带董芝兰到自己房间去看,根本没有什么护肤品。她皮肤是真好,四十来岁看着像三十出头。
季维时递给丁志聪一根黄果树,两人吞云吐雾起来。
“小丁啊,我是真佩服你们两口子,一回来就决定了那么大事情。你不知道,厂里本来以为你要进厂,听说还准备给腾个位子呢。”大学生到哪里都是宝,季维时倒也没说虚话,“如果你好好干,以后厂长书记还不是你?”
丁志聪有些自嘲地笑笑,“丁哥,多谢你这么说,不过这是我们商量好决定。我和芝兰也是想闯一闯,看能不能给孩子创造一个好一点未来。”真实理由,多当然是丁志聪不甘心一辈子都被董家打压着抬不起头来,他想赚了钱,以一个名正言顺女婿身份走入董家大门。
要是做生意失败了呢?季维时想撇撇嘴,但控制住了没做这个动作。这话他也不可能讲,那不是乌鸦嘴吗?
“哎,季哥咱们厂有炒股人吗?”丁志聪问。
季维时一愣,“啥?炒骨?是一种菜?”
“嗳不是,”丁志聪笑了,“是炒股票,就是证券市场以差额买入卖出股票赚钱。听说咱们这边证券市场已经做起来了啊,我还以为厂里会有人炒股呢。”外面大城市,股票市场已经开始兴起了,没想到这个小城市连季维时这么灵活人都还没听说?
“哦,你说炒股!”季维时刚才是没反应过来,“炒股”这个词近几年也比较火,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事儿,咱们这边倒也有听说,电视上也讲了。”
男人之间话题永远围绕着经济和政治,厂里,也就是季维时说话还有那么点文人味道,丁志聪想跟他多聊聊,便说:“季哥你肯定知道,今年一月份j□j同志南巡时候,也发表了对股市发展重要讲话,鼓励大家正确看待这些从资本主义国家传来经济方式。像深圳、上海那几个城市,现股市发展都十分速。”
季维时其实不大关注,他这人比较文艺,但也不想显得自己不懂,像矮人一等似,便沉稳地点点头,“小丁你外面时间长,见世面多,这个股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晓得。但是咱们这片区连个体户都没几个,这种东西确实倒真没有接触。”
丁志聪收不住话,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起他对g市股票市场观察、看中了那些股、有什么样前景……季维时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问几句。
眼看两拨人聊了好久,都十一点了,董芝兰才“哎呀”了一声,平时孩子这个时候也该睡了。
田赛芬站起来去房间里看三个小男孩,果见已经一个挨着一个床上睡着了。
丁志聪和董芝兰像才想起过来目一样,把一直放旁边几个袋子提了过来,放季家茶几上。
丁志聪道:“季哥、田姐,我们凯凯经常到你们家吃饭,一直麻烦你们,我们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前段时间是忙,所以也没过来,今天终于有点空闲,赶紧来说声谢谢,谢谢你们照顾我们家凯凯。这是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你们不要嫌弃。”
“嘿!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田赛芬先开口,推了回去,“再说小凯个小孩子家家,能吃多少?不算什么,别这么说了。”
季维时也附和着,“拿回去,拿回去。”
丁家两口子很坚持,“不,这是应该,那孩子这个月还长胖了不少,天天跟我们说你们家饭菜好吃,说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哎哟真不算什么!”田赛芬笑道:“我们家季恪还经常上你们家玩玩具,也不知道把小凯东西弄坏没?”
“不不不,你们一定要收下,”丁志聪很坚决,“其实也是因为开店之后,我们肯定也很忙,本来应该上g市住,但是这边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市区又没有房子,所以还是得每天跑,实照顾不了凯凯。凯凯喜欢你们家季恪和季惺,又总上你们家吃饭,所以还得请你们费点心……唉,说这话真很不好意思……”
季家两口子还要推辞,董芝兰已经上屋里抱了丁凯,丁志聪和她开了门就要走,拦也拦不住。两口子只好收下。
季维时把人送下楼,这才上来,见田赛芬已经打开了礼物袋子。
“哎呦,阿诗玛!这是……这是茅台?”
袋子里礼物……真心很贵重!几条烟,一瓶酒,还有一些补品之类。
两口子瞠目结舌。
实际上,这是丁志聪办证过程中要送礼,还留了一些,就拿来了季家。
“咱可得多照顾照顾小凯。”田赛芬说。
季维时点点头,“这个是肯定了。……那小两口太客气了。”过了一会儿,他有点感慨,“你看人家小董穿,不愧是要做服装生意。”
田赛芬翻个白眼,“你倒懂!”
季维时坐沙发上,“你说,要不然我也去找点事情做?”
“你拉倒吧!”田赛芬收拾着东西,“你都当上科长了你还想出去?出去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妈家邻居李伯二儿子就是非要去当个体户,要他爹妈给他赞助,说什么一年还清,两年当上万元户,结果呢?欠一屁股债,把李伯养老钱都给亏光了!李伯妈天天哭,我妈还去劝过她。人家小丁家是外面呆过,知道怎么做生意,你呢?你有啥路子?买厂里材料啊?噗!”说到后面,她也笑了起来。厂里材料哪能随便卖?也没人买呀!
季维时还是有点不甘心,“今天听小丁说股票,倒还真有点意思。不如咱们也拿钱去买点?”
田赛飞皱皱眉,“你还是去学学再说,这个啥股票怎么玩?”
季维时拍下大腿,“行,明天我上书店瞧瞧去,看有没有这方面书。”
田赛芬把烟酒放好,去屋里把两个儿子一人背上一巴掌拍醒,叫他们去洗漱了再睡。
第十四章 公鸡头(已覆盖)
四年一班教室里,上午第二节课后,教室里东一堆西一堆小学生围着聊天,有几个女生追来追去打闹,一会儿碰着谁书了,一会儿又弄掉了谁文具盒,“哗啦”一声响,铅笔橡皮掉一地。
季恪丁凯和关系较好几个同学坐一起聊着季恪家哥哥牌冰棍。
“丁凯,放学回家吃冰棍!”季恪臭显摆,“我哥今早上做!回去肯定冻好了!是牛奶哦!”
旁边有个家伙撇下嘴,“有什么稀奇嘛,冰棍才一角钱一根。”
“豆沙冰棍一角钱,奶油可是要三角钱!我家全都是牛奶哦!”季恪骄傲得不得了,“哼,才不带你们吃,只给丁凯吃。”
丁凯乐呵呵,“嗯,惺哥做一定好吃。”
其实做冰棍太简单了,不过就是把牛奶倒进制冰盒里放急冻室冻上就成,大概两三个小时就得。每年一到初夏,季惺就兴致勃勃地天天鼓捣着各种冰棍,今天是牛奶,昨天是果珍,前天是糖白开水……
自从丁志聪两口子去过季家之后,丁凯除了上课和晚上睡觉,几乎都季家过了。他爸妈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坐交通车回来时候再把他接回家。
都是同事,互相帮助一下也是应当。虽然季维时心里略有点计较,但他嘴上不说,而且对丁凯和颜悦色。田赛芬心很直,倒是特别疼丁凯,动不动就拿丁凯和自家孩子比。丁凯成绩好,她就总夸他,闹得本来不是很爱学习季恪也开始用功了。
下午吃完饭,三个小家伙就头挨着头坐季家写字桌前写作业,两个小有不懂就问季惺,季惺耐心好,教得头头是道。
季惺考完这次期末考试,就要升初中了,所以格外认真。他上还是子弟学校初中,根据成绩来分班,考得好一点,可以进个好班级。
这一年g市女人中,兴起了两样潮流:一个是健美裤,一个是公鸡头。
健美裤弹性极好,细细长长裤筒,下面有个边儿,可以踩脚底,腰上是松紧带。有各种不同质量,亚光、亮光、条纹。仿佛一夜之间,g市大街小巷,女人们都穿上了这种裤子,显示着自己大长腿儿。
公鸡头就时兴了,这是种一次性发型,把前面额发吹得高耸而蓬松,然后抹发蜡或喷发胶,就成型了!如果不洗头,可以一直保留下去。因为看起来特别像大公鸡鸡冠,所以叫公鸡头。吹了这个头,各个理发室生意好得不得了,进去时候头发软塌塌,出来以后每个女人头上都顶个鸡冠。
季恪对健美裤无感,但对公鸡头一点都不喜欢,每次看到街上有女人吹公鸡头,都会跟丁凯挤眉弄眼,“看看,又来了一群大公鸡!”
季惺捂着弟弟嘴,不准他乱说惹人生气。
放学,三个人照例一起回了季家。季惺鼓捣饭菜,俩小开电视看。
六点过,田赛芬回来了,一进门就问:“儿子!看妈妈今天头发好不好看!”
季恪丁凯一抬头,傻眼了。
季惺一出厨房,也傻眼了。
田赛芬赫然顶着一个鸡冠……
三个小朋友都没反应,田赛芬也浑然不觉,美滋滋跑到房间里照镜子,边照还边哼着歌,“昨夜,昨夜星辰已然坠落,消失遥远银河……想记起,偏又已忘记,那份爱换来是寂寞,爱是不变星辰,爱是永恒星辰,绝不银河中坠落……”
季惺愣了片刻,回厨房继续做事。
季恪噗嗤一笑,贼眉鼠眼地跑到老妈房间门口偷看了一眼,跟丁凯轻轻说:“我们家也来了一只大公鸡!”
丁凯又想笑,又想忍,忍又忍不住,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脸都憋红了。
季恪把手放唇上,“嘘——!”这小子太没心没肺。
季惺到客厅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季恪说坏话。他招呼道:“季恪!过来洗黄瓜!”
“为什么啊!”季恪不干,“叫丁凯去!”
“你这家伙,人家丁凯是客人。”
丁凯已经走了过去,“惺哥我帮你。”
季惺只好让他进厨房,回头瞪了季恪一眼。季恪那儿做鬼脸又扭屁股,季惺哭笑不得。这小屁孩太讨打了!
季维时回来看到田赛芬时候,脸上表情也很精彩,但终没说什么话,只是问她:“你吹这个头干什么?”
田赛芬说:“你忘了?明天不是有什么领导要到咱们厂视察?我弄个头式精神点啊!”
季维时黑线,“视察也视察不到你们办公室啊!人家是下车间!”
田赛芬用手虚碰高高“鸡冠”,“我就乐意吹一个,你不满意?”
“好好好,懒得管你。”
到晚上,丁凯父母来接他。季惺看见丁凯妈妈董芝兰也吹了一个公鸡头,但她公鸡头显然比田赛芬要矮许多,斜斜地翘起来一点,没那么夸张,但是很漂亮。
田赛芬眼睛一亮,“小董你这个头怎么和外面吹不太一样?”
董芝兰笑道:“唉我是自己乱吹,就用吹风机和梳子随便弄弄。”
“真?”田赛芬听得点头,“下次我也试试,去外面吹简直是死贵,就吹个头,又不烫,就要三块钱!还是小董你聪明。”
董芝兰拉着丁凯手抿着嘴笑,“哪里。……丁凯,说拜拜。”
“叔叔阿姨拜拜,惺哥拜拜,季恪拜拜。”
季维时看完了董芝兰清发型,再看自己老婆高耸入云发端,唉声叹气坐到沙发上。田赛芬问他干什么,他死也不说。
屋子里,小哥俩也说“公鸡头”。
季恪:“妈妈弄难看死了。”
季惺:“那你去给妈妈说。”
季恪:“我才不嘞。……董阿姨弄得好看。”
季惺:“那是,她是丁凯妈妈嘛。”
第十五章 滑冰鞋(已覆盖)
“小董,你们来啦!今天这么早?”
第二天晚上,丁家夫妻照例过来。
田赛芬还是顶着那个公鸡头,还没洗。她办公室一天,接收到不少人“称赞”,心里正飘飘然。
今天丁凯爸妈来得挺早,才八点过就来接丁凯了,看上去满脸喜气。
“今天衣服卖得不错!”董芝兰笑道,“近这段时间进健美裤都卖得特好!”
要说这健美裤,原本以董芝兰审美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穿上街。但是耐不住现g市流行啊!每三个进店女人中,就有一个要问“你们家有健美裤吗?”这种潮流趋势下,一个刚开业服装小店不卖健美裤,简直是作死节奏。董芝兰是个聪明人,渐渐也就懂得,审美什么不重要,那只能影响自己穿着水平,要想服装卖得好,眼光绝不能太高。进货靠就是一个字:准。准确地捕捉近段时间时装动向,那就绝对没跑儿。
原本她们家进都是些色系比较淡雅,很衬气质衣服。可开业两个月,根本没卖出去几件。董芝兰觉得不能再这么清高下去了,两口子一商量,趁着健美裤热潮还g市横行,跑了好几个地方,进了各种款健美裤。刚挂上半天,一下子就卖出去几十条!她自己也穿了一条稍微宽松点看得过去款坐店里当示范。
这个事算是给丁志聪、董芝兰上了深刻一课。
“对了,田姐,这条是款,你穿吧!”董芝兰递给田赛芬一个袋子。
“这是啥……哦,健美裤啊?不用不用,我不穿……你们自己也要卖啊!”田赛芬对健美裤还太感冒,不想要。
“没事,一条裤子不算什么,你就收下吧。”董芝兰一心想送她,两个人推拒起来。
季维时和丁志聪一旁抽烟聊天,没管这边情况。他们大老爷们儿看来,不管想不想要,收下就是了,哪儿那么麻烦,推来推去?可女人就不同,你拿过来,我推回去,好像成了一种游戏……
“小丁,上次听你说看上了几只股,怎么样,有没有开始炒啊?”季维时近来找了点经济方面书看,对股票多了些了解,有心想和丁志聪说一说,他这人属于胆子不大,凡事都想看看别人做得如何,自己再跟着走。
“还没有,这不刚开业吗,好多事情都还没走上正轨……”
那边房间里,本来应该写作业几个小家伙,正一人手拿着一本漫画《北斗神拳》看得津津有味。
田赛芬没犹豫几天,就把董芝兰送健美裤穿上了。开始她还对这种特别显腿型裤子有点担心,别人穿是一回事,自己穿就有点膈应。可没想到一到办公室,个个老姐妹都围上来夸赞了一番,收获了比公鸡头还高赞誉。田赛芬一乐之下,手抖又自己去买了几条,天天换着穿。
季维时表情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他喜欢女人穿笔挺西装裤或者长裙……
这两年厂里效益很好,给职工福利很多。总是发洗发水、洗洁精、 面粉、米之类,晚上还请了老师来开设“气功班”、“交谊舞课”等等。
交谊舞是个鲜玩意儿,田赛芬是积极响应一批人,第一次课就到了场。这个舞分男步女步,有两口子来倒无所谓,单独来、或者还没结婚,好一阵兵荒马乱,这群职工嘻嘻哈哈,后扭扭捏捏配成了对。不过田赛芬跟一个老姐妹搭成了组,一人跳一节男步。
学了几天,季家饭桌上,田赛芬要求季维时晚上跟她一起去。
季维时不干,“我去跳什么舞?无聊!学气功还差不多!”
“老季你就是死脑筋,谁说跳舞无聊,你没看厂长都跟着跳。”
“厂长……哼哼,厂长跳大家就要跟着跳?”季维时很轻蔑。
“我不管你,反正你要跟着我一起去,人家这个舞要男女搭配。你不去我跟别男跳了。”
“……”
三个小家伙含着筷子互相看看,眨眨眼,巴不得他们都出去,一会儿看电视就可以想看什么台就看什么台。
季维时终还是被田赛芬拉出去了。
结果过了一个月,田赛芬没了兴致,他倒跳上瘾了,每天都要跳。田赛芬不时候,他就找其他女舞伴。田赛芬想,反正都是一个厂,大家彼此也了解家庭情况,人人都这么跳,也不存什么绯闻,也就由着他去了。
工资调了一级,手上闲钱也开始增多,田赛芬又有兴趣爱好,和几个老姐妹约着筑长城,打起了麻将。天天都有人门外喊着“三缺一”,把她叫走。
季惺小学毕业,成绩还不错。这个暑假很长,两个月时候,够孩子们疯狂玩了。
每天早上,季惺起来吃了早餐就敦促弟弟和丁凯写暑假作业。他则被季维时要求练习毛笔字、画画。把一天量完成,下午就可以出去逛。
丁凯家生意做得有了起色,丁志聪两夫妻忙,经常给季家送各种东西,给小哥俩也一人买了双滑冰鞋。三个人玩得很high,每天下午都要出去滑冰。
厂里有条大路十分平滑,人也少,适合滑冰,他们仨一到,“哗啦哗啦哔哔哔哔”声音响彻整条路。
“惺哥,咱们来比赛!看谁先到那条线!”丁凯指着五十米开外一条马路线。
他现性格比刚来那会儿开朗多了,他本来就长得英气,笑开了是个俊俏小男孩,季惺季恪也是好相貌,惹得路人常常回头看他们,“哎呦这是谁家孩子,真招人疼!”
季惺欣然应战,“来就来,谁怕谁!”
季恪已经站起滑线上了,“还有我!”
三个人弯着腰,腿一前一后放好,季惺喊了一声:“预备!走!”
哗啦啦啦……
哔哔哔哔……
这一次声响比哪次都亮,结果季惺仗着比俩小高,腿也长,当之无愧成了第一。他笑眯了眼,“好了!你们输了!”
“不算!不算!”季恪一贯赖皮,“要一来一回都是你赢了才算!”
丁凯也是不服气小样儿。
“好,”季惺胸有成竹,“那就再来一次,回到刚才那条线!不过……”
“不过什么?”
“这次要是你们又输了,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季惺想了想,“这样,要是你们输了,那我就蹲着,你们两个拉着我再来一个来回,怎么样?”
“好!”两人二话没说就点了头。
哗啦啦啦……
哔哔哔哔……
季惺又赢了,得意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输啦!小凯子、小恪子!点来拉朕!”近看了好多集《戏说乾隆》,季惺也用起郑少秋剧中自称。
“哼。”季恪不想理他。但是丁凯已经走过去要拉季惺手,他也只好跟上。
季惺乐悠悠蹲下,两手往前伸,两个小弟一人拉他一只手就使劲往前蹿。可是穿着溜冰鞋拉人,可不比不穿溜冰鞋好着力,两人滑了半天都原地打转,还差点摔趴下,也没见季惺挪地方。
“笨死了,”季惺看两个小家伙那么费劲,便自己把屁股一抬一抬,拱着拱着就往前了,这有了个开头就好办,季恪和丁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把季惺拉着滑了个来回。后停下时候,季惺还摔了个屁股墩,他本来就是蹲着,倒也不疼,拍了拍裤子上灰站起来,“好了,走,去那边树下休息会儿。”
大太阳天,季恪擦了擦汗,心中很不平,“不行!还要再来一次!”
“还来?”季惺看看他们。俩小藏不住心思,脸上都是不乐意就这么结束比赛表情。他到底是哥哥,晓得弟弟们也想当一次“朕”,只得点头,“那好吧!”
“行!这次赢了,还蹲着让输拉!”
“没问题。”
季惺有意让他们,起步时候就慢了一拍,丁凯季恪一看他落后面,拼得凶了。丁凯玩这个比较早,速度比季恪,后是他夺得了胜利。小帅哥眉花眼笑地蹲下,学着季惺说:“小惺子、小恪子,来拉朕!”
“不许叫小惺子,”季惺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叫惺哥。”看丁凯那么开心,笑得那么可爱,他也很高兴。
唯一接受不了就是季恪,气呼呼地站一旁鼓着包子脸。
“好了,愿赌服输,不认是小狗,,拉丁凯!”季惺劝他。
季恪只好捏起丁凯手。
拉丁凯和拉季惺情况不一样。丁凯和季恪脚步差不多,个子一样,速度差别也不大,所以拉季惺没什么问题。但是季惺高了季恪半头,步子也比他大,结果就成了他拉丁凯这边要点,而季恪那边要慢点,不平均。
哗啦、哗啦……
“季恪点!”
哗啦啦、哗啦啦……
“哎!小心!”
哗啦——!稀里哗啦……
“啊!”
“哎哟!”
“丁凯——!”
季恪脚下被石子梗了一下,停了一步,但那边季惺却滑得飞,结果把丁凯一只手拉着往前带。季恪又放了手,丁凯身子前侧扑,被季惺甩了个狗啃屎,还被拖了几步。
“丁凯!你没事吧!”季惺吓坏了。季恪也急忙跑上前。
丁凯全身都扑地面,幸好脸抬着,没有碰到。他并不娇气,还是笑嘻嘻,“没关系没关系!”坐起来时却忍不住:“嘶……”
“怎么了?”季惺很紧张,拉起丁凯裤腿儿来看,两边膝盖都擦破了,流了血。
“出血了!”季恪有点害怕,“哥,怎么办?”
季惺安慰丁凯,“别怕,没事没事,就是擦破皮。”
丁凯很勇敢,虽然确实疼,眼眶有些湿润,但他还是点点头,“嗯。”
季惺着急地想办法,四处看了看,发现路边有一丛黄花蒿。他听大人说过这种草可以止血,连忙跑过去拽了一大蓬来,把叶子掐下,手上擦了擦,用力捏一起,挤出了绿色汁,把这草和汁水就往丁凯腿上抹。
丁凯又是一声“嘶——!”
季惺忙道:“丁凯,这个可以止血,一会儿就好,别怕啊!”
丁凯当然相信他惺哥,疼是疼,但他一直咬着牙。爸爸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好半天,也许伤口本来就不大,也许是蒿草确实止血,也许是心理作用,丁凯感觉好多了,两兄弟帮助下脱了冰鞋站了起来。
季惺关切地问:“怎么样?”
丁凯靠着他惺哥软软身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好了!”
季惺季恪都吁了一口气。季惺也脱了自己冰鞋,叫季恪拿上,他则扶着丁凯一步一步慢慢走。季恪他们身边滑来滑去。
“走,吃冰粉去。”
丁凯应着,一转头,只看见季惺粉粉唇边那颗小小酒窝。
第十六章 钻砖堆(已覆盖)
男孩子都养得粗,别看丁家夫妻斯斯文文也是一样,没两天,丁凯又和季家小哥俩到处蹦跶了。
厂矿孩子总是把厂区当做一个巨大城堡,总爱里面探险寻宝。
厂区一车间外围墙边常年堆着高高砖头,因为没堆好,砖头中间渐渐出现一些大空隙,还相连着,倒成了一个砖头迷宫。很多小孩都喜欢里面钻来钻去,推推搡搡找路出来。大人见了往往被他们吓得魂飞魄散,——要是一个不小心碰倒了砖头引起连锁反应,整个砖堆垮塌下来,小孩子埋里面那绝对是没命了!每个大人看见有小孩这里玩,都会训斥一番。可是小孩却没有这种觉悟,总觉得有趣,对关心他们大人都是阳奉阴违,等大人一走便对着背影做鬼脸,又钻进去。
“丁凯,我跟你说哦,这个迷宫可好玩了,真有几条道是走不通!要是几个人都进去了,转身都不行,就得一个一个倒退出来!哈哈哈!”季家两兄弟把丁凯领到了一车间那个砖堆前。
正巧那里也有几个小孩准备玩儿,领头季惺认识,是他们六年级另一个班,叫侯占强,是个特别横熊孩子,经常打架闹事,他们年级走廊里常常欺负别班同学。季惺倒是还没有被他欺负过,每次见了他都是绕道而行。
一见侯占强那里哈哈大笑着把一个小孩往砖堆里塞,又叫几个跟班把几个出口都堵住,不让那小孩出来,季惺立马变了脸色,拉着弟弟和丁凯转身就要走。
“站住!”后面传来了一声大喝。
季惺不但没停,反而拉着俩小撒腿就跑。
“哥,怎么啦?……我要走迷宫嘛!”
“惺哥,我们不玩了吗?”
季惺没说话。
因为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