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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弱。

    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眸光都染上了些极复杂的黯淡。

    在金山寺,穆振天随着林明珠的消逝,自断经脉,只留下昏迷不醒的乌雅明珠,莫言歌顺便将她带回了玉府,第二日,她就醒了过来。遗忘了关于她和穆振天的一切,她只记得,她是乌雅部落的少主,穆振天是乌雅部落的大敌,她的杀父仇人。为了报仇,她跟随穆振天来到景华,终于找到时机,与穆振天一场大战,她终于手刃仇敌,却也因重伤昏迷。

    而莫言歌也只告诉她,他们是追查一桩命案来到金山寺,正巧看见昏迷的乌雅明珠,就将她带回玉府。

    仅此,而已。

    “慕姑娘,玉公子,莫王爷,多谢你们在金山寺救了我,此恩此德,我铭记于心,日后若有用到我乌雅明珠之处,但请送个消息,万死不辞!”乌雅明珠团团拱手,声音清脆利落,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和决断,笑意宛然。

    这几日,玉轻尘昏迷,慕晚晴昏睡,倒是莫言歌与她熟悉些,问道:“听乌雅姑娘的意思,是要离开了吗?”

    “是啊!”乌雅明珠爽快地承认了,笑道,“莫王爷你也知道,我来景华,是为了报仇,如今终于手刃穆振天那j贼,大仇得报,终是苍天有眼。我离开部落六年,如今思乡心切,恨不得身插双翼,即刻回到故乡。”

    慕晚晴咬了咬唇,眸色复杂。

    穆振天连杀八人,手段残忍,任何人说他是j贼,说他罪恶滔天,都理所当然。但这样的话,从他深爱的乌雅明珠嘴里听到,却莫名地有些令人伤痛。

    莫言歌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强留,愿乌雅姑娘一路顺风。”

    “那就告辞了!”乌雅明珠也不再虚礼推脱,向众人含笑致意,转身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步履坚定,英气飒然,单看背影,便给人一种意气纵横的豪爽飒沓。三人目送着她离开,不约而同地想象起,穆振天为他们描述的,那个多年前那个黑发红衣,璨如明珠的少女。

    谁能想到,当初那一袭红衣如火,最终燃烧的,却是鲜血的颜色?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穆振天要自断经脉了。”玉轻尘俊秀的脸上,有着沉黯的了然,“如果我是他,大概也会宁愿死,也不敢面对这样的爱人吧?林明珠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而现在更是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而就在此时,乌雅明珠忽然顿住脚步,停在一个路边摊前,凝视着那琳琅满目的玉石饰品。摊主见她感兴趣,连忙殷勤招呼,从摊铺上拿起一串又一串的饰品。乌雅明珠只是摇头,伸手,拣出一串黑玉石的手链,玉石质地显然不好,却磨得相当圆润,仿佛珍珠一般,圆润可爱。她微微一笑,付了钱,将黑玉石手链戴到了腕上,摇晃着手臂,笑着离开。

    刚走到城门,她却又忽然顿足,转过头,环视着这座繁华的帝都,而后仰首,凝视着遥遥的苍穹。

    那一瞬间的眸光,有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深深怅然。

    然而,这莫名的情绪,只是片刻便已经消逝,乌雅明珠摇摇头,暗笑自己的多愁善感,向城外走去。

    这次,再没有丝毫的犹疑。

    目送她离去的三人都是一怔,慕晚晴忽然有些怀疑地喃喃道:“林明珠……真的完全消失了吗?”

    玉轻尘和莫言歌都默然,谁也不敢肯定。过了好一会儿,莫言歌轻声道:“消失了比较好吧?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说,这是一场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传奇,令人感叹唏嘘,经久回忆。可是,对于当事人来说,毕竟太过惨烈,也太过残忍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记起关于林明珠,那实在是一种至酷的刑罚。”

    穆振天,乌雅明珠。

    这一对爱得惨烈,恨得惨烈的情侣,如今一个死亡,一个失忆,只留下大概的轮廓,让这三个所谓的“知情人”感慨铭记。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知道,在很久之前的某个夜晚,在熊熊燃天的篝火前,在载歌载舞的南夷部落,那对恋人,在他们短暂的幸福时光里,曾经有过的誓言。

    “花儿开了会谢,

    月儿圆了会缺,

    唯有那相对的夫妻峰,

    历经万年而不改初衷,

    就像我和你,

    我们永远不分开。”

    早朝后,莫言歌被单独留了下来。

    偌大的御书房,明黄耀眼。楚天阙身着墨绿色团龙袍,以手撑颔,认真地聆听着堂下莫言歌的话语。这起少女连续失踪案,作案之阴诡,手段之残酷,震动京城,闹得人心惶惶,现在终于告破,也让他松了口气,之前云安然也曾简略说过此案情形,但终究不如莫言歌这等亲身经历之人了解得清楚详细。

    “回禀皇上,此案的告破经过就是如此。”

    楚天阙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臣有一议,还请皇上奏准。”莫言歌沉声道,“此案已然告破,但臣以为,案情详细不宜对外宣布,毕竟,这中间牵涉到南夷宗教以及摄心术等邪异手段,若入了有心人的耳中,以讹传讹,只怕又要横生事端,不如只对外说,案犯丧心病狂,杀人泄愤,如今已经正法,总之,以安定人心为主。”

    “你说得很对。”楚天阙赞赏地道,“此案就由你拟书,公告天下好了。”

    “臣遵旨。”

    “听说玉轻尘因此案病发,情况可还好?”楚天阙顿了顿,顺手拿起一本奏折,以作遮掩,强自镇静地道,“朕又听说,轻尘身边有一侍女,在此案中立下大功,甚至被案犯掳走,几乎丧命,如今可还好?”

    莫言歌眉毛挑了挑,沉静地道:“回皇上,都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楚天阙有些不自在地道,抬眼看着莫言歌,却见后者一派沉静,巍然不动,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听说,言歌你与这位姑娘两情相悦?”

    莫言歌面无表情地道:“是,因为那位姑娘的相貌与我过世的妻子相同。”

    “……”楚天阙终于沉默了。

    安以睛的死,是一个很糟糕的意外。对于这个抢了青阳心上人的女人,楚天阙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加上偶闻的一些事情,更是鄙夷,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莫言歌名正言顺的妻子,这次离府,又是因为他逼婚之事而起,加上青阳和楚笙联手追杀一事的曝光,言歌激怒之下,在皇宫宴席上怒劈楚笙,再到安以晴的过世,一连串的事情里,皇室一直都在扮演着不太光彩的角色,以至于,连楚天阙的刚愎自用,也不得不对莫言歌报以歉意。

    “言歌……安以晴的事情,朕很抱歉。”楚天阙缓缓地道,“朕向你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莫言歌沉默了会儿,淡淡道:“皇上能够保证吗?”

    “自然,朕会约束青阳,再不会让她胡闹了。除夕晚宴,你带她一起来吧,朕亲自为你们赐婚!”楚天阙断然道,赐婚,这已经是最明白的表态了,他身为帝王,九五之尊,金口玉言,绝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自己毁掉自己赐下的姻缘。

    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的结果,莫言歌跪地:“谢皇上成全!”

    “起来吧!”看到莫言歌的缓和,楚天阙终于松了口气,神情也自然得多了,“对了,理亲王的独女也在这次的连环少女失踪案中遇害,如今膝下空虚,他曾跟我提过,很是喜欢轻尘的那名侍女,想要认她做义女,你意下如何?”

    莫言歌有些迟疑。

    这件事,本就是他跟楚天德商量好的,借帝王之口,将慕晚晴的身份变为楚天德的义女,那么,婚事自然由楚天德做主,跟玉轻尘再没有关系,而且,多了郡主这个身份,对慕晚晴来说,也算是一份保障。如果是刚入京那会儿,他一定想也不想就同意,让晚晴搬进理亲王府,跟玉轻尘隔得越远越好。

    可是,现在事到临头,他却突然有些犹豫。

    自从听了玉轻尘跟穆振天那番话后,对于玉轻尘,莫言歌不再有先前那样强烈的敌意,反而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甚至觉得有些佩服,他的睿智,深情,以及常人难及的隐忍。

    这个冷漠的少年,其实,有着比任何人都柔软的心。

    尤其,是对于他在乎的人。

    他那么的喜欢晚晴,却没有强夺,也没有设计陷害,甚至在晚晴面前不曾流露分毫,只是因为,他不想破坏晚晴现在的幸福,他想从晚晴那里得到的,其实很少很少……如果楚天德认晚晴做义女,那么,在婚前,她当然不会再住在玉府……

    这样,似乎有些太残忍了……

    “算了,让她再陪他些时间吧!”莫言歌轻声喃喃道,玉轻尘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在晚晴的事情上,他绝对是个君子,在令他倍感威胁的同时,也觉得很放心,是种很奇怪的矛盾心情。他摇摇头,轻笑,抬起头,对着楚天阙道,“皇上,我看不必了。如果理亲王真的喜欢晚晴,等到我们成婚后,再认义女也不迟。”

    一个婚前,一个婚后,代表的意义,却是截然不同。

    楚天阙凝视着他,道:“言歌,你要想清楚,如果她现在成为理亲王的义女,那就代表着,她是以郡主的身份嫁给你的。可是,如果成婚后,那就意味着,她只一个二品刺史的侍女,这中间的差别很大的。”

    “我明白,不过,我觉得,比起来理亲王的义女,郡主身份,晚晴会更想以玉公子侍女的身份嫁给我。她是个洒脱的人,并不在意这些虚礼,玉公子于她,又有救命之恩,她不会愿意抹杀这些的。”莫言歌叹了口气,微笑道:“再说,她是臣的妻子,这个身份就足够了,臣自会护她周全!”

    楚天阙默然良久,叹道:“罢了,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言歌,你且退下罢!”

    出了宫门,莫言歌仰头望天,长长地吁了口气。他摆局那么久,终于从楚天阙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将他跟晚晴的事情定了下来,一时间身心俱舒,慵散地伸了个懒腰,忽然听得旁边一道苍老的声音:“忠勇亲王,老朽等你许久了。”

    莫言歌转头望去,却是吏部侍郎陆修齐,不觉有些诧异。

    他是五军都督,统领黑松军,平常与兵部和户部打交道比较多,虽然与楚筝交好,但为了避嫌,却不曾过多牵涉到他所掌管的吏部中去,与这位吏部侍郎更是生疏,不过是同殿为臣,知道名字而已,却想不通他怎会与他搭话。

    “陆侍郎,你等我?有什么事吗?”

    “老朽听说,京城最近传得诡谲莫测的恶鬼吃人案,由忠勇亲王和温州刺史玉大人联手告破,将凶犯正法,可是实情?”

    “此案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凶手而已,倒并不是什么恶鬼吃人,只是以讹传讹罢了。”莫言歌更摸不透他的来意,笑道,“此事多亏玉刺史和他身边的侍女慕姑娘,我却没出多大的力,只是奔走而已。”

    “忠勇亲王太谦虚了!这么说来,是真的了,此案震动京城,如今终于拿下凶嫌,真是可喜可贺。”陆修齐连连拱手,向莫言歌道喜。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就是这位慕姑娘,我听说她神通广大,厉害得不得了,不知道忠勇亲王与她可相熟?忠勇亲王大概也听说了,我陆府最近家宅不宁,频频闹鬼,不知忠勇亲王肯否搭个线,为老朽引荐这位慕姑娘?”

    莫言歌终于恍然,暗笑自己没记性。

    这位陆修齐侍郎,他的女婿王岸之是他属下的副将,之前因为家宅闹鬼,弄得终日神思不属,从马上跌了下来,在家休养,正巧遇上年末,军务繁重,他这一病,就积压起这一属的军务,为此,莫言歌还曾向慕晚晴抱怨,刚刚竟是一时没想起来。

    那么,这位陆侍郎找他,想必就是为了彻查家中闹鬼的事情了?

    莫言歌犹记得,玉轻尘曾经说起过陆府的事情,陆修齐的一子一女相继疯癫,剩下女婿打理陆府事务,当时晚晴还表现得颇为好奇,似乎对这陆府的事情很感兴趣。如今陆修齐相托,正好如她所愿。再说,有案子查,晚晴就不可能整天呆在玉府,他也不用每天到玉府去看某人的冷脸子,正是一举两得!

    拿定了主意,莫言歌却还是道:“这个……陆侍郎既然相求,晚晴想必不会推脱,只是,若确实无法……”

    “忠勇亲王放心,就算慕姑娘查不明,老朽也依然感激不尽。”陆修齐为人方正,当然明白此理,叹息道,“说起来,这原该是老朽的家务事,不该假手他人。老朽又熟读孔孟之道,不该相信这等鬼怪之言,只是,如今府内传言,这鬼竟是老朽四年前夭折的外孙,此事牵涉到老朽那苦命的外孙以及女儿,思来痛如刀绞,难以静心,所以才想请慕姑娘帮忙。”

    122章 我是小人我自豪

    离了皇宫,莫言歌来到玉府。玉轻尘昏迷和慕晚晴昏睡这段时间,他差不多天天都在长歌轩,与玉府上下极为熟悉,长歌轩的侍从将他引到长歌轩待客的正厅,上了茶,笑道:“王爷一定是来找晚晴姑娘的吧?”

    莫言歌啜了口茶:“她人呢?”

    “真是不巧,我们公子被老太爷叫去问话了,晚晴姑娘也跟着去了。不过晚晴姑娘说了,若是王爷来了,让您在大厅稍候片刻,她一会儿就回来。”

    莫言歌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侍从恭敬退下,莫言歌也只能耐着心等待,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玉轻尘回来,莫言歌闲坐无聊,起身踱步到内室,里面一排排书架摆满了书,诗词经义,律文兵法,一应俱全,莫言歌随便抽了几本,边缘都有磨损的痕迹,显然主人经常翻看,而不只是摆来附庸风雅的。

    想起玉轻尘的博学多才,莫言歌也不禁赞叹。

    看了几本兵法的书,却还是不见玉轻尘和慕晚晴回来,莫言歌焦躁起来,出了大厅,招来侍从,问道:“老太傅找你们三公子什么事?”

    侍从赔笑着道:“小的不知。”

    其实,不用问莫言歌也能猜到,肯定是为了穆振天一案,老太傅对皇上忠心耿耿,虽已告老,心却仍在朝堂,像少女连续失踪案这样影响巨大的案子,恐怕事无巨细,老太傅都要亲自过问才能安心吧!莫言歌想着,不好去打搅,也只能按耐着静下心来,继续踱回去看兵法书去。

    不知过了多久,莫言歌觉得脖子有些酸疼,放下书活动活动,随便朝窗外看了眼,却见日渐西斜,已经隐隐有黄昏的迹象,算起来自己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时辰了,不觉有些疑惑,就算再详细,这个时候也该差不多了吧?

    莫言歌放下书,起身出去,那侍从依旧诚惶诚恐地守在门外:“莫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莫言歌正要说话,却见长歌轩的月亮门前闪过一道身影,紫衣深袍,鬓发白苍,却依旧身形挺直,颇有鹤发童颜的感觉。只这一瞬间的工夫,那人也看见了莫言歌,含笑转身过来道:“忠勇亲王,你什么时候来的?是来找轻尘的吧?”

    此人正是玉连容。

    莫言歌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默然点点头。

    玉连容遗憾道:“真是不巧,刚过午膳没一会儿,京守府就来人,说是找到那位张姑娘了,轻尘就带着晚晴姑娘和大安,一道匆匆赶去了。不过没事,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关于莫言歌和慕晚晴的事情,玉连容也略有所闻,但他只隐约知道是忠勇亲王在平定温州动乱时,对玉轻尘身旁的侍女一见倾心,别的便不清楚了。对于一直希望玉轻尘为朝廷效力的玉连容来说,此事当然乐观其成。

    莫言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侍从。

    侍从吓得浑身发抖,急忙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王爷,实在是……实在是三公子吩咐小的这样说的。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莫言歌默默地不说话。

    听这侍从的话,玉连容也已经隐约猜出原委,心底暗暗责骂玉轻尘胆大妄为,干咳两声,尴尬地道:“这个……忠勇亲王……咳咳咳,轻尘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忠勇亲王你别放在心上,等他回来——”

    正说着,门外已经传来了慕晚晴清脆的笑声,夹杂着玉轻尘的低笑。

    玉连容顿时敛起笑意,朝着门外喝道:“是轻尘吗?还不过来,给忠勇亲王道歉!真是的,这么大的人,怎么做事一点体统都没有?”

    说话声中,玉轻尘已经缓步入门,黑发蓝衣,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以及刚抬头,还来不及消逝的温柔,神采焕然,看着莫言歌铁青的脸,再看看侍从诚惶诚恐的模样,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郁了,含笑道:“哟,忠勇亲王来了!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叫下人上茶,在大厅里候着呢?”

    莫言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自己在御书房的心软。

    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觉得让理亲王收晚晴做义女对玉轻尘太过残忍呢?他明明就应该当时立刻答应,然后让晚晴住进理亲王府,从此跟玉轻尘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轻尘!”玉连容喝道,浮起淡淡的怒意。

    他早听说,玉轻尘跟莫言歌不太对盘,只是没想到玉轻尘会这样不知轻重,居然公然戏弄这位手握重权的五军都督,忠勇亲王,这实在太过分了!

    慕晚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悄悄走过去,低声问道:“怎么啦?”

    莫言歌死死地盯着玉轻尘,淡淡道:“没什么,只不过,拜玉三公子所赐,在大厅里喝了三壶茶,看了两本书,等了两三个时辰而已。”

    玉轻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玉连容怒瞪了他一眼,想要打圆场,但见自家孙子这态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晚晴顿时明白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悄悄伸手,握住了莫言歌的手,捏了捏,示意他别放在心上,转头瞧着玉轻尘,嗔道:“公子,你又来了!”

    玉轻尘笑道:“谁叫他这么听话,我说让他等着,他就真等了三个时辰?”

    莫言歌恨恨地瞪着他,废话,要是那侍从说的是,玉轻尘让他等,等一会儿还等不到人,他当然会怀疑,问题是,那个侍从说的是“晚晴姑娘”,他当然毫无戒备了,谁知道是玉轻尘在中间捣鬼?

    “公——子——”慕晚晴拖长了声调,有些危险地眯起眼。

    本来还觉得,从金山寺后,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所改善,融洽了许多;原本对她冷淡异常的左大安也忽然改观,对她友善关切一如往昔,毫无芥蒂;再加上今天又找到了张如倩的下落,正是高兴的时候,没想到公子这么快又故态复萌!

    见慕晚晴恼怒,玉轻尘不再激怒莫言歌,但一时没忍住,又失声笑了出来,见莫言歌脸色越发铁青,知道不该,忙转头,强忍着笑意不说话。

    就在这一瞬,慕晚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炫目于玉轻尘眼中那明显的笑意和欢快。

    在她认识的人里,即使经历复杂,玩世不恭如云安然,给她的感觉,也是清晰而明朗的,倒是玉轻尘,让她觉得神秘难测,像是如同雾里花,水中月,遥遥看上去是美的,却始终觉得模糊虚幻,也许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那惯然的平静。

    他总是能够完美地掩饰起所有的情绪,不露丝毫的喜怒哀乐,似乎万事淡漠,不萦于怀。

    可是,从那次孤岛月夜的情形看来,他并不是真的不在意,相反,他深深地在意着,却从不表现出来,只是一直压抑着,一直压抑着。慕晚晴没有研究过心理学,但是,她总觉得,这样地压抑所有情绪,对玉轻尘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那么多的喜怒哀乐,全然藏起,就像在往气球里吹气一样,表面看起来光滑无恙,但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膨胀破碎的。

    人毕竟是有极限的。

    公子虽然淡漠,但是,慕晚晴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对她的好,所以,她也希望他能够好,她希望她的公子高兴了能笑,难过了会哭,生气的时候会暴跳如雷,伤心的时候会染上愁思,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即使这样一来,公子不再完美。

    她从来都不希望他完美,她更希望他能够幸福。

    现在看来,她的心愿,似乎已经在慢慢实现,至少,她第一次见玉轻尘在所有人面前笑得这么开怀,轻松而畅快。只是……慕晚晴有些哀怨地看了眼玉轻尘,再看看面无表情得几乎黑脸的莫言歌,慢慢撅起嘴来,公子倒是开怀了,她的阿牛哥哥可就被欺负惨了!

    “公子,”慕晚晴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还是道:“公子,你别总是欺负言歌!”

    “没办法,谁叫他是君子呢?”玉轻尘悠然摇头,笑道:“圣人古语有云,君子可欺之以方,圣人之言,我不敢不从!”

    莫言歌终于忍不住,怒吼道:“玉轻尘,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话,你就没完没了了是吧?”从玉轻尘这次醒来之后,他就把这句话当成了口头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往往在处下风的时候使出,如杀手锏一般,堵得莫言歌无话可说。

    “没办法,谁叫我是小人呢?”玉轻尘两手一摊,很无辜的道,“小人爱记仇!”

    “……”莫言歌气得扭头,不理他。

    慕晚晴白了玉轻尘一眼,摇摇头,拿他没办法,只能悄悄握紧了莫言歌的手,低声柔柔地道:“阿牛哥哥,你别生气啦,公子只是开玩笑而已,没有太大的恶意。”

    握着温暖的柔荑,听着绵绵的细语,莫言歌顿时心情大好,笑道:“谁生气了?我才不像某些人那么小气!”

    慕晚晴小声道:“真的没生气?”

    莫言歌握紧她的手,示威般地朝着玉轻尘扬了扬,见对方不屑地撇撇嘴,转过头去,这才笑道:“真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件事?”慕晚晴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君子小人,我最近几天好像经常听你们提起,这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扑哧——”

    玉轻尘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言歌瞪了他一眼,转向慕晚晴道:“没什么,某人自甘堕落而已。不说这了,听说是京守府的人找你们,说是找到张如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123章 彻夜婴啼

    说到这个,慕晚晴立刻眉飞色舞起来,看看莫言歌,再看看玉轻尘,眉目宛转,笑靥如花:“你们两个,一人欠我一顿饭,谁也不许赖,赖皮的是小狗!”

    莫言歌扬眉,故意摇头道:“没想到,还真让你蒙对了?”

    “什么叫蒙对的?我这叫未卜先知,神机妙算!”慕晚晴抗议,随即又笑了,“你知道吗?那个张如倩,在济安寺上香的时候,跟借住在寺里的一个书生一见钟情,跟戏文传奇里讲得一样。不过,你也知道,张氏夫妇一心想靠女儿攀龙附凤,张如倩知道不可能说服她爹娘,就包袱款款,跟那个书生私奔了。现在,张府里面可吵翻天了,张氏夫妇呼天抢地,可是,看情况,这婚事,他们不应也得应。”

    “可是,”莫言歌疑惑道,“你们有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梦?”

    “当然有了,这个怎么可能没问?”慕晚晴笑道,“说起来,我也没猜错,不过,无意看到穆振天行凶的,不是张如倩,而是她的情人书生。在宛茗郡主被害的当晚,那个书生在京城跟同窗聚会,喝了些酒,醉醺醺地回去,结果走岔了路,不小心走到了金山寺那边,醉意朦胧地看见一个黑影举起血淋淋的一颗心,顿时吓得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置身荒庙,杂草丛生,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尸体和血迹,还以为是自己醉酒眼花,或者是做的梦。正巧这天,张如倩来济安寺进香,支开丫环,跟情郎私会,见他脸色发白,就问他怎么了,书生跟她说自己做了恶梦。张如倩灵机一动,想起最近的少女失踪案,就决定移花接木,设下这出瞒天过海的计谋。”

    “她假称自己做了梦,梦到自己是第八个失踪的少女,故意闹到京守府,戚游离派人守在张府的时候,她没动作,这样三番两次的,等到京守府的人失去了耐心,不再相信她,而别人也以为她只是作梦,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她就放了迷香,自己迷晕了张府的人,带了盘缠,轻轻松松地走出张府,等到清晨城门刚开,就出了城,跟书生相会。不过,她一定没想到,她居然歪打正着,触到了事情的真相,更没想到,我们会因为这个梦境,找到济安寺,发现了众女的尸体,之后一连串事件,这才打到真正的凶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有这等事?”莫言歌深思着,忽然道,“你见过那个书生吗?”

    “嗯,那个书生还算有担当,倒也不亏张如倩看中他。捕快在青州找到张如倩的时候,他倒是挡在前面,所以,捕快们就连他一起抓了,押到京城,送到京守府。我跟戚大人说了几句好话,宽恕了她欺骗官府的罪行,又把她送回张府。张氏夫妇看到女儿回来,本是欣喜有加,但得知女儿跟一个穷书生私奔,又气得火冒三丈,拉着他,说要去见官,告他拐带良家女子,那书生没法子,也只能连连致歉,倒是张如倩镇静得很,说她是自愿跟书生走的。我们走的时候,一家人还闹得不可开交。”

    莫言歌问道:“那个书生,长相很俊美吗?”

    “一般吧,蛮清秀的,”慕晚晴忽然笑道,“不过,跟公子没得比,差远了。”

    玉轻尘微微一笑,没接话,想着慕晚晴刚才提到的“青州”,一时间,忽然有些神思恍惚。

    “这倒有趣了,”莫言歌沉吟着道,“这个张如倩,虽是一介女子,却是有胆有识,非同一般,她能看中的人,又不是顶俊美的,说不定有些本事,以后可以派人接触下,或许会是个得力助手也说不定。”

    “那正好。”慕晚晴喜道,“若是你能看中那个书生,张氏夫妇大概就不会再反对这件婚事,这样,对张如倩和那个书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啊。”

    莫言歌凝视着她,忽然笑道:“我觉得,从你猜到张如倩是跟人私奔后,你好像就特别开心。”

    慕晚晴反问道:“少一个人死,多一个人活着,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莫言歌一怔,他是武将,征战四方,杀伐决断,在浴血的边疆,他曾经无数次亲眼看着同袍同泽的死,连他自己,也许多次置身险境,离死亡只几步之遥,经年累月下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冷血。不只是他,他周围的人,也大抵如此,除了与自己相关的人,早已经不在乎旁人的生死,尤其如张如倩之般的陌路人。

    甚至,他们会觉得,这样的人,只是还未经世事的天真,等到被严苛的现实磨砺过,就不会再有这种可笑的善良。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慕晚晴这样的笑,他却觉得,他很喜欢她这样的感觉,他希望自己能够彻底地保护着她,替她遮挡一切风霜雪雨,让她不必接触,永远能够这样单纯开怀,笑起来的时候纯粹而璀璨。

    想到这里,刚才被玉轻尘戏弄的恼怒,突然间真的全部烟消云散。

    “没事就好。”莫言歌笑道,瞥眼看见玉连容站在一边,看着众人,一幅无所适从,插不上话的尴尬模样,不觉一笑,道,“老太傅不必担心,我跟轻尘本事朋友,经常这样闹惯了,并没有什么。正巧我有事要找他,不知道方不方便借长歌轩一用?”

    玉连容正好借机下台:“当然方便。你们年轻人聊,我就不讨嫌了。”说着,向众人点头致意,看到玉轻尘依旧神思恍惚的模样,又有些恼怒,道,“轻尘,你也要注意些,虽然忠勇亲王心胸广大,你也不能太忘形,能有机会与忠勇亲王结交,是你的机缘,你莫要太过分了。”

    玉轻尘眼眸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下来,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温文平静的样子。

    慕晚晴看得清楚,秀眉微蹙,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身为侍卫,左大安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看着玉轻尘,自然也看见了,正要说话,玉轻尘却已经截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我知道了,爷爷,我先招待忠勇亲王,就不送您了。”

    玉连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而玉轻尘,就保持这样的淡漠和冷静,像个真正的主人待客一样,一板一眼,彬彬有礼地招呼莫言歌入座,奉茶,不冷不热地寒暄着。莫言歌终于按捺不住,端着茶盅,无奈地道:“玉轻尘,你能不能正常点?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行不行?”

    玉轻尘看着他,安静地道:“我怎么不正常了?”

    左大安有些心痛地唤道:“公子!”

    玉轻尘静静地道:“怎么办?”

    莫言歌拿他没办法,给慕晚晴递了个眼色。慕晚晴会意,朝他点点头,轻咳一声,小心地道:“公子,你生气啊?”

    玉轻尘淡淡道:“没有。”

    “真的没有?”慕晚晴扬眉,表示怀疑。

    “没有。”

    “那……。骗人的是小狗!”

    “……”玉轻尘呆了呆,看了她一眼,垂眸淡淡地道:“好。”

    慕晚晴被噎了下,却也没泄气,反而走到玉轻尘面前,背着手,弯着腰去看玉轻尘,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只看得玉轻尘浑身不自在地转了转身体,皱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啊,”慕晚晴直起腰,笑道,“只是,小狗经常见,但是,像公子这样俊美的小狗还真是第一次见,我当然要好好看看清楚喽!”

    “…。”玉轻尘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却也绷不住脸了,瞪了她一眼,低头喝茶。

    “好啦好啦,”慕晚晴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笑道,“公子也真是的,生气就生气嘛,说出来吼出来发泄出来,我们还能觉得安心点。你这样闷在心里,不声不响的,却又明白无误地表明,你在生气,让我们心里直发毛,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心里有发毛吗?我看你拐着弯骂我骂得很开心啊?”玉轻尘横了她一眼,又去低头啜茶,忽然笑道,“不过,你真想让我发泄出来?”

    慕晚晴点头:“当然。”

    “你确定?”玉轻尘笑道,眼眸不住地瞟着莫言歌,嘴角含着不怎么怀好意的笑,如何发泄,再明显不过,“你舍得?”

    “公子,你别总欺负人嘛!”

    “哎,玉轻尘,你太自信了吧?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别把我当软柿子捏啊!”莫言歌警告道,随即迅速转开话题,“我今天来,是有事的。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吏部的陆侍郎找我,想请玉轻尘你和晚晴一起帮他彻查府里的怪事。”

    玉轻尘摇摇头,毫不给面子地道:“不去。”

    “随便!”莫言歌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悠悠然笑道,“反正,人家本来请的就是晚晴,跟你没关系。既然是彻查府里的怪事,当然要住在陆府,你不去也好,正方便我跟晚晴二人世界,没了你在旁边扫兴,世间之美事,莫过于此!”

    慕晚晴瞪了他一眼,央求地道,“公子,一起去吧,反正最近你也没事!”

    “看在晚晴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玉轻尘瞥了莫言歌一眼,明知他是故意激自己,面色虽冷,心中却还是有些感动得,“算了,去就去了,没我在,谁知道某两个笨蛋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莫言歌气结。

    他好心好意想拉玉轻尘一起去多接触些人,却被他这样鄙视,真是好心没好报!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一起去!”慕晚晴自动过滤某两个字,拍板定案,又好奇地问道,“哪个陆侍郎?他府里怎么了?”

    “就是我们上次提到的,我属下偏将王岸之的岳父。”见慕晚晴恍然大悟的模样,莫言歌知道她已经想起,继续道,“其实,早在四年前,陆姑娘的孩子刚刚夭折后没多久,陆府里就曾经闹过鬼,有婴孩彻夜啼哭,却又找不到人,闹得举宅不宁,王岸之请了道士做了法场,才安宁了些。没想到,不久前,又开始了,王岸之接连请了好几个道士做法场,却始终没有效用。陆侍郎熟读孔孟之道,本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正巧听说少女失踪案被破,就想托我们为他查清原委,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云安然来访,便结伴来到陆府。

    京城的府邸大多雄壮靡丽,雕梁画栋,竞逐奢华,共同点缀着京城的繁华,而陆府则不然,黛瓦白墙,角亭回廊,皆不着雕饰,没有丝毫匠气,显得格外清新秀丽。间杂着小桥流水,垂柳修竹,虽是冬季,叶落凋零,却仍隐约有着松间明月,石上清泉的气象,尽显天然之趣,令人为之心清气爽,块垒尽消。

    玉轻尘环视四周,赞道:“这陆府倒是清丽婉约,在京城别具风韵,不知是谁的手笔?”

    “玉大人谬赞了,这是小女的拙作。”接到通报,陆修齐急忙迎了出来,对于玉轻尘这位官场新贵,他丝毫不敢轻觑,答话十分恭谨,但提及已经疯癫的女儿,苍老的容颜上还是浮起了沉重的伤痛,难以掩饰,随即有掩饰着道,“老朽今日才请托忠勇亲王,没想到几位这么快就到了,有失远迎,还请各位恕罪则个。”

    说话间,瞥眼看到云安然,眼神忽然冷肃起来,略带着一抹厌恶痛恨,淡淡掠过。

    这眼神变化十分明显,众人都精细敏锐,如何察觉不到?一时间,数道目光都凝聚在云安然身上,眸带探询。等陆修齐带众人往内院过去时,慕晚晴立刻后退几步,跟云安然并肩而行,悄悄问道:“喂,你跟这位陆侍郎有过节?怎么没听你说过?”

    云安然凝视着陆修齐的背影,摇摇头,道:“没有啊,没跟他打过交道。”

    “那他看你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你问我,我问谁?”云安然耸耸肩,两手一摊,“我也莫名其妙呢!”

    早在数年前,陆府就交给王岸之打理,虽然此刻因为腿伤卧床,但终究是一家之主,因此,陆修齐先带众人到后院去见他。王岸之身材略矮,肤色黝黑,容貌平平,乍一望去湮灭众人,丝毫也不起眼,但眼神犀利精亮,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毕竟是莫言歌的下属,看见莫言歌,王岸之吓了一跳,几乎要下床行礼,被莫言歌止住,又向玉轻尘拱手为礼,等看到云安然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眼神蓦地冷了下来,眉宇紧蹙,淡淡掠过,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反应和陆修齐如出一辙。

    众人都觉得奇怪,尤其是云安然,更觉茫然。

    他自知声名狼藉,除了自己那个圈子里的人外,多数京城权贵官员对他这个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都颇为蔑视鄙夷,但他终究是名门之后,天子近宠,旁人再不屑,面子上总还要顾及到,谁也不敢当他的面就甩脸色,这种明目张胆的冷待他还是第一次遭遇,心中难免有些恼怒,面上却笑得更加悠然温和。

    “莫王爷,玉大人,慕姑娘光临寒舍,岸之实在受宠若惊,不知有何指教?”

    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陆修齐邀请他们查探陆府闹鬼一事,众人交换着眼神,都没说话,陆修齐笑着解释道:“岸之,是这样的,我之前听说这位慕姑娘聪慧敏锐,连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的少女连续失踪案都破获了,正巧家里闹鬼,就想着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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