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就要说很好听,如果很通俗,到处可见,就要说很亲切。

    那她现在是该说好听呢,还是说亲切?

    对了,还有气质呢——倚天屠龙记里边,张无忌还曾经化名曾阿牛来着,那可是主角!

    “还真是有够亲切啊!阿牛哥哥,阿牛哥哥,你听,多亲切?”慕晚晴笑着道,眼珠转动着,不知想到什么,“扑哧”一声又笑了道,“阿牛哥哥啊,听你这么说,我忽然觉得你好像童养夫啊?”

    莫言歌微微一怔。

    之前,安以晴也曾经拿他从前的名字做文章,嘲笑他,讥讽他,因此,刚刚在说出“莫阿牛”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觉得你的名字很朴实”,甚至,还戏谑着叫他“阿牛哥哥”!

    原本僵住的微笑又慢慢解冻,心也出奇地安宁下来。

    他真是傻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安以晴了,他怎么还用原来的心态想她呢?

    “这你倒是想错了。岳父收养我时还没有子嗣,哪里就想到要我娶你了?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年过四十,曾经想过要收我为子,随他姓安,连名字都取好了,叫安以歌,也择定了日期,要正式将我写入安家族谱,不过,因为岳母突然有喜,整个安家因此乱成一团,这件事情才耽误了下来。”

    慕晚晴皱了皱眉,隐约想到了些什么,沉吟着,又问道:“然后呢?怎么定亲的?”

    “岳母生了个女儿,岳父有些失望,有一晚大醉,我去给他送醒酒汤时,岳父问我,如果把你许给我,愿不愿意娶,我当然说愿意,就这样定了。再后来,县上征兵,我就从了军,四方奔波,直到两年前,我班师回朝,岳父写书信来,提起当年的婚约,我就赶回隶州,然后,就娶了你,把你接回京城。”

    “等等,”慕晚晴有些惊讶地道,“你从军之后,有没有再见过安以晴?”

    莫言歌摇摇头。

    “也就是说,你在我两岁的时候见过安以晴,十三年后,你岳父一封书信过来,要你娶她,你就娶了?”

    莫言歌点点头,疑惑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大头了!”慕晚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见她的时候,那还是个窝在娘怀里吃奶的娃娃,然后十三年音讯全无,就你岳父一封信,你就真敢娶啊?你不怕娶个丑似无盐,泼辣蛮横的女人进门,闹得你家宅不宁?”

    “怎么会呢?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像个雪娃娃一样,人人都说你是美人胚子,又怎么会丑呢?”虽然安父曾教导他读书,但莫言歌于此毫无天赋,加上十五年沙场征战,早把那些风花雪月忘得一干二净,并不知道无盐是谁,但那个“丑”,他却是懂的,“再说,岳父收养我七年,对我恩重如山,我们又本就有婚约,就算真像你说的,我也会娶的。”

    “笨蛋!”慕晚晴瞪了他一眼,“还恩重如山,还婚约?我问你,有了安以晴以后,你岳父岳母是不是对你冷淡多了?”

    “那是当然,你还小,岳父岳母当然要先照顾你!”

    “”慕晚晴无颜言,又瞪了他一眼,“我再问你,你从军之后,安府有没有再跟你联络过?”

    “没有,我四处征战,行踪不定,岳父岳母怎么找得到我?”

    “老天爷,你劈道雷下来把这个人劈醒吧!”慕晚晴抚额,无力地道,“我再没常识也知道,所谓的征兵,是可以用钱绢折抵的,照你说的,安府是村上的乡绅,会连这点银子都没?还让你被征兵!分明是他们膝下无子,所以才收养你,想要为他们安家传续香烟,后来,有了安以晴这个亲生女儿,可以招赘,生下来的孩子还流着他们安家的血呢!这时候,你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加上你书读得也不好,就干脆借征兵之名把你扫地出门,最好死在外面,不然,干嘛十三年都没联络过你?别提行踪不定那一套,要有心,就算你在天涯海角,也一定找得到!再后来呢,你功成名就了,封了王爷,连皇帝都想把女儿嫁给你,所以,他们又来攀高枝,跟你结亲!你真的带兵打仗十五年吗?怎么跟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小白兔似的,连这都看不出来?”

    “你太偏?”

    莫言歌沉默了。

    这十五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以往每每刚生出类似的念头,就被自己强行压制下去。他一直跟自己说,岳父岳母抚养他七年,恩重如山,他如生此念,那就是恩将仇报,畜生也不如。然而现在,所有的一切被安以晴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摊在他面前,再也无法逃躲,无法掩饰。

    “不管怎么说,当初,我父母双亡,是岳父岳母收养的我,养我七年,这份恩德,是实实在在的。”

    “我就不信,你村子那么多人,就没几个跟你爹娘交好的?就算没有,你当小乞丐也能活到现在!”慕晚晴撇撇嘴,乜着眼,说道,“既然你有这种想法,不用问,安以晴进门之后,铁定用这份恩德死死压着你,让你翻不了身,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废话!安家俩老人敢用一封书信把莫言歌叫回去成亲,安以晴还能不知道他的死|岤?

    “所以说,你是笨蛋,报恩可不是这样报的,一件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越因为这让着安以晴,她就越得寸进尺,闹得家宅不宁!”原本,慕晚晴还想问问安以晴的丰功伟绩,现在看来,绝对不用问了,有这样的两父母,加上莫言歌的忍让纵容,指不定多作恶多端,十恶不赦呢!

    鲁迅先生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以莫言歌的耿直性子,总有一天会受不了,借着某个引爆点轰然爆发,顿时天地变色,然后——然后,安以晴就被关到后院,等着她这个倒霉鬼来穿越了呗!

    “所以,”莫言歌轩眉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是在鼓励我,以后不用对你太客气吗?”

    “”

    “刚好!以前的事情也说完了,我也想睡觉了,就一起吧!”莫言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开始脱衣服,“刚刚你也说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太让着你,你是我的王妃,我的要求当然天经地义,那我就不客气了!”

    “”

    刚刚谁说他是笨蛋来着?

    010章攻心

    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慕晚晴,从刚才说到安府的事情时,她就大概猜出了安以晴什么德行,心里厌恶,因此下意识就将两人划清了界限,完全忘了自己现在就是正牌的“安以晴”,大批特批,结果现在自食其果了。

    “等等!”

    见莫言歌真的开始动手脱衣服,慕晚晴大惊,也不管他懂不懂,伸手做了个“s”的手势,“停,停!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我失忆了,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你怎么怎么又?”

    “是你说,你还没准备好,要我跟你说我们以前的事情,现在我也说完了,你也该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而且,问题还大着呢!一码归一码,安以晴确实挺可恨,莫言歌确实挺悲哀,可是,要就因为这跟他发生点亲密关系,那也就比一夜情靠谱的有限——照他们的相处,最多也就在拉拉手。

    说话声中,莫言歌已经自顾地脱下了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微微有些汗意,在烛火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泽。

    “啊!”慕晚晴一声惊叫,双手捂眼,忙不迭转过头去,“你快穿好衣服啦!”

    身为法医,对于人体,她绝不陌生,但是,那是对着教科书上的人体像,以及毫无生气的尸体,对她而言,那是课题,是研究的对象,可眼前这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正在要求她履行夫妻间应尽的义务,这能一样吗?要是能一样,那医生还不得个个夫妻生活不和谐啊?

    身后依然传来着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他不会真打算用强的吧?

    虽然说此人重情重义,恩怨分明,相貌堂堂,而且,据刚才的惊鸿一瞥来看,貌似身材也不错,但再怎么说,莫言歌也只是刚刚脱离陌生人的阶层,就这样发生关系,她可没这么开放!为了保住清白,慕晚晴大脑急速运转,忽然灵机一动,说道:“莫言歌,你想不想知道夫妻和顺的秘诀?”

    “什么意思?”

    身后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慕晚晴微微松了一口气:“就是说,怎么样才能让夫妻相处和睦,相敬如宾?”

    “你是想要跟我讨论床第间的事情吗?”深沉而微带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安以晴,没想到,你失忆之后竟然会变得这么大胆!说说看,我会尽量配合!”

    “莫言歌,你这个大色狼,你给我去死!”慕晚晴顿时怒火中烧,转过身来大骂,忽然想起他这时候大概是半裸,急忙想要转身,却已经晚了,只见莫言歌——咦?他怎么穿得好好的?别说中衣,连外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好了,一身的墨黑,左肩绣着一直盘旋的雄鹰,威武雄壮。

    敢情他刚刚是在穿衣服,不是在脱衣服?!

    慕晚晴的脸一下子黑了:“莫、言、歌,你耍我?”

    “怎么?”看见我这个样子很失望吗?没关系啊,我随时可以再脱的!”

    “”慕晚晴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男女之间的差距了——果然有些事情是天生的,在下流无耻和不要脸方面,女人对男人永远望尘莫及。

    莫言歌举杯自啜,嘴角含笑。他身为武将,四方征战,甚少回府,加上以前的安以晴性格蛮横,即便是见面,也多是争吵,从未有过这等温馨旖旎的氛围。尤其,因为失忆,身为人凄两载有余的安以晴性格大变,此刻看起来倒像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只是看见他露了露胸膛就大惊失色,可爱而又有趣,竟让他忍不住有了继续逗弄下去的兴致。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耐性有限。”

    虽然此刻暂时安全了,但是,为了以后着想,慕晚晴还是决定对某人进行现代夫妻思想的改造,勾勾食指,引起莫言歌的注意后,这才道:“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跟安以晴相处得如此糟糕?”

    “你刚刚说了,我太让着你了,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改进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慕晚晴在心中默念百遍,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道:“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你不了解女人!”

    “不会啊,我跟你成亲两年,我确定对你的身体了解得很清楚!”

    “”是可忍,孰不可忍?慕晚晴忍耐终于到了极限,爆发出来,恨恨一脚踢过去,“莫言歌,你色鬼投胎啊?脑子里怎么净是这些黄|色思想?你该去洗脑了!”

    “也差不多啊!人们都说,军中呆三年,母猪也能赛貂蝉,我可是呆了十五年呢!”莫言歌故意逗她,看着烛火下那张云霞横飞的容颜,嘴角眼眸净是笑意,心中更是从未有过的喜欢和温馨,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夫妻斗嘴的乐趣,

    “”,就该让小凡来整治这家伙!慕晚晴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听?”

    “无所谓啊!”莫言歌转着茶杯,含笑道。

    “”为了自己的清白着想,忍!忍!!忍!!!慕晚晴再度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其实,严格来说,夫妻相处,就是男女之间的相处,并不是只要有那一纸婚书和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要有感情基础。而你,跟安以晴只是父母之命,一纸婚约,从来没有相处过,更加没有感情基础,才会这样,懂不懂?”

    莫言歌茫然地摇摇头。

    “就是简单来说,就是打动一个人的心。”见他仍然是一片茫然,慕晚晴循循善诱地道,“拿你带兵来说,光靠着责罚,能带好一支军队吗?要赏罚分明,要赢得军心,对不对?想想你的那些亲兵,你让他们向东,他们不敢朝西,你让他们前进,他们就绝不敢后退,为什么?就像在香园那天,你让他们打我,他们毫不犹豫,你让他们打你,他们含着泪,也照样执行,为什么?不只是因为军纪,更重要的是,你收服了他们的心。懂不懂?”

    “这恐怕有难度。”莫言歌为难地道,想了想,很认真地道,“我的那些亲兵跟我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可是,按军纪,女子不能上战场啊!要不,从明天起,我带你天天出操,严加训练?”

    “”慕晚晴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拯救拯救她吧!怎么就让她遇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我那只是打个比方,比方比方比方!不是让你真的像对待你的那些亲兵那样对我!”除非他跟那些亲兵有j情!慕晚晴恨恨地想,改用对他而言比较能接受的方式,道,“你们领兵打仗不是有一句话吗?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有道是,情场如战场,只要你能攻下一个女人的心,不要上夫妻和睦相处,就算要她为你死都不是问题。”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莫言歌眼眸中掠过一抹异色。

    慕晚晴顿时大喜:“你明白了?”

    “兵道我懂。”莫言歌认真地道,“但是,你后面说的那些,我还是不懂!”

    “神额神额神额!”慕晚晴终于绝望,给自己倒了杯水冷静下,挥挥手,咬牙切齿地道,“总之,你就把这当场一场战役,以攻克本姑娘我的心为最终目的。在此之前,你不能碰我!当然,如果你要用强,以你的体格和武功,我白搭,不过,我先声名,如果你强占了我,我不保证不会作出偏。”

    莫言歌小心翼翼地道:“你不会上吊吧?”

    “我先杀了你!”慕晚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莫言歌叹了口气,说道:“你那些攻心啊,感情啊,我是一窍不通,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说,就是除非你愿意,否则我不能碰你,对不对?”

    慕晚晴想了想,点点头:“你总结得很好。”

    “”莫言歌看着她,幽邃的眼眸安静而富有穿透力,似乎想要一直看到她的心底去。

    慕晚晴强作镇定,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都说古代女子以夫为天,于是造就了男人极其嚣张的大男子主义,根本不会顾及女人的心态,尤其,眼前这个人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又是武将,如果他执意要用强,她怎么反抗都是没用的。

    他会吗?

    “算了,如果我真强迫了你,那根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莫言歌轻轻叹息。虽然安以晴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但是,就像她说的,对于失忆的她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她确实需要时间去接受。最重要的是,他和她之间难得有这样和睦而温馨的相处,他不想这么快就破坏这种美好的感觉。

    已经让了她那么多次,再让这一次又有何妨?

    至少,跟这个安以晴相处,还是很愉快的一件事,又何必为了一时之快,再将一切回复到以前的僵局呢?当初,之所以拒绝公主选择安以晴,不正是因为,他是想娶一名妻子,想要家里和和睦睦的吗?

    “莫言歌,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慕晚晴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忍不住抱住莫言歌,在他脸上吻了一笑,随即扬着双手,在屋子里转着圈,雀跃不已。

    莫言歌微微一僵,随即嘴角又绽放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

    “安以晴,其实,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问题?”慕晚晴心情正好,冲着他嫣然一笑,“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失忆了,对不对?”

    “嗯。”有那么一点心虚,其实,她不是失忆,而是失“身”,而真正的安以晴则失了“魂”。

    “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当然!”这次慕晚晴可是理直气壮。

    “那你的那些指纹,和令指纹显出的方法是从哪里来的?”

    “”

    011章听戏

    对于安以晴所谓的“感情”“攻心”,莫言歌自然是似懂非懂,只当作是安以晴失忆后,因为陌生而不愿和他同床的借口,只是一笑而过。然而,当繁忙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后,他却又莫名地想起安以晴的话来,自己琢磨了半天,忍不住又拨打了求救电话:“怀扬,你说,怎么样去攻克一个女人的心呢?”

    “你说攻克庆——”

    秦怀扬一时没听清楚,还以为莫言歌在琢磨被晏然侵占的庆安府,“等等,攻克一个女人的心?”眼珠一转,嘴角弯起一抹看好戏的笑,“是王妃吧?怎么了?王妃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她她失忆了呗!”

    “是吗?”秦怀扬可没那么容易糊弄,乜着眼睛,戏笑道,“仅仅只是这样吗?”

    “少废话!”莫言歌不耐烦地道,冷眼斜乜着他,却也知道瞒不过这位生死至交,半遮半掩地把事情说了,却隐过安以晴不许他碰她的话,末了道,“懂了吧?快说要怎么办?再不说,军法伺候!”

    “说说说,当然说!”秦怀扬心里快要笑死了,表面上还得忍着,怪不得王爷无缘无故问起这些事,“这攻克一个女人的心嘛,当然要——“刚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神情尴尬,“王爷啊,这你也知道,我十七岁赴京赶考,落第之后遇到你,然后跟着南征北战,至今尚未娶亲,也没有一个半个的红颜知己,这个像这等攻心之法,应该去找那些百花丛中,温柔乡里的英雄才是啊。”

    至于他,至今光棍,懂个毛啊?

    “是吗?”莫言歌笑得极其善良温和,“那你去帮我问问云安然,如何?”

    听到云安然的名字,秦怀扬顿时好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满脸厌恶。

    “不想去就给我想办法。”莫言歌眉眼一横,道:“科考之前,你不是跟女人一起过的吗?怎么讨女人欢心,你应该懂点吧?”

    “是,我是跟女人一起过过,想讨她欢心很简单——只要我用功读书,她就很开心!王爷啊,那是我姐姐!”秦怀扬叹了一口气,语调微微怅然,随即振作起来,转动着眼珠想办法,“不过,如果按照王妃所说,把这当成一场战争,以攻克王妃的心为最终目的,抛开那些我们不懂的情啊心啊来说,王爷有什么想法?”

    莫言歌心中一动:“你是说——”

    “对!”秦怀扬折扇轻摇,眉眼微扬,端坐浅笑,颇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模样“现在,王妃相当于地方的主将,而我们要策反她。王爷,你说,要策反一城主将,该怎么做呢?”

    提到战事,莫言歌脑袋立刻灵活起来,击案道:“投其所好。”

    ※

    于是,这一天,莫言歌邀慕晚晴出门。

    时值仲夏,天气已经热了起来,稍稍走动就是一身的汗,慕晚晴本不想出门,但念在莫言歌初次邀约的份上,就应了。随行的除了驾车的车夫,就只剩秦怀扬一人。马车宽敞,三人坐着倒也不嫌拥挤,只是,重帘帷幕,密不透风,闷热难当。

    慕晚晴掀着窗帘,边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莫言歌道:“到了就知道了。”

    还故作神秘!慕晚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想不到莫言歌能带她到哪去?访友?酒楼?茶楼想着,忽然脸上一黑——总不会去青楼吧?哼哼,他要是敢去青楼寻欢,她先阉了他,再休了他!

    正想着,马车已经停了,慕晚晴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抬头一望,只见一处雕梁画栋的所在,三层楼高,色调浓丽,孑然独立,自成风格,在一众建筑堆里也显眼得很,却不知是什么所在。再往下一瞄,只见门前一水牌,三个醒目的楷书大字跃然入目“风雨亭”,下面用小字写着几个人名。

    ——这是戏楼。

    慕晚晴只觉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

    她从小就没什么音乐细胞,唱歌必跑调,还跑得很有特色,用江小凡的话来说就是“跑调还跑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唱什么歌跑什么调,非把这歌给毁了不行”,什么民族歌曲、通俗歌曲、校园歌曲、轻音乐、摇滚乃至歌剧,就连儿歌也难逃她的魔“口”,唱什么毁什么,最可怕的是,她真听不出来毁在哪了,在她听来,都一样是唱,没什么区别。

    所以,平时跟方静小凡去ktv,除了一首歌外,她们严禁她靠近麦克风。

    而那唯一的一首歌,据方静小凡点评,她唱得婉转缠绵,闻着落泪,见者心伤,成为歌由心生的典范——那首歌叫做世上只有妈妈好,而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小凡说过,照她这样“歌由心生”,应该等热恋了去唱《睫毛弯弯》,分别了学《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第三者插足了唱《成全》,失恋了专攻《单身情歌》,等到年迈苍苍,尝尽人生百态之后,她慕晚晴将成为中国歌坛第一人!

    现代歌曲尚且如此,何况博大精深的戏剧?

    慕晚晴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酷刑,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

    秦怀扬像是戏楼的常客,戏楼老板亲自出迎,将三人待带到雅间。雅间正对戏台,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点心,还贴心地奉上了冰镇过的酸梅汤。没多久,戏台开幕,一生一旦穿着繁琐的戏服登台,便咿咿呀呀开唱,似乎唱得甚好,时不时赢得一阵阵如雷的掌声,就连莫言歌和秦怀扬也不例外。

    可怜慕晚晴,无论唱白,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可看着莫言歌那般专心致志的模样,她又不能公然扫兴,只好盯着戏台,那些又细又长的唱腔在她听来,跟催眠曲差不多,三唱两不唱就唱得她昏昏欲睡,跟周公约会去了,然后被轰天的掌声惊醒,再昏昏欲睡,再惊醒,循环往复,连绵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慕晚晴被一阵噪杂声惊醒,睁眼一看,戏台上已经空无一人,顿时大喜:“唱完了?”

    “没,这才刚唱完半场,还有半场呢!”

    “”慕晚晴又是一头栽倒在桌上,,何时是个尽头啊?

    秦怀扬见状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你觉得刚才那出《蒙冤》如何啊?”说着,脚在桌底下狠狠地踢了旁边的莫言歌一脚。

    “很好,很好!”慕晚晴敷衍着,心里暗暗叫苦,什么《蒙冤》,她半个字都没听懂。

    被秦怀扬这一踢,莫言歌立时怔过神来,赶忙道:“确实很好,尤其刚刚那一段《步步娇》,措辞优美,唱段婉转,悠长缠绵中又有一股铿锵凛然之气,将李氏蒙冤那种震惊、悲愤而又无助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果然不愧是名满京城的旦角小桃红啊!妙哉妙哉,实乃天籁之音也!”

    慕晚晴狐疑地看了莫言歌一眼,咬文嚼字的他实在是别扭极了。

    “王爷,你又》为全戏之高嘲,李氏忍辱负重生下孩子,对簿公堂,经滴血证实是李君的孩子,终于沉冤得雪,与李君互诉衷情,二人共忆初遇风云亭——”

    “王爷,是风雨亭!”秦怀扬咬牙切齿地道,什么叫孺子不可教,他算知道了,却还得给莫言歌打圆场,转向慕晚晴,笑颜如花,“风云亭是王爷刚刚征战回来的南疆边塞的标志性兼职,没办法,王爷他就是这种人,心心念念都是边疆事物,太专心本职事务了,得批评!”说着,不停地干笑着,希望能够挽回局面。

    “怎么会呢?这是好事啊!”慕晚晴浅笑,故作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我更喜欢《晴晚暮》这段,王爷你觉得如何?”

    刚刚连连失误,为了挽回颜面,莫言歌连忙道:“当然是极好的段子,我也很喜欢!”

    秦怀扬哀叹一声,以手抚额,装似奄奄一息:“王爷,《风雨亭》里没有这一段,我听戏这几年,也从没听过有哪段叫《晴晚暮》的!”显然,这是王妃为了试探王爷故布险境,没想到,王爷还真就这么跳进去了!

    莫言歌瞠目以对,随即一笑,仰头看天。

    所谓《晴晚暮》,只是慕晚晴名字倒写而已。慕晚晴见两人模样,嘴角含笑,心中更加确定,刚刚那些话是别人教他的,对戏的了解和兴趣,估计莫言歌跟她差不多,可是,明明不懂戏,为什么还要带她来听戏?还要装作一副很懂的模样?

    为了显摆自己?看样子,莫言歌不像这样的人啊!

    难不成是为了整她?

    想了很久也想不通,慕晚晴对着莫言歌勾勾手指头,把人引过来,附耳问道:“阿牛哥哥啊,你其实不懂戏,对吧?”

    事既至此,否认也是无用,莫言歌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那我最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

    “没有啊!”莫言歌茫然以对。

    “那你干嘛带我来听戏?”慕晚晴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灵光一闪,皱眉道,“阿牛哥哥,你不会这么记仇吧?我不就是不让你上床嘛,都跟你说了原因了,你也应允了,怎么这会儿又这样整我?”

    莫言歌大羞,喝道:“你胡说什么呀?”

    “哦,原来王爷你——”秦怀扬在旁听到,顿时恍然,指着莫言歌,笑得发不出声音来,忽然间又想起什么,指着慕晚晴,愣然问道,“王妃,你是说你其实对听戏没什么兴趣?”

    “对啊!”慕晚晴诚实而坦白地道,“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亏我刚刚还在那拼命圆谎!”秦怀扬直敲自己脑袋,后悔不迭,无力地道,“王爷,你不是说王妃最喜欢听戏了吗?”

    “是啊!”莫言歌也懵然不解,“她以前真的喜欢听戏,因为我没陪她去,还因此吵了一架。”

    “我我这不是失忆了吗?”这下,慕晚晴终于明白了,以前的安以晴喜欢听戏,因此,莫言歌理所当然地以为慕晚晴也喜欢,因此,在她提出“攻心”一说之后,他就专门抽时间陪她来听戏,开战“攻心”之战,甚至,为了不让她轻视,他还特意向秦怀扬做好功课,看戏过程中,又故作专心致志。想到这里,她又是想笑,却又有些许感动。

    “阿牛哥哥,你真是个笨蛋!”

    慕晚晴说道,忽然一笑,又附到他耳边,轻声低语,“不过,笨得蛮可爱的!”

    说完,见莫言歌神色僵硬,古铜色的脸上红晕微升,嘴角却不自觉弯起,慕晚晴“扑哧”一笑,道:“好了,既然你不懂,我也不懂,那就不要在这耗时间了,我们先走吧!”说着,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什么,对秦怀扬道,“对了,刚刚听你说滴血认亲,你就当戏看吧!事实上,这种方法是完全不准确的,不建议应用到实际中!”

    闻言,两人都是一怔。秦怀扬问道:“为什么?”

    “怎么说呢?”慕晚晴来穿越并不是为了普及生物常识,不打算长篇大论,想了半天,用最简单的方法说道,“人的血液大体上可以分为四种类型,我们暂且称其为a甲乙丙丁,任何人的血液都必定分属这四种之一,所谓血液相溶,只能说明两人的血液类型相同,跟是不是亲属没有必然联系。”

    两人似懂非懂,慕晚晴叹了口气,道:“其实,想验证很简单,找一百个人来相互滴血,你们就会发现,不是亲属的人血也能够相溶,而有时候,亲人只见反而不能相溶。”

    见她说得肯定,秦怀扬叹息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李氏的冤屈又该怎么洗清呢?”

    “虽然,我不知道这《风雨亭》在演什么,不过,从你们的话里猜度一下,应该是李氏与李君风雨亭相遇,一见钟情,结为夫妻。后来,李氏怀孕,李君的小妾闵氏冤枉李氏与他人有染,说不定还捉j在房,于是,李君认为李氏不贞,将她赶出家门,李氏为了证明清白,生下孩子,滴血认亲,最后大团圆,对不对?”

    “差不多。”秦怀扬点点头,也没去计较细枝末节。

    “这是很简单的陷害伎俩,并不难断,将所谓的j夫扣押起来,反复细问他与李氏相遇相知的过程,从话语中追寻破绽,若未果,再私下对证时间地点人物,如果是假的,就一定会有马脚露出。”

    莫言歌一怔,心里隐约感觉到些不安,为什么?为什么安以晴失忆之后,反而懂得了许多以前不懂的东西?

    秦怀扬则折扇击桌,赞道:“没想到王妃还是刑狱高手,失敬失敬!”

    “我可不管不是真赞还是假赞,照单全收。”慕晚晴微微一笑,随即又不屑地道,“不过,照我看,李君这种人是万万嫁不得的。所谓夫妻,要共度数十年岁月,首重信任,信任彼此的人格和感情,李君既然娶李氏为妻,却连这么简单的陷害伎俩都无法识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做什么夫妻?如果以后在遇上当真设计得天衣无缝的阴谋,那又要怎么办?”

    莫言歌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秦怀扬似乎对此格外感兴趣,继续问道:“如王妃所言,那该如何验证是非亲生呢?”

    “没有办法!”慕晚晴干脆地道,至少,在现在的景华王朝,是没办法的。“其实,除了极少数情况之外,验证是否亲生纯属吃饱撑着没事干。古诗说得好,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兄弟如此,父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算真不是亲生的,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十几二十年养活下来,不是亲生也是亲生,何必苦苦追究那一点点血缘关系呢?”

    “好一句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秦怀扬沉默了会儿,叹道,“可惜,世间能有几人如此豁达?”

    “所以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慕晚晴撇撇嘴,耸了耸肩,看着戏台即将开幕,顿时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地拉着莫言歌闪人了。

    013章书信传情?

    出师未捷,事后,秦怀扬做了深刻的检讨与自我检讨,指出本次失误的原因在于犯了严重的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的错误,认为王妃以前喜欢听戏现在就一定喜欢,没有跟上王妃喜好进步的步伐,以至于作战失误,并表明不会被本次失败所打击,总结经验教训之后继续作战,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

    “上次在戏楼,看王妃出口成章,像是读过书的?”

    忠勇亲王府的书房里,深思之后,秦怀扬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殷切问到。莫言歌坐在桌前,翻阅军务,随口道:“那是自然,岳父是村里的乡绅,学问自然好,王妃受他熏陶,能差到哪里去?”

    秦怀扬双手一击:“王爷,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有问吗?”

    “”秦怀扬无言,这是你追王妃还是我追啊?嘴上却不能说,道:“既然王妃读过书的,知文识字,那一定会喜欢以文会友,书信传情。王爷你想想,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深锁幽闺,没有知音,只能与书卷为友,那是何等的寂寞?倘若这时候,王爷你一封情书过去,文辞华美,情真意切,对王妃来说该是多大的震撼?”

    “华你个头,情你个头?”莫言歌合起卷务,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学不好文,我才从军的。你现在要我写这些东西,不是诚心掉我的价吗?要不,你替我写?”

    “这种事情,别人捉刀哪有诚意啊?“秦怀扬轻描淡写地道,心中却暗暗擦汗,他虽是参军,奏折军情不在话下,可这谈情说爱也不是专长啊!“其实,王爷,你也别想得那么难,什么平仄啊,都不用太在意,关键在于立意,也就是你写诗的心意,凭您对王妃的心思,那绝对就成!再说了,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您多看些唐诗宋词,绝对没问题!”

    莫言歌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真的!”秦怀扬死命点头,说行动就行动,立刻蹿到书房里边,边翻腾着边道,“南疆战事刚平,也没什么重要军务,王爷先把这些放放,从现在开始,这些就是您的军务!”

    说话声中,“砰”的一声,一摞厚厚的诗集堆在桌前,书页微黄,泛着浅浅的霉味。

    莫言歌顺手翻了下,都是些诗集词集,心中微动,他跟安以晴最初的矛盾就始于此,安以晴从小饱读诗书,以才女自诩,总嫌弃他粗俗,不解风情,此刻听秦怀扬说得轻松,顿时意动,脸上却依然是不动声色,白了他一眼,“无聊!”

    “无聊也好,不无聊也好,总之,王爷,你要记住,什么平仄对仗全不重要,也不一定要文辞华美,哪怕你借鉴古人的诗词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直抒胸臆,表达出自己的感情,要情真意切!王爷,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拼了吧!好了,我先走了。”

    见他没把那些书推开,秦怀扬心中有数,右手往后一背,悠哉悠哉地出去了。刚走过门口,立刻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口,透过窗户缝往里看,只见莫言歌目不斜视,自顾看军务卷书,对一旁的诗词集不屑一顾。不过,没一会儿,他忽然伸长脖子往门口看看,见确实没有人影,犹豫了下,叹口气,顺手拿过一本诗集,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就知道!秦怀扬心中偷笑,捂着嘴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再到书房,见那摞书已经不见,秦怀扬知道莫言歌必定照他所说的去办了,连忙邀功地问道:“王爷,怎么样?这招书信传情有用吧?“

    一听此事,莫言歌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你的头用!”

    说着,将一纸素笺扔到他身上,再滑落地上,秦怀扬拾起,打开,只见上面微微凌乱地写着“听君一席话,自挂东南枝!”笔致细腻,似女子笔迹,应该是王妃所写,顿时大吃一≈/p≈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