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丫鬟们捂着嘴向后退了退,其中一个胆小的惊叫着:“三小姐你的脸……”二夫人的那个心腹丫鬟没接话茬,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三少夫人深更半夜跑到二夫人这里作甚?大夫人吩咐你不许乱跑的。”说罢示意大家又往后退一步。
二夫人这才从惊吓中缓过劲来,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却是连回扇她的力气都没有了。伸出一只手指声嘶力竭地喘着气说:“你……你个死丫头……你竟敢……竟敢……”
谁知薛缈缈身子猛烈一抖,冷不丁哭丧着脸装傻:“二娘?我怎么会在这?我刚明明在床上睡觉……我怎么会穿成这样!?你们……你们走开!你们都不要看我!不准看呜呜……干嘛把我绑来这里出丑……我恨你们!”说罢捂着脸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院子就开始放声大笑,好久没这么爽快过了,臭婆娘脸先是吓绿后又气紫,真是大快人心!一鼓作气接下来就是要闹到她婆婆那去。
这一闹倒是把大家都闹醒了,这会儿在偏厅,秦家大夫人正皱着眉头问大夫话:“我儿媳的病怎么会愈发严重不堪了?她的脸……”
“怕是食物出了问题。”
“食物?”
二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怪老夫之前遗漏了讲,不过……二夫人后来特意跑来问了注意事项啊,老夫道切忌发物,奇怪现在看来三少夫人正是进了发物才如此恶化。”
二夫人一听事到如今抵赖成功率太低只好装傻:“都怪我没搞清何为发物,自作主张一心想着给缈缈进补,没成想……”
大夫人愤愤瞥了她一眼并不做声。
薛缈缈为避免二娘说出刚才她吓她的事,忙假意讨好给她个台阶,走过去拉住二夫人的手说道:“娘您可别怪二娘,缈缈怎会不知二娘是一心为缈缈好?自从缈缈患了这怪病,二娘都说要把她最宝贝的玉如意拿来搁置缈缈闺中呢,说是安身保平安再好不过了,真的娘,二娘说前些日子才送去庙里开光了,这两日就送来。真希望如意如意快快显灵,让缈缈的病快些好起来,娘就别追究旁的了。”
一席话说得声泪俱下,二夫人听得脸都青了。那玉如意可是当年她家道中落后剩下的唯一珍藏,也算是她嫁进秦府的嫁妆了,这么多年无论再富贵她都视那一件为珍宝,现在这死丫头居然打她玉如意的主意?她怎么知道那玉如意的存在?
大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对二夫人说:“妹妹你也算有心了。”
二夫人咬牙回道:“哪里的话,不足挂齿。”
“不过缈缈这样你仍是责无旁贷。”
“姐姐说的是……”
“就罚你去祖先面前抄佛经半月,当是为缈缈祈福罢。”
“姐姐……”
“不想缈缈早日好么?”
得,一句话噎的二夫人只能把所有委怨往肚里咽,心想好你个死丫头薛缈缈!咱往后就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这小娘子真真儿快把人禽兽折磨死啦哈哈
37、圈套
薛缈缈这病拖拖拉拉又是半月,大病初愈后;躺在床上举着玉如意心情大好。当初怕二夫人赖账不鸟她;她愣是当着面跟禽兽他妈撒娇说,二娘都送缈缈玉如意了;娘也要送个什么才好;不如挑好了一并送来,给缈缈个惊喜。于是;玉如意和玉镯子都有了。
其实缈缈才不稀罕她这破玉,只是想解心头之恨罢了;据说这玉如意是秦二夫人的命根子;说是能带来好运深信不疑;恨不得上茅房都抱着谨防便秘。所以缈缈这会儿正翘着二郎腿琢磨;要怎样才能更解气呢?给砸了?唔……损人不利己的事她才不干;她可不傻。所以得想想如何自己也能捞点好处才行。
习秋正在一旁拾掇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薛缈缈说着:“少夫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是打算吊我胃口么?说。”
“今儿个习秋去给少夫人熬绿豆汤时,听见念夏那几个丫头在厨房嚼舌根子,说……”
“说什么了?”缈缈只管捏着玉如意,眼皮都没抬一下。心想不就是个念夏么,二夫人的贴身丫鬟跟她那恶毒主子一个品行哼。
“那臭丫头居然说少夫人整个一野生蒲公英,没见过有娘生,飘到哪都没人要,沾谁身上都嫌刺挠得慌……”习秋说了一半不敢再往下说了,她听到的可不止这些呢。
“没人要?”虽然她是与那禽兽不太融洽,可她有爹有哥有姐疼的,凭什么说她没人要?更何况禽兽那边,是他上赶着她不要好吗。她扬着小下巴不以为然:“她们知道个屁,乃知道何为嫉妒不?”
“也是,少爷对您那么上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呢。
薛缈缈不想接这话茬,摆着手将话头一转:“唉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了,那几个臭丫头还说我什么坏话啦?趁我心情好一一道来,快。”
“呃……”习秋过来给薛缈缈捏着腿一五一十说道:“她们说、说三少夫人根本就是野姑娘的料,浑身上下透着穷酸,衣裳都不舍得换,整天一身紫,以为自己是葡萄吗……”这傻丫头还真实话实说一个字不差啊……
“什吗?!谁说我不换衣裳?!”敢说她穷酸?!她跳下床气呼呼走去衣橱那打开橱门:“眼都瞎了!这些都是一个样式吗?姑奶奶我喜欢紫色不成吗!她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反驳没?我薛缈缈的丫鬟让人压过气势了?你没告诉她们我有多少件?喜欢紫色有错吗?谁规定非得穿别的颜色了?谁要穿蓝色!”
习秋被缈缈这一通吼给吓震住了,刚才那么说她都没事,怎么一提起这个就这么吓人呢……
等等,她刚说什么?蓝、蓝色?呃……原来这才是气点?还好习秋不懂她在说什么。
“过来给我梳髻,随我出门去。”
“哦,少夫人要去哪……”习秋还停留在刚才的呆傻中呢。
“去把那婆娘的玉如意卖了,然后把银两挥霍了去,决定就先去锦彩坊。”
“家里还有几匹紫色锦缎呢……”
“你是要把我气吐血才高兴是么?”
“怎么了少夫人……”
“当然是买别的,黄的绿的粉的……正好近来发现其他颜色也不错。”
“好好……”习秋心想,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这几个颜色可都是她最看不上的啊……
两个丫头子来到典当行这种地方就是跑不出个“宰”字,整天在这儿混的掌柜多滑呢,掂量了几下薛缈缈递上的玉如意就说要上后头估价,好在这丫头存个心眼及时唤住他。
“你们干这行的出了名眼尖,打眼一看就该知道大概什么货色,用得着搞那么神秘上里面估?”
掌柜的没吭声,薛缈缈就接着说道:“给我拿去后面,换一个不值钱的出来,然后随便给我个几十两打发了,是这个伎俩吧?”
那人有些愣住,没想过这小丫头还挺贼。“呵呵哪里的话,只是珠宝玉器我们向来谨慎,姑娘要知道我们这行的大忌,若是碰上坟里的东西可要晦气十年的。”
“说什么你!拿来,我不当了。”薛缈缈气得将玉如意要回,临走还恶狠狠诅咒:“祝你从今往后收的每一件都是冥器。”
她拉着习秋从当铺跑出来,好好的心情都被毁了,这些商家真令人无语,八成是欺负她一个小姑娘所以想压低价。
二人在市集溜达了半个时辰,快要绝望时突然眼前一亮,正面对着那不是玉器行?于是欣然前往。
玉器行的环境就明显要比典当铺让人舒服得多了,首先不用仰着头看那些人的脸色,其次这里的掌柜还会仰着头看你。
“姑娘想置些什么?小的帮您参谋参谋,是贺寿啊还是自留?我们这有绿松石青金石芙蓉石虎睛石……来,看看这玉簪花多衬姑娘,哎这珥珰也是不错的……”
“咳嗯……我是来问问你们这收不收玉器的。”
那人一听没了生意,脸上立马少了些耐性:“对不住,我看你是找错地方了,这种事你得找当铺。”
“我刚从——”
“您慢走,小的还有事要忙。”
这人还真是势利眼啊,一看没钱赚就立马钻去别的屋了。
薛缈缈跟习秋在柜台这大眼瞪小眼,心堵得都说不上来话了,怎么会这样?难道这玉如意还砸手里了?
正犹豫要不要把那人拉出来说说理呢,就见那人又灰溜溜跑了出来,一脸狗腿样。
“姑娘,幸亏没走。您刚说……您有玉器要出?”
“怎么,突然又感兴趣了?”
“刚才的事还请见谅,小的不做主啊,我们玉器行当真向来不收物的,只不过……我们老板让小的出来问问姑娘,是要出何物啊?”
薛缈缈一听有戏啊,不像逗她玩,于是命觅雪将玉如意小心翼翼地从锦盒中拿出。
“喏,就是这个玉如意,用不用喊你们老板出来仔细瞧瞧?”
她还等着他报个价然后好好讨价还价一番呢,没想那人开口就吓了他一跳。
“五千两,姑娘意下如何?”
“五……五千两……”薛缈缈嘴巴张的都能塞进个鸡蛋了。
“姑娘嫌少还可以再商量。”
好家伙,这么痛快?这买卖关系颠倒了吧!不该是她叫高了卖他压低了买么……缈缈第一反应,该不会是有诈?可想着想着突然兴奋起来,难不成这玉如意还是块稀有的宝贝了?分分钟跟他杠着没准还能要得更高呐。
她宝贝地将玉如意揽回怀里:“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啊,我这可是祖传之宝。”
“那姑娘的心理价位是?”
这一问她还真慌了,她哪知道这玩意值多少钱啊,只觉得对方太过痛快了让人惶恐得紧。
不管了,开口随便说一个:“一万。”
那人愣了会儿,怕是没想到她能如此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不过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跑腿的,老板都说一切随她了,就算觉得亏大发了也只得顺从。
“好,姑娘等着,小的这就去拿银票。”
这回薛缈缈和习秋更是大眼瞪小眼了,晕晕乎乎的根本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一万两唉,怪不得那恶婆娘如此宝贝这东西,这店随随便便就松口了,难不成还卖掉里了?不过一万两对她来说已经是太意外了,算算能够她花好几年了。
买卖顺利的不成样子,薛缈缈将银票拿过来仔细看了又看,有官印在,且上面清晰印着几个大字“使用伪造者斩”,应该不是假币了。摇摇头将银票叠成拇指大小塞进靴中,颤悠着走出店铺。
此时玉器行内,某扇门的布帘一掀,一个眼角轻佻的男人走出来,下巴一抬冲那伙计说:“跟着她。”
就说嘛,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馅饼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坏人是谁捏?好捉急有没有!
38、赌局
突如其来一笔巨额横财到手,薛缈缈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花了;想说存起来?可她平日衣食无忧也用不到什么大钱;存起来实在是太憋屈了,本来卖了玉如意不就是为了解气么;所以还是想办法挥霍了好。
于是先来到事先说好的锦彩坊;一口气订了二十匹布,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唯独缺了孔雀蓝。
交了钱习秋一脸遗憾地拽着薛缈缈衣角:“刚那孔雀蓝色泽迷人,少夫人肤白如雪;穿上肯定——”
“肯定不好看!一点不沉稳;翠香院的女人才那么穿!”
这丫头;是想起什么了这么气……
“可是最近少夫人最爱的那件肚兜不就是……”
“就说那种轻浮的颜色只能穿在里面啊!”噗;没办法解释;只好如此狡辩。
“哦……”习秋是越来越摸不清她的脾气了。
“回去遣人把那绯色的做两套,一套手工绣上些牡丹,我娘家大姐喜欢。玄色拿去给我大哥和爹做几身像样的,碧色够端庄,适合我大娘。”
“哦……”习秋在心里默默记着,薛缈缈继续吩咐道。“刚那颜色给秦大姐和娘也做几套吧。丝洛长得快,肯定也缺衣裳呢,给那丫头做两身豆色的,小孩子家穿浅青看着清爽。”还算不错,给娘家贴完还知道想着给婆家来点。
“习秋也挑几样,咱输人不输阵,我的丫头也要穿的比她们的都好。”还在为人家说她穷酸不换衣服置气呢……
“……多谢少夫人……”习秋都受宠若惊了,刚那些布匹可都是上乘的丝绸锦缎和雪纺啊,少夫人这样做妥吗……叫夫人看了会不会怪罪?叫别人看了会不会嚼舌根?
“对了,剩下的给大黄做两身,我看那金色就挺好,亮闪闪的,以后大黄窜去她们眼前可以亮瞎她们的狗眼。”
“噗……少夫人啊……”
“得了,就按我说的办。哎?我想到去哪花钱了。”
薛缈缈脚步突然停在一栋喧闹的小楼面前,喧闹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外面看着却是没什么特殊,只有门口那面旗比较抓人眼球,上面写着个大字:赌。
出来替醉仙坊做事也叫她开了不少眼界,可她还没进过赌庄呢,虽说知道这地方险恶轻易不要进,可是眼下她还真是心痒痒,兜里的钱不正愁挥霍不出去么?用别人的钱见识一下这地方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不然自己的钱还舍不得呢,于是当即便拉着习秋进了去,只不过她二人前脚进去,后脚就有人跟着了。
赌庄人员混杂,也没个人迎接,全是自发性赌博。里面的男人在不同的案子前吆喝着押注,丝毫没人注意到这里居然有女人出没了。薛缈缈挤在里面挨个看,这里有押宝、六博、花会、围棋、马吊……那边还有斗鸡斗蝈蝈斗画眉什么的,看的她都眼花缭乱了,花样还真多啊。
先从简单了说,眼前最多人玩的这样就是掷筛子押大小了,薛缈缈凑在案头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了玩法,于是掏出银票兑了筹码开赌。
“万事开头难”这句话在赌坊里从来都是浮云,一有生面孔出现他们就会暗自把你从头瞄到屁股,然后迅速分析出你是高手还是菜鸟,而对付菜鸟的方法便是可劲给你甜头,甜到你脑袋懵了觉得简直福星高照王母娘娘下凡,然后继续掏银子逐渐上套。
薛缈缈跟习秋往那一站看都不用看,菜鸟妥妥儿的。于是乎从她一站在这案子前开始,一路赢了几十把,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多,粗算一下只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她赢了得有两千两了。
然后心里开始嘀咕,不行啊那婆娘的钱是拿来挥霍的啊,越挥霍越多算怎么回事了,不行不行得赶紧换地儿。
然而赌庄这地方向来进来容易出去难,尤其是赢了人家那么老些,怎么可能轻易放行?不让你输得光屁股休想出这门了。薛缈缈才要走,转头就撞上两名彪形大汉,大汉也不言语,只吹吹胡子瞪瞪眼就快给她吓尿了。
“姑娘运气如此旺,何不多玩几把再走?”摇骰的庄家说话了。
薛缈缈心想呵呵呵就是太旺了才得走好吗!于是尴尬一笑:“就是太旺了,再赢下去觉得对不住庄家。”
“哈哈,竟还有人跟钱过不去的?”
“呵呵,还真有。”
这姑娘的路数可真难摸,人家听到耳朵里还以为有多嚣张气焰呢,谁承想她说的是真话呀。那人一个眼色使过去,薛缈缈身后的彪形大汉就又逼近了几步,直把她又逼回了案台。
“你们这是作甚?赢了就不让走?你想要我把钱直接给你不成么?”薛缈缈硬着头皮对抗,语气里却已是有了几分慌乱,身旁的习秋早就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了。
“哎?那叫什么规矩!姑娘莫要多想,只是难得碰着姑娘这样的高手,想跟姑娘切磋切磋新的玩法罢了。”
缈缈心想,高你妹的手啊!摆明了是请君入瓮。 “你想玩什么……”“花样”俩字没敢说出口,这里人多她可不想吃眼前亏。
“不如我们换个位,姑娘做庄我来做闲,如何?”
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眼看着那是必须得妥协啊!
新局一开始,薛缈缈拿着骰盅的手就一直抖,几次差点把骰子掉出来。意料之中地总是输,人家押大她开大,人家押小她开小,她开始琢磨着这里头肯定有玄机,不然谁的运气也不会一路顺或者一路背,老天总要有眼的嘛。
银子流失太快她又开始纠结着心疼了,就在银两快要输光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她发现脚下有两块地方踩着和别处不太一样,察觉到不同可又不敢低头确认,只好捏着把汗开始最后一局。这一句那人买小,她也不懂脚下那地方到底特殊在哪,想若是机关的话,又如何运用?
她摇完骰盅良久都没敢开盖,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周围的赌徒也都化身看官一个个盯着她。汗顺着脖子往下淌,最后闭上眼睛照着左边那块猛踩一下,开盅,大!居然是大!
她赢是赢了,可才扳回一局,根本不敢确定那疑似机关的东西有没有奏效。接下来按照刚才心里想的规律,她若想开大就踩左边,开小就踩右边,结果还真叫她猜准,眼看对面那人脸色已经很不友善了。
此时赌庄的人已经确定她是触动了机关,现在不确定的只是他们不知这丫头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部署。有些棘手此种情况还不能说她出千,总不能明目张胆告诉大家场子里有各种机关吧?于是只好按兵不动想办法再让她把银子吐出来。
“姑娘果然高手!在下佩服,佩服。”
双方已经心照不宣了,薛缈缈心里也明镜似的,想必她今天是难走出去了,不禁在心里叹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她明明是想来挥霍的,搞的现在进退维谷。心想实在不行把钱都还给他们算了,在这较什么劲呢。
她还没想好对策,那人就又“提议”了:“场子里多的是娱乐,姑娘钟意哪样,在下今儿都奉陪到底了。”
薛缈缈一听,这是要赌到天荒地老啊,她能钟意哪样?这里就没几样她听说过的!
围棋她倒是听过,可惜她不会下啊,琴棋书画她哪样也上不了台面,要是硬说的话,她倒是会一样这里的东西,马吊。
马吊又称叶子戏,是一种牌类游戏,简单来讲由四人参与,有庄闲之分,庄无定主,可轮流坐,三个闲家合力对付庄家使之下庄。
想来想去就它吧,平时没少看秦家那几个夫人们玩。薛缈缈偷偷擦了把汗:“就马吊吧。”只不过她有点担忧,这玩意四个人玩,又难有机关,这么下去赌庄何时才能放她走啊……到底还是天真了,这还用得着她担心么,殊不知人家早就安插好了人,根本就是三对一呢。
这回赌庄可是下了“杀心”了,势必要让薛缈缈把吃进去的子儿全吐出来,光吐出来都不成,还得叫她欠一屁股债!
果然一开始就再没了好局面,三人明理暗里的做大牌挤兑她一个,吃碰不着不说,还净点人家清一色大四喜大三元的炮,两圈下来已是负债累累了。
薛缈缈想走,可是事先说好了要打够东南西北四圈方可结束赌局。无奈只好继续,她心里已经打鼓了,银两已经没了,还欠了几千两,要是让禽兽知道了还不干死她啊!
怎么办,只好集中精力反击,可是纵使她再有能耐也抵不过三个人设计陷害她啊,几乎她做什么牌他们一眼看穿似的,然后谁也不点炮,首先她就很难赢了,其次他们的牌不知道怎么做的,听的快胡的快,还都是几十番的大牌,太匪夷所思了。
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该不会有人在后头瞧着她的牌跟那三个人里应外合吧?于是从这一把开始,薛缈缈都将牌扣着打了,好在这牌上的花纹刻的有凸起,每次只要抓牌时背着将牌仔仔细细摸上一遍,再无序摆放就好。也亏了她有这本事,脑袋瓜子又好使了,这样都能记清牌型和位置。
几把下来居然真的捞回来不少,那几个人愣是盯着她盲打都心生佩服了。四个人绞尽脑汁步步为营的结果就是天都快黑了,这四圈还没打完,周围的看客越来越多,都在嘀咕这小姑娘能耐呢。
习秋看着少夫人这样被左右夹击都快急哭了,这可是男人窝啊,而且听说赌坊都是登徒浪子,逼急了这帮人一准儿的没好下场。最后一局,她紧紧抓着薛缈缈的肩膀,弄得缈缈也紧张兮兮。
终于,她还是失手了。一身汗湿透了纱裙,清算下被告知欠下一千八百两。
一瞬间天都塌了,可是又觉得有那么些许的轻松,好歹能出这门了。薛缈缈暗自发誓,以后打死都不再进赌庄了,这地方真心险恶!玩得她筋疲力尽都要虚脱了。
天真的以为写个欠条回家拿银子就能了事了,谁知对方根本没要放行的意思,无赖似的还要放她高利贷继续赌,薛缈缈一听腿都软了,这帮人真是铁了心要玩死她啊!
正不知所措时,从门外走进一人,乱糟糟的赌庄一下就静了下来,只因那人说了句:“混账!我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欺负个姑娘家的?”
薛缈缈闻声望去,那人越走越近,她的呼吸便越来越急促,直到那熟悉的面孔立在她面前,她才惊愕地吐出一个字:“你……”
作者有话要说:来,再猜这个坏人又是谁,木哈哈哈……
39、身份
“庄主。”几人冲来者恭敬一拜,深深埋下了头。
薛缈缈都怀疑自己耳朵进水了;这赌庄竟是何巳的?其实;她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白天玉器行里给她馅饼吃的也是他这混蛋。
“原来竟是你这淫……”话说一半嘴就被他捂上;怕是不愿在手下面前丢面子。她好不容易松口气;狠狠吐了个:“贼!”
何巳面不改色心不跳,态度还极其好:“老朋友多日不见就如此激动;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叙叙旧?”
“我呸!”她拧着身子作逃跑状,谁知却被揽了回来。
何巳本是不服的;眼看上回到嘴的鸭子飞了;这回再叫他碰上也不敢轻举妄动啊;原因嘛果然被魏则猜对了去;何巳怕缈缈便是王爷要找的凌湘公主。
所以尽管薛缈缈破口大骂着他;他也不动声色:“刚才那些钱就当是给秦少夫人随便玩玩,只要秦少夫人开心就好。我何某不打算追究,只不过秦少夫人要答应随何某去个地方。”
“切,我有那么傻会跟你这淫贼去?你莫不是再叫一个汉子来对付我吧?想得美!”
何巳额头青筋一跳,看了眼低着头的手下们,忍着怒意笑着说:“上次的事绝对是个误会……”
“哼,没工夫跟你扯嘴皮,识相的快放我走。”薛缈缈其实是想冲上去打他个落花流水一解心头恨的,可无奈这是人家地盘,这里这么多彪形大汉,她只好吃了这眼前亏。
说归说,何巳现在心里也真是没底,他不敢轻举妄动,眼看她又不肯跟他走。于是在薛缈缈带着习秋转身时瞬间做出一大胆决定,不管怎么说还是迷晕再说吧,是骡子是马也总要奉上去给九王爷看看啊。
是夜,王府中。
早已不见了何巳的身影,习秋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正厅中只有若有所思的九王爷尉迟浔,和歪倒在茶几上的薛缈缈二人。
说来也奇怪,何巳将她送来给九王,心想着怎么也得有个说法吧?这人到底是不是王爷要找的公主,是罚是赏咋连个话都没有?据说王爷当时看了薛缈缈肩上那火红的图腾后,只微眯着眼睛思考了一阵,便摆手让何巳退下了,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过一句,让何巳很是心慌。
鬼知道尉迟浔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皇太后寿辰那日,他在凉亭附近看到薛缈缈那姑娘的所作所为之后的猜想,如今可算是一一得到了证实。她说要把格桑花栽在她娘亲坟头,他当时便留了心。格桑花在西渊国可是被视为皇室中的神圣之花,万不得侵犯,平民私自栽种是要砍头的。
这些尉迟浔自然清楚,只因他与馨妃的关系。馨妃肩头便刺着朵火红的格桑花图腾,与缈缈肩上的有几分相似。据说这是西渊国皇室女子特有的最高待遇,她们生来就会被在肩头刺上这么一朵花,代表着此躯体为天赐神刺,极为尊贵。目前薛缈缈肩上的那朵成了个谜。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薛缈缈必定与西渊国有着什么密切的联系,所以也就证明,当初他极力向皇上推荐薛家作为秦家的赐婚对象,是多么正确的一步棋,何巳也算误打误撞替他做了件事了。
秦肃天被召进王府时已是深夜,本以为是尉迟浔有何大事要找他密谋,然万没想到竟是为了他那消失了一天的小娘子。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不管眼前这人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生了怒意。
他不懂怎么这不省心的丫头能招来他身边这么多的豺狼虎豹?何维煜就不说了,那是硬伤。好兄弟魏则都让他心有芥蒂了,如今难道连同样与他称兄道弟的九王爷也惦记他娘子了?这不科学啊!这可是该睡觉的时辰啊!他娘子怎么他娘的在九王爷府上!
还没等他开口疑惑,尉迟浔便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本王的手下今日出门办事,见她晕倒在码头附近的后巷,带回府中给本王一看,竟是你娘子。”
秦肃天迅速琢磨起这句话来,立马就找到了诸多明显漏洞。首先王爷的手下又不认识缈缈,会有那么闲去管一个昏倒的民妇?其次这已经是深夜了,按他所说手下办事时应该是白天,怎会任由她一直在王府昏睡?为何不早点召唤他?且王爷说的地点貌似也蹊跷,码头附近一带全是何家的势力范围,何维煜上任后被整治的井井有序,原本杂乱的后巷如今入口全被用木栅栏封了起来,谁也不会走去那里办事啊。
秦肃天暗自揣摩着,却只能一恭手说道:“是秦某疏于管教,劳王爷您操神了。”
“秦兄见外了,本王倒庆幸没叫别人捡回家去。”
王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肃天心想回头就得把那丫头绑在床上哪也不能去了,外面的男人没一个好人。
“夜了,还是不打扰王爷了。”秦肃天上前抱起薛缈缈正要走,不料王爷好像是要闲聊下去似的。
“不急,本王近日忙得都没人能说说话,好不容易见着你。一直想问,与薛家相处的还好吧?”
“谢王爷关心,不得不说是皇上英明,赐我良缘。”他说起这话时情不自禁自嘲一笑,这娘子还不够让他头大的呢。
“哈哈,皇上自然英明。薛家世代经商,与你秦家正配。对了,你老丈人他酿的酒如此与众不同,可是有什么特殊法子?”
“呵呵秦某一个外婿而已,这些商业机密当真不知,王爷有兴趣?倒是可以把贱内弄醒了问问。”
“……不必了吧……”
“那秦某告辞?”就这么一直抱着副鲜嫩肉体都快撑不住了呢,咳咳,手麻嘛。
“哎?急什么。说起来,你老丈人祖上是何时定居本邦的?”
“此话怎讲?”王爷难道话中有话?薛家明明一直是本邦的,王爷这么套,难不成是……秦肃天下意识紧了紧手中薛缈缈的肩,越来越对今天的事有所怀疑。
尉迟浔摆摆手:“哦没什么,只不过那日饮了一款醉仙坊的酒,觉得很是有一股子异国风味,如此想来应该是薛老爷见多识广行走四方的缘故罢。”
“许是。王爷——”
“得了得了,瞧给你急的。”尉迟浔瞟了一眼秦肃天怀里的缈缈说:“本王也有王妃闺中候着呢。”
“跟王妃带好。”
“嗯,注意身体。”
“……王爷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都是主线君,与阴谋婚姻有关
40、好评
回家后秦肃天心里略慌,来回琢磨尉迟浔的话;却怎么也没参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尉迟浔竟已将他娘子的身份猜了个大概齐,而他娘子究竟是啥个身份;连他自己也还不敢确定呢。
自从在山上头一次见到缈缈的图腾时;秦肃天也愣了一下,就像何巳一样;他也以为他娘子就是王爷口中要寻的凌湘公主。后来发现只不过是那日火光摇曳看走了眼,他娘子肩上的图腾并非王爷所描述的蝴蝶飞舞状;虽然与蝴蝶似倒是有些似;但晚晚对着她肩膀瞧;还是能瞧出来那是朵勾勒的极其诡异的曼珠沙华。
只不过秦肃天一直不明白为何要把曼珠沙华勾勒得如此四不像;难不成当初刺青师傅下手抖了?直到今日他才又深究起来;直觉告诉他,此事并没那么简单。
其实他之前是有下功夫查过的,直到前些日子发生的一件事才给了他关键的线索。在那之前,缈缈肩上的图腾让他一直毫无头绪,前些日子他进宫办事想偷偷摘点格桑花拿回去讨娘子欢喜,他们认识的第一日她便心心念念想要那花,他一直记在心上的。谁知在凉亭被馨妃撞破他手上拿着几朵紫格桑,本以为他死定了,谁知馨妃却对他身上的一个小挂件感了兴趣盯着一直看,几经问话后,却没再追究此事。
那是之前在山上时缈缈送的,是她亲手用楠木雕刻的九头鸟神物配饰,说是辟邪保平安的,自从她娘死后她爹就挂了这么一个东西在她身上,她爹说她能够顺顺利利长大全靠这神物庇佑着,也靠她娘亲庇佑着,缈缈信以为真。见过馨妃之后秦肃天顺藤摸瓜找人查探过,原来九头鸟传说是西渊国的神鸟,在西渊是家喻户晓的吉祥神物,因此来自于西渊国的馨妃能为之愣神也就自然就得通了。
秦肃天本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馨妃之所以能饶恕他破坏格桑花园的罪也是看在那九头鸟神物的份上,而缈缈之所以喜欢格桑花之所以了解九头鸟只是因为她已故的娘亲很可能是西渊人,仅此而已。
可是当他回到薛家见到缈缈,问她喜不喜欢那个礼物,还说要随她一起去她娘亲坟前亲手将那几株格桑花栽种上时,缈缈却咬着唇说:“谁稀罕你送的东西,我早给毁了。”秦肃天并不知那时缈缈已应她爹要求,将花匿藏在了暗室中她娘的灵位前。当时他还气得直发抖,那可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摘的啊!
结果后半夜被缈缈的动静惊醒,发现她竟偷偷去到一个暗室,手抚着灵前一把干枯的格桑花发呆,还对着一个署名“洛卿侑”的牌位喃喃自语,秦肃天才感到事态严重。洛卿侑罗晴悠,原来是这样。当今西渊国不正是洛氏在统治吗?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
直到今日王爷又拐弯抹角问起薛家的来历,他才把所有事都连在一起琢磨了一下,并得出了个大胆的猜想。缈缈娘肯定是西渊人,因为她喜爱的格桑花和她留下的九头鸟都为西渊特有的标志,且中原没有人姓洛;缈缈娘有着非同一般的神秘身份,因为薛家很明显在隐瞒她是西渊人这个事实;缈缈娘兴许与馨妃相识,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尉迟浔会有兴趣搀和进来,唯一一个可能便是与馨妃有关了,馨妃私下与九王爷走的近,这一点秦肃天是知道的。
现在唯一让秦肃天不理解的是,即使中原素来视西渊此边境大国为隐患,两邦表面也依然是友好往来的状态,通过政治联姻牵制双方关系这事也常有发生,馨妃不就是个例子么。那么洛卿侑就算出身西渊国皇室,薛家也没有道理常年以来隐瞒此事实啊,为了生意和社会地位才更应该挑明此事才正常,怎会极力掩饰?所以秦肃天认为这当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当一些谜团逐渐被打开后又有更多的谜团牵着秦肃天心头,就比如薛缈缈肩上这图腾,貌似一切都是从这图腾开始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将缈缈整个身子翻过去,一层层剥开她的衣物,趁她昏睡这大好机会仔细将这图腾研究了起来。
他手持油灯凑近了看,哪知由于倾斜过度不小心洒了一些煤油到花瓣上,一瞬间煤油所到之处令曼珠沙华那妖娆的花瓣层层褪色,即使还残留着些淡淡嫣红,但他惊奇的发现没有褪色的花蕊部分即显出了若隐若现的格桑花形状……
这是什么情况?!不说别的,单说这手艺也太好了吧?这明显是将一个格桑花的刺青给修改成了曼珠沙华,可这是为何呢?秦肃天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薛缈缈一爪子呼到肩上:“你干嘛!你想烧死我啊!”
这一嗓子才把秦肃天给吼醒,他赶紧将她重新翻过来严肃地命令着:“别动!保持这姿势等着我!”然后赶紧跑去舀来大量凉水浇到被烫皮肤处,经过一番折腾才平下来气说:“是相公疏忽,可还疼?”他紧张地盯着她肩头,还好不是很严重,虽没起泡却也红肿了一片,可把他给心疼死了。
薛缈缈委屈地喊着:“废话,你试试!”说罢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很疼么?相公给你吹吹。”
“起开!你说你没事拿着油灯上床干嘛?你找不着枕头?”
“……”秦肃天尴尬,呆呆将油灯放在床头说:“我找不着你。”
“那是你眼瞎。”她皱着眉头翻身过去继续酝酿睡意,末了扯了扯被子说:“好吧我懂,许是我太娇小。”
这丫头竟一点不觉得疼还知道跟他斗嘴,他也笑笑钻进被窝跟她开玩笑说:“嗯,是挺娇小的,哪里都娇娇小小。”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啊……
薛缈缈猛地转过身使劲拧上他的腰:“你说哪里小??”
“咝……我说脸啊,小鼻子小嘴儿什么的。”
“讨厌!鬼信你!你刚肯定不是说这个!”她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小鼓包,脸上绯红一片。
“不信我你还让我说?”他瞥了她一眼。
她气得抬腿压上他,渐渐逼近他的脸:“那你看着我的眼睛。”
“……”某人开始呼吸困难,浑身散发着禽兽气息。
“来看着我的眼睛向我保证,你刚说的不是我傲人的双峰。”
“噗……”某人终于憋不住伸出邪恶的双手在她那小鼓包上捏了捏说:“你,是来搞笑的吗娘子?”
“搞你大爷!”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秦肃天一个翻身将薛缈缈整个压在身下,结实的双臂死死将她套牢在怀里:“你确定要搞我大爷?我大爷那年纪的可不够你搞。”
“你……你说什么你……” 她羞得别过脸去,即使再怎么天然呆萌纯净如水也该知道她相公那坏家伙口中指的是啥。
他坏笑着开始解她的肚兜:“你说呢?不如试试我呗,用过的都给好评呢。”
“臭不要脸!”她在他怀里垂死挣扎,小嘴已是被人家占领了去,待狂吞噬了人家半天口水后她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叫一声:“你刚说什么?!都谁给过好评了?除了我还有谁!”
“嗯?娘子给好评了?”他眯着眼睛笑得一脸纯良。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扯别的!”
“没有啊。”装傻极力自辩中。
“你少碰我!”她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开,“你个……肮脏龌龊的丑家伙!”
“哈哈肮、肮脏龌龊……丑家伙?”他都快笑岔气儿了,没想到把她逼急了竟是这样可爱的情景,这都什么词汇啊。
“人丑东西丑心更丑!”她指着他鼻子骂道,还干脆站起来在床上直跳脚。
秦肃天知道她这是炸毛了才乱喷,不过……“东西”丑是啥……他邪恶地笑了。
男人的那玩意儿嘛,的确是不怎么好看,但架不住好用啊。若不是它,姑娘也不会羞红了脸乖乖躺在他怀里啊。
咳嗯,这个“姑娘”她必然就是特指自家小娘子啦莫要怀疑呀!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到这个点,主线君走的实在太艰辛,只好调剂一下嗯嗯
窝果然只适合调情!!!打情骂俏才不卡!!!妈蛋!!!
碎觉去了,希望萌到各位
41、吃醋
近来,薛缈缈觉得自己身子好像不大正常似的;白天在酒庄的时候总是闻到酒就恶心;有几次闷头在酒窖里配酒险些吐出来。这事她也不敢跟别人说,只偷偷找了大哥协调说不想在窖子里待了;薛暄本就不想妹妹整日待在阴冷的酒窖里受苦;于是说你还是出去走走单子送送货吧。
可即便是出来见见天日,缈缈还是觉得四肢乏力头脑晕眩的很;走起路来脚底像踩了棉花,硬着头皮把马车赶到凤仪阁时;她脑门子渗出一层虚汗;不光是累的;还因为她看见了她相公。
就纳闷了怎么每次来这凤仪阁都没好事?上次遇见那贱人这次又看见这负心汉!个死禽兽明明说今日要去临县看铁矿;她本来说想跟去玩玩的结果被他哄骗在家;没想到原来竟是跑到这里来寻欢了?
薛缈缈交了货便赶紧追了上去,直接杀到上次的房间,桌上的茶还热着,却是没了人影。正想出去再寻时听走廊有脚步声,忙慌中躲去了衣柜后,透着淡橘色的纱质床幔,果然看到她相公与那贱人云湘进了房,这暧昧的颜色暧昧的关系,看得她指甲不自觉抠进了木头里。
“你这样做有何意义?”秦肃天的语气带着责备,却也很有些心疼的意思。
“我并没有唤你来,也没有让你救我。”云姑娘这分明是小女生赌气的伎俩,听得薛缈缈直想冲出去给她两巴掌。
秦肃天将一个东西甩在桌子上:“那你托魏则带给我这个算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极其精美的孔雀蓝荷包,上绣着两只戏水鸳鸯。云湘低头不语,秦肃天冷哼一声:“你八岁时亲手缝的第一个荷包,不是你一向视为生命的东西么,不是说你死也会带在身上么。”
“呵,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那就证明你心里有我。不过,有些东西久了就厌了,我以为我会执着一生的东西,到头来还是厌了。”
“厌了就扔,给我作甚。”
云湘突然抬头,泪水涔涔地看着他:“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怎会知道?”
“我厌了这种无尽的等待。”
看得出秦肃天诧异了一下,然后低头饮了口茶,表情严肃道:“你误会了。”
“我没有。”
秦肃天无奈了,竟有这么执着的女子啊。“那你倒是说说看。”
“十岁那年樱花树下,你傻傻地看着我说,从未见过比樱花还美艳的女子,将来谁娶了便是谁的福气……”
秦肃天脸一红,这不是童言无忌么。的确,云湘是他身边出现的第一个女孩子,确实美丽动人,情窦初开心里荡漾一下是正常,随口一说的话谁知她竟会记到现在……
“咳咳,那只是单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感慨——”
“你还说过,这辈子都会对我负责。”
秦肃天惊讶地差点跳起来:“胡说!何时的事……”
“那年你夺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擦,薛缈缈脑袋嗡嗡作响简直听不下去了,这禽兽对人家做了什么啊!难道就像对她自己那样……混蛋玩意儿!她手指将床柱子捏得咯咯响,只见禽兽低头猛喝茶,一脸的心虚。
就在她心脏都快要跳停的时候,她相公终于开口了,尴尬地说了句:“云姑娘你莫不是指的那只兔子……”
“你觉得那只是兔子,我可是视她为女儿。”
秦肃天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心说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神经质么,养个动物当骨肉,他家里那个不是更甚么,养个猴当儿子,还他妈不是跟他的儿子。
“都这么些年了,云姑娘还没能释怀?我后来不是每年都送你好几只……”
云湘有些恍然大悟,难不成这就是他口中的“一辈子对她负责”?她有些激动有些失态地说:“秦公子认为那能替代么?秦公子觉得娶了他人可以替代你娘子么?”
这淑女云湘怎么今儿个说话如此无理取闹呢?薛缈缈心想关她什么事?怎么会扯到她头上?她越听越不解,后来使劲嗅了嗅,发现这屋里氤氲着淡淡的酒气,顿时心头一阵恶心涌上来,难不成她是喝酒了才如此失态?不对,应该说是借着酒把骨子里那点骚劲儿全使出来了!
秦肃天眉头一皱,忙扶了一把眼前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是懒得搭理云湘的话。可这在薛缈缈眼里却变成了逃避,她认为他在逃避这个问题!
没想到云湘眼神迷离涣散,身子故意软在他臂中不肯起,呜呜嘤嘤地继续说起了往事:“十五那年魏公子向我表明心意,你为何极力阻拦?”
秦肃天心想,这云姑娘平日看着精精明明怎么原来智商如此捉急,魏则那家伙摆明是见了母的就想上,貌美多姿的更是一个不落,谁会把那雄狮子的求欢示爱当真啊……
他尴尬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轻咳了声说:“你想多了,只是觉得他不大适合你。”
云湘一下更激动了:“呵,不大适合?那谁适合?你又不娶我又有什么权利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你醉得不轻,我送你回家。”秦肃天起身,哪知云湘却瘫软在椅凳上。
见她抖着身子埋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他想要转身离去,谁知她却胆子大到开始解自己衣物,也就一瞬间的事,整片衣物滑落至地。
这个臭不要脸的!薛缈缈再也看不下去了,不顾一切冲出去就要扇这女人两个耳光。就在二人都诧异这屋里竟还有别人时,只见秦肃天两眼怔怔地盯着云湘的身体,死死抓住了缈缈扬在空中的手。
云湘知羞赶紧捡起地上的衣物穿好,薛缈缈两眼红红瞪着秦肃天,待他一松手便使劲将巴掌发泄在了他的脸上:“禽兽!”然后紧跟着胃里一翻腾,竟呜啦一声吐了出来。
秦肃天吓坏了忙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你滚开!以后都不要碰我!”
在薛缈缈的人生里,头一次体会到这么心酸的感觉,往日她根本不懂得何为吃醋,亦不懂得何为撕心裂肺,据说是动了情的男女才会有此感受,她不愿承认她已爱上秦肃天。可是由不得她骗自己,不然这心尖儿上针扎扎的感觉又是为何?
她哭着跑上了马车,甩起鞭子扬长而去。好在秦肃天够速度,最后关头纵身一跃跳到她身边。二人挣扎良久,最终他抓起鞭子将她揽在了怀里,驾着马车向城郊驶了去。
车子在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薛缈缈趁他拴马时又转身要逃。
“缈缈,你站住听我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
“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解释!我又不在乎你!”她擦擦泪水转过身来:“只是不明白,我早说你与她情投意合,你为何不认?你认了我不就成全你们了?”
“缈缈,不要无理取闹。”她若一直在那屋里应该也听见了他什么态度的,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你真真儿是个禽兽!耽误了一个你爱的人,还毁了一个……你不爱的。”她哭的断断续续,秦肃天本以为她前者说的是她自己,后者说的是云湘,谁知见她使劲抓着自己身子摇着头说:“你既对她有情,为何要耽误我……为何把我给……”
说罢又干咳了几声,哇啦哇啦吐了出来。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呕吐?他拿出帕子替她擦着嘴上的污秽:“缈缈你说什么胡话,我还不爱你么?我要找谁说理去,都快把你爱到骨子里去了……”
她忽闪着泪眼抬头,心里一酸:“才不要信你,你从小就会花言巧语。”十岁就知道说人家长的比花还美,还说谁娶了是谁的福气,难道他现在娶了她很没有福气吗!
“……”他尴尬地不知所措:“童言无忌。”
“人都说三岁看老,你那么小就懂得哄女孩子开心。”
“我……”
“果然是禽兽胚子!”
“你想冤枉死我?”
“冤枉?你敢说你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一刻想要……想要那个她??”
“你瞎说什么你!绝无此事!”她还很是在某方面开窍了啊,想的还真远……
“真的从未想要把她捧在手心保护过她?”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啊……“没有。”就算有也要说没有,他保护她也是出于愧疚和兄长对妹妹的关怀,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让娘子知道啊。
“没有?那我刚才要扇她你为何阻拦?敢说不是在保护她?你心疼了?不忍心看她受伤是不是?就忍心看我受伤是不是?”
“……”
“秦肃天!我受伤了你知道吗!我这里好疼!”她捂着自己胸口,泪流满面。
秦肃天怔愣了,心跳得飞速,他他他娘子这是在向他……表白么?
“我他妈心都快被你揉碎了你知道吗!”她又哭着吼了这么一句,虽然表情看起来痛彻心扉,可秦肃天心里却感到一股股暖流,说不出的激动与开心。
原来,她说不在乎他是假的,她恢复记忆以后一直对他冷言冷语都是装的,她大多是一种自我保护才一直自欺欺人吧,而这一刻终于肯对他敞开心扉。
他紧紧地抱住她,抚着她的背轻轻道:“相信我啊,我对她真的没有半点……”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又哇啦哇啦吐了,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想法,兴奋地问道:“娘子你该不会有了?”
薛缈缈还在为刚才他看了云湘的身子而生气,于是白了他一眼嫌弃地说:“想得美,我是看见你跟她在一起就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云湘这个绿茶婊!妈蛋!惹我们缈缈伤心了……
不过禽兽真的好温柔好治愈啊!!
ps:不让缈缈扇绿茶是有原因的……不要对他失望……继续看就知道鸟……
42、公主
被秦肃天强拉在怀里的薛缈缈突然想起件事,心中又窜起一团火来:“我问你件事你要老实回答。”
“我跟她没什么。”
“不是这个!”
“我从未对她动过半点心思。”
“你此地无银是不是?”她狠狠一瞪;揪着他的下巴说:“我问你;我们第一次在山上……你看见我肩上的刺青愣了神,是因为她么?”
秦肃天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良久;才抓着她肩膀摇了起来:“娘子你记得山上的事了?你记得我们——”
“少打岔!”她嫌弃地拍掉他的手:“我问你话呢,是不是看到我我与她肩上有相似的图腾;所以才恍惚了?”
原来她竟是说这个……还真是吃起醋来没完了。
这丫头居然气头上还把人家身子看了个遍,秦肃天愣着不知该不该一五一十告诉她。
其实他也是今日才知道;九王爷一直让他找的凌湘公主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山上那次他以为缈缈便是公主;而实际上;云湘肩头那个图腾才是传说中公主的胎记——一枚飞舞的蝶;云湘尉迟湘,果然是她么……可是他要怎么跟缈缈解释清楚呢?方才在凤仪阁阻止缈缈扇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怕万一云湘就是凌湘公主,那一巴掌下去可就完蛋操了。
秦肃天尴尬地摸摸鼻子:“娘子莫要多想,我发誓我也是今日才看到……”
“今日才看到?我就那么一诈,你还真不让我失望啊!方才她明明面朝你,你是看得有多仔细才能看到她肩背的刺青嗯?”
“呃……”
“你故意倾斜身子勾着头看了??”
“没……”
“那你是怎么看到的!不如你干脆承认了吧,你们早就有染,过去早就做过苟且之事!那刺青是你先前抱着她时——”
都什么跟什么啊……秦肃天听到这句没了耐性,凶巴巴地打断她个二货:“你方才没看到那屋里设了面铜镜么!得有你这么高!就设在她背后!”
“好哇。”她气呼呼喘着气:“所以说,你是把她从前到后从头到屁股全看了个遍咯?”
“……”好像还真是的……
“秦肃天!”
“嗯?在在……”某人明显心不在焉,是在回忆之前的景象并脑补着画面,然后若有所思了一阵愣愣补充了句:“她那个与娘子的不同,她那不是刺青是胎记……”
语毕,秦肃天还没反应过来,眼角就被他娘子毫不客气地用指甲划了个道子。只能说,该!
结果,就因为这一句不过脑子的真相,某人要和他娘子解释一路,说一路好话,口干舌燥哄到家门口都没能赢得一个好脸。
秦府的大门还没跨进,王府便来了人通报,说让秦肃天走一趟,九王有十分紧要的事要找他谈话。
秦肃天为难地看了眼缈缈,这还没把娘子哄好你就要出门,回来还有好果子吃嘛。而缈缈冷哼一声跨门而入,心里想的是,今晚回来甭想睡床!
可殊不知,就是从这晚开始,她便真的再没跟他同床共枕过,至少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
从尉迟浔召唤秦肃天进王府的那天起,缈缈已有两天没见着她相公了,嘴上明明说着不在乎他不要见他,可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她还真的没着没落的。她不知道王爷把他叫走是作何事,她不知道他安不安全是否出了乱子,不然没道理一直不回家不露面。
待到第三日,终于有了消息,阿威走进东苑的时候垂头丧气欲言又止,令薛缈缈心里的大石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结果意料之中的,带来的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是一个足以令薛缈缈的世界天崩地裂的坏消息。
据说真相是,云湘这个小家碧玉的平凡女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当今皇上的亲妹——凌湘公主。而秦肃天消失这几天便是秘密筹备他与凌湘公主的婚礼大典去了。消失多年饱受疾苦的皇妹如今有幸被找回,不愿回宫享受荣华富贵只一小小要求,便是要嫁秦肃天,且今生只嫁秦肃天,皇上自然是不会拒绝皇妹这一微不足道的要求。只是有点棘手,当初秦肃天的婚事也是御赐,如今要皇上怎么解决此一难题?难不成让自己妹妹做小的?皇室的脸面必是不可丢,于是说来说去还是只能牺牲缈缈。
这整件事背后具体是怎么发展的,无人知晓。也不晓得秦肃天有没有被刀架到脖子上,是被逼还是自愿。总之现在的结果是,他竟然答应了凌湘公主进来做正室,缈缈做偏的,他也知道缈缈委屈,可据说公主不下令休了她就不错了。
老天总是这样不如人愿,好不容易,真是好不容易薛缈缈才对秦肃天动了真情,过去的事,好的坏的远的近的,她都想起来了。在与他相处了一年多以后,她终于无法再逃避自己的心,哭过笑过心酸过后,打算敞开心来与他甜甜蜜蜜过好小日子,偏偏在这个时候,杀进来个别的女人。在爱情里向来容不下第三者,无论别的男人三妻四妾有多正常,薛缈缈这小心肝里是万般不容。
她现在整个人都傻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在心里有一半是觉得,之前的想法应验了,他果然与这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湘的女人有故事,可心里另一半觉得,她相公是有苦衷的,她晚晚看着他的眼睛,是那般清澈见底,那黑潭水中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倒影。相公一定是被逼的,一定。
心里就这样矛盾着拧巴着,抱有一丝幻想相公会在某个深夜再次跳进她的窗,会抱着她在耳边低声说,娘子你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相公带你走,赴汤蹈火也要带你走。可惜,现实却是她晚晚对窗望月,窗口也不曾映出半个她相公的影子。
在这期间,来东苑看望缈缈的人层出不穷,宽慰的祝福的说风凉的,应有尽有。大夫人和大姐秦素素是真的待见缈缈却又真的无能为力,秦府上下说白了没一个能有法子的,秦老爷在世时还好说,一句话朝廷梁柱都要晃三晃,可是如今唯一撑家的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