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娶……”谈起这个她已然又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了。
“目前条件不允许完成大礼,倒是可以先搞定一部分环节。”
“哪部分?拿野山鸡下聘吗?”呵,这丫头还以为他说的是“聘礼”部分呢。
谁知他不怀好意地一笑:“听说过‘洞房’一词吧。”
秦肃天突然想起了当初娶她的那日,那可是比今天紧张没底多了。
继宋恩玥之后,皇上下诏将薛义居之女赐婚于他,他当时拿着诏书一眼就看出了漏洞,随之便是莫名其妙地慌张。
要说娶谁都是娶,薛家闺女一个赛一个美,他还与当中的薛缈缈结下过梁子,那心中人选怎么也得是老大或老二吧,可不知为什么,他却生怕娶的是她们。
这大概就是命吧,尽管一波三折,她薛缈缈还是逃不过做他秦肃天的小娘子。
“相公,你笑什么……”她心颤,她可知道他说的啥,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啥,反正是羞羞的事就对了。
“嗯?没有啊。”他才不承认他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到可以和她有夫妻之实这一天了呢,想想成亲已半年多,也就换着法儿地尝过她的小嘴儿,你有听说过谁家夫君如他这般憋屈的嘛真是。
“还说没有?你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去了……”她羞得不敢看他,他转过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一垂眼将脸凑了过去。
炽热的温度瞬间传到她口中,并点燃了彼此冰冷的身体。就在这荒山野岭之上,干柴烈火烧得好不旺盛。
火光之中隐隐约约可见一对恩爱男女缠绵的影子,其中男威猛女娇羞,一个奋起直追一个半推半就。所谓水到渠成时,这天地便可化作为洞房,供这对良人补上先前丢失的重要一夜。
感觉到她浑身痛楚小手冰凉,秦肃天不忍再打持久战,意犹未尽后将她裹得严实。
“很痛吗?”语气里尽是心疼。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谎那样子可爱极了。
他滚烫的唇贴上她的额头:“辛苦娘子了。”
不是敷衍的话语,是真心心疼了,觉得该道这么一句。
薛缈缈良久不说话,颤颤悠悠抬起头对着她眨了眨杏眼,又慌忙低了下去。秦肃天觉得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一开始怎么问她都不说,后来逼问半天她才吞吞吐吐坦白:“我好像……见过那玩意儿……”说罢眼泪刷地掉落。
那日沐浴时她只是摸过,那么她说的见过应该指的是失忆前那次……?可这丫头哭什么呢?该不会是又在怀疑两人的夫妻关系了吧?或是认为自己对不住他了?
“生得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何时何地见过呀,我、我是不是对不起相公了……”
看来她已完全相信他了,只不过现在又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傻娘子。”他都不知该如何说她好了,忍不住要用嫌弃的眼光瞥她一下:“要我说多少遍,你我早就成过亲,这么说明白否?”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明白还是不明白?”
“明白,但是……”
“?”
“我落红了呀……”
吓,这回变他慌神了,这要怎么解释好呢……眼看小娘子一脸不解,秦肃天要怎么开口跟她说他们虽成过亲却一直未落实房事?
好嘛难不成要说,俺真的娶过乃,乃莫要质疑莫要惊慌,今天杵乃的和过去乃看的是同一根物都是俺的,是俺是俺都是俺?
作者有话要说:噗……开头略心动,结局略恶搞啊
大家绷住表笑啊~~~梨子的古言肉也只能酱了,俺害羞呀~~~~
不满意的可以粗来鞭打,梨子柔韧性很大哒
20、禽兽
冰雪聪明于缈缈,当即就在心中落实了之前的猜想,关于二人为何迟迟未能圆房一事的疑惑,开门见山问道:“相公,你我二人过去,并不如今日这般恩爱吧?”她语气是那样淡定,仿佛认为有了当下的美好,过去一切就都是浮云一般。她都想好了,无论听到什么答案,都不会影响她与他的现在。
可秦肃天心里却是万般顾忌啊,想想之前的水火不容,再看看现在的琴瑟调和,傻子都不会选择跟自己过不去吧?再者他生怕缈缈心生疑虑再为此愁眉不展,只好搂过她开始酝酿:“缈缈想听故事吗?我们之间的故事。”
“想!”她点点头,她太想了。她现在就好比一张白纸,全靠他亲手添写添画呢。
他故意逗笑说:“其实你是我抢来的,我是黑风寨寨主,有天你和你情郎路过我山头被我拦下,我见你生得如此娇嫩欲滴便色心大起,然后杀了你情郎,掳了你作压寨夫人。”
“……”薛缈缈万分期待没想到却是听到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故事,她眨巴眨巴眼睛回味了一下,不是他俩的故事吗?为何当中提到了第三人?刚好她脑子里目前只听过三个人名,所以当即就对上了号,弱弱地问:“我那位情郎……便是‘何为玉’?”
秦肃天本是为了缓解下尴尬气氛,谁承想却捅了蜂窝子,咋就叫她想起了那个煞风景的人了?叫他嘴贱瞎编!
薛缈缈看着自己相公如此呆傻无助的表情,偷笑着捅了捅他的腰说:“瞧你吓的吧,我没想起来。”
“……”
“怎么,你那故事该不会真的吧?”她皱起眉头假意生气地瞪着他。
“缈缈啊。”他松开她挽着的手默默看向天,数着一颗颗的北斗七星叹息道:“黑风寨是假的,逗你的。”
“然后呢?”她心里砰砰直跳,这明显是“虽然但是”那个恐怖句型的前半句。
“何维煜这人是真的。”终于,他不想再这么瞒下去了,这几个月心里都悬着只因太多事情藏着掖着不敢挑明,倒不是有心骗她,而是事情发展太快太离奇,由不得他及时一一解释。
“什么真的?你杀了他?”她还是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在她心里相公才是真爱,相公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男人。
秦肃天自嘲地笑笑:“要能杀也好了,你过去确实心不在我这。”
“……那我们——”
“你我为皇上赐婚,本就是生拉硬扯凑成的一对。”
薛缈缈大脑一时间空白掉,她根本不能消化这个信息,实际上再给她多少时间她也消化不了,因为心理本能的排斥,再加上如今……已是进退维谷。
相公暗示这个叫“何为玉”的是她心上人,可无论他与她过去有什么纠缠,她很清楚两个事实摆在眼前。一,皇上赐婚皇命难违此事没有任何扭转的余地只能认命。二,她与相公无论过去有什么瓜葛,如今却有了夫妻之实且如胶似漆生米煮成熟饭。所以对于那个人,她除了好奇便只能是遗憾了。
不知不觉泪水沾湿了脸颊,她伤感地靠在他肩膀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怔了下,很客观地评价道:“俊秀文雅安静脱俗……。”如果抛开情敌关系的话,若走在街上看到何维煜确实该是如此评价。
“相公那么夸他,都不吃醋的吗?”不知道为什么,薛缈缈总觉得不会是秦肃天说的那样,她自认为若是情郎的话便该是刻骨铭心的,便不会那么轻易忘记。
秦肃天没回那茬,却是脑子一抽想出了个对策,反正现在两人的关系已无法回头,若将过去的事说的太明白反倒给缈缈图添烦恼,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可不再允许自家小娘子心里搁着别的男人。过去是大男子面子与占有欲作祟,而现在纯粹是因为心里会扎扎着泛酸气啊。
倒不如拐个弯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吧,还能扭转下局面。于是说道:“我吃什么醋?唉都是我小肚鸡肠罢了。其实自始至终都是我误会娘子,娘子素来视他为兄长,是他对娘子有非分之想。过去因为此事我与你置气,所以没碰你——说起来实在愧对缈缈了,日后相公定会好好补偿你。”
薛缈缈听了捂着嘴咯咯直笑,她根本不会去深想他说的话,她只知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她听到的信息便是,相公居然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她赌气,这可是她头一回体会到呢。
“还不承认?你之前冒充他就是吃醋!”
“……”他脸一红反驳道:“少臭美。”
“就是!你一定是想看看我心里有没有他!”
秦肃天不屑地撇撇嘴岔开话题:“你可记好了,进退维谷‘维’,管弦晔煜‘煜’,京漕运总督何大人家四公子,回去可千万得去拜访下,好好叙叙旧,可别说我瞒着你不告诉你。”
薛缈缈在他怀里笑的那叫一个欢实,闻着这一阵阵的醋味儿啊,撅着嘴说:“早知道刚才就不和你——哼你现在叫我怎么去找人家叙旧嘛!”
这话说出来可是恨得他牙痒痒,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咬着她耳朵说:“没事,我不介意,你大胆去。”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他坏笑着冷不丁将手伸进她裙摆,大手附在那害羞处说:“是这里介意么?嗯?”
“你、你坏……”她羞得躲进他怀里,粉拳不停打在他厚实的肩。
“再打我可不客气了。”他吓唬她道。
“就是我不打你也不会客气啊……”她翻着白眼嘟嘴道。
到底她还是个明白人儿啊,自家小娘子的豆腐还不是说吃就吃啊?都到嘴边了怎么可能会停下,那真是谁客气谁脑残啊。
果然他一旦抱起她就不知道撒手,也不顾这寒冬腊月天地为席的有多美丽冻人了,直到两人都泄了身子齐齐连声“阿嚏”,他才憨笑着在她耳边喃喃了句:“相公这就带你回家,回家有舒适暖床。”
“你、你就知道床……”她红着脸数落他。
“没啊,我还知道上。”
“……坏人!”
“哈。”
“流氓!”
“嗯,还有呢?继续说。”
“还有……唔唔……”
薛缈缈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个词好像挺适合她相公的,叫什么来着?哦,衣冠禽兽。
哎等等、现在已经……光剩禽兽了!
作者有话要说:衣冠捏?衣冠跑哪去啦!木哈哈
真是有爱的两个萌娃~~~
哎呀越来越稀罕禽兽了都快把小哑巴忘了,所以今天赶紧拉出来打打酱油哈
ps:两只萌娃要下山了呦~~~乃们激动咩?
21、熟人
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了数日,二人总算到达京城边境。若不是带着薛缈缈这小拖油瓶,秦肃天估摸他自己的话两日就能走完这三百多里。谁知这丫头净事儿娘娘,两个时辰一饿半个时辰一茅厕的,夜里还睡得格外长,说是四肢发软体力跟不上。然后白天赶路时口头禅就只有一句:相公咱找地儿歇歇脚吧。
你说这能不耽误事儿吗,某人就是脾气再好也快绷不住了啊。
所以进城后薛缈缈大喊那一嗓子时,秦肃天根本没当回事,只是淡定地将她拎到一茶铺面前说:“去吧,吃喝拉撒给我整干净了这回。”
谁知她没往茶铺里进,却是加快脚步跑向城墙根处。秦肃天赶忙跟上前去,发现他那呆萌娘子竟扯着人家护城侍卫的袖子说:“大哥,我丢银子了!”
汗,大哥……秦肃天扶额将她拽到怀里,她还不以为然地撅着嘴说:“干嘛拽我啊相公?我们银票全丢了,丢了就得找官大哥报案呀!”
“乖,就快到家了,那玩意家里有的是……”
听听,真是财大气粗不差钱儿啊,钱丢了管它呢家里有的是……有这样不把钱当回事的人嘛。薛缈缈伸手摸了摸秦肃天的脑门:“相公,这可是两码事呀,那是咱的钱,凭什么就便宜他人了?肯定是刚刚撞我那人偷了!”她根本不理解,也不记得自己婆家有多衬钱,只觉得相公肯定是烧糊涂了才说傻话。
把门的几个侍卫正忙着检查过往进出城的人,也根本顾不上理这疯丫头,就算有工夫也不会处理,丢银两这事得找衙门,人当官的也是分工明确呀,该找谁找谁去。
二人被堵在门口,只因出城的人当中有一对儿跟侍卫争执了起来,看样子像是不肯放行,原因未知,只知那小两口磨破了嘴皮也未能得逞。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出城的人一律不放行,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秦肃天觉得蹊跷,刚要问个究竟,拨开人群却一下愣住了。
“秦兄?”被拦下那男子很是激动地喊着他:“秦兄可还认得吕某?没想竟能在这遇到你。”
秦肃天思索着,吕某?难道说……
他一拍脑门子喊道:“‘屡不中’?!你怎么舍得露面了?你可知这些年我撒了多少眼线都寻不着你,你小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藏身匿迹了?”
“屡不中”是秦某人给吕仲起的外号,此人饱读圣贤书满肚子墨水却从未高中过,于是秦某人就总拿他名字调侃他。秦吕二人说起来也算发小了,可惜中途吕仲无故消失了好些年,害秦肃天还没着没落了好一阵呢。
吕仲长叹一声:“说来话长,秦兄别来无恙吧。”
“多年不见你可愈发的装腔作势了,跟我还来这一套。”
吕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拉着旁边一美女说:“秦兄可有法子让我二人出城?”
秦肃天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一抹清丽的身影诧异道:“你跟她??你们是一起的??”
赶紧快叫他小娘子过来看看吧,刚他都没注意到呢,原来被侍卫拦下的小两口竟是吕仲跟薛缈缈她大姐薛槿嫣啊!
秦肃天回头喊着缈缈,谁知那丫头还在后面跟那护城大哥纠缠呢。
薛槿嫣顺势一瞧这才看见自己妹妹的身影,眼圈一红嘴里喃喃地叫着:“缈缈……?”
薛缈缈闻声转身走过来,无助地拉拉秦肃天的袖子:“相公,她是我旧识吗?”
薛槿嫣诧异地瞪着秦肃天说:“这……发生什么事了?你把我妹妹怎么了!她怎么、怎么会不认得我了?”
“这个、也说来话长……”秦肃天尴尬地回了句。
薛槿嫣急得都哭了出来:“还有,你们怎么会从城外而来?你带她到哪里去了?她怎么……”原来她还没听说他俩消失的消息。
“大姐,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详谈吧。”
“大姐?”“大姐!”薛缈缈和吕仲异口同声惊讶道。
薛槿嫣面露难色地看了吕仲一眼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冲秦肃天点点头。
薛缈缈慢吞吞呆愣愣地挪着步子,两眼直直盯着吕仲的背影,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秦肃天把她拽到怀里拿眼一挑酸不溜说道:“怎么?又是你熟人?”
她悄悄附耳对他说:“他的鞋我见过!”
她能跟他有什么瓜葛?
那不过是双再普通不过的男式棉布靴,与其他靴不同之处只是筒口处有手工绣的金丝祥云一朵,秦肃天想了会儿才明白过来,那靴兴许是她大姐亲手为吕仲做的吧?缈缈可能之前在大姐的闺房看过罢了。
他不以为然地将她小脸移开,憋红着脸说:“以后别什么都大惊小怪的,还有,不准在我耳边说话。”
“啊?”薛缈缈不解,只自顾自嘟囔了一句:“那鞋该不会是我亲手给缝的吧……”
某人斜眼一瞟:“瞎说!”
“怎么瞎说啦?”
“我都没有,轮着找他?”某人,这吃味吃的……
“干嘛吼我?我只是在想我过去是不是鞋铺的嘛!”
秦肃天擦汗,看来回头得找机会好好跟她讲讲过去的事了,脑子里什么乱起八糟的,都哪跟哪儿啊。
“你小声点!”他捂住她的嘴,生怕人家知道他秦大少如此扭捏婆妈。
见缈缈还嘟着嘴闹别扭,他只好在她耳边连声道歉:“好了好了,相公错了……”
“哼,为何你能在我耳边说话而我却不能?”
“……”他怎么能告诉她那是因为那样他身体某个地方受不了啊……只好搪塞她说:“我有耳疾,受不住潮。”
“我看看。”
“都说不要再往我耳边凑了!”
“哼唔……你干嘛啦!前面还有人呢……”
这小两口目中无人地打情骂俏,引来薛槿嫣一步三回头,只见她一脸苦涩挂着泪痕,心说几个月不见怎么妹妹性情大变还不认得她了?要说唯一可喜的就是短短时间内缈缈竟能收起性子与秦肃天如此恩爱,实在难得可贵。
四人来到一酒楼,各自带着疑团开始大眼瞪小眼,末了还是秦肃天要来壶酒给大家满上,先对着薛槿嫣自饮一杯说:“肃天给大姐赔罪!是我没照顾好缈缈,几月前发生了点意外,缈缈她失忆了,暂时不记得过去的事。”
薛槿嫣鼻头又一酸:“缈缈……当真不记得大姐了么?我是你大姐啊……可怜的孩子。”
“大姐……大姐别哭,缈缈会慢慢记起来的,你看我跟相公现在多好。”她不停地抚着薛槿嫣的背宽慰着,对于现在的薛缈缈来说,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使毫无印象,也要硬着头皮往心里去。她看看眼前这惊艳异常天仙般的女子,并瞧瞧一旁儒雅睿智书生模样的男子,好奇地问道:“那,这位是我姐夫?”
缈缈一句话把气氛搞尴尬了,秦肃天伸手给了吕仲脑门子一敲:“还说呢,你小子跟大姐怎么回事?”
薛槿嫣羞红了张脸不敢看人,只听吕仲说:“吕某——”
“省省吧,说重点。”
“我与槿嫣两情相悦……”
“好了后面不用说了,遭阻拦了是吧?薛家为何不同意你?”
依秦肃天看,他老丈人一家有头有脸通情达理,不可能因吕仲家境不好就嫌弃他,所以当中必定是有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原因。
吕仲不敢吱声,秦肃天不小心瞄到薛槿嫣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拍着桌子就冲吕仲吼了出来:“你好大的胆!小时候竟看不出你有这能耐!圣贤书读到谁肚子里去了?合着就是这么屡不中的是吗?”
突如其来的骂声让在场几个人都愣了,大家都还不知道他俩啥关系呢,就听秦肃天跟吕仲如此不客气。其实那是因为打小这两人便是这样的模式,习惯了。吕仲从小就是秦肃天的小跟班,是要喊人家一声大哥的,所以自打他无故消失了五年再出现时只客套地喊他“秦兄”起,秦肃天心里就不爽得很,就等着发火找不着借口呢。
说起来这二人的相识也算有意思,秦肃天由于家庭背景特殊,所以小时候破例与一群贵族同读一所私塾,他与吕仲便也是在这私塾认识的。可情况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吕仲自幼丧父家境贫寒,自是不可能与贵族沾半点边。能在贵族私塾出没只因吕仲父亲还在的时候,是私塾老先生手下最大的弟子,吕仲每天跟着父亲溜到私塾,就是躲在人家窗户下偷听讲课的。
此事先是被秦肃天发现,吕仲本以为自己完了,没想到秦肃天从此却将窗子敞开,无论酷暑还是寒冬都留着扇窗给他。终于在某一天被当今的九王爷尉迟浔发现,所有人都起哄要将偷听讲课的人抓出来并严惩秦肃天,秦肃天却不卑不亢替吕仲掩护,还大胆与尉迟浔争论讲道理,最后阴错阳差得到尉迟浔赏识,从此与之交好。也因此,吕仲才开始死心塌地跟着秦肃天。
所以眼下就算被秦肃天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吕仲也未有半点怨言,只是不愿让不知情人毁了薛槿嫣声誉,于是生平头一次跟秦肃天大声说话:“够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良久,秦肃天怒视道:“你够胆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禽兽的善良是打小就存在的……这娃从小萌有爱萌有爱的!!!对谁都辣么好~~~~星星眼~~~~
哪方面都挺优的,就是那啥了点,对着耳朵吹口气就不行了,哈哈哈哈……
(是不是在某些人眼里这个也算优啊……噗)
哦对就是爱吃醋了点,那小别扭闹的,直叫人翻白眼
22、x 药
薛缈缈这辈子也没见过自家相公如此火爆的一面啊,忙在中间劝合:“相公、你还是不要这么跟姐夫说话吧……”
“你闭嘴!”秦肃天神色一凛,也算是头一次冲小娘子发脾气。
她委屈地咬着下嘴唇,虽说完全搞不懂眼前发生了什么,却是明白了相公现在很生气,后果貌似很严重。
她乖乖地盯着相公那张黑面,发现传说中的大姐双手正在桌子下哆嗦呢,而大姐夫真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书生,心想大姐都吓成那样了他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说句话。她怕她相公,难道他们也怕吗?
“妹夫你莫要为难他了。”薛槿嫣忍不住要替自己情郎说话。
秦肃天却不予理会,目光还是盯着吕仲:“自己说,别挑战我耐性。”
终于,吕仲面露难色缓缓开口:“大哥。”秦肃天眉眼不动一下,继续听他说着:“是我不好!事到如今我就长话短说,嫣儿已有我骨肉数月,薛老爷得知要囚禁并惩罚她,我哪能让她受半点苦头,只好出此下策……”
“呵,你还知道不让人吃苦头了?早知现在你何必当初!”秦肃天得到证实后气不打一处来,未婚先孕这事非同小可,薛老爷不杀了他都算轻的。可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一向老实巴交循规蹈矩的吕仲怎会做出如此见不得光的事来。
这下薛缈缈听明白了,合着这人不是姐夫,他还没资格呢!她嘴里不停念叨着一句:“珠胎暗结……”
薛槿嫣羞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却又激动地小声问道:“缈缈、缈缈可是记起些什么了?”
谁知她却皱起了眉头指责起了吕仲:“我与相公成亲数月才、才‘美好’!你动作倒真是快啊!”
汗,这女人说什么呐!瞧秦肃天那张脸紫的呦,真是跟茄子放一堆都分不出谁是谁了,好好的气场瞬间被他那呆萌小娘子打得七零八落,为掩饰尴尬伸手将她一薅放在了自己身边:“你给我坐好了!”
薛缈缈不明所以心中那叫一个委屈啊:“我难道说错了吗……他这样对大姐就是不对的!属不正常!”
这女人真是要活活气死秦肃天啊,人家那不正常,他俩那也不叫正常好吗……就赶紧给我闭嘴少说两句吧!
四人陷入僵局,忽听楼梯处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秦肃天心思缜反应快,连忙推着薛槿嫣和吕仲藏于屏风后,将将藏好时包房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来,来者是薛缈缈的二哥薛晖以及一群家丁,好险!
薛晖很是诧异地张着大嘴:“妹、三妹夫??”
秦肃天也装作很意外地问着:“二哥?不知二哥风尘仆仆为何而来?是听说我与娘子在此,特跑来叙旧的?”说罢还暧昧地将缈缈揽到腿上,表现出一副正要“办事儿”的样子。
薛晖倒是一点就透,不自然地避了避身子:“妹夫与妹妹……怎么、还特意跑到城郊来……”
“嗯,这不是图个新鲜。”
“如此雅兴?”薛晖开眼界了,心说你秦府大成那,随便找个屋子换着来,还不够你新鲜一年的啊?
可薛缈缈怎么觉得听不懂这二人的对话呢,且听这意思这人是她哥?怎么她哥见着她都不带激动的?总之不如大姐看着亲近了。
“若是二哥没什么事的话……”秦肃天大掌在缈缈手臂上暧昧摩挲着,仿佛在下着无声逐客令。
薛晖见状也不好意思再逗留,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他定要搜查个逼问个底朝天,可这个妹夫他惹不起,只好忍下来。
只好咬着牙说道:“那便不打扰妹夫兴致了。”
“谢二哥体谅。”秦肃天不怀好意地一笑,目送薛晖离去。
一群人走后薛缈缈坐在相公大腿上歪着头问:“刚那是我二哥?”
“嗯,薛晖,薛二夫人所出。”
“我家就住在近郊么?怎么一进城全能碰上?”
“……”还真是个好问题啊,秦肃天捏捏眉心:“凑巧。”
“哦——刚二哥说不打扰相公什么兴致?相公刚不正大发雷霆呢么哪里来的兴致?”
唉只能说,这平日里恩爱惯了,即使是当人面被相公那样摸着挑逗也不晓得自己是做了挡箭牌,还傻乎乎云里雾里呢。
秦肃天无奈地瞥她一眼:“哪那么多废话。”
薛缈缈就纳闷了,怎么她相公今日如此反常啊?还那么爱瞥她!凶她骂她!是不是不想过了啊……
纵使心中再怎么不爽吕仲的所作所为,秦肃天还是选择了伸出援手,就像从小到大无数次搭救他那样,这次也义无反顾地替这兄弟遮风挡雨。
后来秦肃天将薛槿嫣吕仲二人藏匿于自己城郊一处私宅中,才逼问出事情的原委。原来京城中有个二世祖刘呈,仗着自己老爹是个官平日里就耀武扬威胡作非为,此人垂涎于薛槿嫣美色许久,几月前更是趁她上山将她掳到间破庙里,正欲施暴被路过避雨的吕仲撞破,吕仲是个文人自是看不得那样的勾当,于是奋力救美没想却是敌众他寡,被人从背后敲晕醒来发现已被五花大绑。
刘呈气不过且玩心大起,掏出一大包白粉粉给吕仲灌下,狠狠捏着薛槿嫣的脸阴笑说,那粉粉是种强力毒药,确切说是阴阳和合散的一种,此药的不寻常之处在于吃下以后五日之内必须以夫妻之礼解毒,否则中毒者将爆根而亡。说倒要看看这一身正气的书生有多能熬,也顺便试试这新药的药效。
结果几个人在破庙里耗了四日都未能见到好戏,吕仲已是伤痕累累没个人样,即使撑破了绳子也不肯碰薛槿嫣一根汗毛,刘呈显然没了耐性,正好第五日家中有要事唤他回去,他才啐了口唾沫离开了。临走时还说风凉话,跟薛槿嫣说你个臭娘们要么看着他死,要么就被他操。死吧。
眼看吕仲快要闭气而亡,薛槿嫣泪流满面不知如何是好,最终认为此事由她而起就必须由她负责,才渐渐褪下了自己的衣裳。
事后吕仲昏迷了三天三夜,一醒来就有些失去了理智,愣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活不成了,更是没脸见薛槿嫣要以死谢罪。
薛槿嫣再三开导才稳住他的情绪,并哄劝说很是欣赏他的意志,他思前想后这才明白最苦的人不是他,而是人家姑娘。于是才决定好好对她,并给她一生幸福。本想着今年科举高中了有了底气便就提亲的,谁知又一次落榜,眼看槿嫣开始显怀,这不果真就东窗事发,等不到他有出息了。
事发后薛义居暴怒,一方面声称要把奸夫揪出来宰了,一方面又生怕家丑外扬,所以派人监视女儿足不出户。后来大哥薛暄看不过妹妹受苦,便偷偷将槿嫣放了,槿嫣找到失魂落魄的吕仲,二人抱头痛哭后才打算远走高飞,想找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名埋姓那么过下去。也便就是今日的事了,谁知出城时被莫名拦下,竟撞见了秦肃天与薛缈缈。
秦肃天将吕仲他们安顿在私宅中说让大姐安心养胎,薛老爷那边他会尽快摆平,然后带着缈缈离开了。
一出门缈缈就拉着相公的手好奇问道:“阴阳和合散当真那么给力?相公你信他说的那套么?什么爆根而亡骗人的吧?”
“什么?”他明明是将吕仲拉到别屋问的话,缈缈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躲在外面偷听了?
“我说——反正我不信,我看那书生搞不好也是图谋不轨,我可只听说过那些散催情,哪有致命这么严重!”
“等等,你上哪听说过?”薛缈缈低头不回应,只拉着秦肃天调头去往药材铺。
“你要干嘛……”
“配一副试试。”
“配它干嘛!你这是作甚!”难道说他不行吗真是!
薛缈缈神神秘秘回头:“相公难道不想探探那人话中虚实?只有亲身试过才见分晓啊!要是骗人的就宰了他!”
“……不必了,吕仲我了解,他不敢。”
“相公,不是我说你,你有时不要太天真啊,你多少年没见他了?你怎知他如今不是豺狼虎豹?”
她还说他天真了?!
秦肃天到底还是拗不过这丫头,愣是由她在药材铺现配了一副那玩意儿。
“给,还是相公拿着,我一个妇人家拿在手里不太体面。”她开玩喜呢吧……这药包上又没写字!是要闹哪样!
“你方才手舞足蹈让人抓药时就体面了……?”某人将沉甸甸的药包拎在手上,怎么有种被娘子玩弄的感觉呢……
“这药咱俩谁吃……”
“当然你吃了!”
“赖不赖啊,谁配的谁吃,我又不需要这玩意!”
“爆根而亡爆根而亡,我又没有根,怎么试?”
“……”
“怎么了相公?”他脸色好像不大好的样子……
“你说怎么了!你还打算等到它爆啊!?”
“欸?对哦……”
“哼。”
“那也你吃!”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娘子,你得让着我。”
汗……看来某人真要被她玩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我要被这有爱的两只萌翻了哈哈哈哈
禽兽当着二哥面调戏缈缈好可爱
虽然我又标题党了,但是真的好萌有木有!
爆根而亡神马的哈哈哈我已经开始脑补了……
23、头七
小两口本是拉着小手欢天喜地回家试药的,谁知到了门前就发现蹊跷。没想离开数月,秦府出了大事。
大门口死气沉沉挂着大白花,顺着墙头放眼望去白花花一片,家里谁死了?该不会寻他未果以为他死了吧?
秦肃天忙冲进去报平安,可把门口的几个人吓坏了:“三、三三三少爷?!哎呀太好了……三少爷你没死啊?你可算回来了……”这叫什么话么,果然是在悼他?几人结巴着差点说不成话,更有没出息的还哭了起来。
“慢慢说!什么情况?”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大家低下头没人敢说话,那几个没出息的哭得更厉害了。此时秦素素正抽泣着从不远处走来,看见秦肃天时满眼激动,扑着过来抱住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我就知道你没死……你可知我天天在此盼你……求神拜佛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这下薛缈缈不干了,耷拉着脸在一旁杵了杵秦肃天的腰,鼻子一酸红着眼说:“她……她就是云湘么?”
这丫头还记得那封扎她心窝子的信呢,秦肃天恍然大悟刚要解释,缈缈又问道:“我俩谁大?她是妹妹吧?”
秦素素不晓得弟妹怎么说胡话了,忙说着:“我是姐姐呀!”
“你是姐姐……”眼泪刷地冲出来,问秦肃天:“原来我才是妾么……”
“天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她说什么胡话?”
薛缈缈又不乐意了:“你怎么能直呼相公名字!”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们两个在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一起消失几个月现在回来又这样,是要急死我吗!”秦素素急得狂飙泪,还嫌家里不够乱么。
秦肃天忙搂过薛缈缈解释道:“娘子多想了,她是我姐姐。”然后又冲秦素素说:“缈缈她患了失忆症,不记得人了。”
“她是姐姐?那云湘是谁?”缈缈不依不饶地打破沙锅问到底,心想如今回来了非把那女人抓出来不可。
“云湘谁也不是。”
“那为何给你写信?”
“……这个日后再说。”
秦素素对着脑袋比划了比划又摊摊手,秦肃天无奈地点点头,示意她缈缈就是脑子出了问题……然后才想起重要的事,问道:“家中为何这般布置?该不会是谁——”
“是爹,爹走了……”秦素素拂袖拭泪,说起这个又恸哭起来。
秦肃天愣怔了半晌没说出话来,爹怎么会突然走了!?还没来得及伤感,脑子里立马想到这么大个家,这么大个摊子,这往后可有的撑了。
“什么时候的事?府上一切还好吗?生意那边如何?”他一脸严肃地说着并往书房走去。
“也没多久的事,今儿个头七,明儿个一早出殡,爹他实在是撑不住了才走的……自打你出事就派人四下寻你,都说那一带水流湍急,你带着腿伤跳水必定凶多吉少,果不其然寻了几个月都没有半点消息,爹年纪大了受不住打击……”秦素素有些说不下去了,爹的死无疑让她心灵受创,不过好在弟弟回来了才不至于垮掉。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府里那么多口人,肯定少不了乱套,娘都哭晕过去好几回了,下面几个夫人们还叽叽喳喳闹不停,老五倒是不吭不响日子照过,也常去娘那坐坐互相安慰。生意上听说也一团乱,大哥一向不理世事整日就知道拿着鸟笼出去溜弯,二房里那老大有点按捺不住了,几次合伙三房家那两个要出来撑头,哼,平日游手好闲的主这时候倒都抢着扛大旗了,还好你回来了。”
秦肃天边听边消化着,不由捏起了眉心,看来他要替这个家收拾各种烂摊子了。还以为他出事后爹会帮他安抚住两江总督那边,看来事情并不顺利,他得赶紧找阿威了解一下近况。
“你也累了,去歇着吧,一切有我呢。”
这一句话是秦素素的定心丸,她抓着他的手说:“好,明日一早一起送爹,照顾好弟妹,发生这么多事可别吓着她了。”
“放心。”
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秦肃天才舒了口气靠在书房的椅背上,薛缈缈在一旁看着也不敢刺激他,只乖乖地坐在他对面揪着手指头。
“相公你喝茶么?”她弱弱地问。
“不了。”他冲她挤出一个微笑。
“那我先出去好么?我想自己逛逛呢。”其实她是不想打扰相公,想让相公自己静静。
秦肃天怔了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乖,就在院里,不许乱跑。”多懂事的小娘子啊,以前咋就没发现她这么惹人爱呢。
阿威与秦府上上下下人想的一样,都以为他家少爷死了,所以当他得令冲进书房时便没大没小地扒拉着秦肃天的脑袋来回看,就差掐一把验验真伪了。
“少爷你瘦了……”得到结论后十分心疼地说了这么一句。
秦肃天探头看看门外胡乱应着:“嗯,有吗——看见少夫人没?”
“刚我进来时见她在院子里坐着发呆呢……”
他心里一触动,愈发心疼起娘子来。“去喊习秋过来服侍着少夫人,饿了就给烤只野兔,困了就给铺床让她自己先睡,渴了炖个雪梨汤,想上茅厕了带她去,她不记得方向……然后再过来,我有事问你。”
阿威像见鬼一样张大了嘴听着自家少爷如此婆妈,想他怎么跟少夫人感情升华这么之快?还有,少夫人好像性情大变了似的,刚进来跟她打招呼,笑得那叫一个甜,眉眼弯弯的特别好看,还一个劲儿的给他鞠躬,害他还以为认错人了。
“好的,阿威这就去。”
他正要转身,秦肃天叫住他:“等等,跟少夫人说我不会太久,让她别急,等着我一起沐浴。”
“……”阿威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好嘞……”
秦肃天这才反应过来二人世界过惯了,回来是要多少顾及着点其他人的感受的,于是补充道:“老爷头七,少夫人说她怕……”
“阿威明白……”
结果秦肃天和阿威在书房谈事谈到很晚,等他回房时,缈缈已经睡着了。带着愧疚小心翼翼爬上床,没想还是惊醒了她,可见她睡得有多轻,或是早已习惯了床上有他了吧。
“嗯……相公……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累了吧?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呢……”她翻了个身抱住他,嘴里不停喃喃着,分不清是夜游还是清醒着。
“早着呢,睡吧,继续睡吧。”
“相公抱……我害怕……我都……一直没睡着……呼呼……”
都呼呼了还说自己没睡着?
秦肃天无奈地笑笑,将她小手掖回到被子里,然后脑子里继续想着那件很纠结的事。回想那日出事很是古怪,失火之前他曾下过货舱,发现何家给的船是旧船,吃水深,有些盐已是潮湿结块,想说硬着头皮亲自送货到两江总督手里到时候再做补救,没想半夜货舱还干脆突然大火了,把货烧得一干二净。表面看似是中秋狂欢后留下的安全隐患,但实则他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
阿威今天提到何维煜现在接手了他爹一部分事务,专门负责这一带的漕运,说白了就是全权管着跟他秦家沾边的航运路线。
说起来,那日何维煜带他娘子私奔为何偏偏选择秦家的货船?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何维煜设计好的?原本打算亲手将他和货一起烧死然后将缈缈归为已有?不能够吧,如果这样的话为何缈缈落水他都袖手旁观?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如今江南大旱的事已是严重到惊动了朝廷,听说有人替两江总督在皇上面前参了秦家一本,更有甚者趁机提出要将盐铁专卖化,也就是呼吁朝廷收回秦家盐铁业的私卖权利,而由原来的每年征税改为朝廷直接控制这两大产业链。毕竟盐铁是两块大肥肉,若能官营则每年能给国库带来不可估算的收入,也能瞬间解决此次全国大面积经济受损的局面。
这些官员八成是看准了秦鹤蹬了腿想趁虚而入。想想如果这时候漕运方面首先受了阻滞,那么整个盐场生意的运转就会乱套,久而久之必会受影响。秦肃天不得不提防何家是否在趁机公报私仇,尤其是何维煜不容小视。
所以近日解决完府里的事以后,秦肃天怕是要四处奔波了,有太多关系需要去巩固,还有很多新路子需要去疏通,必要的话他还要去各大铁矿盐矿处整顿势力等等。
低头看看怀里的娘子,他现在担心的是她该怎么办?难道又要带着她奔波?他不舍。不然把她丢下留在家里?更不舍。
惆怅间缈缈又一翻身手一勾揽住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喷在他唇齿之间,只听她喃喃唤着他:“相公,你怎么还不睡?想什么呢?”
想什么?呵呵,现在什么都不想了!
他顺势压上她身,伸手拉下了幔帐。
作者有话要说:木哈哈哈哈……禽兽关心缈缈关心得也太细致了,嫉妒g
话说最后拉幔帐神马的我是故意的!
让乃们不珍惜之前的肉渣船,现在给乃们个坑爹船~~~~啦啦啦
24、休妻
秦鹤出殡,偌大京城家喻户晓,不管是来看戏的还是哀悼的,把城中那几条繁华大道挤了个水泄不通,更有不少百姓跟着大队在一旁护送着灵柩出城。
两个时辰前秦家上下还乱成一锅粥似的,现在秦肃天走在出殡队伍最前面,谁也不敢再多放一个屁。据说秦老太太本是精神差到已经几日下不了床,清早见到乖孙立在床前时还以为自己也随儿孙去了,后来发现不是幻境竟是喜极而泣了起来,激动地不停搓着秦肃天的手,连声道这个家有救了,看见曙光了,可见秦肃天在秦家的地位和声望不言而喻。
整个丧礼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下圆满完成,回到府中大家才缓过劲来,秦肃天“死而复生”已是事实,图谋不轨的人也都只好断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念想。改为纷纷过来对他和薛缈缈寒暄,倒没人看出缈缈有何异样,就只觉得二人关系亲密了许多。大夫人自然是发自肺腑替他们高兴的那个,直道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老爷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趁人齐,大夫人当众宣布从今往后秦府由她主持大局,由秦肃天挑梁撑家,为表示一碗水端平,还提出一个观点:贤者居上、能者居中、工者居下、智者居侧,作为秦家大掌柜的她要广施仁德远播贤明。即大家伙可以掂量着点自己的能耐,来求适合自己的位置,当然了这个评判标准由众人推举大夫人拍案,唯一留了条后路说是府里她决定,府外用人等事宜一切由秦肃天自己定夺。
此话一说虽然众人心中有所不满,但毕竟江山算是人家秦肃天打的所以也都不好发表意见。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有了些希望了,至少往后这面上大夫人不能盲目偏向自己儿子,偏房的人也好歹有机会了。其实大夫人这招也算聪明的,老爷走了不想看着全家游手好闲坐吃山空累着自己儿子,所以才冠冕堂皇给了这么个说法,招小辈们为秦家出一份力,也好替她儿子做做苦力分担分担,至于大权么她哪里会放了,就是她说放秦肃天也不是吃素的啊。
薛缈缈正坐在堂上悠闲地晃着小腿儿没事干,乌黑的眼睛盯着全家挨个看,看这几个夫人的表现。她看得出老爷的死对于大夫人和二夫人来说是悲恸的,三夫人和四夫人较为年轻所以略显焦躁,怕是不甘吧,尤其尚无子嗣的四夫人,满脸的写着“天有不公我要改嫁”。
薛缈缈摇摇头为之叹息,可这么说来最奇怪的就属五夫人茹小蕙了,四夫人算什么?人五夫人今年农历三月六号才刚满二十二,怎么看都还是一朵娇嫩欲滴的出水芙蓉,就这么守活寡真是白白可惜了了。可她却心不焦气不躁的,上抚大夫人的心下顺小辈们的气儿,全家上下看起来最懂事最让人省心的除了薛缈缈就是她了。
大夫人遣散了众人,只留下茹小蕙说要唠唠家常,三夫人临走时望眼欲穿也没被一视同仁。秦肃天说要带缈缈回趟薛家,缈缈内心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她怕面对至亲却一个都认不出来时,弄得彼此心里都难过。所以借口说要和洛儿再玩会儿,便也留了下来凑热闹。
都是自家人,大夫人也没什么避讳,便直言对五夫人道:“小蕙正值好年华啊。”话音一落茹小蕙就明白了,果断回道:“大姐不必多言,小蕙不走。”
“瞧瞧,多聪慧的姑娘。”大夫人饮了口茶叹息道:“既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秦家都不耽误你了,你又何必苦了自己?”
茹小蕙坚定地回说:“老爷有恩于我,我断不会如此自私忘恩负义。”这倒是,据说五夫人是秦老爷在矿山捡回来的,当时饥寒交迫的她差点冻死饿死在路上,秦肃天可记得那段日子,那是他头一回亲自下矿开采矿盐所以记忆犹新。
那时候他每天白天跟着爹在矿山,晚上回到住处帮忙照顾茹小蕙。从爹的眼神里秦肃天看出这姑娘铁定要被他们带回府,心里还打着鼓说爹可千万别多事将她许配给他时,发现根本就是他想太多,爹将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占为己有了,他还得叫她句“五娘”。
大夫人看了眼蹲在地上和洛儿玩得起劲的薛缈缈对茹小蕙说:“女子这般年纪就当如缈缈这样,你说呢?”说罢唤来下人草拟休书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秦茹氏嫁入秦家四年之久仍无所出,犯‘七出’之头条,遂——”
大夫人话音未落就见茹小蕙双腿跪地:“大姐若要赶我出门才是逼我上绝路。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早就视这里为娘家,大姐就成全我吧,让我留在这里服侍大姐便就是为我做最好的打算了。”
薛缈缈听着这五娘好像也挺不容易的,于是过来帮腔:“是啊娘,秦府有好吃的好穿的又如此温暖和睦,五娘肯定喜欢这呢,干嘛要赶五娘走,五娘不会闷的,以后缈缈多和五娘作伴就是了。”
这傻娘子,怎么什么都要插一脚……秦肃天黑面将她揽回来,想了想对娘说:“以爹在京城的影响,五娘怕是出了秦府也未必好过。”就说谁不知道她是秦鹤的五夫人啊,改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茹小蕙一脸惊讶地看着秦肃天,还以为他要替她说什么挽留的话,谁知他补充道:“不如待我往后奔波走动时替五娘留意着,江南倒是个不错的去处,有几个相熟的也都富甲一方……”
“也是,那此事就照天儿所说的办吧。”大夫人点点头表示可行,嫁得远一点兴许就容易多了。
薛缈缈一听又感触了:“啊?江南?那岂不是要去很远?那……五娘她到时候吃得惯住得惯吗……”
秦肃天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并拉着她往门口移步,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与缈缈就先行告退,还要带她去拜见岳父。”
“嗯,去吧。”
大夫人叹了口气,五夫人松了口气,二人目送小两口出门。
薛缈缈在路上还不忘想着五夫人的遭遇,可她并不太懂当中的苦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相公,娘为何非要五娘离开?不是在这过得挺好么,虽然……虽然姐妹多了点,但也算热闹不是么。”
秦肃天挑眉逗趣:“热闹好啊,娘子也嫌闷了?”
“我……我不闷,相公每天都陪着我,不知道多充实。”
“唔,那如果,我离开呢?”
他也是时候该向她渗透渗透了,外面事那么多等着他,他怕是在府上留不了多久了。薛缈缈听后果然慌了神:“离开?相公你要去哪?要丢下缈缈么?要多久啊……”
“要去很多地方,不知道……都还不知道呢。”
提起此事他也有些恍惚了,他不知道要不要留她在家,更不知道这趟要离开多久。
半晌,薛缈缈嘟着小嘴说道:“你走了我耐不住寂寞改嫁怎么办?我带着五娘一起改嫁好了。”
他无语地掰过她的头:“你就那么喜欢她?改嫁还要在一起?”
“嗯,挺喜欢的呀。她人好,傻乎乎还爱笑,跟我一样嘿嘿。”
他轻笑着将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小腰说:“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么。”
薛缈缈没注意秦肃天说了什么,心里光惦记着相公要离开的事了,跟他抱着腻味着闹了一路。忽然,见相公停下了脚步,她顺着目光看过去,有位相貌绝佳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根据之前的经验,薛缈缈笑盈盈眨着那水灵杏眼问:“相公,这是我几哥?”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我又标题党了……要被休的是五娘不是缈缈哈~~~
乃们有什么想说的咩~~~求轻拍~~~
话说,最后这来者是谁捏~~~(貌似也很明显的样子……泥垢!
乃们说禽兽会不会放心缈缈一个人在家捏……某梨也在纠结~~~
25、情敌
薛缈缈轻轻拽着秦肃天的衣袖,并害羞地往他身后躲了躲。心想眼前这位仙美男乍一看怎么比相公还诱人呢,温润清冽如沐春风,但仔细琢磨起来不难发现,这人其实除了比相公多了股阴柔劲儿也没别的了,只是唇红齿白净如美瓷的,像个山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秦肃天微眯着双眼,嘴角一勾将薛缈缈揽到胸前介绍了起来:“这个不是哥。缈缈来,看看还记得他么?他便是何维煜了,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欸?相公你不是说——”
“傻瓜,逗你的也信?”他十分宠溺地捏了捏缈缈的脸,然后似笑非笑说:“这丫头一向这么傻里傻气,是吧维煜?”
何维煜险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多想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可却没有丝毫底气,眼前这什么情况他还没搞明白,缈缈她怎么了?看样子像是不记得他了?且不说他们是不是,更令他匪夷所思是才几月不见缈缈竟与这姓秦的如此恩爱了?还相公长相公短的……真叫他心如刀割啊。
薛缈缈也听迷糊了,相公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啊?刚要打招呼就听相公又笑着说道:“娘子她失忆了问我过去的事,我逗她说她是我从你手里抢的,她还真信了。”
何维煜脸煞白,紧握着手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缈缈脸一红说道:“相公净欺负我不记得,我得问问人家才作准。”她转过去欠了欠身子:“何……何公子,你来说吧,我才不要听他的!”
那分明是一副小两口打情骂俏的语气,而且,她还如此生疏地喊他何公子?何维煜心里说不出的酸,可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啊!怎么几个月的时间恍如隔世?如此物是人非的感觉直叫他想死。
想想几个月前明明是他带着她私奔的,若不是那场大火来的太突然,若不是他当时情非得已,他怎么会任由她随他去了都不管不顾……若非如此,缈缈现在恐怕也不会这样,她二人也不会……
薛缈缈见他愣神,试探着问:“何公子?”
秦肃天觉得不妥,刚要绕开他不能语这一话题,谁知何维煜便使出了绝杀,只用唇形唤了她一声:“缈缈。”
缈缈虽然失忆好在并不失艺,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是在叫她,很自然地便应了声:“嗯?”仿佛潜意识里就认为那跟“说话”没什么两样似的。
“缈缈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唇,点点头说:“嗯……是不是很没用?突然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相公说我是之前溺了水,恐怕头部撞了礁石,好在无大碍,嘿嘿就是他说我更傻了,讨厌!”她嘴里说着人家讨厌,手却是情不自禁勾到人家手臂上,叫何维煜在旁边看了又是鼻头一酸,不晓得这会儿是心疼缈缈的遭遇啊还是遗憾两人的关系。
秦肃天想插话却插不上嘴,这两人的沟通方式太过特殊他也只能干着急,他现在倒不是怕何维煜说错话,毕竟小娘子什么都听他的,他只是心中不爽这人当面与他娘子眉来眼去。
末了他拍拍何维煜的肩,一副老友样:“走吧,我正要带她回娘家,何兄也一道去吧,去看看你薛伯父。”
“……”何维煜目光不离缈缈,缈缈也随声附和拉着他说:“就是的一起来吧,我们若是从小玩到大,家里必定也是相熟,去叙叙旧去,你们也好一起给我讲讲过去的事,我如今连家人也不记得了呢……”
秦肃天瞥了眼薛缈缈的手,淡淡将她与何维煜拉开,然后若无其事笑的像只狐狸:“听闻何兄现在接管了漕运,怕是也忙得很,都无暇探望你薛伯父吧?想想光是我们秦薛两家的线就够你忙的了。”
何维煜是明白人,听得出秦肃天这是在试探他,缈缈在又不得做过多回应,于是只好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跟随他们去了。
薛府众人见到薛缈缈时纷纷红了眼眶,之前秦家封锁消息有够严密,竟无一人得知他们失踪的事,只前几日得知秦老爷仙逝,想要拜访却是怕扰了他们忙碌后事,所以连家书也没去一封,直到今日见二人回门,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
薛义居连声道憾深表同情,说往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薛家定当全力以赴。秦肃天听了顺水推舟问起何家的事,薛义居替何维煜说,何大人是年纪大了想享享清福,将漕运的事交给维煜也是维煜能干,且是他主动提出要接班管理的,直夸他孝顺。秦肃天听了心里默默盘算,心中的猜想也算是得到了初步证实。
席间薛义居端起酒杯与两位后辈畅饮,对贤侄说:“维煜啊,如今何家的重担落在你肩上,可莫叫伯父失望啊。天儿是我半个儿,你也算我半个儿,能看着你们和和气气伯父欣慰啊,这是福,是缘!哈哈来喝!”
薛义居也算是看着何维煜长大的了,说起来虽然何薛两家儿女的婚事被皇上斩断,何大人也因缈缈嫁给别人这事埋怨过薛家,可到底两家世交,有着雷打不动的情义,所以他的话在何维煜这自然是有几分力量,现在一席话将何维煜弄得下不来台,他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敬重地站起身朝薛义居一拜,眼睛轻瞟了一眼缈缈,带着复杂的心情一饮而尽。
其实何维煜心中本就无怨无恨,只是悔与不甘罢了。他与缈缈不出意外本该过两年就成亲的,可惜造化弄人,若非当时与爹有要事离京三日,太后寿宴他也是要到宫里去的,他就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也不会叫皇上将缈缈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