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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片雪huā打着旋翻滚着飘的越来越高,然后轻飘飘的再次缓缓降落,飘越这片占地十四平方公里的厂房,落到厂区南门那片松树林畔的奠基石处。

    光滑黑sè石碑上积着浅浅的雪,仿佛戴着一顶滑稽的白帽子,石碑上刻着一行字。

    “宪章局第24基准芯片生产基地。”

    南科州首府流血事件后,林园门口不欢而割裂,联邦zhèngfu开始四处搜捕林半山和追随他的下属,意图将这道黑暗势力直接扑灭,然而谁能想到,那位百慕大君王竟是藏身在宪章局某芯片厂中。

    毫无疑问,对于林半山来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

    ……

    窗外的雪停了,张小萌望着宪章广chǎng上的积雪的五人小组雕像,眉宇间泛着淡淡的忧愁。

    敲门声音响起,清晨时分被人打扰休息,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愉快,但张小萌只是平静转过身来,将有些潦乱的头发挽成马尾,然后把门打开。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议会大厦,她是青龙山反zhèngfu军驻首都特区最高官员,负责四科那片深海,这时候会来打扰她的人妾者是消息,必然非常重要。

    当然,她现在如此平静,更因为她今天醒的特别早。

    “鲍勃和伍德出现在集会现场,按照您的指示,组织开始了反向调查,现在有了一些初步结果。”

    公开身份是副武官的男xg下属,看着她紧张汇报道:“根据国防部那边传来的情报,首都时区昨ri正午二十点,春都市傍晚六点,第一军区疗养院发生了一场袭击事件,攻击方应该是那些前七组军人。”

    张小萌点了点头。

    下属望着她欲言又止,迟疑说道:“根据目击者报告,确认前联邦上校许乐出现在袭击现场。”

    青龙山之叶与联邦英雄之间的青涩初恋故事,虽然不如男xg当事人与那位国民偶像少女订婚广为人知,但也不是秘密,至少这片深海里所有的鱼,都清楚他们的年轻女领导有不可触碰的某些区域。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张小萌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房门关闭,她走进卫生间,望着轮椅上那个满脸不自然神情的男人,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你叫达文西?是许乐给你出了这么一个疯狂的馊主意?他……有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从开始到现在的怜爱

    最年轻的议员邰之源带着数万名甚至更多的支持者沉默行走在明处:黑道的君王林半山无所不用其极的刀锋隐于暗匣;红huā的女子邹郁借助家族甚至可能是莫愁后山露台的隐势修筑坚硬的道基;坚硬的石头许乐和七组则是喷出暴戾的qiāng火杀出淋血的直路。

    各具长处、各自长处无人能及的四个人,或暗中联络帮助或凭当年默契环环相扣,在今ri的联邦织了一张硬绷绷悬着无数倒刺的铁丝网。

    拥有无数资源、看似无比强大不可战胜的联邦zhèngfu,在这张网前显得格外黯淡,这个由无能官员和政治投机分子组成的庞大官僚机构,因为无数条条框框和忌惮而效率极低毫无锐气。

    能够轻易把那张网撕破成碎片的军方,根据联邦宪章的精神没有办法完全展示自己的凌厉攻势,而事实上已经被zhèngfu控制的宪章局,也因为一些诡异的原因,不再像过往千万年间那般无所不能。

    无论是地底的宪章电脑,还是地面大厅里的宪章局工作人员们,现在都处于一种奇异的境地中,煎熬困苦。

    好在联邦zhèngfu对新闻媒体的控制力度没有减弱,甚至变得更加强大,在南科州首府流血事件后,新闻频道进行了最深刻的检讨自查,最有胆量的首都特区ri报,因为主编和首席记者入狱也变得无比沉默。

    正是由于这种强大的控制力度,联邦各大媒体对于沉默行军进入首都特区,以及集会现场那两次足以震动联邦的演讲,都采取了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甚至是不闻不问的策略,前线墨huā星球海峡会战的胜利纪录片,各州劳军晚会上的明星大腿,充斥着光幕和版面。

    今天清晨,联邦各大媒体三年来极为罕见的全体出动,无数记者带着采访设备来到拉比大道畔的司法区。

    因为马上将要发生的新闻事件让各报社电视台编委会再难以做到无视,更因为将要走进最高法院指控爱国者法案违宪的当事人,正是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

    数万名通宵未睡的民众涌入拉比大道,脚步踏过覆着积雪的草坪,留下各式各样的鞋印。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困意和疲惫,只有兴奋与期盼。

    最高法院外早已环绕了三圈黄sè的警戒线,司法宪兵警惕地注视着黑压压的人群,没有表情的面容掩饰着心中紧张的情绪。

    警戒线远方,一片悬着冰挂的常青树林畔,停着辆没有任何存识的黑sè汽车。

    “我不接受任何采访。”

    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被保镖们拦在人群外的数十名新闻记者,邰之源平静问道:“进去了吗?”

    “议员先生,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已经进入最高法院大楼,现在正在前次聆讯笔录上签字。”

    下属低声回答道:“没有任何意外,就是黑鹰的狙击手在控位时,和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发生了一些冲突。”

    邰之源揉了揉眉心,沉默望着霜白林梢上方露出的最高法院大楼一角,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自去年正式开始沉默行军,开始倒帕yun动以来,这是年轻议员第一次感到紧张,因为他非常清楚,爱国者法案究竟会不会被废除,非常重要。

    两个依旧是逃犯身份的人进入最高法院打违宪官司,而且是刚刚交到他手里,便开始展开这项可能会旷ri持久的工作,看上去不免显得有些仓促甚至滑稽。

    只有亲近的下属才知道邰之源为这一天已经做了多长时间的准备,他只不过缺少一根导火索,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就是最好的导火索。

    “前司法部长做为首席律师,首都大学法律系主任做二序律师,萧文静前检查官都只能打杂,在我看来,以这样豪华的阵容,要打赢任何官司都不会太难。”

    邰之源取出手绢轻轻擦拭有些发白的唇角,望着最高法院大楼一角喃喃说道,似乎是想要替自己增添信心。

    身旁的下属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喃喃自语,用清晰的语调汇报道:“昨天夜里南相家的曹夫人应您的请求,前往松果岭拜访了江官。”

    他抬起头来,望着邰之源继续说道:“吉官直到凌晨三点钟还坚持认为,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的逃犯身份没有解决,根本没有资格提起违宪诉讼。”

    邰之源唇角微翘,嘲讽说道:“如果不是议会山里的帕派议员们整出一个违宪诉论二次申提时限法案,我倒是非常愿意亲自去打这场违宪官司。”

    “不过在确认百慕大三处庄园已经永久转到妻子名下后,吉官已经修正了他固执的司法观念。”

    下属继续汇报,内心的情绪却不像表情这般平静。

    他一手操办贿略相关事宜,非常清楚百慕大那兰座传承万年的庄园,绝不是普通庄园可以比拟,他甚至坚信就连林半山在百慕大都无法拥有这种享受。

    用如此大的手笔收买一个虚伪的快要死去的老法官,在他看来未免有些可惜,不过他马上想起身前的年轻议员连晶矿联合体都毫不在意地捐了出来,于是沉默。

    “最高法院审宪委员会一共是五位官,我们做了两年的工作也只能确保两票,另外两名官明显支持爱国者法案,所以现在是二比二”。

    下属的意见很清晰,无论邰之源准备的律师团阵容有多豪华,最终决定爱国者法案变成废纸,还是继续化身为捆在联邦手脚上的镣铐的人,还是那五位官。

    “所以最终要看何英官的意见。而且他就算眨眨眼,都有可能直接改变其余四位官的看法。令人可惜或者说令人尊敬的是,何英官无法收买。”

    邰之源淡然说道:“如果这位老人家能够收买或者说被人影响,我就会直接请何律师想尽一切办法绕开回避原则,出现在今天的最高法院中。”

    拉比大道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数万名民众平静专注望着警戒线那边的大楼,看着那座天秤雕像,没有任何人说话,因为参加沉默行军的他们,依然坚信联邦宪章的精神,相信这座代表法律尊严的最高法院。

    轻微辗雪声音响起,黑车门打开,穿着一身素淡服装的简水儿坐了进来,低头轻轻掸去膝旁的雪粒。

    “看到了?”邰之源没有回头,依然望着那边问道。

    “看到了。”简水儿回答道。

    听到这个只是简单重复的回答,邰之源一直微微蹙拧着的眉宇缓缓散开,脸上浮现出淡而从容的微笑。

    简水儿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美丽明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眉梢微挑笑着问道:“看起来你很有信心。”

    “这场官司结局已定,我们胜了。”邰之源转身看着她清丽动人的容颜,低声说道:“谢谢你。”

    简水儿的眉梢挑的更高了些,像被风吹到惘然的柳叶,没有什么慑人意味,反而有些迷糊的可爱:“所以你让我来见何官?可你为什么确定我能起到作用?”

    “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那场轰动联邦的官司?”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在法庭上战胜了儿童基金会和隐藏在后方的费城李家,为什么?”

    “为什么四年前最高法院,毫不理会联邦zhèngfu的暗示明示,直接把古钟公司继承权判给钟烟huā?要知道除了例行询问之外,总共只huā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

    邰之源望着她微笑说道:“何英官拥有几乎完美的道德与智慧,睿智而不拘泥,完全可以说是全人类的楷模。他没有缺点,甚至除了钢琴和教训儿子孙子重孙子之外,全联邦都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

    简水儿渐渐觉得有些奇怪,撑领蹙眉倾听。

    “但我知道他有爱好。”

    “这种爱好并不是缺点,但基于何官的崇高地位和要守护的法律尊严,却始终无法尽情表露,所以这种情绪在老人的心中积累的越来越久,也越来越浓郁,一旦拥有机会表达,官永远不会错过。”

    简水儿隐约猜到他想要讲什么,不可置信盯着他。

    邰之源看着她微笑说道:“我以前对许乐说过,联邦最伟大的何英官……喜欢小女孩儿,我后来才明白,他其实只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你。”

    简水儿震惊地掩住嘴唇,说道:“怎么可能,他老人家已经有一百岁了!”

    邰之源看着她惊恐下依然完美动人的脸颊,感慨赞叹说道:“最高官也有权利追星,百岁老人……也有资格喜欢造物主创造出来最完美的女人。”

    话音甫落,一阵海啸般的欢呼声穿透车窗玻璃,进入二人的耳朵,他们转头望去,只见最高法院那边已经变成了欢腾的海洋,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高举着没有手铐的双手,像英雄般走了出来。

    联邦最高法院官何英,当年在电视光幕上第一次看到简水儿时,她还没有一头紫发,还没有登上企业号,还不是万人注目的国民偶像,只是某出家庭情景喜剧里的某位孤女小保姓,但从那天开始,怜爱开始。

    那个让联邦无数人感到艰于呼吸、让无数人遭受秘密审讯与刑讯的爱国者法案,被他用苍老的声音宣布即时废除,或者真的就只是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原因?

    ……

    第三百六十五章 雪坪与餐桌

    官邰后草坪四周,数十名举着黑伞的特勤局特工警惕注视着四周,整片街区都处于严密的控制之中,某棵雪松畔,满脸焦虑的布林主任望着草坪上的二人,没有得到允许上前,只好紧张交待下属们更加小心。

    帕布尔总统在覆雪草坪上缓慢行走,他穿着深sè的风衣,手里握着把黑sè的雨伞,飘落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伞面,粘在衣襟。

    在旁边稍落后一步沉默跟随的杜少卿没有打伞,将军今天没有戴墨镜,手上戴着黑sè的小羊皮手套,深sè军装如平ri那般笔挺,寻找不到一丝皱纹,雪花落在军服上或坠落或融化,染出深浅不一的sè。

    他望向总统先生黝黑的侧脸,低声建议回到官邰。

    帕布尔总统摇了摇头,望着草坪那头的众人,说道:“因为那些叛乱军人的出现,他们有些过于紧张。”

    杜少卿保持着沉默。

    “把那些军人定义为叛乱分子,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荒唐,甚至可以说是无耻。”

    帕布尔总统停下脚步,目光从黑伞下方伸展出去,却不知道看着何处,微涩一笑说道:“官邰收到过国防部的报告,相信你也应该看到李封上校正式提出的指控,但直到昨天晚上看到那名坐在轮椅上的军官,我才敢相信在墨花星球上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他回过头静静看着杜少卿,说道:“现在看起来,你劝阻我任命胡链为前敌总司令是正确的。他和贝里主任做出来的这些事情,会让联邦zhèngfu付出极大的代价。”

    前线那场针对新十七师的清洗,那场针对前七组官兵的谋杀,帕布尔总统事先并不知情。

    甚至在接到报告之后,他仍然不愿意相信,忠诚于zhèngfu的那些高级官员,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措,冷血丑陋之余,居然还如此愚蠢。

    帕布尔总统想到春都市疗养院发生的袭击,想起昨夜里集会上那名七组队员悲愤的指控,想起那个已经回到联邦,隐藏在黑暗中的小眼睛男人,带着浓郁的自嘲之意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还有那些七组队员们的父母心总统先生的表情变得更加冷峻,隐隐预估到,有些棘手甚至是极度危险的因素将要出现,而且那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事端。

    沉默的杜少卿终于开口说话,他望着帕布尔说道:“总统先生,狮子带领一群温顺无能的绵羊做战,虽然辛苦但不见得失败,可如果狮子带领一群贪婪的土狼做战,或许在没有击败敌人之前,自己便先崩溃。”

    帕布尔总统微微皱眉,陷入沉默之中。

    “我还是坚持当ri的观念,zhèngfu以及军方有很多人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依靠,这样的人对于我们的事业只可能产生伤害,而不可能有任何帮助。”

    杜少卿面容冷漠,坚定说道:“我所指的对象也包括李在道主席,胡链中将是他的学生,那个臭名昭著的联合调查门是他在领导,您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帕布尔总统望着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少卿,如果你愿意拿出战场上的耐心,来观看人类社会的历史,大抵便能明白,李主席甘愿自污实际上也是一种牺牲。”

    他挥手阻止杜少卿继续建议,沉声说道:“那些家族尤其是莫愁后山已经沉默了太长时间,现在他们迎来了最好的机会,我相信他们不会再继续沉默下去,你现在的任务是让部队做好所有准备。

    “当然,如果时局没有进入最艰难复杂的局面,我们尽量不要让部队参与到这些事务当中。”

    说完这句话,覆雪草坪再次陷入安静,过了很久之后,杜少卿立正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冒雪离开。

    走入官邰,帕布尔总统将开始滴水的黑sè雨伞交给职员,脱下风衣揽在臂弯,推开餐厅沉重的古董木门。

    走进门后,他脸上的忧虑敛去无踪,望着正在忙碌的妻子大声笑着说道:“亲爱的,今天中午吃什么?”

    联邦第一fu人转过身来,接过他臂弯里的风衣,温和笑着回答道:“青豆肉泥,桌上有热汤,你先喝口暖暖身子,看这雪势还得降温,只怕进三月都不会转暖。”

    夫人开始整理餐桌准备午餐,把面包篮放到正在喝场的丈夫面前,然后顺手打开了电视,随意说道:“李主席最近来官邰吃饭的次数少多了。”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他很忙。”帕布尔总统低头喝着胡椒汤,黝黑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夸张赞美道:“汤的味道还是这么好,喝两勺就开始浑身发热。”

    “装做饭菜好吃来讨我喜欢,从当年谈恋爱时你就开始用这招,也不嫌烦。”夫人笑眯眯说道。

    “你这招真不如许乐上校,他每次来吃饭的时候,什么赞美的话都不用说,什么赞美的表情都不用演,只是低头不停地吃,连续加三四次饭……”

    她忽然想起自己是在谈论一个已经三年多没有来官邰吃饭的故人,是在谈论一个帝国皇子,是在谈论自己丈夫最大的敌人,有些情绪黯淡地住了嘴。

    帕布尔总统握着汤匙,默默看着妻子很长时间,忽然眼角的皱纹被挤的深了起来,哈哈大笑说道:“那个家伙只是天生饭量大,这你可被他骗了。”

    笑声渐渐消失在总统官邰的小餐厅里没有人再提起许乐帕布尔总统撕扯面包蘸着浓稠的汤汁,混着青豆肉泥缓慢吃着,平静地看着电视光幕。

    身为联邦总统,在私人生活中却很少看联邦新闻频道,这时候也是如此,因为即便是他都很不喜欢,那个被zhèngfu严密控制的所谓权威新闻媒体。

    名为四月花的私人电视台正在播放重要时政新闻难以掩饰兴奋表情的现场记者,拿着话筒大声说道:

    “最高法院以四比一的投票结果宣布即时废止爱国者法案,现在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然而沉默行军youxg队伍依然没有离开拉比大道,数万民众在此地展开了狂欢,而我们发现有越来越多的首都市民加入了狂欢庆祝的人群之中……”

    现场记者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帕布尔总统没有听清楚光幕里传来的声音进入他的耳朵,全部变成了模糊的噪音,让他的脸sè变得难看起来。

    最高法院宣布即时废止爱国者法案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有先前和杜少卿在雪地上缓慢行走的一幕。

    就在联邦各大势力都认为他所领导的联邦zhèngfu将会因为此项违宪审查判决遭受巨大挫折总统先生本人会暴跳如雷的时候,他却一直保持着平静甚至可以安安静静陪妻子在小餐厅内吃着简单的午饭。

    帕布尔总统认为自己可以一直平静下去,然而没有想到在充满家庭亲情温暖的餐桌边看到这些新闻,和在擂圆办公厅里听到这些消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听着记者兴奋的报道,看着十几年一直或热情或沉默支持自己的普通民众,越来越多人加入反对自己的阵,他忽然觉得浓稠的胡根汤变得没有什么味道。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肩头,缓慢前后摩娑着表示自己的慰问,帕布尔总统轻轻拍了拍。

    夫人站在他椅后,轻声说道:“帕帕,不要忘记我当年也是位律师,虽然只是你的助理,但从看到爱国者法案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那是有问题的。”

    帕布尔总统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亲爱的,我很清楚爱国者法案不止是有问题,而是很彻底的一部恶法。”

    他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妻子,严肃说道:“但此时此刻的联邦需要这部恶法,就如同一个病重将死的病人,非常需要非法的精神刺激药物,帮助他们撑过手术。”

    “法律出身的人很容易判断出,爱国者法案一旦进入违宪审查程序,肯定会被那位老法官的最高法院废止,所以我和zhèngfu做了很多程序做保护。”

    他站起身来,黝黑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笑容,继续说道:“只是zhèngfu没有想到,握有最强大暴力机构的我们一直在艰难的自律,我们的敌人却如此肆无忌惮,无视法律开始动用暴力手段。”

    这句话指的是春都市疗养院的袭击。

    “是那些大家族做的吗?”夫人忧虑问道。

    帕布尔总统摇了摇头,说道:“是许乐做的。不管是不是他们在幕后策划甚至推动,那些大家族永远不会承认,而且zhèngfu无法找到任何证据。”

    听到许乐的名字,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然后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端起餐盘离开。

    推开二楼卧室的门,她望着坐在窗边正在玩手机游戏的女儿,微笑说道:“黛儿,吃饭了。”

    帕黛尔小姐抬头望着母亲露出甜美的笑容,放下电话走了过来,这位联邦第一千金现在已经出落成楚楚动人的小姐,却似乎依然不怎么愿意说话。

    夫人怜爱抚摸着女儿的卷发,叹息说道:“已经过去了三年,许乐他也确实是个帝国人,亲爱的,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原谅你父亲,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帕黛儿小姐沉默与青豆肉泥战斗,倔犟地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仿佛当年帕布尔

    联邦最高法院宣布爱国者法案即时废止,对于某些联邦民众来说,就像太阳驱散了阴霾,而对于另外的某些联邦民众来说,则更像是黑夜重新笼罩了大地。

    万民欢腾庆祝的场面并没有在所有城市里发生,在某些地方,有愤怒的帕布尔主义者走上jiē头,挥舞着拳头抗议,就连那位最高法院德高望重的何官,网络和媒体上甚至极为罕见地出现了批评质疑的声音。

    但至少在被沉默行军队伍占据的拉比大道两侧,在人头攒动的最高法院大楼四周,没有出现任何理念冲突与派别之分,无数的人兴奋地跳跃,呼喊着口号,欢迎他们心中勇敢的英雄。

    表情阴鹜守候在警戒线外的联合调查部门官员,已经在民众剧烈的嘘声与骂声中狼狈离开,爱国者法案废除,联邦zhèngfu再也无法对那两位新闻人采取强制措施。

    伍德主编和鲍勃记者高举双手,像英雄般高昂着头颅,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走了出来,在迎接人群最前面,是他们最熟悉的报社同事。

    首都特区ri报的记者编辑们,望着很多天没有见面的主编和伍德,激动而感伤,有些女xg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强自挤出愉悦的笑容。

    陶丽斯是鲍勃主编的专职秘书,这位年近四十的女士拥有一头淡金sè的大波浪卷发,她抽泣着走上前来,张开双臂给了主编先生一个温暖的拥抱,引来旁边众人夸张的笑声和伍德脸上一丝诡异的笑容。

    用颤抖的手指替鲍勃披上风衣,然后她从盒中取出一根高级粗烟草,小心翼翼放进鲍勃嘴里。

    鲍勃主编点燃粗烟草,狠狠地吸了两口然后递给身旁怨念无穷的伍德望着自己女秘书脸上的泪痕微笑说道:“不要哭了,会让人看笑话的。”

    “嗯。”陶丽斯带着哭腔应了声,然后擦去脸上的泪痕,很自然地走到他身旁站住,认真问道:“回报社?”

    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下意识里对视一眼,然后望向拉比大道另一侧同样无比拥挤热闹的某处,看着那名被记者们和民众包围的年轻议员。

    爱国者法案废除就能代表真正的ziyou?

    身周数万民众嘈杂的欢呼声让这两位被称为联邦新闻界良心的中年男人同时皱起眉头,想到联合调查部门囚房恐怖的噪音想起那段黯无光泽的囚禁时光。

    还没有获得真正的ziyou,因为不能回到报社坐在桌前写社论做调查,一旦他们离开这片嘈杂与沉默行军完全不符的人海,便极有可能被暗杀被出车祸被跳楼被构陷入某棒荒唐的刑事案件被精神病……

    “邰议员很清楚我们面临的处境,所以从昨夜到现在他一直沉默没有和我们说太多事情便知道我们这两个被蒙上英雄的家伙,必须留在他身边。”

    鲍勃主编看着远处,对身旁的伍德说道。

    “我们现在对沉默行军yun动的声势确实很有帮助,我也不介意帮助他们。”伍德夹着粗烟草,耸肩说道:“只是有些讨厌被迫的感觉就好像还是在坐牢一样。”

    鲍勃主编平静说道:“囚禁身体但无关精神现在你我的说话能让民众听到,那就不再是坐牢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邰议员……会不会是第二个帕布尔总统。”

    他转头望向伍德,微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不用回报社,拿起笔来,依然可以报复社会。”

    ……

    ……

    宪历七十六年一月份的雪时降时歇,谁也不知道晶莹的雪huā什么时候会再次从铅灰sè的云层里落下,只有寒冽的风一如即往不停地吹拂着。

    寒风之中,邰之源瘦削的身体显得格外单薄,脸sè愈发苍白,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们不禁有些担心,这位年轻的议员先生再次咳嗽之后会不会倒下。

    跑政治线的记者都知道邰议员的身体不好,但新闻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身体越来越差的真实原因。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怜惜是狂热民众的情绪,却绝对不是他们对采访对象应该有的情绪,所以他们高举着话筒和录音笔,没有丝毫停顿地不断连续发问。

    邰之源举起双手下压,示意周遭人群安静些,然后对面前的邮报记者表情严肃回答道:“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虽然已经摆脱不公正亦不名誉的丑陋指控,zhèngfu必须为此正式道歉解释,但关于二人在联合调查部门审讯过程中所遭受的残酷不人道待遇,zhèngfu必须承担相关的司法责任。”

    邮报记者追问道:“议员您的意思是要追究刑事责任?那么起诉书中将会涉及到zhèngfu哪个序列的部门?”

    “爱国者法案已经被废除,那么拥有危险高权限的联合调查部门,就失去了存在的所有由,必须马上解散。”

    邰之源的回答很简单直接,并且强硬有力。

    一名男记者挤到人群最前方,举着手中的录音笔大声问道:“昨夜沉默行军集hui时,前七组军官达文西出现在演讲台上,宣称自己受到zhèngfu迫害。但根据军方调查,该名军官在墨huā星球前线杀害战友后临阵脱逃,有相关录像,还有新十一师多名官兵,都能证实此人曾经与帝国士兵勾结。”

    “这个叫达文西的人,已经被确认为叛乱分子。”

    “让一名叛乱军官在集hui现场恶毒攻击还在前线浴血奋战的联邦将士,无耻陷害联邦zhèngfu以图洗清自己身上的罪恶,议员先生,您对此事准备如何解释?”

    在场的记者们都很清楚这位男记看来自亲近帕布尔zhèngfu的论坛报,但他们也很想知道邰之源会怎样回答。

    论坛报记者没有就此结束自己的犀利提问,继续抛出一个猛料,质问道:“根据宪章局消息,有名帝国间谍已经潜入联邦联邦政治局势动荡的情况下帝国方面想要做些什么?”

    “你和你的youxg队伍已经严重干扰到zhèngfu的ri常运行,对前线战事造成了极大的危害,那名叫达文西的叛乱军官,爱国者法案的废除,帝国人,还有这场沉默行军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关朕?”

    在这场战争的大背景下,任何牵涉到帝国的因素都会变得敏感而危险起来听到这名记者的质问,人群骤然安静无数双目光落到邰之源的脸上。

    邰之源微微眯眼,目光微寒盯着那名记者,发现对方并未退缩,反而带着某种挑衅神情,隐约猜到zhèngfu方面正在寻找合适时机宣扬自己和那位帝国皇子许乐曾经的友谊来做为最强有力的反制手段。

    “达文西是叛乱分子?”

    邰之源冷冷盯着对方声音变得锋利而更加强硬:“那他是一个在前线坚持做战四年的叛乱分子,还是一个双腿被炸断将要终生残疾的叛乱分子?”

    不等论坛报记者反驳,邰之源微眯着双眼,寒意逼人说道:“我是光荣的联邦退伍军官,我的手中不止像你一样握过笔我还握过qiāng。”

    “我不是躲在安全的首都星圈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枝笔杀死想像中的帝国士兵以此来爱联邦的某些人。”

    邰之源再着表情极为难看的记者,一字一句说道:

    “我上过前线我用手中的qiāng械与子弹反抗帝国的侵略,我杀死过无数冲到面前的帝国人。

    “那些残忍野蛮的帝国士兵,并不是只存在于你这样人脑海之中的想像画面,而是活生生的真实存在!”

    “所以问题中那段帝国人究竟想做什么,你应该去问帝国人,而不是应该来问我。”

    “如果你和你的报社ri后试图把我和帝国人联系起来,侮辱一名联邦退伍军官的尊严与荣耀,我会像对待帝国人一样毫不犹豫对你开qiāng!”

    论坛报记者震惊望着这位瘦弱的年轻议员,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气势压的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里挥舞手臂,向四周的同行们喊道:“他在威胁我!你们看到没有?一位议员先生居然用威胁来对抗新闻ziyou!”

    他以为新闻ziyou和威胁这种字眼,会很容易挑起身周记者们的情绪,没有想到却只得到一片漠然嘲讽目光。

    因为他没有明白,既然他和他的报社敢用这种敏感到不能触碰的大义之名影射邰之源,那么邰之源自然可以用这种大义之名进行最铿锵有力甚至粗暴的还击。

    “至于你说到联邦政局混乱,帝国会趁借取利,指责参加沉默行军的民众,会影响到前线的战事,我想做出以下正式回答。”

    清冽的寒风中的年轻议员,望着面前的话筒和录音笔严肃说道:“如果你们相信达文西少校的指控……”

    “那么你们就应该明白,联邦zhèngfu和某些军方高级将领在墨huā星球上做的这些事情,不是排挤,不是打压,不是清洗,在浴血奋战英勇无畏的部队官兵身后开黑qiāng,这是裸的血腥谋杀!”

    “在此,我想请全体联邦民众思考一下,这样的zhèngfu和帝国人,谁才是当前联邦真正的致命威胁!”

    人群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

    ……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举起手来(上)

    沉默啊沉默,邰点源没有继续暴发,他转头望向最开始提问的邮报记者,轻声说道:

    “你刚才问要追究到什么地步?我的要求很简单:议会必须召开特别听证会调查古钟号爆炸事丵件,调查墨花星球七组事丵件,并且马上重新启动弹劾案,联邦政丵府所有涉嫌犯罪的官员必须接受审判。”

    阴谋家的审判台—这是当天夜间,联邦三大报之一论坛报紧急刊印的特刊大标题。

    该特刊认为半年来联邦数桩重大事丵件的幕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某些腐朽的反动家族,意图煽动盲目的民众,挑动危险阶层对立情绪,激化社会矛盾,从而进行强力的反扑以达到延续罪恶生命的目的。

    整整三大版的报道内容,贯彻甚至发展了白天那位记者先生的隐指或者说影射,把矛头直接指向沉默行军,指向沉默的七大家,指向年轻的议员邰之源。

    头版那条醒目大标题的下方,是帕布尔总统亲自写的一篇政论文章,在文章中他用冷静的笔触解答了一些民众最关心的问题,对三年联邦政治事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在结语中,他这样写道:

    “宽容真正的敌人是狂热。但是挑战宽容的往往不是那些信仰笃定的狂热分子,而常常是这类人—口他们想要打消自己的疑虑,同时还想封住别人的嘴,捆绑别人的手脚。”

    “他们想捆住我们的手脚,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废止了爱国者法案,他们想要封住别人的嘴,所以用各种手段威胁、挟持或者收买媒体。”

    “乔治卡林说过,弱者的意志所能具有的唯一力量就是狂热,如果那些控制社会资源的怯懦强者们,只会调用如你我一样弱者最后的唯一力量,来达到他们私人的目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对他们宽容?”(注1)

    总统先生的文笔依然强健动人,如同演讲台上的雄辩滔滔,然而在今日之联邦却已经无法像当年那样,引起太多热烈的回响与声援。

    看到这段文字若有所思的人不少,只是无论什么思想流派的学者或知识分子,都暂时保持了谨慎的沉默。

    第二天清晨,已经沉默无闻很久的另一份大报,首都特区日报做出了迅速的回应,在第二版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编者热情欢呼主编和首席记者获得了自丵由,同时在最后面刊发了鲍勃先生对总统的简单回应。

    “如果狂热这个词的对立面是冷酷,那么当你们选择冷酷时,就不要埋怨民众自然地选择了狂热。”

    乔治卡林艺术中心门前的临时帐蓬内一夜未睡的鲍勃主编拾起半熄的粗烟草啜了口,然后揉了揉发涩的双眼,正准备喝口陶丽斯亲手打理的苦咖啡,结束掉第二篇正式政论,便看到伍德掀帘走了进来。

    “回应很简单有力,只是为什么要放在第二版?”

    伍德记者抢过他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被苦涩的稠汁刺激的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陶丽斯还真了解你的习惯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把离丵婚手续办了?她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年。”

    “子女的反对意见比较大。”鲍勃主编苦涩笑道:“这刚好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在我看来回应总统先生的陈词滥调,甚至没有处理家庭问题重要。”

    伍德挥了挥看了一夜的论坛报特刊,感慨说道:“几十年来依靠民众狂热支持,从矿区孤儿成长为联邦总统的帕布尔先生,居然开始警惕狂热这种词语,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嘲讽的事情。”

    “历史总是容易令活的够久的当事者感到荒唐。”

    鲍勃说道:“当年那位麦德林议员连续写了十几篇洋洋洒洒的社论,那时候谁能想到他是帝国人?同样谁能想到他的竞选对手,现在居然也开始写社论了?”

    “政治历史就会永远这么乏味的重复下去?”伍德记者蹙着眉头,望着帐蓬外那些正在自觉清扫垃圾的游丵行民众,若有所思说道:“邰之源会不会不一样?”

    “政客和政治家的区别,就像画匠和画家之前的区别,前者无法保留最初的真实与感触,永远是重复的手工活,只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挣钱或者是声名。”

    鲍勃主编感慨说道:“帕布尔从潦倒的律师事务所踏进联邦政坛的时候,我们也冈刚进入新闻圈,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替他呐喊辩护因为我觉得他是政治圈内的异类,是一股清新的清流,最有可能成为政治家,而不是一肚子精丵液和满脑子银行卡密码的政客。”

    “可惜事实总是这样的令人失望,他终究还是走到了玩弄权谋的政客道路上……至于你关心的那位年轻议员,我认为他无论是号召民众,煽动对立情绪,控制狂热气氛的尺度,都已经做的非常出色

    “如果你仔细分析那场与论坛报记者的对答,就会发现他实际上什么尖锐问题都没有给出真实答案,却已经足够说服旁观的听众他是正确的。”

    “由于家世,我们眼中的野心在他看来只是理所当然,所以没有人能够捕捉到他身体里有任何令人不悦的味道,先天拥有令人感到宁静信任的气息。”

    伍德皱眉问道:“这不是选秀,你究竟想说什么?”

    鲍勃微笑说道:“我想说的是,这位年轻议员拥有超出年龄的沉稳和能力,他已经是位成熟的政客,他就是第二个帕布尔,甚至比帕布尔更老练成熟。”

    伍德沉默不语。

    “当然从目前看来,要击败像帕布尔总统这样成功的政客,确实需要帕布尔这样的政客手段。”鲍勃无奈摊手说道:“或者是像七组那样不讲道理的做法。

    “问题是这两种我都并不喜欢。”伍德皱眉说道。

    鲍勃主编自嘲说道:“像你我这样虚伪而怯懦的所谓知识分子,当然会言必称制度,把希望都寄托在制度二字上,只可惜这种希望很像是在说梦话。宪章光辉之下延续千万年的制度,也都会出现在这种大问题。”

    伍德忽然说道:“也许世界上从来就没出现过政治家这种生物,任何人和政治接触久了,都会变成政客。”

    鲍勃主编站起身来,掀开帐蓬的帘,望着远处艺术中心旁的沉默行军指挥部,沉默片刻后说道:“还记得席勒那本小说的著名结语词吗?”

    “哪本?”伍德问道:“是不是绞刑架下的报告?”

    “是的。”鲍勃静静看着秩序井然的示丵威民众们,低声喃喃念道:“善良的人们,你们要警惕啊!”

    (注2)

    ……

    ……

    没有多少人会像鲍勃伍德二人这样,刚刚结束牢狱之灾,被沉默行军群众保护着,却开始对那位年轻议员产生深远或多情的忧虑警惕。

    绝大多数警惕目光依然落在帕布尔总统和政丵府之上,有几家著名的自丵由派媒体大版面解读爱国者法案废险的意义,同时转载了鲍勃主编对总统政论的简单回应,并且三年来难得尖锐地质问政丵府。

    为什么废除爱国者法案如此重要的新闻,联邦新闻频道只播放了一条短讯,而且没有任何视频内容?是不是说明政丵府在严重干涉新丵闻自丵由?还有为什么联合调查部门看不到任何解散的迹像?

    三年来为了迎合联邦社会的民意潮流,也因为爱国者法案和联合调查部门,除了首都特区日报之外,没有几家媒体会做出如此强硬的问询,直到现在法案废除,他们终于展露了自己事后的勇气。

    或许是为了回应这种事后勇气以及各方面的压力,联邦议会很快便召开了特别会议,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让所有人感到震惊的是,该特别会议和沉默行军的几项政治诉求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古钟号爆炸调查,没有七组调查,议会山特别会议试图通过一份名为国土安全法的全新法案,而该法案绝大部分内容竟和爱国者法案一模一样!

    直到此时人们才记起,在议会山中帕布尔派别的议员数量依旧占据着绝对优势,这是他的议会。

    议会山今天的气氛如同往常一般平静,或者说极端的压抑沉默,只有抱着材料的职员在席位间走来走去。

    中期选举后,敌对派别的议员们已经习惯了失败,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投票时不举手,即便这样也无法阻止那些法案条例通过,所以很多人干脆选择了睡觉,反正枕在脸下的手肯定无法举起来。

    “请举起手来。”

    议会山安保人员面无表情看着轮椅上的青年军官,示意他举起双手,然后拿出探测器进行检查,甚至没有放过残疾军官断腿上盖着的灰色毯子。

    自从那一年拜伦副总统和几名议员惨死在议会山后,这里的安个措施变得无比严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带枪进入这座建筑。

    接受完检查,达文西推动轮椅进入大门,他时不时抚摸一些酸痛的断腿处,坚毅面容上表情异常平静。

    包括那名警卫在内,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这位正在被联邦政丵府通辑的叛乱分子,居然敢出现在议会山。

    ……

    ……

    (注1:我忘了前两段话是在哪儿抄的了,但乔治卡林那句是尼采说的。

    注2:伏契克的绞刑架下的报告。

    注3:所有间客里类似的著名段落,俺都木有看过,俺只负责抄来装逼。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举起手来(中)

    投票是代表民众赋予议员的政治权利,举起手来或是放下手去代表了他们的态度,然而在现在的议会山中,有些议员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指,有些议员疲惫不堪地枕在手臂上睡觉,有些议员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国家安全顾问正在对国土安全法进行条疏说明,帕派议员正在一脸正经地提问质询,偶尔响起热烈的掌声,但在他们这些少数派议员们眼中仿佛根本不存在,既然无法通过投票解决问题,那么便沉默抵制好了。

    “诸位议员,议会山是联邦正义的最后堡垒,为了赢得这场与帝国人的战争,为了维护民众的最大正义,在此我请求各位举起你们的手,通过国土安全法。”

    国家安全顾问先生结束了自己的阐述,微笑点头示意下台。会议主持人看着流程表,对着话筒说道:“下面有请国防部云蓬中校发言。”

    由名贵木板铺就的通道上,一辆轮椅缓慢而坚定的行了上来,上面那位青年军官面容坚毅,就像他断腿上覆盖着的毯子那样平静。

    “你是云蓬上校?”主持人皱眉望着下方讲台前的那辆轮椅,觉得这位军官有些面熟。

    军官摇头回答道:“不,我是新十七师达文西少校。”

    ……

    ……

    听到这个名字,正百无聊赖玩弄手指的议员手指微僵,正疲惫不堪枕着手臂睡觉的议员猛地坐直,正拿着手机玩游戏的议员下意识抬起头来。

    本来死气沉沉的议会山内骤然发出一阵惊呼,有几名帕派议员震惊地站起身来,迟疑片刻确认此人的身份后,开始大声呼喊警卫。

    各通道口的警卫快速冲向主席台,坐在轮椅上的达文西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盯着台下黑压压的议员人群,用奇快的语速说道:

    “国家安全顾问先生说,议会山是联邦正义的最后堡垒,你们坐在这里是民众赋予你们的权利,那为什么不能够拿出时间听一听真正前线官兵的心声?”

    警卫已经冲上了主席台,最前面的警卫抽出了腰间的电击棍,有警卫抓住他的轮椅,有警卫粗暴地抓住他的衣领,想要把他唯一剩下的两只手扭到背后铐上。

    轮椅被掀翻在地,行动困难的达文西奋力挣扎,佩戴着军功章与密密麻麻勋表的笔挺军装被撕开了几道口子,他躺在地上,望着议会山高远的顶穹愤怒吼叫道:

    “你们这群懦夫!”

    面对这名残疾军官充满悲愤的训斥,有议员微微蹙眉然后极缓慢地低下头去,继续玩弄自己的手指,帕派议员们站起来挥动手臂愤怒咒骂回应,并且送给他一片片无情的嘘声。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玩手机游戏的议员皱了皱眉头,啪的一声将手机重重拍在桌上,说道:“等等。”

    “等叛乱军官在议会山发表攻击联邦的恶毒演讲?”

    身旁的帕派议员脸sè阴沉i斥道:“拉里议员你要记住,这里是神圣的联邦议事机构,不是某些流氓人群集会现场!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胡来。”

    达文西被警卫们狠狠按在木地板上的达文西,他的眼中是倒悬着的穹顶瑰丽水晶灯,是高处的主席台,依然悲伤,却没有绝望者的悲壮意,放弃抵抗他像个精神病一般大声笑着说道:“联邦新闻频道正在直播会场!全联邦都看着你们怎样对待一位残疾少校!议员先生们,看来你们真的不担心会被选民抛弃!”

    没有谁相信这名军官的威胁,确实此时主席台前后有联邦新闻频道设置的十二个摄像机位,但这是议会山的视频资料录制惯例,今天并没有安排新闻直播。

    就在这个时候,议会山主席台后方那面像白墙似的主光幕忽然亮了起来!

    光幕画面质量很差,只能看到几张模糊的面孔在晃动,但画面左上角清清楚楚出现了联邦新闻频道的台标,台标下面有两个清楚的小字:直播!

    整个议会山一片哗然,满足了愤怒咒骂情绪刚刚坐下的帕派议员们,震惊地再次站起,仿佛看到了鬼一般,四处搜寻着可能的监控头。

    画面渐渐清晰,露出了一张眉眼清俊却异常暴戾的脸,这张脸的旁边,还有七八名穿着联邦军装的军官。

    议会山里渐渐安静沉默下来,所有议员的目光都落在了光幕上,认出了这名军官的身份。

    这是一封两天前摄制完毕的视频邮件,来自墨huā星球前进基地,来自战争的最前线。

    在视频邮件中,那位年轻傲然的联邦上校,蹙着眉梢冷冷盯着摄像头,说道:“做为联邦军人,本不应该参与政治,但因为我深爱的某个女子要求,所以本人破例向联邦议会及民众做以下说明,一共三句话。”

    “我是联邦第一军区新十七师现任师长李封上校,我身旁的军官均是新十七师军官。”

    “我不知道达文西少校进入议会山想要说些什么。”

    “我只知道他肯定不是叛乱军官。”

    “我的话说完了。”

    简单的几句话说完后,视频邮件结束,议会山主光幕画面回到了联邦新闻频道的直播画面,也就是说回到了议会山会场的画面之中。

    数百名议员们神情复杂望着光幕上的自己,望着那个醒目的直播标识,想着先前李封上校的证词,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无论何种情况,一名联邦上校师长简单的口供,都绝对不足以推翻联邦军方的指挥,更何况他做供的方式显得如此荒唐滑稽,显得对议会山如此不尊重。

    然而这位上校师长叫李封,他是联邦英雄李疯子,是李在道主席的独子,是费城李家的嫡系接班人,那么这简单三句话的份量便又不一样了。

    议会山的沉默被两名有些不安的帕派议员打破,他们望着主席台下方面露惘然之sè的军警,厉声喝斥道:“还不快把他逮捕,你们想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高高主席台最上方,那位三年来仿佛一直在昏沉欲睡,除了流程必须发言外几乎从来没有开过口的老人,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为了实现比昨天更的早的发言,这章只写到两千字便更了,泪。

    下章会晚些,因为是个长章。)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举起手来(再中)

    联邦管理委员会副议长锡安先生,用苍老浑浊的目米缓缓扫视台下数百名议员,淡淡说道:“既然连李封上校都认为达文西少校不是叛乱分子,那么诸位,我看不妨听一听达文西少校自己怎么说。”

    占绝对多数的帕派议员们愣了愣,开始鼓躁起来,锡安目光微冷,沉声训斥道:“议员先生们,这位残疾少校身上并没有qiāng械,难道会对你们的安全有什么威胁?注意一下自己的风度,全联邦都在看着你们!”

    联邦副议长三年来首次强硬表态,仿佛并不足以简单压倒自中期选举后强硬已经成了习惯的帕派议员们,黑密的座席上那些议员们依然在高声抗议鼓躁。

    锡安副议长的脸sè微沉,右手举起响锤,猛地敲击在光滑坚硬的梨木响板上!

    清脆而又暴亮的撞击声,骤然响遍空旷的议会山,而且并未就此结束,随着副议长缓慢而单调的举臂落锤,一声一声不停响起,声声重叠如同海浪一波覆上一波。

    嘈杂的鼓嘈声渐渐安静,议会响锤声嘎然而止,锡安副议长眼帘微垂,仿佛又要就此昏睡过去,双唇间却淡然说出一句话来:“再有谁扰乱会场秩序,本人将依据宪章规定之权利,请军警把他押出去冷静三天。”

    台下的帕派议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习惯了坐在主席最高处那位老人的沉默,直到此时才想起,虽然己方在议会山投票时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对方身为副议长却拥有宪章规定的诸多程序权力。

    一阵沉默尴尬后,最狂热的议员也只有强行压抑愤怒不安恼火地坐了下来。主席台下的军警们尴尬放开达文西把轮椅摆下,然后将他抱到椅中。

    轮椅缓慢驶到话筒前,达文西认真整理自己的军装,将左胸前的军功章摆放整齐,然后用手指梳了梳头发,拉下话筒平静片刻后,开始自己的发言。

    几乎同时无数电话铃声在议员们的怀里此起彼伏响起,数百名议员办公室的秘书职员们拿着电话和文件袋在过道间狂奔寻找自己的议员。

    议会山现场发生了什么,此时正在经由联邦新闻频道直播,出现在民众的电视光幕上。

    骤然察觉这次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会议,忽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普通民众大概只能表示自己的震惊而疑惑而那些隐藏在议员身后的面孔则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拨通了他们的电话。

    ……

    ……

    温斯基站在首都空港一条僻静通道萎,看着头顶电视光幕上,下意识里捂住嘴唇,险些发出一声惊呼。她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很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赶紧放下手来,掩饰一般整理了一下微卷的发端。

    做为联邦十年来最红的新闻女主播端庄聪慧的她拥有一张民众最熟悉的脸,所以哪怕此时戴着极大的墨镜,穿着很寻常的服装,她依然觉得偶尔经过的路人正在向自己指指点点,仿佛认出了自己。

    光幕上,联邦新闻频道正在直播议会山现场的突然变故,按道理如此重大的新闻事件,肯定应该由她主持,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她正在准备离开联邦。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自己应该也不会出现在电视光幕上,因为新闻频道肯定不会播出这些画面。”

    温斯基望着光幕上那名坐轮椅的青年军官黯淡想道,提着精致女士包的手握的极紧,指节间泛着白。

    “看来您很准时。”

    一名穿着黑sè正装脸sè苍白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旁,轻声微笑说道:“不过不用这么紧张,那些特勤局特工没有跟过来。”

    女主播温斯基颤着声音问道:“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既然你们要对付他,为什么不把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揭露出去,反而会在这种时候送我离开。”

    韩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向幽静的通道里走去。

    温斯基轻轻咬了咬嘴唇,提起手中的名贵包碎步跟了上去,她很厌憎却更惧怕前面那个男人,每次看到对方就觉得对方像一条浑身涂满粘液的毒蛇,然而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这各通道应该是空港修理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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