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文府的家兵发觉有人在府外打斗,便大开府门,想捉拿恶徒。他们四人便且战且走,虽然展鸣的武功比其中一人略高些,但由于忘川受了伤,对手的武功又十分高强,四人战了许久,一直没分出胜负,直到苏小沫去搅局。
那两人的武功路数十分古怪,忘川推断是西域的武功。但这两人明显也不想被文府发觉,因此可以推断不是文府请来的高手。
苏小沫听得一头雾水,不是文府的人,还有可能是n多府的人啊!这怎么能找出是什么人来?
苏老爷蹙了蹙眉,他当时与其中一人交了一掌,觉得这人的感觉十分熟悉,应当在哪里见过。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并没有跟踪下去,况且以那人的武功,跟踪只怕也不会有结果。
苏小沫猜测着是不是楚莲生这一伙人,但貌似展鸣说过“方臻”的武功不如他,与他交手那人,战了近一个时辰都没落下风,想来应当不是楚莲生。而深雪的武功很高,这点展鸣也曾说过,也许其中有他一份,那另一个人呢?
不知为什么,苏小沫总觉得那个人应当是她见过的,昨晚趴在屋檐上看时,就有这种感觉,那身材似乎眼熟。
第六十章 终于扑倒
苏小沫总觉得那人的身材瞧着眼熟,应当是个经常见到或印象特别深的人,可仔细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起来到底是谁,只好暂时放弃这条线索。
见女儿绞尽脑汁地搜索记忆,苏老爷严肃地提出一个问题:“宝贝儿,你知不知道天机阁不许弟子涉及情爱?你现在总与展鸣腻在一起,只怕日后会给他带来麻烦。”
“什么麻烦?”苏小沫不以为然,“规矩是人订的,人是活的,特殊情况要特殊处理嘛。爹爹,难道您不想要一个象展鸣这么俊美的孙子么?”
这句话的说服力非比寻常!苏老爷的眉毛抖动个不停,好一会儿才犹豫动摇地道:“可是……阁规……是你曾曾曾祖父所定……”
苏小沫立即偎依在爹爹怀里,乖巧地讨好道:“爹爹,现在您是阁主啊!阁规只是约束天机阁的人而已,如果展鸣离开天机阁呢?爹爹,您肯定有办法的。女儿向您保证,让他一年生一个。”
苏老爷听了开怀大笑,便不再犹豫,乐呵呵地道:“要是宝贝儿这么喜欢他,爹爹便想个法子让他离开天机阁吧。”过了半晌才收了笑声,苏老爷又严肃地提醒女儿,“但你的身份非必要时不可泄漏!还有,你前晚既然夜行,为何不穿夜行衣?你穿着绣意坊的衣服,虽然戴了巾子,但仍然容易被人查出底细。”
夜行衣?那也要她有哇!苏小沫觉得自己冤屈极了,第一次干密探的活,她记得蒙面就很不错了。
此刻天已渐亮,院中的小厮都已赶忙起床开始忙碌,父女俩便停了这话题,改聊些琐事。
小雨端了热水进屋,见到小姐只披了件外衫坐在正厅与老爷聊天,急忙取了床毛毯为她围上,不住地叨念着:“伤风才刚有点起色,您怎么也不注意点?”
前晚忘川和展鸣带她回家时,正是深更半夜,苏老爷严令不得将她受伤一事外传,因此家中的下人们只是以为她忽然病重。
苏老爷见到此情此景分外满意,点头微笑道:“小雨越来越贤淑体贴了,宝贝儿可就省心了。”
小雨被说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地退让到一边,低着头看向地面,眼睛却不时地偷瞄小姐。
苏小沫忙转开话题,与爹爹商量入冬前为家奴们添两身新衣,免得他老人家又提收房的事,这事她暂时还不想。
苏老爷哪会不知她的用心,横了她一眼后,吩咐让管家去办,而后继续语重心长地道:“宝贝儿呀,你要多娶几房夫郎,才能为苏家开枝散叶呀!”
苏小沫撅起小嘴,她也是个有审美观的人好不好,怎么可能见一个爱一个,总会有看着不合眼的呀!
父女两正聊着,展鸣施施然走了进来,苏老爷不想打扰他们,便回前院去了。
展鸣一进屋便见苏小沫坐在正厅里,立即蹙起眉头,将她抱回里屋,嘴里还唠叨着:“伤这么重又流了那么多血,也不好好休养,万一着凉了咳嗽,会扯着伤口疼痛。”
苏小沫圈住他的脖子,咯咯直笑,“阿鸣,我想出去走走,披件厚披风就行了。”
展鸣本不想让她吹风,但见明子奇沉沉的睡在她床上,心中只觉得郁积难消,便抱着她到院中溜达了几圈。
苏小沫的小嘴并不闲着,边亲边问忘川和巽的伤势。院中忙碌着的小厮们无不用惊奇窥探的眼光偷瞄,令展鸣颇不自在,索性抱着她回自己的房间,两人腻在床上吻了个昏天黑地。
苏小沫总算是满足了,人也就老实了,一本正经地道:“阿鸣,我想让你帮我悄悄到文府去一趟,见见锦瑟。上次十夫人不是正想说有个什么事物入在哪里了吗?这几天深雪估计会约十夫人出来。你化妆成忘川的样子去,让锦瑟别为深雪传话,拖到我伤好后再说。可是你……要小心。”
一提这事展鸣便觉得愧疚,心疼地轻抚她的腰伤,轻声道:“对不起,都是因我一意孤行……”
苏小沫用小脸贴贴他的俊脸,告诉他没事的,她能理解,一个孤儿听说自己还有母亲甚至是兄弟的急切心情。
展鸣感动地抱紧她,想了想道:“前晚我们去文府,被人半路跟踪,但听忘川的分析,似乎也是去文府打探消息,发觉我后才跟着的。但现在已经被人发觉,我怕会有人暗中盯着,不如我现在去文府外转转,看有别的方法进去没。”
苏小沫想想也对,不如改在白天行动,免得被人盯梢,又细细叮嘱他小心些,才放他走。
午饭之前,展鸣便回来了。苏小沫正躺在软榻上同无欢和子奇闲聊,展鸣冲她一点头,表示事已办妥。苏小沫大乐,心中无事挂念便安心在家养伤。
苏老爷用尽了好药,无欢和子奇也时常炖各类补品为她补身子,不过十来天,苏小沫的伤口就几乎痊愈。
因为已经被展鸣知晓了她会武功之事,她便不再躲在爹爹的小黑屋里练剑,总是与展鸣在他房中切磋,剑术进展得十分迅速。
刚开始苏小沫还担心展鸣问她怎么会武功时,自己该怎么回答,谁知他根本什么都不问,倒教苏小沫担心起来,推断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告不告诉他呢?苏小沫咬着指甲苦恼不已。其实她不觉得天机阁主的身份有多神秘不可告人,尤其展鸣以后是她的人,告诉他能有什么关系?但爹爹千叮咛万嘱咐,她总不能置之不理。
“在想什么?”展鸣一进屋便见她靠在软榻上发呆,他走到这么近了都没察觉。
苏小沫习惯性地先伸手揭下他脸上碍眼的面具,拉着他在坐在自己身边,将小脑袋靠在他怀里,才轻喟道:“在想吴川那边怎么还没消息回来。”
展鸣安慰她道:“放心吧,天机阁办事从不出错。毕竟只是听说有象云中鹤的人在那一带出现,要探听清楚总需要些时日。”
看吧!她根本没说派了天机阁的人去,他却知道。
苏小沫叹了口气,在心中下定决心,如果他问的话,她一定不隐瞒,但他不问她就绝不主动说出,这总该算是听从了爹爹的吩咐吧?
苏小沫轻柔的身子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清幽淡雅的气息缭绕鼻息,波光明媚的大眼情意流转,展鸣不禁情动,低下头,缠绵柔和地摄住小巧的樱唇。
苏小沫柔顺地闭着眼睛,双臂环住他的细腰,引诱着展鸣的气息不稳地将她抱上大床……
屋内激荡的旋律让赶来问候的秦无欢顿住了脚步,他立在门外发了阵子呆,才悄悄地从门边退开,黯然地回了晴园。
尽管激|情已经平息,但屋内的鸳鸯仍在绵绵密密地亲吻着。
展鸣似乎要将体内所有的热情一次燃尽似的地紧紧抱着怀中的佳人。
苏小沫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只到他的心跳渐渐平复,渐渐与她的同起同落。
幸福甜蜜的两个小恋人,至始至终都没发觉门外曾经来过一个人。
直到小雨和小雷在外敲门,禀告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展鸣才不得不放开她的嫣唇,迅速地为两人穿上衣物,嗓音沙哑地道:“进来吧。”
房门一开,进来的不止小雷小雨,后面还跟着一排提着热水担着浴桶的小厮。
小雷殷勤地问道:“小姐,热水已经调好了,您们是先沐浴还是先用饭呢?”
苏小沫慵懒地一笑,“先沐浴。”
展鸣立即不自在地将脸扭向一边,不论多疯狂都是两个人的事,他可不习惯在人前表现亲热。
苏小沫可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对于终于将绝色美男扑倒一事分外得意,拉着他到屏风后面,要小厮帮他宽衣,打算来个鸳鸯浴。但在展鸣的坚持下,只得用屏风将两个浴桶隔开,各洗各的。
两人清清爽爽地更好衣物,饭菜早已布列一桌,苏小沫才想起来问,“秦相公和明相公呢?怎么没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无欢由小俊搀扶着进了屋,微笑道:“下午小睡了会,起晚了。”
苏小沫忙过去扶着他,皱了皱眉道:“无欢,你行动不方便,以后就别过来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秦无欢心口一窒,呆愣了一下,忙强笑道:“也好,那我以后在晴园用饭,只早晨过来请个安。”
苏小沫摆摆手道:“不用,请安这种虚礼以后能免则免吧。有事让小俊过来说一声,我去晴园看你。”
但秦无欢坚持要过来请安,“向妻主请安是礼仪,礼不可废!”
苏小沫也只得答应了,用手指了指在桌边坐定的展鸣,“无欢,展鸣你是见过的,他以后也是你兄弟了,你们多亲近亲近吧。”
秦无欢忙向展鸣点头示好,展鸣僵硬地回应了一下,然后淡淡地斜瞥了苏小沫一眼,他还没说要嫁给她,她就乱介绍了。
明子奇早派了人回来告知,他今晚在书院用饭。于是夫妻三人便和和美美地用过晚饭,又坐着闲聊了一会,秦无欢便称身体不适,回了晴园。
苏小沫瞧着无欢的背影,不解地问道:“小雨,秦相公这几日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怎么我瞧他脸色不太好。”
小雨“啊”了半晌,他倒是知道秦相公为何脸色不好,只是小姐的新欢就在这,要他怎么说啊?
还是小雷机灵些,忙道:“小姐,奴去晴园问问。”
苏小沫打发他快去,一会小雷又跑回来,说孕夫是这样的,已经八个多月了,动一动便会觉得累。
这么一说,苏小沫越发觉得不应当让无欢四处乱跑,便让小雷过去传话,要无欢从明日起不必再来朗园请安了,想睡到什么时候便睡到什么时候,好好养胎。
第六十一章 往事历历
妻主不让他去请安,他就不能去请安。秦无欢无神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被霜染得白蒙蒙一片的院子,又是一个初冬的早晨!
昨晚他睡得十分不踏实,今日很早便起来了,在心中想像前展鸣与沫沫是如何的恩爱——一如曾经的他和她。
腹部猛地一动,秦无欢忙伸手抚了抚,轻声道:“宝宝别急,娘亲会来看你的。”说完却忍不住发愁,他觉得自己并没多大把握,他见过展鸣真实的容颜,那不是他能比的。若是……练好武功,对沫沫的事业有所助益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被忘记?
秦无欢想到这又从怀中掏出秦家的秘诀仔细研读,虽然苏小沫让他怀孕期间不要练功,但他一直悄悄地在练,因为秘诀上说怀孕时练习事半功倍,他不知是真是假,但总要一试。
苏小沫进来时,秦无欢还在认真地推敲着,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比划手脚,把苏小沫吓了一跳,忙问他:“无欢,你怎么了?怎么没事乱跳?”
秦无欢听到她的声音才从境界中醒来,忙将秘诀拢在袖中,心猛跳个不停,担心沫沫知道他在练功会生气,于是怯怯地笑道:“忽然想到高兴的事……沫沫,你……怎么来了?”
苏小沫甜甜一笑,“来看看你和宝宝啊。”说着轻轻抚了抚他的大肚子,问道:“再有一个多月就生了吧?”
“嗯,一个月零十四天。”
苏小沫扶着他坐下,聊起了这次去阳城,秦家的镖师死于非命,管家也不知所踪的事。
秦无欢闻言大惊,“难道我家押的镖真有什么秘密吗?”想了想又道:“当时爹爹与镖师们押镖来天都,母亲带着我走水路,本想那次赚了大钱,好好在天都玩上一阵子,却没想到……还没到天都,我和母亲便被官府人抓了回去。”又说了些管家的琐事,管家也是武林中人,似乎曾是个厉害角色,但某次身受重伤被秦父所救,才留在秦家报恩的。
苏小沫闻言拧着眉头思索片刻,推断秦家是兵分两路,一路送镖品(假设镖品用玄铁盒锁着),另一路送钥匙,到天都汇合后再打开盒子。钥匙便是六芒星了,这是很好推断的事,镖师被杀也许是因为不知情,来人又朝了面,必须杀人灭口。但为何管家会失踪呢?还是在阿舸调查完后失踪的,说明应当是深雪或那晚跟踪展鸣的那些人所为。莫非是假六芒星打不开盒子?如果是这样,那么盒子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了。
苏小沫总觉得这其中有隐忧,但又不知隐忧在哪,见无欢担忧地瞧着她,便宽颜一笑,“欢,你只管好好休息,安心养胎,你家的事,我会查出来的。”
秦无欢感激地吻吻她,可惜他现在行动不便,否则他一定要亲自查出真相,还父母一个公道!
苏小沫又坐了一会,才回朗园与展鸣讨论一下她适才的猜想,并商量如何应对深雪与十夫人见面的事。
巽的伤早就好了,她已经让巽与锦瑟联系了一次,得知早在她受伤之初,深雪便要求他约十夫人外出见面。锦瑟以自己身怀六甲,文府不让他再下厨为由,一直拖着没办。昨晚苏小沫让巽告诉锦瑟,按深雪所言约十夫人出来,她要听听杨定举有何秘密。
苏小沫与展鸣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打听清楚见面的地点后,象上次那样先躲到梁上,当一回君子,等来人走后,再想办法与十夫人见面。毕竟如果突然出现两个长得想像的儿子,十夫人会不知所措,难辨真假,因而不肯说出秘密来。
这回苏小沫是亲自到桂花胡同等着的,不能老是用一个人,那样会被人察觉。
她拉着展鸣的手,东瞧西望,一副小两口闲来逛荡的模样。只是路人纷纷侧目,对展鸣木无表情的平凡面孔十分不满——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议论声如此之大,展鸣的脸板得苍蝇都爬不上,苏小沫自然咯咯直笑,与展鸣咬着耳朵道:“展阿粪!”
展鸣不满地扫她一眼,身子猛地一顿,让嘻笑着的苏小沫不由得一愣,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觉街角处的某间店铺内出来一人,见到她俩便立着不动,似乎在犹豫是走过来还是等她俩过去……
苏小沫一挑眉,看着那人欢欣鼓舞地快步走来,拱手笑道:“苏小姐好兴致!怎么会到这条街上来逛?”
苏小沫随意地笑笑,“文公子不也在这闲逛么?”又指了指展鸣道:“给他买几身衣物。不过是个护卫,总不能穿绣意坊的衣物吧?”
文皓轩抬眼瞧了瞧展鸣不满的脸,微笑道:“苏小姐说话真是风趣,文某有个朋友在这开了间成衣店,能给文某个折扣。”
苏小沫连称不好意思,本想与文皓轩告辞的,可他似乎赖定她了,亦步亦趋地跟着,指引路线,嘴里尽拣些行商过程中有趣的事说与她听,逗得苏小沫大笑不止,渐渐甩开展鸣的手,与他越走越近。
来到那间成衣店中,苏小沫随意挑了两件衣,让展鸣去试,自己则靠在柜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文皓轩聊天。
文皓轩轻笑道:“苏小姐对护卫真是礼遇。”
苏小沫耸耸肩,大大咧咧地道:“那是因为他床上功夫好,对别人我没这么好。”
文皓轩立时尴尬不已。好在展鸣换了衣服走出来,苏小沫一瞧不错,便爽利地买下,先行告辞。
见苏小沫一脸的若有所思,展鸣凉凉地问道:“你靠姓文的那么近干什么?”
苏小沫忍不住扑哧一笑,她特意靠那么近,只是想比比个子,因为她觉得文皓轩总是出现得突兀,怀疑他有鬼呢。不过他比那晚的两人高出不少,应当不是他。
展鸣可不接受这样的解释,身高多少他看一眼便知,哪用得着她挨在别人身上?当下冷冷地横她一眼,抢先登上马车。刚才在成衣店,他们已经看到小青到香火店请香火了,不必再等下去。
苏小沫坏坏地笑了笑,上了马车便扑到展鸣怀里乱啃一通,笑眯眯地道:“阿鸣,若文公子有意下嫁,我倒是愿意娶的。我打算娶你当正夫呢,总得帮你多找几个兄弟,一来有人差遣,二来以后闲着没事可以打打马吊。”
展鸣闻言气结,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他,吃醋没关系,但想阻止她扩充后宫,那是不可能的。他早知道这女人好色又无赖,怎么还会愿意委身于她?可是……展鸣的神色略为黯然,他是天机阁的弟子,恐怕没有出嫁的这一天。
苏小沫不动声色地瞧着他,猜到他心中所想,但现在不想告诉他,她已经托爹爹为他安排了后路,因而淡笑不语。
是夜,苏小沫与展鸣、巽换上夜行衣,提前一步赶到永业庵埋伏好。
一直熬到第二天近晌午,十夫人才姗姗来迟。那名酷似展鸣的男子不住地追问杨定举留下的物品放在哪里。
十夫人犹豫不决,思虑良久方道:“欢儿,此事太过凶险,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男子急道:“娘……”
十夫人不为所动,温柔地道:“为娘主意已定!下次你娶妻了再来见娘吧!”
“哼!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孬种!真不知道阿举看中了你什么!”一个娇媚的女声猛地响起,禅房的门呯地被人推开。
苏小沫隐在房梁上偷眼瞧去,那女子看上去挺年轻的,与深雪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容貌倒是高贵端庄,但举步之间轻摇腰肢,眼珠一转波光荡漾,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妩媚婀娜。苏小沫在心中啧啧暗道:真是个风马蚤尤物!难道是深雪的姐姐?
十夫人见到她,脸色大变,不由得缩到儿子的身后,颤声道:“阿羽?你、你……想干什么?”
宫夫人闺名阿羽,但却最听不得十夫人称她阿羽,忍不住怒道:“姐姐不叫姐姐,居然直呼我名,阿举教你这样的规矩?”
十夫人忍不住探头向外张望,神情十分紧张。宫夫人又是一声冷笑,“外面的人侍卫都睡着了!”
那男子轻握住十夫人的手道:“娘,是宫夫人几年寻到孩儿,孩儿才得知了爹爹的事。”
十夫人闻言眸光定定地瞧了宫夫人片刻,才盈盈福了一礼,轻声道:“多谢姐姐替我照顾欢儿!”
宫夫人冷哼一声道:“我是为了杨家有后,可不是为了你!难得欢儿有心为阿举雪冤,你为何不肯说出真相?”
十夫人坚持道:“此事太过凶险,当年阿举手中有权有兵,也落得满门抄斩,欢儿他单身一人,怎么可能……”
宫夫人不耐烦地打断道:“有我帮他,他怎么会单独一人?这些年我招兵买马,人手多的是。”
但无论如何说服恳求,十夫人都拿定了主意,怎么也不肯说出杨定举留下的物品存放在何处。
宫夫人腾的一声,恼怒地站起来,美目死死地盯着十夫人,一字一咬牙地道:“姓紫的,你到底说是不说?别逼我用手段!”
十夫人闻言娇颜变色,忍不住连连后退。她与宫夫人共侍一夫两年多,太清楚这女人的手段了,当初就是因为宫夫人下毒打掉了她腹中胎儿,才被丈夫逐出家门。
宫夫人似乎也想起了陈年旧事,美目中凶光一片,当年要不是这个女人夺了丈夫的宠爱,她怎么会去下毒?又怎么会被逐出杨府,沦落到嫁为商人妇?
宫夫人阴森森地笑笑,“紫儿,你是想我报复你呢?还是想我报复在你儿子身上?”
第六十二章 母子相认
家斗?苏小沫在房梁上瞧得大眼圆睁,兴味盎然。展鸣却紧张得僵直了身子,她忙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别冲动,看看再说,下面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年轻男子见势不妙,忙挡在十夫人的身前,沉声道:“宫夫人,多谢您这些年来的照料之恩,延欢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但请您尊重我母亲!否则……”
宫夫人斜瞥了他一眼,俏脸随即转晴,淡淡一笑:“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此生既是姐妹,紫儿又是阿举的心头肉,我怎么敢伤害?就象你……虽然不是我生的,为了杨家有后,我也会好吃好喝地供着。”
那年轻男子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应对。
苏小沫在房梁上瞧得大乐:好一出双簧,句句都在向十夫人卖恩情!
十夫人果然犹豫了,进退两难。
宫夫人娇媚地一笑,“你不想说我不逼你,反正是你儿子想知道,你不告诉他,他就满天下地去寻……我只能帮衬他些银子而已。”
十夫人闻言大惊,急忙抓住儿子的手连声问道:“欢儿,你真的四处去寻?”
男子坚定地一点头,“孩儿誓为爹爹洗清冤屈!娘亲,您上次说有人在景川等着咱们母子,可孩儿去景川寻过,并没人也没什么事物。”
十夫人长叹一声,幽幽地道:“景川只是我们汇合的地点,东西由阿曲带着,到景川后交给一个叫许征的人保管,他是阿举的贴身侍卫,不知姐姐还有印象吗?”
宫夫人闻言眸光闪亮,赶紧问道:“那许征会去哪里?”
十夫人摇了摇头,“我没到景川,只身来了天都,不知道他们日后如何了,但去景川问问,总能问得到。”言罢又狐疑地问道:“难道阿曲不知道?”
“他早死了。”宫夫人得了确切信息,再没心思留下来,风风火火地走了,临走甩下一句,外面的侍卫中了她的迷香,用艾草熏熏就能醒过来。
十夫人见儿子也急着要走,忙拉住他,最后劝一次,“欢儿,你爹爹让阿曲带你远避他乡,就是不想你有任何危险,你如今已是杨家最后的血脉了……”
男子忙宽慰她道:“娘亲放心,孩儿寻到事物后,会仔细斟酌如何行事,绝不会以身犯险!”说罢便磕了个头,也急急地走了。
十夫人颓然地坐在禅席上,愁容不展。
苏小沫细听了片刻,巽在外面给了个暗号,示意男子已经走远,她觉得时机已到,与展鸣一齐跃下房梁。
房中凭空多出两个人,十夫人在微惊之后便镇定下来,淡淡地问:“不知二位大侠有何赐教?”
苏小沫颇为欣赏地打量了十夫人几眼,以前都是从上往下看,这样面对面的瞧去,更觉得她娇柔可人,估计男人瞧见她都想揽在怀中呵护。
苏小沫抿唇一笑,“十夫人,我们没有恶意。”说罢转头看向展鸣。
展鸣一直紧握双拳,克制激动的情绪。见苏小沫望向他,他知道是示意他揭下面具,可是……也许是近情情怯吧,他反而犹豫了起来,怕自己与十夫人并无关系,怕十夫人不相信他不愿认他。
苏小沫摇头叹息,当着一脸不解的十夫人的面,将展鸣脸上的人皮面具轻轻揭下。
待十夫人瞧清楚展鸣俊美的容颜后,惊得连连后退了四五步,怎……怎么可能!
苏小沫见目的达到,便轻笑着道:“十夫人,我们是在查宫夫人儿子的时候,不小心瞧见了你们母子相见的场面,心中疑惑不解,不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想像的人。刚好阿鸣是个孤儿,所以想找您问问清楚,您当初生的是双生子吗?”
苏小沫到现在也不敢肯定,那与展鸣长得极像的年轻男子是他人假扮的。听淳亲王说,杨定举俊美非凡又身居高位,府中的妻妾多达五十余人,想必子嗣也不少,有两个长得象他的儿子并不奇怪。
十夫人听了苏小沫的暗示,眸光闪了闪,沉声问展鸣道:“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后背吗?”
展鸣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除下衣物,转过身去。十夫人一眼便瞧见了展鸣左侧背心上那扭曲的五角烙印,眼泪便哗啦啦地无声流下,猛扑上去抱住展鸣哭道:“儿啊!我的欢儿!”
苏小沫赶紧退场,关上房门,让这母子两说说贴已话,自己守在外面望风。
展鸣忽然被十夫人抱住,还没来得及拉上衣物,不免尴尬,急忙挣脱她,迅速地拢好衣襟。
十夫人再一次将他抱入怀中,哭个不停,泪水将展鸣的心都冲成一汪稀泥,糊成一片。
他笨拙地伸手轻轻抹去母亲地泪水,犹豫地问道:“您……真能肯定我是你儿子么?”
十夫人万分肯定地点点头,“你本名杨延欢,当年分手时,我狠下心在你左背后烙了个印,就是怕万一走失了,好寻回你的。”
她原本一直不是太相信假欢儿,因为没有亲眼看到这枚烙印,而且他甫一见面便询问杨家的秘密,让她觉得有所图谋。但之前几次见面时外面都有侍卫守着,条件不允许,十夫人就没提看烙印的要求;后来因为锦瑟随口说,他老板最喜欢红色的荷包,这爱好与丈夫一模一样,这才没再怀疑下去。
却不曾想,那个人果然是假的,好在她刚才担心儿子有危险,并没将实情全盘托出。
她告诉展鸣,他不可能有兄弟了。因为杨家满门抄斩,就算有孩子逃出去,也会被官府寻回斩杀。丈夫之所以将她遣回娘家,就是因为刚发现她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府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可能逃过一劫。
十夫人巨细靡遗地询问展鸣成长的点点滴滴。展鸣依偎在母亲怀里,心海中自然地升腾出一片孺慕之情,轻描淡写带过荒岛上训练的艰苦与残酷,只说些轻松的琐事与听她听。
苏小沫在门外守了一阵子,察觉时辰已至晌午,怕庵内的小尼会来请主持用饭,忙轻敲了敲房门,提醒屋内的母子时辰不多了。
展鸣听到敲门声才想起询问娘亲杨家的冤屈,一再向娘亲保证,他有能力自保。
十夫人踌躇片刻,才将未告诉宫夫人的事情说出,杨定举是冤枉的,因保护那件事物而被满门抄斩。
许征的具体去处她虽然不知,但多半是越州和季州这两地。而丈夫托杨曲带出来的事物,是件柔软的东西,估计是羊皮或绸缎之类。当时杨定举亲手为儿子缝制了一件小棉袍,东西就藏在棉袍内。
展鸣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被陈长老带回天机阁时不到四岁,当时托付陈长老的那名中年男子估计便是杨曲。可父亲亲手缝制的小棉袍,杨曲是随身携带还是交给了许征?秦家保的镖品到底是不是那件事物?
十夫人听说有可能丢了,反倒松了口气,过了二十多年,她早已没了雪冤的冲动,逝者已矣!她现在一心只希望儿子能快乐逍遥地活下去,娶几房妻妾,为杨家开枝散叶。
十夫人玉手轻指门外,微笑着问:“欢儿,刚才少女可是你的心上人?”
展鸣闻言不自在地将脸别向一边,俊颜虽然清清淡淡的,但眼神中掩不住羞赧。
见儿子轻微地点了点头,十夫人十分高兴,忙唤了苏小沫进来,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越看越喜爱,从自己腕上褪下一只碧玉镯子戴在苏小沫手上,抱歉地笑道:“出来得匆忙,身边没有好事物,这只镯子成色尚可,姑娘别嫌弃,就当是当面礼。你们成亲后,还请你多照顾欢儿,可怜他自幼孤单,虽有母亲却不得相见……”
苏小沫见十夫人又有泪雨滂沱的前兆,忙宽慰她道:“夫人请放心!阿鸣是我打算迎娶的正夫呢,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十夫人当下便成了雕塑,她那要为杨家传宗接代的儿子要嫁人?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展鸣和苏小沫同时听到了前院传来了一串脚步声,文纨带着锦瑟过来请十夫人了。两人行动迅速地拿起案台上的艾草点燃,甩到院中侍卫们软倒之处,与十夫人轻声道别,便立即消失了踪影。
一直到十夫人浑浑噩噩地回到文府,都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她的儿子怎么能嫁人呢?那杨家不是要断后了吗?
苏小沫与展鸣回到苏家,巽早就坐在屋内等他们了。这回他小心谨慎地远远跟着,没被宫夫人他们发觉,确定他们一同回了眠月楼后院。
苏小沫现在敢用脑袋打赌,那男子是深雪装的,想必他们会派人到景川去找许征。但让苏小沫疑惑不解的便是,秦家丢失的镖品到底是什么?她们一直在猜测就是杨定举保护的那样东西。既然深雪他们还在寻找,就说明他们并没得到,那他们绑架秦管家做什么?
展鸣推测是阿舸向秦管家征询无欢的身世,使秦管家察觉到危险,因而自己躲了起来。
苏小沫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偏小。秦管家失踪前不是有位长相平凡的男子去找他吗?也许是那个男子所为。
吴川那边一直没云中鹤的消息过来,要想找许征还得去越州和季州,坐在这猜测总不是个办法,必须到这几处去寻访。
苏小沫与展鸣、巽商量了一下,决定快马加鞭,先去吴川再去越州、季州。不过得晚一天再出发,展鸣想到天机阁问问陈长老,捡到他时是否有小棉袍,而苏小沫也得向爹爹要回六芒星。
商量好后,苏小沫便到淳亲王府,向淳亲王介绍了自己调查的结果,讨了三块禁卫令牌,在外时能仗仗势。
当然,若找到了东西,会不会交给淳亲王,她持保留态度。既然杨定举宁可冤死也要保护,这东西只怕对现在的皇室不利,她得想法毁了,免得惹祸上身。当然,如果真是恭亲王留下的财宝,她会毫不犹豫地交出去,她可没造反的雄心,钱财够用就好。
当晚苏小沫便向爹爹讨要六芒星,苏老爷立即吩咐忘川去取,但告诉她,六芒星放在葛长老那研究,他住得较远,忘川来回得一天多的时间。
苏小沫便乘这机会与两位夫郎多聚聚。
这阵子她老与展鸣粘在一起,明子奇已经有半个多月没“侍寝”了,当晚狠狠地要了她好几次才罢休。
苏小沫懒洋洋地靠在明子奇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平顺,才微微一笑道:“看来子奇颇有怨言呢!”
明子奇无声地笑了笑,忽然说道:“今日楚莲生问我你在家中都忙些什么,我说你每天在思念一个人,这么说对吧?”
苏小沫一怔,看来子奇已经猜出了些什么,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轻吻他的眼睛道:“子奇,有的事我不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安心应对会试。没错,我可以肯定楚莲生就是假扮方臻的人,真方臻也许已经死了。他到苏家来没安好心。只是,他怎么会与你聊这些?”
明子奇轻喟道:“他拐着弯问的。你一点都不告诉我,若我说错了什么怎么办?”他几天前与秦无欢闲聊时,从无欢无意中泄露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的,因此在楚莲生假装无意地随口问起家中情况时,才会留了一个心眼。
苏小沫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还说自己后天便会外出寻访。
明子奇抱紧她轻声道:“那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我会的。”苏小沫抿唇一笑,与明子奇相拥而眠,夫妻俩人第一次同床同梦。
第二日展鸣无获而返,陈长老外出了。
等到晚上时,忘川也空手而归,葛长老外出云游了,去向不明。忘川留了口讯给葛长老,让他一回来便与阁内联系。
苏小沫他们只得先行上路,让忘川拿到六芒星后便立即送给她。
临行前,无欢拉着苏小沫的手不放,不住地说自己有不好的预感:“沫沫,你要当心,千万要当心啊!”
苏小沫安慰他道:“放心吧!有展鸣和巽在,我哪会有危险。不论找不找得到丢失的镖品,我都会在一个月内赶回来,陪你生产,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宝宝出生。”
苏小沫说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只是她没想到,她根本没机会看到宝宝出世。
第六十三章 不露痕迹
越州在天都的西面,吴川和季州在天都的西北面。三座城市相隔得并不算远,麻烦的只是,吴川偏巧在越州和季州的中间。苏小沫出发前诚心祈祷,希望在吴川就找到秦家丢失的镖品,而且最好就是杨家的秘密物品,免去她东奔西跑的麻烦。
一连赶了八天路,这天晌午,终于到达吴川。吴川是座山城,整座城市建在一处山谷之中,四周高山环绕,气候宜人,虽是初冬,却依然繁花似锦。
苏小沫牵着马匹,在吴川闻名整个王朝的花市慢慢而行,不时询问小贩那些色泽艳丽的形状美丽的花卉的名称。身边的巽和展鸣显然没有她的兴致,双眼不住地打量街边的客栈,急着先安顿下来。
当三人终于选定了诚福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展鸣立即在客栈门口留下暗记,约天机阁的同伴前来相见。
三人急赶了几天路都十分疲倦,用过午饭便回房好好休息了一下午。
近掌灯时分,苏小沫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便瞧见展鸣侧支着头,乌黑的眼眸正深情地凝望着她。苏小沫嫣然一笑,勾下他的颈项,两人缠绵悱恻地拥吻。
正在天雷即将勾动地火的一瞬间,窗棂处轻响三声。
展鸣立即抬起头,微喘着道:“稍待!”而后温柔地苏小沫道:“沫,你……先到巽房里坐一会好吗?天机阁内商量事情时,不得有旁人在场。”
这谁呀?不早不晚偏赶在这个时候?苏小沫忍不住怨怼,她衣服都解开了,又得一件一件穿回去。
窝了一肚子邪火,苏小沫踩着重重的脚步出了房间。在房门关闭的那一霎那,她瞥见了从窗口跃入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还身材火辣?苏小沫立即心生警觉,随即转回,刚想趴到门缝处偷窥,一支薄如蝉翼的飞镖从门缝中射出,同时从门内飞出的还有一声娇喝:“走远点!”
苏小沫在门外用嘴形问候了那女子的祖宗十八代后,不得不敲开巽的房门,“借宿!”
巽这八卦男早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笑得兴灾乐祸,“听说天机阁有十八位女弟子,个个武功高强美艳绝伦,只怕你不是对手。”
苏小沫鄙视巽的语言逻辑,“无论多漂亮,只要有十八个人差不多,就不可能绝伦,绝伦的只能是一个,比如我!”
巽受不了的大摇其头,挖苦她道:“你就吹吧!等到哪天他不理你了,我看你怎么办。”
苏小沫一挑秀眉,“有什么怎么办?找再呗!比如你!”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巽几眼,嗯,挺不错的,很an的帅哥。
巽被她饱含□的眼神惊得不住后退,双臂环胸紧靠墙角,色厉内荏地斥道:“你……你说过只对姓展的有兴趣!”
苏小沫极度鄙视他的理解能力,“我当时的原话你再想想,那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