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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后,她松开围巾,搓搓手,今天温度零下二度,她忘带手套了,才一会,手就冷僵了。

    高瑞瞟到后,把车内的温度调高,“浅浅,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潜台词就是,那还怎么照顾小鱼?

    赵浅浅心往下沉,眼睛盯着膝盖,他不会是想反悔了吧。下午还在纠结到底该不该答应他,见高瑞动摇,自己倒是先害怕了。赵浅浅也不知为什么,知道小鱼是自己孩子后,内心隐藏的母爱全部激发出来,只想和小鱼在一起。

    车子停在公寓外,高瑞打开车灯,橘黄的灯光下,她眉眼含愁,令人心生怜惜。

    高瑞忍不住伸手,触到她的脸,“浅浅,我中午说的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

    原来他没改主意,赵浅浅差点就想说:我同意。话在嘴里打转,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会认真考虑的。”

    认真的赵浅浅更是吸引人,高瑞心头激荡,忍不住凑上前,低头就亲,赵浅浅一惊之下,转过头,吻落在她的脸上。

    高瑞倾身,握住她的手,“浅浅,你太令我心喜了。”

    赵浅浅下车后,有点晃神,这一切太令人意外了,她真的想嫁给高瑞吗?林忱的戒指还在家里。想到林忱,她的心既甜又酸。

    她下了车,刚走几步,就被人抓住,本能地抬手反抗,却见那人是林忱,简直震呆了。昨晚才坐飞机去北方乡下的,今晚就赶回来了,这人是超人吗?

    林忱穿的是黑色大衣,脸色也是阴沉沉的,比衣服的颜色好不到哪去,他低头一字一字地说:“赵浅浅,看不出你,也会耍心眼了。”

    赵浅浅回过神,知道他一定看到了刚才那幕,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

    林忱见她默认,正印证了刚才自己的猜想,看样子,她还真打算投入高瑞的怀抱,大小兼得。心里一阵刺痛,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自己的这份心落在她身上,到底值不值得。

    答案出来之前,他已经埋头吻下去,他的吻来势凶猛,不带一点怜惜和温存,只想把自己心里的痛传给她。

    赵浅浅被动地承受他的吻,唇舌相交时,她感到的是苦涩和酸楚,为什么他这样粗暴,她的心竟然会为他难过,或许是为俩人的相同命运而难过。

    林忱出来时,用力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他很冷漠地问了声,“痛吗?”

    赵浅浅伸手摸着唇,咬紧牙说:“不痛。”

    林忱站直身体,语气生硬地说:“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你趁早放弃,我是不会同意的。”

    赵浅浅糊涂了,什么算盘,他知道什么,为什么要他同意。

    林忱见她无辜样,索性把话说开来,“高小鱼是我们俩的孩子,她的抚养权我会弄到手,只要你嫁给我。”

    “你怎么知道的?”赵浅浅问完,才想到他说的嫁给他,今天两个男人都向她求婚,她可真是火了,心里却没有惊喜。选择太多,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这你别管,一切交给我就行了。”

    俩人站着路边的树下,不时有小区的住客经过,赵浅浅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心乱,脑乱,全都乱了。

    没等她回答,林忱就返身离开,他钻进车内,对刘永力说:“走。”

    刘永力心里叹气,这来的时候还满面春风的,回去时就乌云满面。刚才老板站在外面,也不知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第二日早上起来,赵浅浅还在想,林忱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到目前为止,这事只要自己,高瑞,祝之娅三人知道。

    高瑞不可能告诉他,唯一的嫌疑就是祝之娅,想到这个可能,赵浅浅心寒了。祝之娅可以算是她最好的朋友,往亲热点说就是闺蜜了,她能把这么大的事告诉林忱,那证明她以前也和林忱有来往。

    如果祝之娅和她明说要告诉林忱,她不会这么心寒,背着她说那就是□裸的背叛,背叛了她们之间的友谊。

    赵浅浅气上心头,直接就杀到祝之娅的律师事务所。

    大概是来的太早,祝之娅还没到,助理给她泡了茶水,她站在办公室仔细打量,房间不大,也就五六个平方,收拾得挺整齐的,墙面的一幅刺绣证明这是位女性的办公室。

    办公室和祝之娅的形象一点也不搭,她是那么女性化的人,而办公室的装饰非常简单。

    “浅浅,你怎么来了。”祝之娅穿着职业装,放下公文包,“长话短说,今天我可有的忙了。”

    赵浅浅见她没事人样,气就上来了,“是你告诉林忱的?”

    祝之娅愣了愣,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否认,“对。”

    赵浅浅见她回答的理直气壮,也不知接着该质问什么,好半天问了句,“你为什么这样做?”

    祝之娅关上门,示意她坐下,“浅浅,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也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

    赵浅浅心里直打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祝之娅面带难色,“原本我是要保密的,可是我不能一直瞒着你。”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啊

    、第五十二章

    祝之娅整理思路,看向赵浅浅;“浅浅;这事还得从我去年回新海碰到你说起;那次相遇不是偶然;是林忱安排的。”

    赵浅浅手握茶杯,紧抿着嘴。

    祝之娅和她坐同一沙发,想着往后退了半尺,“包括你进高瑞的酒店;后面进他俩合开的公司;都是林忱安排的。”

    “还有呢?”

    祝之娅偷瞄她;欲言又止。

    “你说啊。”

    “你注意一下张佳丽;我发现她和何伟有接触。”

    赵浅浅懵了;身边仅有的两位好友都是林忱的人;也就是说她对林忱而言完全没有自己的隐私。林忱就算远在千里,对她的一举一动也是了如指掌。

    “祝之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尝过被人欺骗的滋味吗?”

    “就算是骗你,也是善意的欺骗。赵浅浅,你看你现在过得是什么生活,更不要谈以前,和个瘫子生活在一起,背负全家的生计。”

    赵浅浅没想到她还这么理直气壮,如果是自己骗了别人,一定羞愧地抬不起头。

    “看来我还得谢谢你的成全。”赵浅浅嘴里挂着一丝讥讽,“你得了林忱多少好处。”

    祝之娅哑然了。

    事情的起因就是她办理经济案件帮当事人讨债,偶遇林忱,得他相助,再后来,才有她和赵浅浅的巧遇。这之后,林忱也给她介绍了不少客源。

    赵浅浅见她表情,果然如此。以前她一直感激祝之娅对她的帮助,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帮助。

    离开事务所,赵浅浅茫然地走在街上,心空空的,一时间,不知谁才是可以信任的。

    最亲的姑姑当年瞒着她把小孩送进孤儿院,至今也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是怕自己一人带小孩艰辛吧,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姑姑,祝之娅,都那么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为自己好,她们难道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她们不是神,怎么可以替代别人做出决定。

    赵浅浅漫无目的地走,整个人都乱了。不知走了多久,仰头看到面前一栋巨大建筑物,林氏集团四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夺目,她怎么走到这里了。

    大概这就是心的指引吧,因为所有被骗的根源就是林忱。

    赵浅浅也不管红灯了,冲过马路,她要问林忱讨个说法。

    电梯到了最高层停下,赵浅浅凭着冲劲闯进办公室,吴秘走来,身子恰好挡住了她的步伐,“赵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赵浅浅心绪烦躁,“我要见林忱。”

    “林董正在谈事,你等等好吗?”吴秘转身给她倒茶去了。

    赵浅浅哪里等得住,心火无处发泄,想到这一年林忱掌控着她的生活,她在林忱眼里就是一个透明人,一丝不挂。

    赵浅浅冲到门前,拍击门。

    林忱正和中层开会,商讨如何减少新药的副作用,增强新药的安全性,杜绝类似事件发生。

    技术部的总监在做检讨,“这次事件是我监管不严,以后每个新产品我都要亲自把关。”

    林忱点头,“这事你有责任,下面工厂负责研发的王总工责任更大。”

    “王工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了。”

    林忱正沉思,就听门咚咚响,心头不悦,全屋的人视线齐聚门上,靠门边坐的何伟打开门,很讶异地喊了声,“赵助理。”

    林忱眸光闪了闪。

    销售经理打头上前,“我们这正开会呢,你哪个部门的,一点规矩都不知道。”

    赵浅浅没理他,走上前,“林忱,你什么意思?”

    何伟赶紧示意大家出去,屋内也有见过赵浅浅的,知道她和老板关系不一般,顷刻,屋子空了。

    林忱还坐着,“我记得你一直是个守规矩懂礼貌的人。”

    “我再不懂规矩也不会暗地设计别人。”

    “设计?”

    “你别装蒜了,不是你安排祝之娅在我身边的吗?”赵浅浅的手按桌子上,“林董事长,我可真是要谢谢你对我的特别关照。”

    林忱目光暗了暗,没想到她知道了,心往下沉,脸却笑的,“浅浅。”

    “怎么没话说了。”赵浅浅的手握成拳头,“你心里一定很爽吧。”

    林忱还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气,知她真动气了,忙起身走到她身边,放低姿态,“浅浅,这事我是有不对的地方。”

    “你还有不对的地方,可真难得。”赵浅浅倚靠在桌边,“我还真不知道你不对在哪里,请指教。”

    林忱见她认真,心里苦笑,他还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果不这样,他俩哪里会有将来。

    “浅浅,你别气,听我慢慢说。”林忱的手搭在她的后背,轻柔正中,力道正好。

    人生气时,按摩胸口和后背,都有舒缓的作用。

    赵浅浅情绪的确稍有好转,心里害怕自己的反应,抬手甩去他的手,“有话好好说。”

    林忱手离开,身子却靠近了点,他凝视她,语气非常诚恳,“我有错。”

    他的目光比语气更诚恳,姿态低的赵浅浅心里的怒气都没法发泄。

    “我以后不会和祝之娅联系。”

    “还有呢?”

    林忱心里嘀咕,她还知道什么,“也不会暗地打探你的事,除非你自己亲口告诉我。”

    几句话下来,赵浅浅心里怒,胀,闷消失了大半,心笑自己心也太软了。不过脸却是绷着的,眼看也不看他。

    “以后我们好好沟通,啊。”林忱突握她的手,话题一转,“孩子的事我已经着手去解决了,我是她的亲爹,肯定比高瑞对她好。”

    赵浅浅点头,又摇头,“高瑞对孩子是很好的。”

    “再好也好不过你和我。”林忱加重语气,“只要我们结婚了,我保证可以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结婚?赵浅浅大脑彻底浑了,她来这里是商讨林忱的所为,让他给一个交代的,怎么就谈到结婚了。

    “高瑞的前妻已经离婚了,准备和高瑞重归于好,他们之间有个自己的孩子,你认为他前妻会对小鱼好吗?”

    赵浅浅想到秦可薇,心里一紧。

    林忱见她神色松动,搂住她的后腰,“我们错过了孩子八年,以后要加倍地对她好。”

    这句话说到赵浅浅心坎,每每想到孩子成长时,自己不在她身边,就内疚地不行。作为母亲,她太不负责了,林忱应该也有同感吧。

    她抬头看向林忱,鼻子酸酸,“林忱,怎么办?我一想到是自己的失误使她遭到遗弃,心里就很难过。”

    林忱再次抚摸她的后背,轻轻拍打,“只要是人,都会犯错,你我都不例外。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带到你身边来,我们一起来弥补失去的八年。”

    对孩子来说是八年,对他来说是九年了,人一生能有多少个九年?林忱内心叹息一声,如果自己早点去找她,分离的时间就可以短点了。

    赵浅浅枕在他怀里,闻到熟悉的气息,那种气息是他独有的,独一无二。鼻子的酸意更重,就连眼里也酸酸的,忍了忍,眼泪还在眼眶打转。

    这个男人,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林忱只穿了件单薄的羊绒衫,他感受到胸前微微的湿热,不由用力搂住她,起初她乱闯办公室带来的难堪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对她的怜惜。

    办公室门推开了,吴秘手里捧着一摞文件,见此情形,忙悄悄退出,带上了门。

    她还没见过老板这么柔情的一面,那眼神只有爱恋中男人才独有的。想到以前和周雅青在一起的老板,冷漠,冰冷,眼神里处处是戒备。男人可真是个复杂的动物。

    赵浅浅走后,林忱打出一个电话。

    “秦小姐,我们说好的事希望你尽快进行。”

    “你放心,我比你还心急,今晚我就会约高瑞,到时给你电话。”

    “嗯。”

    “你可得看牢赵浅浅,我感觉高瑞对她有点动心了。”

    “可惜,我的女人对他无感。”

    “你太自信了。”

    林忱哂笑,挂了电话,不管内心如何不确定,在别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得非常确定。多年来商场的历练,让他铸就了一套标准的言谈方式。

    回想刚才的经历,心里还是感到后怕,如果赵浅浅死不原谅,他还真不知怎么办。还好,她是个软心肠的女人。

    他摸着胸前的那块水迹,心里也软得不行,这么多年了,她的一举一动还是能左右他的情绪。

    晚上,林忱约赵浅浅吃饭,说是商量关孩子抚养权的事,赵浅浅原本八点下班,于是提早一个小时下班了。

    赵浅浅坐进车内,见林忱嘴角隐有笑意,心想,难道他已胜券在握了。

    吃饭的地点是上次来过的,赵浅浅还记得上次用餐结束遇到周雅青。时过境迁,心境已大不相同。

    就餐的房间还是那间,只是菜式变了。

    “点太多了。”她皱眉。

    “没有,刚刚好。”林忱不想告诉她,自己就是想看她每样吃点。他不关心剩不剩,浪费不浪费。

    桌上七菜一汤,赵浅浅每种都吃了,味道以鲜辣为主,很合她的口味,偶有一道清淡的,正好调剂。

    林忱今天食欲特别好,吃饭的间中,他细细打量她,今天穿都是米白相间的条纹羊毛衫,平日里,她大多穿亮色,偶尔穿暗色,也很好看。

    心里下了一番结论,林忱反省自己怎么无聊到研究起女人的穿着,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赵浅浅注意到他的目光,感受到强大的压迫,于是低头慢慢扒饭。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无意的眼光,就让她感受到压力。

    待心情平静了,她转头望向窗外,二月的冬夜非常寒冷,外面黑漆漆的,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进来,融化在灯光里。

    林忱抬头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静静地看着,生怕打扰了她。

    “孩子的事有什么新进展吗?”赵浅浅看向他。

    “我和律师,也和法官交流过,只要我俩结婚了,法律上百分之百支持我们要回孩子。”

    赵浅浅心想,也对,亲生父母找回丢失的孩子,怎么也说得通,只是想到高瑞,于心不忍,一时为难。

    “我们要回孩子,对高瑞也是好事,他一个单身男人长期带着女孩总不方便。”林忱在单身上加重了语气,“再过两年,小鱼也青春期了。”

    “高瑞的为人我清楚,他对小鱼非常好。”赵浅浅语气坚定,她不喜欢听林忱用那种语气说高瑞,那对高瑞不公平。

    林忱听她一说,觉得心闷,他想抽烟,又顾忌赵浅浅在身边,正想起身去外面,手机短信来了。手指滑动,看到内容,心情顿时好了。

    “结账。”

    赵浅浅跟着他出门,随口问了句,“谁的短信啊?”

    林忱微侧身子,“何伟的。”心里想的是,能主动关心他的事情,好现象。

    服务生打开门,林忱先出去,赵浅浅尾随,没走两步,斜对面的包间也开了,秦可薇倚靠在门口,“高瑞,你领带歪了。”说完,就伸手帮他把领带系好。

    高瑞低头看她,面带笑意。

    赵浅浅看到时,心里觉得非常突然,纯粹就是感到太突然了。对高瑞那天提出的结婚只觉可笑。

    他们经过时,高瑞抬起头,想打招呼,人已经过去了。

    秦可薇语气娇嗔,“还看什么呀,人都走了。”

    一路无语,到了公寓楼下,林忱看向她,“我们再不行动,就晚了。”

    赵浅浅想到高瑞如果和秦可薇复婚,小鱼的处境的确不是十分好,秦可薇一定会偏心的,而高瑞工作忙,又顾不到家,想到这,她望向林忱,“那你说怎么办?”

    “明天早上我们去登记。”

    赵浅浅这次没有犹豫,重重地点头,“好。”

    林忱表情非常平静,“那我明早来接你,你带好户口本,身份证。”

    “哦。”

    林忱靠在驾驶椅,目送赵浅浅下车,进入公寓大堂,脸上浮起淡淡的笑,他拿出手机,里面是刚才的短信:林忱,我马上出包间。秦可薇。

    第二日大早,林忱就来了,天色还蒙蒙亮,他就坐在车内,看着天际露出第一道晨光。

    昨晚回家,心情有点小激动,一个人喝了一瓶红酒,微醺时倒在床上,睡了几个钟就醒了,再怎么都睡不着了。

    林忱想起四年前和周雅青领证,到了约定时间,各自从家里赶到民政局,和上班一样准点,心情特别平静。

    同样是结婚,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他掏出烟,点燃后,看着天越来越亮。想到这次结婚是他算计的结果,心情非常微妙。

    、第五十三章

    一根烟抽完,他抬起腕表;七点准;时间过得太慢了。索性打开车门,在人行道上来回走。

    赵浅浅出了大堂,就见林忱在路边走;她也不叫;心想;他是不是有事。

    她远远看着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身子挺拔,走动时;晨风拂起他的衣摆,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步港片里面的男主角。他还围了围巾,格子条纹,米白色,让她想起读书时的他。和以前比,他变化不大,顶多人更成熟了。

    确定他没什么要紧事,她上前喊了声,“嘿。”

    林忱顺势顿住,瞅她,穿的是红大衣,很正的红,衬得脸上的皮肤愈发白皙了,细看眼窝下面有点发黑。

    “你在干嘛?”

    “运动。”林忱嘴角动了动,“上车。”

    坐在车上,赵浅浅眼皮在打架。她很早醒了,一直睡不着,越想越怪,怎么自己就答应和林忱领证了。

    在家坐立不安,索性提早下楼,没想到遇到了林忱。

    林忱停车时,赵浅浅先去民政局,她心慌意乱,有点懊悔,为了孩子而结婚,自己真是脑袋跌破了。她停在大厅中间,一时不知是上前还是退后……

    停好车的林忱走来看到,心微微下沉,面上不动神色,把户口本给她,“去复印。”

    赵浅浅站在复印机前,看着纸从机子里出来,稍稍安定了,当初王有良她都敢嫁,如今胆子怎么变小了。

    另一位当事人内心也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镇定,刚才在外面停车时他抽了半根烟,才进来的。

    俩人都不是初婚,却都比初婚紧张。

    交完资料,他们被领进内厅,办证员站在他们面前,表情严肃而认真,“请问你们是只愿结婚吗?”

    “是的。”

    赵浅浅的声音小的被淹没,转眼时,手已被紧紧握住,林忱低头看她。

    “请两位对着庄严的国徽和国旗,一起宣读结婚誓言。”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读完誓词,赵浅浅心安了,这辈子她和林忱绑在一起,再也不分了。

    走出内厅,赵浅浅把自己的红本小心地放入挎包。

    林忱双手插进大口袋,手里握着红本本,手心还有湿意。

    赵浅浅紧跟上,挽住他的胳膊,抬头看他,笑意盈盈,“我们去哪儿?”

    林忱迎向她的目光,微微失神,然后面部十分柔和,“去见高瑞。”

    赵浅浅脸僵了,想到和高瑞面对面的谈判,就于心不忍,“怎么这么快?”

    “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喊别人做爸爸。”。

    下车后,林忱停下脚步,手插在口袋,暗示的意思很明显,赵浅浅却没挽住他胳膊,微微笑了笑,“我们进去吧。”

    林忱大步走进大堂,脸上先前的暖意散去,她竟然还顾忌高瑞的感受。

    俩人沉默无语,出了电梯,进了大办公室,秘书早早迎上前,笑容可掬,“林董,高总早就候着您了。”

    目光移向赵浅浅时,秘书错愕了,她不是高总的女友吗?怎么和林董一起出现。

    林忱的余光注意到她的表情,手伸出来,抓住赵浅浅的手腕,“老婆,别让高总等久了。”

    高瑞已走到门口,表情同样是错愕,老婆?

    三人先后进了办公室,赵浅浅小心地掩上门,这么隐私的事,还是不要让员工知道为好。

    “高总,我就不讲客套话了,我的来意你应该知道。”林忱站他面前,手还在口袋,非常闲适的样子。

    高瑞微笑着退回自己的座椅,做个手势,“坐下再谈。”

    林忱回以微笑,在沙发挑了个位置,目光正好对向高瑞,赵浅浅瞄了眼,在他身边坐下了。

    高瑞低头看着桌上文件的封面,半天抬头,缓缓而道:“林董,你想要孩子的抚养权,这里有个关键。”

    关键,什么关键?赵浅浅心里思忖。

    林忱腿翘起,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还卖关子。

    “我承认抚养小鱼多年,对她有很深的感情。”高瑞顿了顿,“可是,如果她愿意和你们回家,我绝不反对。”

    赵浅浅的心透着凉意,高瑞这话说得漂亮,其实跟没说一样,让小鱼选择,她实在是没信心。在一起几个月,她当然深刻的了解小鱼对高瑞的感情。

    林忱微微笑着,“高总,你不觉得让小鱼做选择很不公平吗?她已经和你生活了八年,除非你让她和我们生活八年后,再做选择。”

    高瑞被问住了。

    赵浅浅的心暖了点,林忱这话说到点子上,然后看到高瑞沉默了,又发闷了。

    “高总,你有自己的亲生女儿,把小鱼还给我们,就算我林忱欠你一个人情。”林忱继续微笑,“谈钱有点俗,不过如果需要金钱弥补,我很乐意。或许,你有别的要求,只要不犯法,我都会答应。”

    高瑞抬头看他,“林董,我钱没你多,可也不需要靠卖孩子来获取。我还是那句话,小鱼爱跟谁就跟谁。”

    赵浅浅知他舍不得,内心纠结着,不要回自己难受,要回了高瑞难受,小鱼也会难受。

    林忱起身,“那就法庭上见。”

    “随时奉陪。”高瑞起身,却是看向赵浅浅。

    赵浅浅低头,心有愧疚,自己还欠高瑞一个交代,林忱在,却不便解释。

    林忱先行走出,赵浅浅还站在原地,看向高瑞,“林忱是孩子的生父,我——”

    “我明白。”高瑞点头,“我也碰到同样的情况,尽管感情和当初已经不一样了。”

    他指的应该就是秦可薇,赵浅浅呆了呆,“你都要和秦可薇复合了,为什么还要留住小鱼,把她还给我,好吗?”

    高瑞垂头,“原谅我现在还舍不得,给我一段时间。”

    看着高瑞的样子,赵浅浅心酸了,她是母亲,当然知道为人父母的感受。

    赵浅浅追上林忱,把高瑞的话说给他听,“要不,我们再等等。”

    林忱脸色下沉,“怎么他几句话你就改变主意了。”

    “打官司对小鱼也不好。”赵浅浅拉住他的胳膊,“我希望她活得简单幸福。”

    林忱眉头紧锁,“总不能无限期的等,给他一个月的时间。”

    赵浅浅知林忱性格,能退让一步,已算难得,心情很好的她,晃了晃的胳膊,“谢谢你。”

    林忱低头触到她的笑颜,心里的郁闷散了,脸上依旧淡然,眼里的光泽却是亮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想起一事,“周末去我家,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赵浅浅想到李姜,面露难色,“你和你妈说了。”

    林忱想想,自己太急切了,先斩后奏领了证,还没和父母说明情况,不如回去先试下母亲的口风,她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自己怎么开口倒真是个问题。

    下班后,林忱独自驾车直奔家里,路上很堵,红灯时,他慢慢整理思绪,心情却没有外表那么镇定,他当然知道母亲对赵浅浅的观感,不然读书时就不会反对他们。这也就是他急于领证的原因,他怕赵浅浅顶不住压力。

    回到家,除了父母,爷爷奶奶也在,每年过年,老人都会在大儿子家住上一个月。

    吃饭时,气氛沉闷,好在时间不长,饭毕,大家都围坐在客厅,保姆泡好茶水。

    “今天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到回家吃饭?”李姜揭起碗盖,吹口茶水。

    林忱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这段时日先是出差,再忙着和赵浅浅的事,都半个月没回家了,老人家心里有想法了,“妈,我这不是忙着出差,忙着找老婆。”

    李姜的手抖了下,茶水差点溢出来,“你有合适的对象了?”

    林富平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林忱是个性情清冷的人,印象中,从没有主动追女人的例子,当然初恋除外。

    奶奶更是张大嘴,“啊。”

    爷爷则是笑着合不拢嘴,这孙子总算开窍了,抱曾孙有望了。上次出了个乌龙,害他空欢喜一场。

    “是谁家的孩子,我们认识吗?”李姜索性放下茶杯。

    林忱笑看母亲,“当然认识,你还是从小看她长大的。”

    李姜面露狐疑,“到底是谁,别卖关子了。”

    林忱继续笑,笑得诚恳,“她还是我孩子的妈。”

    孩子,一家人都炸晕了。

    “孩子,是男是女,多大了?”林爷爷一连串长炮。

    林富平陷入沉思。

    李姜脸上喜忧掺半,突然冒出孩子,事有蹊跷。

    “孩子和他妈到底是谁啊?”林奶奶急了。

    林忱这才缓缓道来,“就是我大学时的女朋友,赵浅浅。孩子是女孩,名叫小鱼。”

    李姜豁然起身,“怎么是她?那孩子从哪冒出来的?”

    林忱也起来,握住母亲的手,“妈,你别急,孩子都八岁了,就是当初她和我分开时怀上的。”

    林富平一直沉默不语。

    李姜脸色铁青,指着林忱,“你大了,出息了。”

    “媳妇啊,这破镜重圆是好事,你生那么大气干嘛?”林爷爷发话了。

    李姜见长辈发话,也不敢乱发火,虽然在她心里,并不真的尊敬林富平的父母,可面上总要过得去。

    林忱见情势对他有利,对母亲笑说:“你不反对,我就把她带回家了。”

    李姜心里恨啊,面上却平静了,“带回家我们给看看也好。”

    林忱乘胜追击,“我准备下个月举办婚礼,好早点生个孙子。”

    林爷爷笑眯了眼,“那就快点准备。”

    林奶奶附和,“要快点,你年纪也不小了。”

    林富平依旧坐着,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愁。

    待林忱走了,林富平独自上了二楼,躲进书房,拿出手机,响了很久,那边接听了,“吵醒你了?”

    “你不是知道我早睡的。”赵汶秀的柔声里夹着一丝埋怨。

    “我这也是事有紧急。”林富平压低声音,“那孩子怎么回事?”

    那边一直沉默。

    “你说,我不会怪你的。”

    “当初孩子我是送到福利院了,也被人领养了,谁知领养的人就是浅浅现在的老板。”赵汶秀停了下,“这也是缘分,这孩子和浅浅有缘。”

    林富平苦笑,这就是命,“你早点休息。”

    当初听赵汶秀说浅浅怀孕生子,是他出主意让送走的。说是为了给赵浅浅减轻负担,实则是不愿因赵浅浅,李姜和林忱再起冲突。在他心里,自有一杆秤。

    林富平心里有点乱,他不想下楼,一人躺在书房的摇椅,遥看窗外的月亮,想到即将到来的风雨,头就疼了。

    林忱出了家门,没想到这么顺利,顺利的他都产生怀疑了。他坐在车内,仔细回想家里每个人的表现。

    爷爷,正常。(他知道以孩子为切入点,老人基本就站在他这边了)

    奶奶,正常。(她基本没什么主见,跟着爷爷转)

    父亲,有点不正常,表情过于平静,还是说他为了不惹恼母亲,故意装出的镇定。处在他的位置,过于欣喜,过于愤怒,都不对。

    母亲,小小的正常,起初愤怒,后来妥协,只是妥协得太快了。

    林忱啪地打开火机,看着火苗在暗夜里格外的红火,就像他的心,一向过于冷清,今夜却沸腾了。

    林忱啪地关上,又打开,应该是他过于兴奋,以致大脑的思维出现了异常,家人愿意成全总是好事。

    他急于和赵浅浅分享,只是夜深了,她已睡着了。

    还真是个别扭的女人,今晚还睡在自己的公寓,说是见过他父母后,再搬过来。

    林忱拇指滑过,打下一串中文:我跟父母说了,后天来我家。”

    、第五十四章

    赵浅浅其实没睡在着;这个晚上她想了很多很多。从前;现在,将来,重叠在一起。或许是年纪大了;心境不同;对婚姻,她没有年幼的憧憬,对于未来更是忐忑。

    这也是她要求在小公寓住一段的原因;她想有个缓冲。接到短信时,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以前的李姜;面相和善;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就跟刀子一样。

    她还记得李姜当年递支票的样子;脸上微笑着;眼里是嫌弃,还有厌恶。

    想到这,赵浅浅没回短信。

    早晨起来,她汲着拖鞋,看眼客厅,这里也住不长久了,心里倒没有恋恋不舍,租来的房子总是没有家的感觉。

    就算是在姑姑家那么多年,她也没有完全真正家的感觉,自己的亲生父母家,也没有,更不要说和王有良的家。

    赵浅浅站在窗口,一时迷惘,到底什么才是家呢?

    没想出所以然,她就去厨房,这是新生活的第一天,她不想亏待自己。熬了一锅红豆黑豆小米粥,炒了两个小菜,自制一锅花生芝麻豆浆。

    她吃得很慢,嘴里溢满红豆的香甜,心情也好了那么一点。

    门铃响了,赵浅浅狐疑地起身,这么大早会是谁呢?透过猫儿眼,看到林忱,她打开了门。

    林忱一进客厅,屋内的空间就变得狭仄,他往餐桌边坐下,压迫感就消失了。

    “你不用上班吗?这么早就来了。”

    林忱端碗喝粥,眉头皱着,“有点甜。”

    赵浅浅盯着桌上仅有的一碗,有点尴尬地说:“那是我刚吃的。”

    林忱继续吃,抬头回了句:“我不嫌弃。”

    赵浅浅转身给自己盛过,吃饭时,谁也没说话。赵浅浅了解林忱,他是个非常讲卫生的男人,记得以前她有吃饭爱讲闲话的毛病,愣是被他给纠正过来了。

    这会儿不嫌脏了?赵浅浅心里倒是好受了,脸上的表情也柔了。

    闷头吃完,赵浅浅想到一事,以后居家过日子,这家务事可得分担,因此抛出一句,“你洗碗。”

    林忱靠椅子,仔细瞧她,最后慢吞吞地起身,收拾碗筷时,心想,结婚证果然是个试金石,这才打证,人就不一样了。他不爱洗碗,讨厌满手的油腻。只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影响俩人间良好的开端。

    赵浅浅盯着他在厨房的背影,怔然了,她知道他不爱做家务,现在能迁就她实在是大大的意外。

    林忱走出来时,盯着手,就算用洗手液洗了,那种油腻的滋味还在。

    “你不上班?”赵浅浅问。

    “你呢?”

    “我今天休假。”赵浅浅是特意调到今天休息的,也不知自己什么心理,姑且就算是对新生活的期待吧。

    林忱看着她,“我也休假。”

    压迫感再度袭来,赵浅浅抓住睡衣的衣摆,“你随便,我去看书了。”

    她去了卧室,打开手机,进入jj文学城,找了篇古言情——《xxx庶女的悠闲日子》。也就是这几月,她才有心情看小说,以前疲于生活,没心思也没时间看。

    “换衣服。”林忱倚在门口。

    赵浅浅正看得入迷,没搭理。

    林忱见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索性坐她对面,啪地抢过了手机。

    赵浅浅后知后觉地问了句,“干嘛呀?”

    “瞧你那身子骨,带你去运动。”

    林忱带她去的地方是健身房,一人一台跑步机,仅着黑色运动背心的林忱非常有料,也许是冬天的关系,他的皮肤在黑色映衬下非常白,肌肉微微隆起,在灯光下,张透着诱惑。

    赵浅浅转眼避开,她穿的运动服是长衣长衫,也是林忱早就准备好的。面料舒服极了。

    跑了一会,她就累得喘气,她平日宅,甚少运动,身体就是个花架子,看着还行,实际虚着呢。

    赵浅浅下了跑步机,叉腰喘气,“不行了。”

    林忱继续跑了一段时间,也下来了,“带你去个地方。”他带她去的是瑜伽室,“你在这儿练着,我晚点找你。”

    瑜伽室学员就几个,瑜伽老师看着面善,赵浅浅想起某次在路上接到的宣传单上印了她的画像,年纪不大,却得了一长串荣誉。

    老师的声音特别好听,传说中的娃娃音,那份嗲劲可参考台湾某林姓名模。

    赵浅浅原本有点兴趣,跟着老师做了几个入门的动作,一学就会,心里还特得意。不曾想动作简单,持续时间长,没多久,赵浅浅就腰酸腿痛的。勉强支持着,等林忱找到她,忙不迭就跑出去了。

    “林忱,麻烦你以后别带我来这鬼地方。”

    林忱看眼她,脸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细小的绒毛特别清楚,脸颊透着隐约的红,原本苍白的脸洋溢着青春与生机。

    “那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林忱嘴里应着,心里想的是,这懒鬼就得多锻炼,身体这么差,以后怎么怀孕。

    俩人在外吃了午饭,林忱带她去了新海剧院,剧院门口挂着一条长长的红色绸布,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欢迎着名歌唱家xxx来莅临新海。

    赵浅浅看到名字,头就晕了,满脸胡腮的老头,不是她不注重内在,而是她根本对歌剧不感兴趣。

    “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另一个地方?”赵浅浅仰看他。

    林忱没答她,直接就进去了,这是胎前教育,提前让她培养点音乐细胞,他的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剧院黑压压的一片,座无虚席,大师就是大师,赵浅浅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强打精神,睁大眼盯着舞台,之所以睁大眼,是为着不让自己睡着了。

    演唱开始,她听了几句,就开始分神了,先是看林忱,人家专心着呢,再看四周,就没开小差的。然后发现一件事,和平常看电影不同,这里就没人吃零嘴。赵浅浅无奈只好继续盯着舞台。

    大师的声音在剧院上空回旋,赵浅浅的耳朵都要震聋了,而四周的人如痴如醉,跟吃了迷魂药样。悲剧了,她就是个俗人,完全不能接受这高雅的文化。

    赵浅浅想溜号,看眼林忱,小声说:“我去洗手间。”

    “正好,我也想去。”

    赵浅浅傻了,此路不通,索性直说:“我想回家。”

    “你知道这票多少钱?当你半月的工资。”林忱用你看着办的眼神瞅她。

    赵浅浅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不爱浪费,一听就不说话,老老实实地继续盯舞台。

    林忱拿捏她这特点,很满意她的表现。

    演到一半,赵浅浅实在是熬不住了,头枕在林忱肩膀上,等她醒来时,剧院的灯光亮了。

    林忱低头看她,“你可真有出息。”

    赵浅浅揉眼睛,昨晚怎么也睡不着,还是来剧院好,暖和,还有催眠曲。

    出了剧院,林忱带她去自己以前的公寓,也就是高瑞家对面。赵浅浅站在门口,看向对门,很想去敲门,看看小鱼,想到一月之约,还是没敢进去。

    进了屋子,发现还是过去的摆设,眉头皱着,这里所有的装修都提醒她曾经有个女主人名叫周雅青。

    林忱先到卧室,冲凉后,就躺在床上,然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父亲打来的。

    “明天记得回家。”

    “知道了。”林忱停了下,“妈这两天怎么样?”

    林富平犹豫下,“还是老样子。”

    林忱的心还是半悬着,“她就没什么异常?”

    “话说的少了,电话多了。”

    “爸,你多宽慰妈,她这病不能受刺激的。”

    挂了电话,林忱陷入沉思,话少了,应该是心里有郁气,电话多了,应该就是找人倾诉。

    冲凉后的赵浅浅倚在浴室门边,“林忱,我想换间房间睡。”

    林忱回神,打量她,猜测她的心思,怎么突然要换房间了。

    “我不习惯睡这间。”赵浅浅补充。

    林忱明白了她的心思,心想,自己的确考虑不周,女人嘛,都是小鸡肚肠的。

    打开隔壁的客房,很大,装修非常男性化,以蓝白色为主。林忱俯身对她耳语,“这是我休息的房间,没别人睡过。”

    赵浅浅看他,眼露疑惑,他的房间?

    林忱没解释,他不想说自己以前和周雅青分房睡很久,自从失忆后才在一起的。这话说的没意思。

    赵浅浅睡在床上,有点小紧张,这应该算是他们之间真正的新婚之夜。这么快,超过她的预期。就算领证了,她也不想太早和他生活在一起,到现在她还没接受自己林太太的身份。

    林忱解开睡袍,穿着三角裤就上床了,他看着她乌黑的发,单手托腮,声音柔和,“我知道委屈你了,平常人家娶亲还得礼金聘金,大宴宾客。明天回家后,我就着手操办酒席,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听到这番话,赵浅浅心里暖暖的,只要是女人,没有不想要风光的婚礼的。当初她和王有良结婚,限于经济,只是在家办了一桌,双方的长辈聚在一起吃个饭,就算是成事了。

    现在,林忱说办个风光的婚礼,的确打动了她的心,说是虚荣也好,说是爱面子也好,至少证明这个男人重视她。

    赵浅浅转身,头埋他胸前,手搭他腰间,“我小时,做得最多的白日梦就是穿着洁白的婚纱,做个漂亮的新娘,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林忱摸她浓密的黑发,“是很没出息。”

    “那你找到我,岂不是倒霉了。”

    “没办法,总得有人倒霉。”

    赵浅浅原本是想听他几句好话,见他顺着话头,毫不留情地打击自己,心里不乐意了,“有你这么说话的?”

    她稍稍退开,抬头瞪他。

    林忱见她生气了,倒开心了,这才有点人气,在昏暗的壁灯下,她的眉眼有种朦胧的美,尤其那双眼,灯光落在漆黑的瞳仁里,勾人心魄。

    林忱低头就亲了她的眼皮,软软的,然后顺着下来,亲她的嘴,还是软软的,微微湿润,像是棉花糖,他真的想吞下去。

    赵浅浅被亲晕了,头昏,心跳加快,她甚至不等林忱出击,就主动地张嘴。

    俩人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松开。

    林忱的手伸进内衣,攫住她的丰满,软绵至极,他挑逗那颗硬粒,引得赵浅浅溢出呻吟。

    林忱自己也不好受,浑身发烫,特别是某个部位,蓄势待发,蠢蠢欲动。

    他忍了忍,松开手,往后稍稍退了退。

    还在情欲中的赵浅浅睁开眼,眼神迷离,心想,怎么了,怎么停下了。

    林忱强忍欲望,手摸着她的脸“早点睡,明天还要去我家。”

    赵浅浅不疑有它,转身背对他,很快就睡着了。

    林忱却是欲火焚身,难以入睡。他也有自己的盘算,他打算调理好赵浅浅的的身子,直接就让她怀孕。女人最佳生育年龄是二十五到二十九岁。她今年二十九岁,再晚点就属晚育了,对身体不好。

    现在和她过性生活,怕会影响身子,最终影响他的计划。

    待赵浅浅睡着了,林忱摸着自己的小家伙,低语,“再委屈几个月,让你吃个饱。”心里还是有点郁闷,火一直下不来,最后只好去浴室冲了凉水澡。

    第二日早上,赵浅浅起早做的早点,保姆收拾碗筷,林忱心情特别惬意,总算不用洗碗了。

    去林家的路上,赵浅浅想起一事,“这第一次拜访,总得给你父母买点礼物。”

    “早就备好了,在车尾箱内。”

    车子停下,林忱打开车尾箱,拿出好几袋东西,赵浅浅看得头晕,这用得着买这么多吗?俩人手都提满了。赵浅浅一直落在林忱身后,等林忱按响门铃,才跟上。林忱低头看她,“别紧张,一切有我。”

    进了林家,客厅里坐满了人,赵浅浅心里数了下,十个人,连他们,就十二了。

    、第五十五章

    林忱带她逐一认识;爷爷奶奶;父母,叔叔婶婶,姑姑姑父;阿姨姨夫。

    “孩子你来就好了;还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林奶奶握住她的手。

    “是啊,以后别买补品了,浪费钱。”林爷爷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这孩子;看面相挺老实。”叔叔说。

    “以后结婚了,就别在酒店做了;多生几个小孩;咱老林家别的不缺;就缺人。”婶婶说。

    姑姑说——

    姑父说——

    阿姨说——

    姨夫说——

    赵浅浅晕了;人太多,简直要被炸懵了。

    李姜面色冷清,看不出喜怒。

    林婶婶四十出头,长得有几分姿色,特别是眉眼透着股风情,她瞟眼李姜,“这可真是缘分啊,没想到孩子都那么大了。”

    想到孩子,一家人都沉默了,不管是有没有感情,自家的孩子被别人养着,总归不舒服。

    还是林富平老成,“这一大家子都站着干嘛,快坐。”

    “我和你爷爷奶奶商量了,你们俩也这么多年,现在又有个孩子,还是乘早把事办了。”林富平语气平稳。

    林忱看眼母亲,没甚么表情。

    林婶也偷看嫂子,心里乐开了花,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又是公司的老总,平常就没正眼看过自己。这下好了,娶个情敌的侄女做媳妇,膈应她一辈子。

    林忱心里甚乐,却不敢刺激母亲,面色淡淡的,“我听长辈的。”

    今天能来这么多长辈也是他暗中促成的,父亲家里的长辈都站他这边,母亲独自一人就孤掌难鸣了。

    李姜一直默不作声,最后见大家谈得差不多,说了一句,“你们操办吧,我没意见。”

    最后商讨的结果就是在天地酒店宴席一百桌,宴请宾客,另外让林富平和林忱去红旗村,给赵家聘金和聘礼。

    赵浅浅没发表任何意见,林忱已替她考虑得很周到了,她心里暖暖的,抬眼瞅着林忱。

    林忱以为她不耐烦了,附耳低声,“吃完中饭,我们就走。”

    果然中饭一结束,林忱说:“我忘了,还约了设计师谈礼服。”

    赵浅浅也配合地站起,“是啊,让别人等久就不好了。”

    坐在车上,赵浅浅问:“我们去哪儿?”

    “新房。”

    林忱所说新房是周氏集团在新海最后一块市中心地皮开发的高级精装公寓,去年看盘时他就预定了一套复式楼。

    赵浅浅跟他走出了电梯,“不是说电梯房越高越好吗?你怎么买六楼的?”

    林忱看眼她,“我喜欢住矮的。”

    赵浅浅心想,不能啊,以前他的公寓都是二十几楼的,不过她也没多想,就跟着他进去了。

    客厅足有上百方,落地门和阳台连在一起,空间开阔,赵浅浅忍住激动,慢悠悠走到阳台,下面是人工湖,阳光下,波光粼粼。边上有亭阁木椅。

    林忱站她后面,手搭在阳台沿上,“还凑合吧。”

    岂止是凑合,简直太满意了好吗?

    “要添置什么家具,家电你做主。”林忱贴着她的脸,“这个家你是女主人。”

    赵浅浅被女主人三个字牵动了,她从没做过女主人,当初和王有良的家,她只能算是小半个女主人,上面还有刘秋芬那座大山压着。

    她转头仰看他,睫毛扇着他的脸,“这个家里我说了算吗?”她的眼神流露的是不自信,语气是那么的不确定,看得林忱心里一阵疼,“傻,当然是你说了算。”

    赵浅浅发现自己不争气地眼酸了,她慢慢垂下眼眸,埋进他胸前,箍住他的腰,心说: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会成习惯。

    林忱轻拍她后背,心知她以前过的憋屈,心里愈发疼了。

    此后半个月,赵浅浅拿着林忱给的卡,把该买的都买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却是舒畅无比。卧室布置的是她喜欢的色调,淡淡的橙色,给人温暖,又不会太招摇。她还布置了两间儿童房,她记得林忱以前说过,独生子女太寂寞,他以后想多要几个。

    几个?把她当母猪了。她只想再生一个,看着他成长就好了。

    还有两天就要举办婚礼,赵浅浅心里甜得不行,她从没奢望过有这一天,而这一切都是林忱给她的。

    赵浅浅躺在软绵的被褥里,这半个月林忱都和她分房睡觉,难道他心里有什么想法?这都领证了,在一起原本是名正言顺的事。

    患得患失的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生疑,难道是林忱对自己某方面不满意,不便直说,索性冷处理。

    这可太打击她的自信心了。

    赵浅浅咕噜起来,走进浴室,慢慢解开睡衣的腰带,身体的曲线落在镜面里。她的身材属于苗条型,非常的匀称,尤其是腰际凹下去,衬得臀更翘。胸前的那团白肉,没有惊人的尺码,好在形状非常漂亮,是标准的半球形。

    赵浅浅小心地按了下,柔软而有弹性,她慌地拿下,脸上生出红晕。

    她正在系腰带,就听到的声音,转头对到林忱的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深不见底。

    赵浅浅的腰带没完全系好,浑圆的半球大半在外,雪白的小腹也露了出来,见林忱目光下移,原本拽着腰带的手松开,任睡衣慢慢张开。

    她能感受到林忱眼里的温度在升高,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手指轻抚她的脸,赵浅浅不敢直视,半闭眼,就听到一句,“很晚了,早点睡觉。”

    脚步声渐远,她的胸前凉飕飕的,赵浅浅睁开眼,心里空落落的,怎么会这样?她追到房间,没人。索性推开房门。却见林忱倚在她房间的墙壁,拿出一根烟,正要点燃。

    赵浅浅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夺去他的烟,扔在地上,然后,凶巴巴地瞅着他。

    林忱没说话,目光却是一直下移,胸前的凉意提醒她现在有多狼狈,赵浅浅扑到他身上,踮脚就亲他的嘴。她的动作笨拙,甚至毫无章法,可就算是这样,也点燃了林忱的火。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他熬得很辛苦吗?

    反客为主,他顶开她的唇,缠到她柔软的舌,心想,就这样吧,他不想再忍了,自制力已然崩溃。

    猴急的他直接把她的腿缠在自己的腰身,扒开内裤,直接就进去了。大概是前戏不够,只进去了半截,卡在那,林忱有点难受,他低声说:“放松点。”

    赵浅浅浑身发热,第一次走廊外做这事,她紧张地不行。

    林忱只有自己想办法,他一手托起她臀部,一手揉捏她的胸,嘴唇则含住她的耳垂细细的挑弄。

    果然,下面湿润许多,进去的时候,林忱大脑轰地一响,从没有过的紧致湿滑,把他绞得不能动更不愿动。

    他低头再次亲她,模仿欢爱的动作,在她唇内横冲直撞,这个吻,霸道,占有欲极强。

    赵浅浅难抑地发出细细的碎声。

    (此处省略若干字,大家脑补)

    赵浅浅无力地挂在他身上,俩人还的下面还黏在一起,林忱抱着她进了浴室,原本给她冲洗,洗着洗着又做了一回。现在他和脱缰的野马一样,潜藏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赵浅浅好困,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刚闭上眼,又感受到了动静,心想,要死了,她勉强睁开眼,“别闹了,我好困。”

    她的鼻子皱着,嘴唇微翘,林忱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下,心知自己今天要的狠了,也要的急了。

    这么多年的渴求如今真真切切地在自己的怀里,名正言顺,再没人能拿走。林忱的手紧了紧,轻摸她光滑细腻的背脊,就是有点瘦,家里该请个专门做菜的保姆。把她养胖,是自己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任务。

    早晨醒来,床头柜有张便利贴:我上班去了,晚上回公寓,爸妈他们都来了,我得陪陪他们,就不来了。

    这俩日,赵浅浅忙着在酒店派发请帖,所有接到请帖的同事都是一个表情——艳羡。还有一张,是给高瑞的,踌躇着,她还是去了他的办公室。

    刚敲开门,就开了,高小鱼叉腰站在门口,“阿姨。”

    赵浅浅呆站门口,眼里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强忍住心头的激动,她半蹲□,摸她的脸,“这么久没见,小鱼长得更漂亮了。”

    “阿姨,你怎么不来家看我?”小鱼嘟嘴。

    赵浅浅不敢说自己几次到学校门口偷看她,也不敢说自己在她家公寓下面徘徊,说好了给高瑞一个月的时间思考的。

    “小鱼,你去外面玩。”高瑞插话。

    小鱼走后,高瑞接过她手里的请柬,伸出手,“恭喜你。”

    赵浅浅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先前的一丝不自在也不见了,“也祝你早日团聚。”

    团聚两字触动了高瑞,他看向赵浅浅,“小鱼的事我再想想,不会让你为难的。”

    赵浅浅双手握住他,“高瑞,我真不知道说什么。”

    高瑞深深地看她,“那就什么也别说。”

    看着赵浅浅转身离开,高瑞一时想起初见她的模样,她站在小鱼身边,尽管不言不语,却自有一份娴静。

    活到四十岁,他只爱过秦可薇一个女人,没想到不惑之年,又再次心动。可惜,有缘无分。有遗憾,可生活不就是在遗憾和欣慰里重复。

    赵浅浅刚下班,就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准婆婆李姜打来的,犹豫好久,还是去了她指定的会所。

    那家会所很高级,刚入门就有服务生带着她去了专门的包间,包间非常别致,山水风格,和李姜身上的旗服很衬。

    不得不说,李姜是个很有格调的老妇人。

    赵浅浅想喊妈,喊出口的却是,“阿姨,您找我什么事?”

    “坐下谈。”李姜端起面前的茶杯,姿态依然优雅。

    赵浅浅内心忐忑,不知她唱的是哪出。

    “小赵,你觉得你和林忱合适吗?”

    李姜的一句话就把赵浅浅炸醒了,原来如此,只是婚礼的前一天才找她谈,是不是太晚了,心里有气,她故意说:“这合不合适的,明天都要结婚了。”

    “我希望你不要出席明天的婚礼。”李姜说话的语气像是说今天吃饭了没一样。

    赵浅浅不由想起林忱,不管多重要或是多难的事由他说出都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她奇怪自己还有心思开小号。

    “阿姨,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她也学着她语气,不过火候还差了那么一点。

    李姜放下杯子,“你别打错了算盘,如果你不答应,你就不怕你姑姑的名声受损吗?”

    赵浅浅已经想到了李姜可能采取的措施,姑姑的确是她最牵挂的人,可她不能为了姑姑,就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对不起,我没法答应。”

    李姜眯着眼,仔细地看她,“好,很好,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走出会所,赵浅浅心想,怎么自己要点幸福就这么难呢?

    回到家,她收藏起所有的情绪,不想告诉父母,免得他们担心。这是她在租住公寓的最后一晚,也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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