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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姑侄都是寡言的人,一时默默干活,谁也没说话。

    没多久门铃响了,赵浅浅跑去开门,果然是林富平,尽管心里别扭,还是很礼貌地喊道:“林叔。”

    林富平拎着大袋小袋进来,“浅浅啊。”

    赵浅浅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泡了杯红茶,就进厨房了,“姑,我来炒菜,你去外面休息。”

    在厨房忙乎了半天,总算是置办好一桌酒菜,赵浅浅看着桌上的八道菜,心里犯晕,肯定吃不完,剩下的得几天才能消化掉。

    “浅浅,辛苦了。”林富平站起,给她舀了一碗鸡汤,“你太瘦了,得多补点。”

    赵浅浅低声回了句,“谢谢林叔。”

    吃饭时气氛沉默,赵浅浅低头扒饭,头都不敢抬起,总觉得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样。

    她两三下就吃光饭,“你们慢慢吃,我先进房间。”正起身,门铃就响了。

    三个人都面面相觑,这大年三十,吃饭的时点,还有人来?这人也未免太不识趣了。

    “浅浅,去看看是谁?”

    赵浅浅走到门口,打开屋里的门,看着铁门外风尘仆仆的男人,慢吞吞说了声,“林忱,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请我进去?”一向清冷的林忱嘴角微微向上。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赵浅浅打开铁门;站门边;让出一条小道;林忱也提个袋子,见父亲也在,微微错愕;随即喊了声,“爸。”

    林忱把袋子拿给迎上前的赵汶秀;“姑姑,听浅浅说你身子虚,这里有点补品。”

    赵汶秀接过;瞄了眼东西;心想;这孩子真是大手大脚的;“还没吃饭吧,浅浅,去盛饭。”

    林富平坐那,父子对视,彼此心照不宣。昨日,林富平说今天和战友聚餐,林忱则说和朋友聚餐,殊途同归,最后聚在一起了。

    赵浅浅端好饭,本想回房,觉不礼貌,就静静坐在边上,无聊地绣起十字绣,很久没上手,都生疏了。

    餐桌气氛诡异,赵汶秀借口吃饱也赶紧下桌,就剩林家父子悠然自得地吃饭,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饭刚吃好,林忱朝赵浅浅走来,“出去走走。”

    赵浅浅想想,“我去换件衣服。”

    她换了新买的橙色大衣,艳丽的橙,衬得白皙的脸更娇嫩了,许是刚吃饭的缘故,一向浅红的唇也深了几分。

    林忱看她良久,只一字,“走。”

    他走在前面,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身影,暗灰色风衣的衣摆随风飘动。

    赵浅浅小心跟他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一时想起从前她是多么喜欢跟他身后,只想看到他,哪怕一个背影。

    林忱停下脚步,伸出手,静静看她。

    赵浅浅反手背在后面,越过他,走到前面。未走几步,手已被他牢牢握住。

    林忱一手握紧她,一手□裤兜,悠闲得很,完全无视厂区大婶大娘的八卦眼光。

    赵浅浅也挺直背脊,男未婚女未嫁的,随她们怎么嚼舌头吧。

    林忱的车停在小区门口,赵浅浅坐上后,问:“去哪儿?”

    “去看看我们的新厂房。”

    我们的?他该是口误了,赵浅浅懒得纠正了,心里怪异感还没完全消失,林家两父子都上门了,这是一个怎样的状况?

    一时想到李姜,那个强势的女人,她在国外过得好吗?如果知道了,应该会气晕吧。赵浅浅心绪复杂,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四平就那么点大,还没等赵浅浅的情绪调整好,就到了目的地。

    厂房已封顶,地上铺好了簇新的水泥地,只是偌大厂区空空落落的,大家都回家过新年了。

    林忱带她进车间,指着空荡的空间,“这里以后要购入全世界最先进的机器,制造最好的生物抗肿瘤制剂。”

    赵浅浅站边上,仰看他,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淡然,语气却泄露了内心隐藏的宏图大业。

    这样的男人,原本是和自己绝缘的,赵浅浅一时不知悲喜,脑子天马行空地乱想。

    林忱低头看她,“别动。”

    赵浅浅不知什么状况,真的没动,林忱低头亲下她额头,才带她出去。

    出了车间,林忱带她去员工宿舍,房子是精装修的公寓,单间为主,也有套间,面积不大,格局却很舒服。

    赵浅浅抚摸着卫生间的梳洗台,这样的员工宿舍曾是她以前打工时梦寐以求的。

    林忱见她这样欢喜的表情,“你也觉得设计的很好?”

    赵浅浅抬头,“我以前打工时也很想要间这样的宿舍。”

    林忱站她身后,手搭她肩膀,沉默了很久,“浅浅,把你以前的生活告诉我,我想知道。”

    赵浅浅扶住池沿,想起自己大冬天洗碗洗得手开裂,又想起上晚班在路上遇到抢劫犯,为了保住几百元钱,她一个女人和一个身高力大的男人过招,那时的她可真是胆大。如果当时不是有路人经过,后果堪忧。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赵浅浅抬头,“现在的我过得很好。”

    林忱心里泛起轻微的疼,单手搂她在怀,不用想也知道她以前一定活得很苦。在俩人错过的八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赵浅浅越不说,他就越想知道。没关系,他可以等。

    出了宿舍,一年轻男人他大步走来,“林董。”

    林忱微微点头,“辛苦你了,过年还在值班。”

    “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需要我安排的吗?”

    林忱摆手,“不用,我马上就回家了。”

    走出厂区,正对面就是赵浅浅以前工作的地方,如今已被新的建筑代替。林忱见她出神观看,牵她手过了马路,站在大门前,赵浅浅转身离开。

    “不想进去看看?”

    赵浅浅摇头,那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相反在四平最后一年的生活,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留给她的都是惨淡的印记。

    林忱若有所思,什么也没说,这里已被他改造成职工娱乐场所,本想带她去参观的。

    坐在车内,林忱没有带她回家的意思,赵浅浅暗自揣测,他应该是怕回去尴尬,面对父亲和姑姑,再怎么大度,也一定会想到自己的母亲。

    车子停在小河边,赵浅浅摇下车窗,临近黄昏,天空有钟特殊的美,赵浅浅看着夕阳慢慢下坠,隐落云层,晚霞映红整个天空。

    很久没这样的闲情了,赵浅浅看得痴醉,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林忱也很久没这样的闲情了,他一直看她,看她专注的表情,回过神,才觉自己有些二。他掩饰地咳嗽一声,回头看向窗外,脑子却停留在刚才的画面,她的眼神痴醉,神情专注,然后他的心一点点软了,醉了。

    赵浅浅终于转回头,“我们回家吧。”

    回家?林忱慢慢咀嚼这两个字,“好,回家。”

    回到家时,客厅没人,只有厨房传来的声音,赵浅浅倚靠墙边,姑姑正炒菜,林富平弯着笨拙的身子在切菜,动作却很娴熟。

    赵浅浅不敢用力呼吸,怕惊扰了他们,回头之际,对到林忱的眼,他的表情还是一向的镇定。

    俩人回到客厅,赵浅浅找出十字绣,这副十字绣还是她一年前绣的,富贵吉祥图,原本等绣好了挂在客厅,不想去新海上班了,一直没时间绣。

    林忱倚在窗口,拿起手机,随意调出几个小游戏,玩了会,索然无趣,索性坐到赵浅浅身边。赵浅浅觉察,往边上坐,他继续过来,手搂住她的腰。

    “你干嘛?”赵浅浅小声低斥。

    “无聊。”

    赵浅浅真的觉得无聊了,这男人真无聊,“等会你爸爸看到怎么办?”

    “看到怎么了?”林忱更是凑过来,鼻息呼在她的耳垂。

    赵浅浅心里急得不行,她没有在别人面前晒亲热的怪癖,想躲却被他禁锢着,“放开我。”

    林忱存心捉弄她,箍得更紧了,嘴索性含住她的耳垂,细细品味。

    赵浅浅脸气得通红,耳听到厨房走路的声音,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抽出针就戳在他的手背。

    林忱倏地松开,不敢置信,她会下手这么狠,赵浅浅坐直身体,看向端菜的林富平,露出得体的笑。

    见她笑,林忱心想,行啊,看不出还长心眼了,人也比原来狠了。

    吃完晚饭,林忱说是有事,先行走了。三个人,没一人挽留,各有各的心思。

    赵浅浅春晚也不看,就躲进了房间,早早钻进被窝,心里算计着,看来自己得早早回红旗村,免得在这里尴尬。

    对于姑姑的行为,她无法评价,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大年初一,赵浅浅踏上了回乡的旅程,年前她就想好了,姑姑和父母一边给一万,只是姑姑死活不肯要,说她在外面辛苦,留着自己花。

    赵浅浅看着窗外的风景,想到即将回家,没有热切的渴盼,有的只是责任和义务。

    家里很热闹,二叔一家也在,见她来了,扯着嗓子喊:“招弟,回来了。”

    赵浅浅笑笑,“二叔,二婶,新年好。”

    二婶笑眯眯,“这在城里长大就不一样,话听着就顺耳。”

    小堂妹才三岁,一蹦一跳地到她跟前,“姐,我要红包。”

    赵浅浅蹲□,给她一个,“又长大一岁了,要好好听话,知道吗?”

    小堂妹嬉笑着躲回母亲的怀里。

    家里有亲戚,不好走开,赵浅浅搬个凳子听他们聊天,心思却不在上面。她想到二叔家为了生儿子,连生两个女儿,年纪大了,躲到外面偷生,又是女儿,还被罚了不少的钱。

    二叔一家在村里也抬不起头,在农村,没儿子的人家是没有地位的。

    此时弟弟进门,见她,闷头闷脑叫了声姐,就躲进自己的房间。看来,还记恨自己上次坏了他的婚事。赵浅浅不由内心叹息。

    也不管二叔一家还在,就从挎包拿出一叠钱给吴玫俐,“妈,这钱你们收着,以后给弟弟娶亲用。”

    赵川山瞅了眼,“这点哪里够,现在娶亲怎么也得花个十来万。”

    吴玫俐笑,“这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再说我和兴明都在上班,每月都有收入,攒两年也够了。”

    赵川山没说什么,继续和弟弟聊天。

    晚饭大鱼大肉的,蹄花,红烧肉,鸡汤,吃得赵浅浅油腻腻的,她借口想去村里看看,出门了。

    走在路上,心想自己真是变娇嫩了,以前小时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大鱼大肉。

    走在外面,赵浅浅觉得自己是找罪受,大冷天的,风呼呼地刮,脸都刺痛了。月亮也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灰。

    她坚持走了会,就返回原路。

    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遥看那片曾经的红,那地方盖上了大棚,只是夜色深重,不知道樱桃开了没开。

    赵浅浅没忍住,快步走到跟前,没结果,心里有小小的失落。有点累了,她蹲□子,头埋进膝盖,起身时,觉得自己眼花了。

    他怎么在这?

    林忱还是那身风衣,也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分外的黑,融化在夜色里。

    赵浅浅拍拍手掌,“你好,再见。”

    走了几步,心想,好险,她挺怕和林忱打交道的,还没轻松几下,身子就被人从后搂住,林忱扳过她,就亲。

    赵浅浅吓得尖叫,叫声落入他的唇舌,林忱用力亲她,亲的她快不能呼吸了。

    赵浅浅此时只想他快点结束,这是农村,不是城市,被人看到了一家人都没面子。

    林忱察觉到她的情绪,松开后,把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前,手摸着她的后背。

    “放开我,我要回家了。”赵浅浅的声音嗡嗡。

    林忱真的松开,两人面对面站着,赵浅浅还疑惑,他怎这么好说话,无名指已多了样东西,就在她走神时,林忱把一枚硕大的戒指给她套上。

    、第四十九章

    赵浅浅第一个反应就是取下;还没等她行动;林忱握住她的手,“浅浅;我们已经错过了九年;我不想再错过了。”

    “可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生活。”赵浅浅说出口;心里轻松多了。

    林忱有点意外她的反应;在感情里,他一直是主宰者,除了当年赵浅浅的意外离开;他几乎没受过任何挫折。

    沉默了很久;林忱摸她的发,“戒指你先留着;本来就是按你的尺寸买的,如果你不想要,就扔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赵浅浅低头看手里的戒指,记起是当初林忱失忆时让她帮带的,那时他说买给周雅青的。

    赵浅浅摸着钻面,明了这一定是林忱失忆以前买的,心里一时感触,如果能回到那次去西藏之前,世界该多美好。

    这大半年,她的心境变太多了。

    赵浅浅在红旗村呆了四天,林忱一直没出现。初五回去,初六上班。上班的第一天,她给自己鼓劲,赵浅浅,加油。

    今天餐饮部的客人非常多,赵浅浅一直在中餐,西餐来回巡视,都没来得及休息,好不容易逮到空,躲到休息室,也不顾形象,脱了高跟鞋,赤脚坐在沙发。

    疲倦的她闭上眼,这时能洗个温泉或是做个spa就舒服了。来新海这么久,她还是元旦在张佳丽的威逼下去酒店spa香薰馆体验了一次。躺在理疗床,美容师温柔地在脸上按摩,经过稀释的精油味道在房间飘来飘去,人一下就睡着了。醒来时,皮肤光嫩洁白,泛着莹光。

    那种感觉又来了,紧绷的太阳穴被打开,身心极度放松,人都要飘起来,赵浅浅睁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佳丽。”刚喊出,感觉不对,那是双男性的手。

    “怎么,我这个业余按摩师手法还不错吧!”高瑞松开手。

    赵浅浅惊地起身,自己真是罪过,“高总。”

    高瑞撑在沙发,“怎么刚上班就偷懒来了。”

    赵浅浅有些小紧张,见他面带微笑,不像责怪,老实地解释:“忙了一上午,有点累。”回答完,反应到自己还穿着丝袜,忙套上高跟鞋。

    高瑞深看她,“这两天有时间吗?小鱼很想你。”

    一听这话,赵浅浅不好意思了,“好,我明天下班就去看她。”

    高瑞微微笑,“小鱼一定很高兴。”

    赵浅浅还之以笑容。

    大年初六的新海还沉睡在新年里,路上行人平日沉闷的脸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笑容。

    赵浅浅快步行走在路上,想着早点去超市买菜,因着过年不在本地的关系,家里什么存货都没了。她搭乘地铁到了目的地下车,在超市买了两大袋子。

    回到家,蔬菜水果点心分类放好,眼见天色黑了,她想着是做个简单的带菜饭还是炒两个家常菜,手机响了。

    “喂。”

    那边停顿会,“是我。”

    赵浅浅紧张了,他找自己干嘛?不会是逼婚吧!!!

    “怎么不说话?”

    “嗯——,有什么事?”她假装淡然。

    “下来,带你去吃饭。”

    “我正在做饭。”赵浅浅庆幸自己有个堂皇的理由。

    “那——多做一份,我也没吃。”

    赵浅浅先是傻了,急中生智,“菜不够,要不我还是下去。”她可不想让林忱来家里,大晚上的,以林忱的个性,要发生点什么太容易了。

    她坐进车,发现林忱比新年时沉寂,不知是否穿了黑色西装的缘故,就算他冲她笑,她也能看到他眼里的寂寞。

    赵浅浅突生罪恶感,难道是因为自己没答应求婚,她当即否认,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林忱那么强大的男人,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消沉。

    见车内气氛沉闷,赵浅浅主动挑起话题,“去哪吃饭?”

    林忱看向前方,“一个无聊的地方。”

    卖关子啊,赵浅浅不便再追问,她拿出手机,打起小游戏。当过了一关,积分上升,她笑得欢。游戏结束,想到自己竟然玩上游戏了,这对以前的自己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林忱的余光也注意到,随即就专心开车,到了目的地,赵浅浅头很大,这不就是林忱的公司吗?

    赵浅浅跟他身后,没忍住,“我们就在这吃饭?”

    “将就点吧,等我回来带你去吃大餐。”

    赵浅浅心想:我不是想吃大餐啊,只是对来公司有点奇怪,的确够奇怪的。

    这么晚,公司的食堂的大厨也该下班了吧。

    就餐的地点就在林忱的办公室,吴秘拎来两盒便当,见到赵浅浅,想到自己以前的误会,不自在地喊了声,“赵小姐。”

    赵浅浅早就忘记了酒店的不愉快,笑着接过便当,正打算放在茶几,林忱说话了,“放桌上。”

    茶几矮,吃起来的确不方便。赵浅浅很听话地放在大桌上,只是没椅子,她就站那,打开盒子:芹菜牛肉,红烧肥肠,土豆丝,西兰花,红黄绿都齐全了。

    “椅子拿去。”林忱起身。

    赵浅浅盯着房间唯一的椅子,摇头,“不用了。”

    赵浅浅端起饭盒吃了几口,看向对面,林忱也站着,赵浅浅心里别扭啊,他怎么这么怪,有椅子不坐。

    赵浅浅心慌慌,吃饭时间比平常缩短了一半,正想说,自己总有一样能胜过林忱了。

    抬头时,林忱正擦嘴,“我去开个会,你在这里等我。”

    赵浅浅嗯了声,等他推门出去了,才想自己在这傻等着干啥?她坐在那,无事琢磨,林忱是什么意思,把她带来又晾在一边。再说这么晚还开什么会?

    就在她瞎琢磨时,吴秘书推门进来,端来一杯咖啡,“赵小姐,上次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认识老板的。”

    都几个月前的事,亏她还记得,赵浅浅接过,笑说:“你不说我都忘了。”

    吴秘书站边上,没有离开的意思,“老板可真辛苦,晚上还要赶飞机。”

    “赶飞机?他去哪儿?”

    “去北边出差。”

    “哦。”赵浅浅没做声,心想,那他今晚还找自己干嘛。

    吴秘书见她还没开窍,不由得再提点几句,“这恋爱的人啊,一时没见到心都是慌的。”

    赵浅浅想否认,想想作罢,在员工面前过多的谈论老板的私生活并不合适。

    一个半小时后,林忱回到办公室,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套上。赵浅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年前,他出现在四平穿的就是这件大衣,心头一时感触,默默地看着他。

    林忱到她面前,垂下头,“陪我去机场。”

    赵浅浅来不及反对,就被他拉出门。

    这回司机是刘永力,俩人都坐在后座,也都没说话,心思各异。直到车子停下来,林忱看向她,“从前我出差不喜欢人送机,也不喜欢看别人有人送机。”

    赵浅浅慢慢体会他话里的含义,心思再度触动,她沉静地微笑,什么也没说。

    站在候机大厅,林忱抬手摸着她的脸,“几天不见就瘦了,等我回来一定要养胖点。”

    赵浅浅有点狼狈,这样的林忱她无法招架,如果他冷漠点,如果他霸道点,那么她就可以绝情点。

    广播响起,“有搭乘播音747飞往北京的乘客就注意了,飞机已降落,请马上进站安检。”

    赵浅浅目送林忱进去安检,最后,他回眸看过来,眼神深沉而温柔,如深夜的海面,宁静而悠扬。

    赵浅浅一时怔住。

    回去还是那辆车,却少了一人,赵浅浅心神有些恍惚,眼前总是出现林忱的面孔,一向冷漠的脸今晚是微笑的,却让人更不安心。

    刘永力也默默叹气,听说北方出事了,也不知道什么事,不知老板去能否顺顺利利的,年还没过完,老板就在外面奔波,这家大业大也不是每个人都撑得起来的。

    到了赵浅浅家楼下,刘永力打开车门,见她下车,喊了声,“赵小姐。”

    赵浅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有什么事?”

    刘永力想了想,也不知说什么,说让她好好对待老板,还是告诉她老板最近压力很大,想想最后什么也没说,“没什么。”

    隔日下班之前,赵浅浅想着要去看高小鱼,先拨电话给高家,一直没人接听,心里纳闷,现在是寒假,高小鱼应该在家才对。

    她正要给高瑞电话,手机响了。

    “浅浅,今天恐怕没法招待你了。”高瑞停顿了下,“小鱼在医院。”

    “啊,她怎么了?”

    “还在做检查,医生初步判断是肾炎。”

    赵浅浅握着手机,心里忐忑,一下班,就直奔儿童医院,到了住院部,推开门,“小鱼。”

    高小鱼正打吊针,病恹恹地喊她,“阿姨。

    病房里只有一名护工坐在那,赵浅浅心里发酸,这孩子真可怜,大年初七就躺在医院,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她坐她身边,握住另一只手,“小鱼真勇敢。”

    高小鱼撇嘴,“你这安慰人的话也太老套了,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赵浅浅见她还有力气斗嘴,心里倒是宽慰了,“你想吃什么,我回家做好给你送来。”

    高小鱼歪着头想了半天,“你做的东西太一般了,也就水饺还能将就吃点。”

    她说话不好听,赵浅浅也不以为忤,知她是怪自己很久没去看她,“今天来不及了,明早给你送来。”

    高小鱼嗯了声,就闭眼睡觉了。

    赵浅浅坐了会,想着去买好材料,就起身对护工说:“麻烦你好好照顾她,我明天再来。”

    刚推开房门,就见秦可薇杵在门口,面露迟疑。

    “你怎么不进去?”赵浅浅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

    秦可薇走前一步,终于止住了,她轻轻把门关上,转身离开。她走得很快,好像怕自己改变了主意。

    赵浅浅急了,追到她跟前,“秦可薇,你怎么这样,自己的女儿都不去看。”

    秦可薇走得更快了,急于甩脱她一样,赵浅浅大步跟上,“我知道自己没资格问你,可你知道孩子生病有多难受,这么小就得肾炎,如果不好好照顾,以后还会发展得更厉害。”

    出了住院部,秦可薇总算停住了脚步,她转头看她,像是在做什么决定,“小鱼不是我的孩子。”

    这话如惊雷,劈的赵浅浅一时找不到北,好半天,她缓过劲,心里也有质疑,只是一般人都不会拿这事开玩笑的。

    秦可薇往前进凉亭,拿出纸巾擦净石凳面,坐下后继续说:“我和高瑞结婚七年都没怀上小孩,医生说我宫寒,不易受孕。后来,就在一家孤儿院领养了小鱼,那时她才刚生下没多久。”

    赵浅浅这下信了,小鱼原来真不是她的孩子。

    “小鱼三岁时,我竟然怀孕了,当时我非常高兴,因为年纪大了,我非常注意自己身体,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家里有些事就照顾不到。那时,小鱼突发高烧,还是高瑞回家发现的,送到医院抢救了两天。为这事,高瑞和我产生了争执,说我没照顾好小鱼。”秦可薇停顿了许久,“我心里委屈,就和一名大学的学长倾诉,高瑞发现我上网的记录,又和我争执。”

    赵浅浅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名学长是你现在的丈夫吗?”

    “嗯。那时我情绪极其不好,就和高瑞提出离婚,他不同意,我就让学长冒充我的情人,再后来,我们就离婚了。”

    赵浅浅震惊了,也就是说秦可薇怀着高瑞的孩子嫁给了别人,而高瑞抚养了八年的孩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秦可薇眉头微微蹙起,“有时我会恨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和高瑞离婚。所以离婚后,我不想和她联系,后来高瑞找到我,说她很想我,要我每个月给她一个电话。我答应了,却做不到。”

    “今天也是高瑞通知你的?”

    “对。”

    赵浅浅心底也是一声叹息,这里面情况复杂,她实在是没资格指责什么。

    高小鱼出院的那天正值元宵节,赵浅浅在家做了一锅芝麻汤圆送到医院。

    高瑞见她,神色微动,“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别客气了,我只是负责做点吃的。”赵浅浅打开保温瓶,舀了一碗给小鱼。

    高小鱼吃了个,嬉笑:“真甜啊。”

    高瑞看着俩人,一时心情起伏,他走到门外,打算抽根烟,手机响了,“喂,王院长,你好,这样啊,那我去看看他。”

    回到病房,高瑞神色焦虑,“浅浅,你帮我送小鱼回家,我有点事。”

    这女儿出院的日子,又是元宵节,赵浅浅没忍住,问:“今天能有什么事?”

    高瑞想想,还是回答她,“我在福利院助养的一名小孩情绪不好,把自己关起来绝食,院长打电话给我了,我得赶去看他。”

    “那家福利院。”

    “通县福利院。”

    赵浅浅一听,“要不我带小鱼陪你一起去,她在医院呆了九天,出去走走也好。”

    “是啊,我还没去过福利院,我也可以帮助孤儿的。”高小鱼很是雀跃。

    坐在车上,高小鱼非常兴奋,在医院关了那么多天,天天躺在床上,这下出来跟犯人放风一样,心情那个爽啊。

    高小鱼指着手背的针眼,“今天那个护士阿姨真讨厌,又抽我血了。”

    赵浅浅摸她手背,“这是为了治病呢,你看你不是好了。”

    高小鱼一想也对,“不过都抽了好几次了,上次还给我验了血型,我是a型,爸爸是0型,爸爸说我和妈妈的血型一样。”

    “那可真巧,你和阿姨的也一样,我也是a型。”

    高小鱼拽她胳膊,靠在她身上,“真的啊,那你做我小妈好了。”

    赵浅浅笑,“妈妈只有一个的。”

    到了孤儿院,赵浅浅陪着高瑞一起去见院长,院长是位五十多岁的妇女,一直盯着赵浅浅。

    赵浅浅心想,自己也不认识她,不知她什么意思。

    后来,院长又看向小鱼,“这是小鱼啊,都这么大了。”

    高瑞心急,“院长,那孩子在哪?咱们赶快过去。”

    “我们去,你们在外等。”院长看向赵浅浅。

    赵浅浅应了声,带着高小鱼去了外面的院子,院子里有很多小孩在游戏,高小鱼很快就找到了玩伴。赵浅浅坐在廊下的长椅,晒着冬日的暖阳,没有预想的惬意,心头升起怪异感,却说不出是什么。

    她闭上眼,放空大脑,只在心里默默数数,数到4676时,有人拍她的肩膀。

    “高瑞,你回来了。”赵浅浅揉眼,“孩子怎么样?”

    高瑞一路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肯吃饭了。”他坐她身边。

    “孩子为什么要绝食?”

    “他身边的两个好朋友都被别人领养了,只有他因为腿瘸了,没人领养。”

    “哦。”赵浅浅也难过起来,“幸好还有你关心他。”

    “也是机缘巧合,他和小鱼是同一天的生日,也是六月一号。当初院长给我说明这孩子的情况时,我立刻就答应赞助了。”

    “小鱼六月一号的生日?”

    “是啊。”高瑞看着她,“怎么了?”

    赵浅浅心里怪异感更重了,通县,a型血,六月一号的生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八年前,她在通县生产,那天是六月一日,也是女孩,只是孩子早就不在了。难道是上天可怜她,让孩子死而复生。

    赵浅浅被自己荒谬的念头吓到了,她想赶快离开,要不然她会发疯的。

    高瑞见她突然起身,“怎么了?”

    “小鱼刚出院,不宜在外久待。”

    还是那辆车,还是那个位置,还是同样的人,赵浅浅的心情截然不同。

    她不停地观察高小鱼,皮肤很白,眼睛是异乎寻常的黑,她脑子里浮现林忱的眼睛,怎么那么像。

    赵浅浅扭回头,闭上眼睛,不能再看了,再这么胡思乱想的,她会得病的。

    “阿姨,你怎么一直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啊。”高小鱼咯咯笑。

    赵浅浅睁开眼,手摸她的头,“小鱼是阿姨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你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阿姨。”高小鱼本想说女人,想起自己的妈妈就改口了。

    回到家,赵浅浅想起八年前发生在医院的事。

    她在产房呆了八个小时,才艰难地生下孩子,睁开眼就问:“能把孩子给我看看吗?”

    “孩子早产一个半个月,身体很虚,现在在保温箱内。”护士眼露同情。

    她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吵着赵汶秀带她去育婴室。

    赵汶秀奈不过她,带她去玻璃室外看了眼,隔得远,也看不大清,她只记得小孩紧闭眼,粉红的一团。

    第二日大早,她刚睁开眼,就见赵汶秀站她床边,眼露悲伤,“孩子她走了。”

    她不相信,跑去育婴室,孩子已经被抱出来,她抱着孩子,贴着她冰凉的脸,最后受不了,把孩子交给姑姑处理。因为这个的缘故,她后来身体虚弱,落下了很多毛病。

    出院时,姑姑带她去了孩子的坟上,那里立着一个小小的墓碑。

    赵浅浅仔细回忆当初的一切,没有一点破绽,除了她没有亲眼看见孩子趟进棺木里。

    她现在特别迫切的想问姑姑,当初那个孩子是不是活着的,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关键是孩子长得像她和林忱。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赵汶秀微喘着气,“谁呀。”

    “是我,姑姑。”

    “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赵浅浅看了时间,才八点半,不过姑姑习惯早睡,应该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内心小小的歉意很快被巨大的迫切淹没,“姑,我问你一件事,当初那个孩子是不是没走?”

    “你怎么问这个?”赵汶秀答得很快。

    赵浅浅决定撒个谎,“我看见一个女孩,长得和林忱一模一样,她也是八年前六月一日出生的。”

    那边沉默,沉默很久,最后很软弱地回了句,“也许是巧合。”

    “她的血型和我一样,她出生地是通县第一医院。”赵浅浅连环炮上前,她甚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赵汶秀低声自语。

    赵浅浅听她语气,已知事有蹊跷,或许就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姑姑,算我求你了,你告诉我真相好吗?”

    赵汶秀长叹一声,“当初那孩子的确没死,只是一时闭气,我瞒着你把她送到福利院了。”

    、第五十章

    赵浅浅从挎包取出一张纸;小心的打开,里面有口香糖渣;这是刚才小鱼在车上嚼的。她把纸包裹好,小心放入冰箱;打算明天一大早就送去医院鉴定。

    晚上赵浅浅怎么也睡不着;今天这几个小时的经历过于震撼;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小鱼就是自己的孩子。

    这么巨大的惊喜,她能和谁去分享,赵浅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忱,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最有资格知道。

    只是当初怀孕他都不知道,现在给他说孩子的事,未免太惊悚了。

    没得出结论;电话来了,赵浅浅看下来显,心思飘了下,声音在静夜格外低柔,“喂。”

    那边更是安静,很久才回:“给我唱首歌吧。”

    赵浅浅傻了,如果是平日早就拒绝了,今晚大概是心情特别好,应了句,“你去看我是歌手吧。”

    “我这里电视看不到湖南台。”

    “你在哪?”

    “大牛乡。”

    赵浅浅不知道大牛乡在哪里,不过听名字就是很偏僻的地方,听他一说,想起自己的老家红旗村,的确只能看到中央几个台,不由生了几分同情。

    “要唱一起唱。”赵浅浅还是耍了心眼,她笃定他一定不愿唱。

    那边沉默了会,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时,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

    他的声音原本低沉,此时略带沙哑,每个音符都撩拨着她的心,赵浅浅略带窘迫的轻声回应,“我的感受与你相同,不愿陪月儿般滑落。”

    林:对你的心,有星辰来为证,爱如风云翻涌。

    赵:再次深情相拥,时间此刻停留。

    林:千万不要对我开口说,爱情只为今夜停留。

    合:既然相信会有思念的忧,就让你我常伴左右……

    歌唱完了,余音还在耳边缭绕,赵浅浅思绪乱了。

    “你早点睡了。”未等她出声,林忱就挂了电话。

    赵浅浅回过神,又继续出神,这人半夜打电话只为和她一起唱歌,呆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应该是无聊闹的。不过他用嗓过度还是怎么了,声音沙哑了许多。

    次日大早,赵浅浅赶去第一医院,把检测品递上,交好费,医生告知一个星期后来取检验单。

    赵浅浅想快点知道结果,于是给祝之娅电话,“之娅,你第一医院有熟人吗?”

    “我认识妇产科的主任,你要做什么检查?”

    “dna检测。”赵浅浅站在角落,捂住手机。

    “dna检测?”那边声音拔高,“那不成你是你父母领养的?”

    “我怀疑小鱼是我的孩子。”

    “啊!”

    “这里不方便多说,你帮我找人,结果出来了,我再和你详谈。”

    几分钟后,祝之娅告诉她,明天就可以知道结果,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下午两点,赵浅浅赶到酒店,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情绪特别好,休息的间中,她还给高小鱼拨了电话,“小鱼,你今天做了什么啊?”

    “写作业,玩游戏。”高小鱼长叹一声,“无聊啊。”

    “你可以看点课外书,内心充实,生活才更有意义。”

    “你怎么和我们老师说话一样,无聊至极。”

    赵浅浅沉默了,她还真不知怎么教孩子,“小鱼,那改天阿姨去看你。”

    “拜拜喽,我去玩了。”

    赵浅浅忧心忡忡,如果小鱼真是她孩子,她该怎么和她相处呢?对于没当过母亲的她来说,这是比高考还要重要的考试。她又感受到那份紧张了。

    她靠窗边,泡杯红茶,看着热气慢慢腾起,模糊了玻璃。

    晚上下班,赵浅浅搭乘地铁回家,站在密闭的空间,看到座位上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妻子肚子很大,应该有五六个月了,大概心烦,不停地唠叨,“我再也不怀孕了,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丈夫陪着笑脸,摸着她肚子,“怎么了,又怎么生气了。”

    “还说呢,每天挺着这么大肚子上班,你试下看。”

    “是,你辛苦了,向伟大的妻子兼未来的母亲致敬。”

    妻子噗嗤笑了,“你除了嘴甜还有什么?”

    赵浅浅移开目光,一时感触,幸福,这就是幸福啊。她想到自己一人躲在通县一整年,没有一个朋友,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晚上睡觉前,摸着肚子和小宝宝说话。

    偶尔也会想起宝宝的爸爸,幻想自己生下孩子后,林忱知道了,追到通县,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赵浅浅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腹部,平坦如地,怅然若失的她看着玻璃外寂寥的黑夜。

    到了公寓楼下,路边停了几辆车,其中一辆看着甚是眼熟。赵浅浅心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这人昨晚还在穷乡僻壤的,今晚怎么会来新海,除非他会飞。

    刚走几步,就听到“浅浅。”

    林忱身着米色的风衣,在月光下,俊地让人不敢直视,视线往下,他竟然拎着个硕大的蛋糕,赵浅浅心里的惊讶无法用语言表达。

    到了家门口,赵浅浅后知后觉地想到,今天是林忱的生日,顿生愧意,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该有所表示的,何况是林忱。

    “你不是在大牛乡吗?怎么赶回来了?”

    “因为有人欠我一句生日快乐。”

    赵浅浅关好门,抬头很轻很快地说了句,“林忱,生日快乐。”

    林忱深深看她,心里的遗憾因为这句晚来的祝福稍微减轻了点,如果昨晚她记得,那对他来说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了。

    蛋糕上面竟然是两个小人,赵浅浅窘了,哪有这样的生日蛋糕。林忱却是很自在地切了两块,每块都有一个小人,他挑了穿裙子的,那她只有挑穿裤子的。好在很好吃,心里那点尴尬很快就被奶油冲走了。

    俩人站着,距离极近,几乎是肩并肩,赵浅浅沉浸美味里,丝毫没察觉这暧昧的夜里暧昧的距离。

    然后,抬头,就跌入那双黑得没边的眼睛,停顿了几秒,赵浅浅费力地避开,这男人的眼睛长得太妖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修炼到家。

    “别动。”林忱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旋,她又听到了大提琴的声音,然后,他低头吃去她唇角的奶油,舌尖滑过,她浑身打了个哆哆。

    房间极静,她能听到自己心嗵嗵跳,赵浅浅看眼他,赶紧避开。

    林忱离开她,眼光却还在,灼灼逼人,逼得她退了两步,赵浅浅看着小半块蛋糕,塞下去,没吃完,说了句,“你慢慢吃。”

    她三步并两步走到房门口,刚松口气,林忱已堵到房门口,很悠闲地看她,眼里露出的却是危险的光。

    赵浅浅稳定心神,“我——”

    林忱已毫无章法劈头盖脸一顿猛亲,这么多天心里的郁闷憋慌借着吻全部发泄出来。

    在外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分心记挂这个女人,而人家毫不领情,竟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

    而他从小山沟坐了五个小时的汽车,赶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就为了一个对他毫不上心的女人。

    林忱心里有团火,被他外表所掩饰,如今却被赵浅浅的冷淡给煽大,他急于找到一个发泄口。

    赵浅浅被他压在门板,他的手钻进内衣,一手握住她的ru,毫不怜惜的拿捏。

    “啊。”赵浅浅轻呼。

    “痛吗?”林忱语气非常温柔。

    赵浅浅心想能不痛吗?嘴唇却是紧闭,眼睛看向别处。

    林忱见她犯犟,改变策略,打开前扣,拇指和食指捏住蓓蕾,时紧时松,时而拉扯,时而按揉。

    赵浅浅身子不受控制就软了,这几天原本就是她的敏感期,是排卵的日子,她要紧下唇,生怕发出不该发的声音。

    林忱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心里的火变得柔缓了,他想看到她更大的变化,他想听到她的声音,那么软绵清柔,一个简单的音符就能让他失控。

    他拉下她的裤链,手钻进下面,隔着短裤沿着细缝划过,微微的湿意令他心火更大了。

    他索性隔着内衣啃咬着她柔软上的樱桃,时轻时重,最后嫌不过瘾,索性整个含进嘴里。

    赵浅浅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被关进盒子的欲望被释放了,她忍不住发出第一声呻吟。

    林忱受到刺激,扒光她的衣服,唇舌直接含住她的尖尖,抬头见她紧闭的脸上泛着一层晶莹的光,白皙的脸愈发娇嫩。

    知道她也动情了,更是放肆地揉捏下面的豆豆,软软的小豆变大,变硬了。

    手指沾到滑腻的液体,这女人果然是水做的,林忱口舌干燥,大力吮吸ru尖,像要吞入腹中。

    而底下的女人闷哼一声,林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一指进入狭小的甬道,剧烈的收缩下甬道更小了。这女人就舒服了!

    他费力地缓缓抽出食指,伸到赵浅浅眼前,“你吃了什么,水这么多。”

    赵浅浅星眼迷离,他的食指黏着一条长长的透明液体,在灯光下,闪着淫靡的光泽。

    林忱突把食指在她丰满上的顶端画圈,而后在尖尖处按下去,赵浅浅一惊,手锤他胸膛,“神经啊。”

    “我是神经了。”林忱握住她的手摸自己的火热,“这次总该我了。”

    赵浅浅不敢看,想到上次的拒绝,很为难地说:“我排卵期,不方便。”

    林忱心头的火又旺了,这女人是故意推辞的,他不管了,托起她的臀,就要进去。

    赵浅浅见他眼神吓人,知他有气,只是夹紧大腿,声音格外的软绵,“我真的是排卵期,林忱,你总不希望我吃药,那样对身体不好。”

    林忱蓄势待发就停在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赵浅浅是真的害怕,她可不想再怀孕了,上次就是一次就命中的,谁让林忱的精子生命力特别强呢。

    她姿态放得更低了,“林忱,求你了。”

    灯光下的她表情里隐有害怕,秀气的睫毛微微颤动,看得林忱心又软了,他其实倒希望能怀孕,只是过于勉强的事总是不好的。他希望他们之间的重头开始是美的,好的。

    “那你说怎么办?”林忱故意动了动。

    赵浅浅见他松动了,又见他鬓角有汗珠垂落,于是小声说:“那你就跟上次一样,在外面。”

    林忱知道就算是在体外也有怀孕的可能,心想,这女人一点常识也没有,沉闷地回了句:“你用手帮我。”

    “啊!”

    林忱被这个女人笨拙的动作折磨得快疯了,他握住她的手,缓缓律动,嘴里还不停的传授该怎么动作。

    赵浅浅心慌意乱的,根本没听进去,胡乱应付,好在林忱的手一直带着她,没多久,滚烫的液体就喷射出来,她双手黏糊糊,傻傻地站在一边,“怎么这么多?”

    林忱鼻子哼了声,这都多久没解决,能不多吗?

    赵浅浅胡乱擦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我睡房间,你睡客厅。”

    林忱慢条斯理地套上短裤,“一人一半。”

    赵浅浅还没反应过来,林忱已经占据了半张床,她叹口气背对他,一时心乱如麻。她怎么就和林忱这么亲近了,这关系该怎么捋顺。

    林忱从身后抱住她,用力闻着她的体香,清幽的,淡淡的女人味,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赵浅浅正闹失眠,背后一空,就听到皮带扣上的声音,心下大奇,问了句,“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林忱回味她的话,心头的苦涩渐渐淡去,“我回大牛乡,事情还没办完。”

    林忱上了车,闭上眼,“去机场。”

    刘永力仰头看向公寓某间漆黑的窗户,心想,幸好自己和女朋友快结婚了,要不然这样折腾可受不了。他算了时间,老板在新海呆了短短三个半个小时,路上的奔波的时间却是十几个小时。

    第二天,赵浅浅接到了dna检测报告,结果和她预想中一样,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吻合,心情还是很激动,这份激动她急于和人分享。

    她想到了祝之娅,请她到家吃饭,比较安全。这样隐秘的事情,她不想别人知道,然后被有心人利用。

    祝之娅准时到达,俩人分享了一桌美食,饭毕,祝之娅端着她泡好的红茶,轻轻呷口,“这下你可以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

    “高小鱼是我的女儿。”赵浅浅坐她对面,端起咖啡。

    “那父亲是——林忱?”

    赵浅浅点头,“说来也没人会信,九年前我过生日那天和林忱在一起,只一次,就怀孕了。”

    “你怎么不告诉林忱。”祝之娅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你真傻呀,那你就成了林忱的正牌妻子,还有周雅青她什么事。”

    “我那时答应了李姜不见林忱的,人不能言而无信。”

    “你死脑筋,什么言而有信,那是男人的专利,女人偶尔耍诈是允许的。”

    赵浅浅苦笑,“其实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我不想他因为孩子和我在一起。”

    祝之娅喝光杯中的茶,事情来龙去脉也弄清楚了,“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离奇的事,我以前只在电视的午夜节目看过。”

    “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

    “那你打算怎么办?高瑞和小鱼的感情深厚,不会轻易把孩子还给你的。”

    “我也犯愁。”

    祝之娅沉思,“就算打官司,你赢面也不大。法官会考虑孩子的感情,还有经济状况,你都不占优。”

    和高瑞打官司,赵浅浅想都没想过,“他是个好男人,我不忍心让他难过。”

    “那怎么办?就让孩子一直跟着他,以后他也会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以为后妈会和亲妈一样吗?”

    赵浅浅脸耷拉下来,“那该怎么办?”

    “你可以先把这层关系透露给高瑞,看他什么反应,再决定对策。”

    赵浅浅大脑开窍了,“你说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这样一个人想破了脑袋也没用的。”

    “那林忱,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暂时不想告诉他,我怕变得更加复杂。”

    祝之娅撩起垂落的卷发,“他是孩子的爸爸,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知道,我只是想缓缓再说。”赵浅浅何止是想缓缓,她想一直不告诉他最好。她现在已经能想象得到他得到消息的表情,愤怒的,一定是愤怒的。

    理智冷静的男人发起脾气来更加可怕,就像是沉默的火山,一旦爆发,是会死人的。

    祝之娅出了赵浅浅的公寓,坐进车内,刚发动汽车,又停下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林忱,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电话那头的林忱正会见患者家属;见祝之娅来电,皱着眉;“我有事;晚点联系。”

    祝之娅想说我这也是要紧事,转念一想,让他到时后悔去。

    林忱面带微笑看着当事方,盯着他们在乙方下面签好字,才松了口气;奔波了十多天,事情总算有个了解。

    这事处理不好;不光是公司,就算他自己也会陷入困境。这几位的亲人在医院试用了他们公司的新产品,产生了严重的副作用;留下了程度不同的后遗症。索性都抢救过来了,并没有生命的危险,否则就更难处理了。

    他已责成公司技术总监去查明原因,只是这里的事情还得他亲自处理,其中有几人是大牛乡的,农民说是憨厚,蛮横无理起来也是令人难以招架的。

    还好,在乡政府的调解下,总算圆满处理好了。

    林忱走出乡政府,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压力太大,太疲倦了。身后的何伟上前一步,“老板,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机票回新海。”

    “嗯,正好下午回市里,去老陈那里拜访一下,北方几省的实体销售可全指着他了。”林忱表情恢复了一向的冷静。

    “这种新药已经全部撤回公司了。”

    “嗯,分批销毁,一盒都不要留。”林忱的声音沙哑道。

    何伟拿出一盒a嗓子喉片给他,“老板。”

    林忱接过含了一片,冰凉清甜,驱散了些许倦意,坐进车内,他想到祝之娅的来电,于是回拨过去,“找我什么事?”

    祝之娅正在美容院按摩,听到电话响,拿来一看,“是有事,可是你大老板忙,没兴趣听。”

    平日祝之娅找他,多半是需要他帮忙,语气也很恭敬,今日却不同,林忱心里一时转了转,“祝小姐,到底什么事?”

    听他喊出祝小姐三字,祝之娅不敢再拿乔了,谁叫她求他的时候多,“你没心脏病吧,稳着点啊。”

    “说吧,别卖关子了。”林忱语气平静,心里有点不安,难道是浅浅有什么事。

    “你稳住啊!”祝之娅语速很快,“你有一个女儿啦!”

    手机差点掉了,他紧握住,“你说清楚。”林忱心里有点紧张,脑子迅速搜索一遍以前和他有关系的女人。

    “你的女儿就是高小鱼。”

    林忱这下没那么慌了,只觉诡异,高小鱼有八岁了,那时候的自己可是洁身自好的很,哪来的女儿,“祝之娅,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

    祝之娅经跟着一句,“她妈是赵浅浅,这下你不会说我开完笑了吧。”

    林忱稳了又稳,“你接着说。”

    “事情还得从九年前赵浅浅生日那天说起。”

    听祝之娅说完来龙去脉,林忱就一个感觉,他种彩票了,他竟然有个八岁的女儿,更奇的是,自己在四年前就和她成了邻居,经常见面却不知是自己的女儿。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四岁的高小鱼,她在楼下和保姆玩球,球扔到他身上,然后咯咯笑个不停。当时他想,这可真是个调皮的姑娘,

    也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命运的恩赐。

    林忱拿出烟,点燃了几次都没点着,他慢慢吐出烟圈,“永力,如果你突然有个女儿你会怎样?”

    “那好啊,不过我父母想要儿子,我结婚了还是先生儿子,再生女儿,反正我俩人都是独生子女,可以要两胎的。”

    林忱心想,计划得真好,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的。年轻时,他的想法也是这样,和赵浅浅生下一儿一女,然后慢慢变老。可后来,她走了,而他也和别人结婚了。

    现在的她变了,变得他无法把握。林忱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以前那个一眼透明她,还是现在这个更复杂的她。总之,是她,就可以了吧。

    或许这个孩子,就是他俩的契机,他们之间太需要催化剂了。

    林忱面前出现高小鱼的脸,皮肤白得晶莹剔透,眼睛黑得没法形容,难怪他以前一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林忱慢慢笑了,烦乱的心也安稳了。

    “何伟,你去把机票改签成今天晚上的,我今天就回新海。”

    “好。”何伟坐在前座,心想,老板今天有点不对劲,想到刚才他刚才的那句问话,还有先前接的电话,难道老板突然蹦出一个女儿了?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于此同时的新海。

    赵浅浅邀请高瑞就餐,她先行到了预定的包间,等待时,心情是忐忑的,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高瑞进来时,阳光落在桌布上,淡淡黄光下,赵浅浅托着腮帮,低头沉思,安详美好,如同油画中的人。

    他缓步走上前,轻轻拉开椅子,坐她身边。

    “高瑞,你来了。”赵浅浅察觉到,笑着给他倒了杯茶水。

    高瑞才注意到包间没有服务生,心感诧异,“你坐着,我去叫服务生。”

    赵浅浅一急,按住他的肩膀,“是我叫她下去的,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感受到她手掌的触摸,高瑞心感惬意,含笑瞅着她,“有什么事?”

    赵浅浅端起茶水喝光,踌躇许久,才道,“小鱼是你领养的?”

    “可薇告诉你的?”

    赵浅浅点头,“你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吗?”

    高瑞笑容敛去,探究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吗?”

    赵浅浅心想死就死吧,“如果我说我是她亲妈,你信吗?”

    高瑞神情变得严肃,盯她良久,“我信。”

    赵浅浅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信了,不过还是从包里拿出那份鉴定报告给他。

    高瑞看下封面,接过后,很随意地逡视一遍,还给了她。

    见他镇定自若的,赵浅浅原来准备的好的腹稿全乱了,她本想说,自己会常去看她,如果以后高瑞组织新的家庭没人照顾小鱼,可以把小鱼交给她照顾。

    门开了,服务生端来了菜,俩人默默吃饭。

    还是高瑞先开口,“浅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赵浅浅手心都湿了,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我想以后多看看小鱼,如果你以后成家了,可以把小鱼给我照顾。”

    高瑞盯着她,“我会好好照顾小鱼的。”

    “我太唐突了。”赵浅浅垂头,嘴里扒着白饭,满是苦涩。预料中的结果,她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一餐饭俩人都吃得索然无味,服务员递来账单时,高瑞递卡,赵浅浅拿现金,服务员为难地看着他们。

    赵浅浅站起,把钱放到托盘上,“说好了我请客的。”

    高瑞也站起,拿回了自己的卡,他手里挽着大衣,“浅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如果,如果我们结婚的话,这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这话震得赵浅浅懵了,结婚,和高瑞结婚。她真的呆若木鸡了。

    高瑞低头看她,声音十分柔和,“我一直就想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做妻子。”

    赵浅浅慢慢迎上他的视线,心头更乱,可以吗?可以这样吗??

    下午上班时,赵浅浅魂不守舍的,她真的在仔细思考高瑞的建议,单论条件的话,高瑞真的不错,比她强,最主要的是他父母生活在美国,没有门第观念,小鱼和他也有感情。

    只是想到林忱,赵浅浅心又乱了。想起他昨晚赶来新海只是为了和自己一起过生日,一时迷惘,林忱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吧。

    八点下班,她从酒店走十来米到了站台,就见高瑞的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上车,我送你回家。”

    赵浅浅没迟疑,很快上车,现在高瑞是小鱼的监护人,不管怎样,她该和他处好。

    上车后,她松开围巾,搓搓手,今天温度零下二度,她忘带手套了,才一会,手就冷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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