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原本只是想打听诸葛青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却没料到姬三娘会道出这样一段过往,听到这里,心里竟是狠狠地抽了一把,震撼得难以言表。
奴隶赌场、男伎、十二岁的年华、这些刺目的字眼在她心上重重的像车轮一般碾过!
“这怎么可能,他是楚家的人,楚家人没道理不顾他,他也没道理会沦落到……沦落到那般田地?”楚翘无法想像,多年前究竟有多少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在楚绯夜的身上。
“这我就不知了,我只知道楚令公,也就是你爷爷逝世那年,你那九叔叔当年刚满八岁,也就是在那年他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谁知道那四年里发生过什么,以至于让他沦落到奴隶赌场?”姬三娘说起这些,一双世故风情的眸子里,仿佛隐隐的涌上一层灼热的光芒,“你永远没法子想象,那个人,他有多能忍耐,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不像是个人类。”
姬三娘叹了声,复又露出谈笑风生的笑容,“至于诸葛青莲,对爷来说,这是个带他走出泥泞,又让他陷进另一个沼潭的男人。你恐怕难以想象,诸葛青莲在十岁的时候,就用他鬼才般的脑子学会了一身本事,更是个阴狠诡谲之人,左相膝下有五子一女,另外那四个儿子,通通都被一个还只是孩子的诸葛青莲给算计杀害,诸葛青莲杀死了自己的四个哥哥,却还有法子得到他父亲的谅解和赞赏,左相从此专心培养这唯一的儿子,诸葛青莲花费十年的时间,走遍天下四海,学会一身无人能比的毒术和蛊术,尤其是拜幽南疆一族的精妙,诸葛青莲尽数学来。”
说到这里,姬三娘不由地嗤笑了声,“这绝对是个让人可怕的人,诸葛青莲回到帝京之后,迅速掌控了相府,甚至掌控了他爹,外人并不知道,左相府的权力实则把握在诸葛青莲的手中。诸葛青莲以短短数年的时间,将左相一党的军权悉数囊括于掌中。就连当今太后,也是他一手将妹妹推到如今位子。司礼监大总管裴德生,亦不过是他底下一枚小卒罢了,整个司礼监皆归他统管。当年拜幽一战,亦是由此人挑起。”
“我这只不过说了个大概,现在你应该能了解,为何连我与白霜见了诸葛青莲,也要忌惮三分。”姬三娘自嘲道,“他武功并不绝顶,但一身用毒用蛊的本事无人可敌,这种人才真正是最让人害怕的。”
姬三娘只娓娓说出了诸葛青莲的生平,但楚翘却可以想象得到这背后累积下来的那些血腥和风暴,更是无法想像,楚绯夜这些年来,是如何在诸葛青莲这样一个人的手底下长大,从而得到今时今日的权力和地位,今时今日的楚绯夜,怕是连诸葛青莲当年也料想不到的吧?
这一瞬间,心好似被什么揪住,一股热流涌过,烙铁般涨得心口都是灼烫。
颤悸难言的情绪随之在胸腔蔓延开来,涩涩青青,在在都是无可言说的柔软和心疼……
第七十八章 陪着他痛
楚翘幽幽的眸光望着姬三娘,说:“三娘又如何走出奴隶赌场,成为了九叔叔的人呢?”
姬三娘的眼神只刹那间浮现出一丝惨然的光芒,随即又纷纷隐去,依旧只是她风情慵懒的笑意挂在嘴角,“在遇见爷之前,老娘那二十几年的日子活得比狗还要惨,六岁时老娘被人贩子转卖来,转卖去,最后卖给了官家,当做妓子培养,可正是因为如此,老娘沦落到奴隶赌场是自然而然,老娘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可爷不一样,当年爷初到奴隶赌场,那就好比是一株仙世的繁花,掉落在污渠之中,让人没来由便就生出一股忿恨……”
话语顿了顿,姬三娘自我嗤笑了声,“老娘也是生平头一次心软,帮了他几把,替他挡了几回客,因此老娘到底也被官家打得死去活来,那日他淡淡着对老娘说:我们都是一类人,何求那尊严,但求一日人上人,神欺我杀神,佛挡我弑佛,忍辱偷生不过一条必经之路,三娘,无妨的。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嘀嗒……”楚翘幽幽的黑眸中,默然掉下一颗泪。
她眯眸淡看着姬三娘,仿佛透过姬三娘看见了十数年前那个还只是孩子的楚绯夜。
尽管姬三娘三言两语说得轻松,字里行间却在在都是让人悸颤的心疼和愤怒。
“后来,诸葛青莲将爷带走,三年后,爷回到奴隶赌场替我赎了身,爷给了我选择,我毅然选择跟随他,我习武练功,为他收集整个云溪皇朝达官显贵的幕后情报,几年后爷为我开了座天香楼,我一跃成了老鸨,人前卖弄风马蚤,迎来客往,背地里只忠于爷,为爷杀得满手血腥亦在所不惜。”
说到最后,姬三娘满不在乎地笑笑,“哎,老娘的底可都让你这丫头盘问了去!”
“盘问?三娘难道不是有意对翘说出这些么?”楚翘却也精明地反驳了姬三娘。
姬三娘呸地一笑:“就你精得跟狐狸一样!”
“为什么要对我说出这些你们本不愿让人知道的往事?”楚翘淡淡的问。
姬三娘看着翘笑了笑说:“寂寞呗。”
楚翘翻了个白眼,却是眸光黯淡的越过车窗,望了望前面奔驰的马车。
约莫夜半时分,马车便已抵达琅轩山脚下,诸葛青莲以软轿让人抬了楚绯夜上山进了别馆,楚翘与姬三娘以及白霜纷纷踏轻功飞上山头,跟随诸葛青莲来到别馆。
刚踏进别馆,楚翘便被满园开得鲜红如血的大丽花给惊得浑身一僵,放眸望去,明亮灯火中,花海妖妖,红得刺目,鲜得灼眼,眼前蓦地浮现出楚绯夜艳媚精致的面庞,和这大丽花咄咄逼人的美丽何其相似。
不需要太多语言,楚翘就能猜测得到,诸葛青莲栽培这些大丽花是为谁而栽种。
十月仍花朵盛放,可见是精心培育出的改良品种,这满园的妖红,无疑让楚翘吃惊了一番。莫非诸葛青莲对楚绯夜不仅仅只是一种变态的兴趣,而是……
楚翘的心里涌上难以言述的感觉。
诸葛青莲将楚绯夜抱进别馆中的一间药房,房中充满淡淡的药香气息,古典宽敞的屋子中央,却摆放着一口以千年冰魄雕凿而成的水晶樽,水晶樽内倒进了三分之一的淡橘色药水,楚翘想从中嗅出一些门道,但没能嗅出水晶樽中究竟是什么药材熬制而成的药汁。
只见诸葛青莲将楚绯夜平稳放进水晶樽内,浸泡在药水之中,只露出脸面以供呼吸。楚绯夜被放进去一会,水晶樽里的药汁便被染成鲜红的色泽。
仆人们跪伏脚下,不声不响将白玉地砖上滴落的血滴擦拭干净。
虽然嗅不出是什么药,但楚翘心想这大概是一种可以缓解楚绯夜痛楚的药物,而千年寒冰棺,则可以使人体内的血液流动缓慢,防止出血过度虚弱而亡。
“姬三娘,白霜,你们都出去,她留下。”诸葛青莲安置好楚绯夜,转头看着楚翘说道。
姬三娘和白霜踟蹰着,同时露出异样的神情,姬三娘略笑着道:“大人,不关丫头的事。”
白霜道:“大人,王爷留她还有用。”
诸葛青莲又看了看姬三娘和白霜,略略拂了拂袖:“下去吧。”
姬三娘与白霜各自望了一眼,谁也猜不准诸葛青莲的心思,见诸葛青莲面色一片阴沉,都聪明的不再多说什么,告退着出了房间。
楚翘瞧着诸葛青莲朝她踱步过来,刚才上山时,她能感觉到诸葛青莲的内功甚至还不如她,若是论武功打斗,她必然能胜过诸葛青莲,可姬三娘的话说得没错,这样一个人,靠的并不是武功。
掂量了一会,她的毒蛊之术虽已经算高手,怕是也远远及不上他,因此放弃了防御和攻击的念头。
楚翘这一思量的小动作,都尽收诸葛青莲眼底,诸葛青莲走近她挑起她的下巴,眯着危险的细长眼眸:“你果然有让阿夜欣赏的资本。”这小丫头还算是个心思玲珑的。
诸葛青莲的手指触在她肌肤上一片阴凉,楚翘只觉浑身不舒服,一股无形的阴森气息笼罩着她,脚底心寒意直冒,但她倔地抬头直视着诸葛青莲,说:“大人谬赞了。”
“他若真的只是控制你来勾引李泫,达成他的目的便也罢了,我不想看到阿夜将更多心思花费在你的身上……否则,哪怕是他要挟我,我也会不惜毁了你。”诸葛青莲阴凉的手指,在楚翘优美的脖颈上滑过。
要挟?
楚翘暂且忽略掉诸葛青莲的话语间一种扭曲变态的占有欲望。
显然诸葛青莲话里的意思是,诸葛青莲曾动过毁灭她的念头,而楚绯夜以某种东西,或某种手段要挟了诸葛青莲?
什么时候的事?
楚翘几乎下意识想到那些青莲宦官。
难道军营那次事件背后,楚绯夜亲自来见过诸葛青莲?
那次事件后,楚绯夜突然不惜冒着危险急于助她练成绝门武功,楚绯夜曾笑说,练成这门武功她至少不用再怕这些青莲宦官,莫非楚绯夜随口一说的话,其实就是他真正的想法?
“翘儿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翘是九叔叔的侄女,承蒙九叔叔恩赦,翘儿答应替他完成三件任务,怎敢多想别的。”楚翘虚与委蛇地对诸葛青莲说道。
诸葛青莲眯了眯眼,弹指间捏开翘的下巴,将一颗药丸逼着翘吃下去,楚翘没有反抗他,当药丸吞入腹中后,诸葛青莲阴柔冰冷的道:“这是我独门调配的蝎子花,毒不死人,算是个惩罚,他痛,你也要跟着痛。”
蝎子花,的确毒不死人,但可以折磨得人死去活来,痛时如有千万只毒蝎子在五脏六腑里穿刺。
不愧是诸葛青莲亲手调制的毒,楚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法抵抗毒药的发作。
楚翘呵地笑了一声,脸色眼看着就白了下去,她一个曲膝倒下去,双手在地上撑了一会,“谢……谢大人开恩……”
诸葛青莲见她如此识相,便散开眉眼间凝结的,宛如阴间鬼吏般慎人的寒意。
“唔!”蝎子花的毒效飞快,楚翘只觉得肺腑中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袭来,她却只闷哼了声,整个人滚倒在地上,诸葛青莲见她这般模样,略蹙了蹙眉头,想不到这么个少女竟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若换做一般的人,中了这蝎子花的毒,痛苦时不是痛得想要撞昏自己,便是痛得凄厉惨叫。
楚翘痛得额头上汗珠涔涔,视线亦变得朦朦胧胧,只见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走进来,像是那晚在军营看见的青莲宦官,对着诸葛青莲说道,“大人……调动了八百莲卫,即刻便可出发,追拿拜幽太子。”
她又模模糊糊听得诸葛青莲说:“……我亲自去,让人看着姒雪,别让姒雪到药屋来。”
姒雪……谁是姒雪?
蝎子花的毒效迅速的扩散开来,楚翘已经被极度的痛楚攫走了一半的神智,再无法去细想别的事情,只瞧着诸葛青莲的衣袍逶垂在地面上,缓缓的消失在她眼帘之中。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楚翘痛苦难忍时发出的一声压抑的呐喊:“啊……”
百蝎万蚁钻心裂肺的痛侵蚀着她的身体,一张小脸变得惨白如雪,嘴唇上的颜色尽褪,一颗颗滚烫的汗珠打湿了她鬓角的一丝黑发,黏贴在面颊上,衬得她一双黑眸越发幽幽地望不见底。
头上花冠随着她滚来滚去而发出簇簇的响声,混着她嘶喊和寒冰棺中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让整间昏暗的房间充斥着诡异吓人的阴森感。
痛到极致时候,楚翘让自己的身体蜷曲着,尽管早就习惯了各种折磨,但五脏六腑里的疼痛还是可以让她变得浑浑噩噩,半晕半眩。
她蜷缩在地上,慢慢爬到寒冰棺的旁边,透过晶莹的寒冰箱子,看着楚绯夜朦朦胧胧的脸,竟只觉得身子里的疼变得不那么尖锐,看着他躺在身边,她才觉得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根本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嘴角微微牵出一丝弧度,楚翘渐渐在痛楚中昏睡过去。
很久以前,当幼小的她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忍受着难熬的痛楚时,她总会在半昏半迷中渴望有妈妈的双手将她从‘泥沼’中抱起来,告诉她不要怕,用温柔的双手呵护着她。然而每回睁开眼,都是一次失望。渐渐的,她不再做这种愚蠢不可及的梦,她只相信自己,靠自己挨过一次又一次的黑暗之夜。
可这一次,她感觉到一双温柔如斯的双臂,将她轻轻地拢在怀中,抚过她被冷汗湿透的额头,一声呢喃从她的头顶飞下来:“丫头……我在。”
温柔得像是一缕晨风,吹散了她心头的阴霾。
楚绯夜醒过来的时候,恰好是淡淡的黎明时分,他坐在寒冰柜中,看见楚翘静静蜷缩在他的身旁,身上的九重花衣瓣瓣散开,花冠下满头柔软的黑发倾泻在白玉地砖上,她淡淡蹵着眉头,一张小脸白得近乎透明,苍白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破了皮,沾着干涸的血渍,即使在痛苦中昏睡着,她紧抿的嘴也透露着一丝属于这丫头的骄傲和固执。
身子里的折磨渐渐的褪去,楚翘被一阵额头上冰凉的触感惊醒过来,她缓缓睁开黑眸,看见一张模模糊糊,但挂满鲜血的脸孔,瞧起来倒真是说不出地吓人。
但当她发现自己躺在楚绯夜怀中的时候,先是慢慢确定这感觉的真实度,最后睨着他,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有袖中的手微微握了握紧。
他居然醒了?
第七十九章 密道之谜
见怀中的少女哑然的模样,楚绯夜虚弱的哧笑道:“怎么,爷这副样子,很吓人么?”
楚翘从他腿上撑起身来,蝎子花的毒性消失后,她不再感觉疼痛,只有一点疲倦无力感。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她看着他,见他满头白发似乎在渐渐变黑回来,于是她舒了下心,又见他身上的血衣扔在了一旁,他大概是随意在屋子里拿了件干净的衣裳披在了身上,但脸上一丝丝的血迹,看起来既狰狞又恐怖,而被药水浸泡过的枯灰色长发焉塌塌的垂在肩头,倒一下子少了许多惊艳的美。
“你,醒了?”她很讶异于才一个晚上他就苏醒过来。
看她这般模样,楚绯夜猜也能猜到,她十之八九已经知道他中了魂灯蛊的秘密。
“昨晚……初二。”他优美的嗓音带着沙哑,透着十分的虚弱。
楚翘只略略思索他话中的意思,很快就明白了。
昨晚是初二,只有月牙。
月光乃是最薄弱的一天。
大概因此蛊毒发作后才恢复得更快。想到这,楚翘慢慢纡了一口气。
她沉默了会,刚才温柔的动作和温柔的话语怕不是幻觉。
但楚翘又无法肯定,只因此时此刻楚绯夜睨着她的眸光带着一丝丝的阴寒。
他的确该生她气才对,又怎么会那般温柔待她。
就算她没惹恼他时,这大妖孽也没可能对她像刚才那样柔情。
“扶我起来……”楚绯夜把手递给楚翘,楚翘自然而然扶住了他,搀着他起了身,只见他脸色苍白,迈出的步伐亦是颤颤巍巍,失了这么多血,一时半会的他还能保持这种清醒状态,已经算难得。
楚翘循着他的步伐,搀着他走到水盆前,见他原来是想洗把脸,她先一步从架子上取下帕子,“我来。”她让他倚靠着一旁的长条梨木桌,将帕子打湿拧了拧,仔仔细细将他五官上和耳郭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种奇异的微妙感,只楚绯夜幽寒的魅眸一刻都不曾移开过楚翘的脸,他像是在生她的气,又像是在享受她难得的温柔伺候,还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疼么?”他冷不防地问。
楚翘愣了愣,接着想了想,才想明白他问的应该是指她昨晚中蝎子花毒之事。
“嗯,死不了。”他的话看似是关心,又仿佛不带任何语气只是在无聊闲问。楚翘回答完这句话,想了想又添了几句,“诸葛青莲说你痛了,我也要痛,这话挺公平。你虽给了我机会让我助璟幽脱困,但我到底伤了你,他替你报复我也是应该。”
楚绯夜的眸光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眼尾几不可见地添了一丝笑意。
怎么听丫头这话里都带着点子酸溜溜的意味呢?
她神情里隐藏的一丝温顺、懊恼和愧疚楚绯夜并非没有捕捉到,但他还是很火大。
没道理这么便宜就原谅了这丫头。
“别把本王和他说得这般亲密,你这话让外人听了,还只当本王和他诸葛青莲有什么勾当……”楚绯夜抬起虚弱的手臂,还是在翘的额头上掸了一把,“就算要惩罚你……也是本王亲自罚,诸葛青莲他没这资格……”
不管是欺负,责骂,轻薄,调戏还是惩罚,他掌心里的花骨朵,只有他才有资格用任何方式待她。
楚翘触着被他掸痛的额头,若是平常她肯定要瞪他一眼,可看着他荏弱并有几分比女子还楚楚娇柔的模样,她的傲气都不争气的回炉再造了,娘的,她只觉得心软趴趴的提不起一点气,终究只是嘴里哼唧了一声:“没什么勾当?这话说出来九叔叔自个也难信服吧……”
楚绯夜病容妖冶,慢条斯理地冷笑:“是呢,本王美艳世无双,哪个见了本王不被本王迷得三五六道,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整个云溪皇朝想打本王主意的人,绝对远远多过于想打丫头你主意的人。”
“祸水!”楚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还一贯的很无耻。他居然和女人比谁的倾慕者更多?
尽管楚翘也觉得,他说的很可能是大实话。
楚绯夜瞧着这丫头嘴里的话是越来越酸了,他身上张开的危险兽刺又被无形之中捋顺了许多。
“咳……”楚绯夜倚在桌子边又虚弱的咳嗽两声,楚翘的眼底刹那间滑过一丝紧张,她从怀中的荷包里掏出一只瓷瓶,倒了颗赤色的药丸给他,语气淡漠地说:“此药保元气,关键时候用来续命,很珍贵!但只有三颗,且极苦……你别吐了。”
楚绯夜妖异的眸光睨着她,挑了下眉:“倒是没想到你这丫头如此大方,不过……爷没力气。”
他一副爷现在娇柔无力,荏弱美丽到让所有人都为之心碎的模样倚在那,轻轻启开他的唇,示意她把药丸亲自喂到他的嘴里,楚翘明知他是有意所为,却还是暗自叹气,无奈的抬手把药丸送到他的嘴边。
他张开嘴咬着药丸,在她避之不及的时候,将她的手指一并含入口中,舌尖在她指头上卷过,那般动作暧昧到有些下流,楚翘的脸颊一下子热辣辣地,一时不知是该气他骂他还是抽他,倒局促地站在那呆了呆。
舌尖的动作在她局促之时,越发邪肆地滑动着,含着她葱玉手指慢慢卷进他的口中,一点热源迅速从指尖窜入她的腹下,含弄带来的酥麻感,惊得楚翘一跳,飞快抽回了手指。
“不苦,很甜呢。”楚绯夜阴寒的笑意里带着一点戏谑的意味。
楚翘脸颊火辣,腾地转身,随手拿了什么就去擦指头上他的涎水,“翘没洗手,爷也不嫌脏。”
楚绯夜嗤道:“爷不嫌你脏。”
楚翘只觉他的眸光似黑暗中的野兽一般盯在她的背上,让她极其的不自在,一时猛擦手指,不敢转身面对他。
陡然间,她的黑眸往下沉了沉,散发出一道幽幽的寒芒:“有杀气!”
她低声自语的说,懔神去细听外面的动静,只觉得有两股强烈的杀气在外弥漫开来,别馆外有打斗?
这瞬间,楚翘启动袖中小机关,抽出金鞭下意识挡在楚绯夜的身前,警惕的盯着门扉。
楚绯夜垂首睨着身前的少女,在这危险关头,她用她娇柔的身子试图挡去袭来的危险,在擂台上她当时的行为是迫于无奈,那么此时此刻呢?
楚绯夜的手悄无声息握上翘的肩头,将她揽入怀中,顺手下去让她收了金鞭,附耳浅浅道:“是有杀气,不过无妨……自己人。”
自己人?楚翘刚蹙起眉头,便见门扉呼地敞开,七八人闯了进来,均是一身黑衣劲袍,脸上蒙面,每个人手中兵器各有不同,浑身充斥着骇人的冷酷杀气!
只见为首的二人并未蒙面,一人五官俊美冷酷;一人竟生得浓眉大眼,尤为纯净,紫色的眼瞳中光芒忽闪忽闪煞是可爱,左边耳廓上还钉着两只银制的耳环,但通身邪恶不羁的狂野杀气却比其他的男子强盛数倍。
那紫瞳男子斜斜一勾嘴:“爷!”
“紫溟,紫河,时间不多……动手吧。”楚绯夜让自己倚靠在楚翘身上,颇为虚弱的道,“人呢?”
楚翘眉头便是拧了起来,有些错愕的抬头看着楚绯夜。
很显然,他早有预谋,可是这背后的真相她还真的无法猜测得出来,更是觉得很意外。
暂时没人来解开她的困惑,只见那七八名黑袍上绣着血色凤凰的杀手左右让开,竟有一白衣若雪的男子踱步走进来,见到这名男子的刹那间,楚翘心中喟叹。
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男子,一袭锦绣白衣,一头如瀑黑发,一张天人般温润秀丽的容颜,淡淡莹润的眸光狭长轻柔地飞入鬓角,恍惚间有着楚绯夜的惊艳,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柔弱温暖的,暖得像是一缕冬日阳光下和煦的雪风。
和楚绯夜九幽炼狱般阴寒邪佞的惊艳,有着异曲同工,却又截然相反的美。
“爷,四殿下带来了,殿下,东西交给爷吧!”紫溟道。
四殿下?楚翘困惑又好奇的看着白衣美男子。
姒雪走过来,秀逸淡雅的眸光看了看楚绯夜,又在楚翘的身上端量了两眼,从袖中拿出一枚圆形的巴掌大雕龙刻凤的古玉,递给楚绯夜,嗓音十分的柔软动听:“这是从他身上取来的钥匙,做为和王爷的交易,王爷助我离开琅轩山。”
楚绯夜抬起虚弱的手,拿过那块古玉说:“自然。”
显然楚翘不太明白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达成的交易,但看出来白衣美男子很可能是被诸葛青莲囚禁在这琅轩山的一名……禁脔?!
楚翘油然而生出一股暴殄天物的惋惜感,果然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美也会是种罪过。
只见姒雪缓缓转身,侧面抬头空凝着某处,眸子里的神情哀伤凄美得让人心碎,姒雪侧眸望了望楚绯夜,仿佛有千回百转的话语从胸中涌过,这才淡淡的说:“他的心中到底只有你一个是不同的……我装扮成你的样子,在花圃凉亭下为他弹琴奏乐,他放下所有的戒备,专心听曲,畅怀饮酒,我使尽浑身解数取悦他,直到他在‘你’面前喝醉,我悄然调换了古玉,他浑然不觉。”
楚绯夜的目光幽魅不辨情绪,只对外面唤了声:“白霜。”
白霜与姬三娘纷纷都出现在屋子里,楚绯夜道:“照计划护送四殿下离开……不得有误。”
“四殿下,请吧!”
姒雪眸光秀逸深远,那一转身的背影,好似有雪落九天簌簌无声,浓浓的悲炝莫名的让人心口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么个温柔和煦的男子,仿佛不应该是这么个际遇,而应该在豪华世家里恣意优雅的生长。
白衣美男子随白霜离开后,楚翘便见刚才进来的凤血卫杀手们通通走上来,楚绯夜点点头,紫溟紫河来到那口千年寒冰晶棺的面前,二人合力推掌,似乎有什么机关发出咔地一声轻响,随即那口箱子竟然在众人面前滑开,露出一条暗道。
楚翘的脸色一分分地冷沉下去,显然这些都是他们早就谋算好了的,她直觉这些事和花台擂赛息息相关,甚至有种感觉,这才是楚绯夜最终的目的。
楚翘睨了眼姬三娘,白霜显然也是知情的,姬三娘或许也知道。
“姑奶奶,别拿这种眼神瞧着老娘,老娘这回和你一样,也是个蒙在鼓里的!”姬三娘没好气地回瞪了楚翘两眼。
当姬三娘发现紫溟紫河带着凤血卫闯进琅轩别馆的那一刻,姬三娘何尝不是一样吃惊,直觉没好事发生,敢情爷背后还藏了一招,目的是对着诸葛青莲来的?姬三娘心里暗道不妙,若是诸葛青莲发现自个被楚绯夜摆弄了一道,姬三娘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脊背上冷汗那是一串串地往外冒。
“是要一起……还是留下?”楚绯夜原本的计划中,没算到诸葛青莲会把楚翘也带到这来,既然她在这里,让她当根人形拐杖也满不错。
楚翘心里疑团重重,自是随了他们一起下了密道。
楚绯夜还很是虚弱,在楚翘的搀扶下来到密道底下,楚翘见那些杀手走在前头,格外的小心翼翼,她有很多疑问想问楚绯夜,可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一时他们顺阶梯走下来,没想到底下竟然是类似迷宫一般,以大理石修葺的房间,壁上点缀着鱼脂长明灯,火树银花,灯光明亮,并不格外阴森,反倒透着古朴典雅的气息。
观察了一会,楚翘发现这里大约是诸葛青莲用来藏东西的密室,以及闭关的地方。
杀手们不再往前挪动脚步,而是停了下来,只见最末尾的一层台阶下,建着一横小水池。楚绯夜伸出自己的手臂,紫河射来一枚柳叶飞刀,薄薄的一片,几乎无形,在楚绯夜的手腕上划过,立即便有血水从口子里渗出来,滴在小水池中。
楚翘没来得及阻拦他,只在他滴了十滴血之后,马上掏出一条帕子将他伤口洒上药末做简单包扎,同时眼尾的余光瞥见水池有了变化,只见刚才平静的水面,立即妖化成血红的色泽,冒出汩汩的气泡,仿佛在沸腾一般,看起来阴森可怖。
不一会,那沸腾的血水哗地一下,渐渐从槽道的两边退下去,直到传来两声机关“咔咔”声响。
楚绯夜见水池里的血水干涸,说道:“机关阵都停了,现在可以放心进去。紫河,紫溟,你们先带凤血卫找到本王要的那样东西。三娘……你跟本王来吧。”
楚翘见紫河、紫溟带着那些凤血卫的杀手,平安无事地闯进了诸葛青莲闭关的密室,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寻找楚绯夜口中想要的那样‘东西’。
类似这种地方,多半会布置重重的机关,尤其是诸葛青莲这样诡谲之人。
楚绯夜刚才以血祭池水,应该就是一种破解机关的方法。
只用十滴血就能破解这里所有的机关,显然重点不在血,而是在于——那是谁的血!
也就是说,诸葛青莲在布置机关的时候,留有一条后路,为楚绯夜而留的后路。
楚绯夜靠楚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带着她又往密道更里面走去,一直来到一堵石门前,他才停下了脚步,姬三娘环顾四周,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道石门后,会藏着什么秘密?
楚翘盯着石门仔细看了看,只见石门的上方有道凹槽,令人惊叹的是,凹槽的斜顶上方有只极深的洞眼,从那洞眼里折射过来一缕外界阳光,恰恰照在凹槽的地方,这等精妙的构造,无异于鲁班在世。
如果这整个密道都乃诸葛青莲的杰作,楚翘不得不相信姬三娘的话,诸葛青莲的确是个鬼才。
楚绯夜掏出先前那枚古玉,递到翘的手中,轻轻咳嗽两声,说:“丫头,把它放上去……左转三圈,右转一圈,再左右各转两圈……去吧。”
姬三娘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踟蹰:“爷……”
楚翘望了望手中那枚古玉,没有立即照他的话去做,而是抬头看着楚绯夜,问了句:“今天的这些事情,是不是你必须要做的?就好像让翘去诱惑李泫,都是九叔叔你想要的?”
虽然楚翘的心中有很大疑惑,甚至从刚才开始,她的心就有种不安感,直觉有些事情是她不想去了解的。但如果这些都是他想要的……哪怕被他欺骗也无妨,他想要的,她助他去得到。
楚绯夜似乎静静的沉默了会,幽寒的眸光锁着她的容颜,像是在斟酌她问这句话的意思,又像是在迟疑什么,最后,他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地点了个头:“是的,丫头。”
姬三娘以为楚翘还会继续追问,谁知楚翘只轻轻也点了个头,便走过去,纵身飞上石门,将那枚古玉嵌进凹槽,照着他的法子启动开关。
当那枚古玉在凹槽里转完最后一圈时,咔嗒一声,古玉陷了进去!
很快的,她听见石门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响。
刺眼的亮光射出来,石门在他们的眼前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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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那个预告一下,翘和千岁的第一次马桑要到啦!~不过千岁吃掉翘之前会有个小风暴~敬请期待~看看明天能不能争取码到~么么!
第八十章 活死人
当石门打开的这刻,楚翘只觉得一股子沁凉的寒气从滑开的门缝下透了出来,她转身回来搀扶楚绯夜,石门完全打开,他们走了进来。舒悫鹉琻
楚翘发现这是一间略做了装饰的房间,从装饰来看,似乎像是女子喜爱的风格,除此之外这间房间显得空荡荡的,却是什么也没有,只顶上四角悬着四颗极品夜明珠,这刺眼的蓝色光芒便是夜明珠发出的光晕。
奇怪,怎么什么也没有?
但楚翘很快发现,房间中央的地面上,似乎有一块尤为突出的痕迹。
那样的痕迹,像是之前在这里摆放过什么东西,很大,但此物眼下已不见踪影。
还有,这间房间里充斥着寒冰般的气息,和外面相比,格外的凉飕。
究竟这里,之前摆放的是什么东西?
姬三娘也很纳闷,这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