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息怒……奴才尚未能查出此人的来历,但奴才怀疑此人与千岁王有关联……”
裴德生将那晚之事告诉太后,太后让裴德生彻查,裴德生本要对全本万和彩安等人下手拷问,但被千岁王出面阻拦。裴德生无法查出乔生的来历,又给不了太后答复,心中憋着一口郁气。
“和阿夜有关?”太后艳丽的眉眼一飞,细长的凤眸里射出耐人寻味的光芒,“好了,这件事慢慢再查。阿夜今晚弄这么一出,背后必定有目的,你派人去那边擂台盯着,一有消息了立即来回禀。还有,皇帝现在何处?”
“回太后,皇上和众娘娘们,以及高门贵妇小姐们如今都在别馆的庄园里赏花、听折子戏、吃花糕。晚上情花坞的地保老爷安排了花船游河,和当地特色舞蹈,并放许愿花灯。宫中调了一千禁卫,保护各主子的安危,与情花坞成百上千的游客隔绝开来。”
“不过就是个亡国的青楼公主,也值得这些人蜂涌而来。”太后鄙夷地嗤道,手肘枕在靠背上,神情恹恹地,眉眼渐渐又露出几许玩兴的意味,“阿夜是越来越可恶了,好歹也是个公主,公然在这种地方拍卖,还撺掇着哀家带着后宫妃嫔也来凑热闹,天下人还不知要怎么唾骂他,可那又如何,只要他玩得尽兴,就是再荒唐的事情哀家也由着他去。”
裴德生看了一眼太后,暗暗咬牙。
这楚家孽子,的的确确使得一身媚人的本事,将诸葛家这对兄妹迷得三魂六道。
且说这会在别馆庄园里,情花坞地保官正陪同着李泫、诸位娘娘和官家夫人小姐们游园赏花,听戏的听戏,吃糕的吃糕。
李泫一整日的心绪不宁,满心期待着今晚乔生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想到乔生或许对他也有意,李泫竟觉得这情花坞到处绽放的鲜花,似还比不得乔生的动人。
赵十匆匆地走了上来,凑到李泫身边附耳低声道:“皇上,乔公子差人递来了一张面具和一条汗巾,约您在花魁擂台见面。”
李泫立即道:“东西在哪,给朕!”
赵十将面具和那条汗巾拿了递给李泫,只见那张银制面具手工精美,款式独特,但在情花坞多的是这种用来男女偷情的面具,所以即便戴着面具也不会显得突兀。
李泫拿着面具,又看了看那条绿色绣相思花枝的长汗巾,这种若有似无的示爱,将李泫心中一池春水拨弄得难以平静。
李泫再没什么心思游园赏花,让赵十备下便服,又让随身保护他的御前禁卫也全都换上便服,李泫戴着那张面具,将汗巾别在腰间,离了小别馆。
……
天香楼将花台设置在情花坞最宽阔的一条大街上。
夜幕降临,情花坞的每个角落都点上了明亮的灯笼,阑珊的火光,照耀着花台四周盛开的花树,精心装饰过的台面宽敞无比,台子右侧摆放着七张圆面大鼓,底下则摆放着茶座。
能有本事坐在前排的多是有钱有势的男人,一张座位黄金百两,姬三娘趁此机会不知捞了多少,天香楼的名气让帝京其他花楼望其项背。
人群接踵而至,空前绝后的场面轰动天下,调派来维护秩序的地方官员压根压不住场子,那些年轻的公子们火气旺盛,擂台赛尚未开始,已有不少人打成了一团。
“爷、位子找好了,就在前面,奴才可费了不少力才弄到这么一张位子!”拥挤的人群后面,赵十欢欢喜喜拿着牌位交给李泫,李泫拨开拥挤的人群来到了茶座上。御前护卫们隐蔽在李泫的周身。
人群中,一道目光落在李泫的身上。
李泫虽然戴着面具,但赵十只是稍做乔装,贴上了胡子,璟幽最是个过目不忘的人,要认出李泫和赵十并不难。
璟幽穿着一袭普通的锦袍,脸上同样戴着一张面具。经过三天的挣扎,最终还是无法抵抗内心对楚翘的担忧,璟幽不顾一切来到了情花坞。
忽一阵花雨从天而落,伴随着一曲妙音,只见那四名穿黑衣长袍的扈从,抬着那乘华丽的红帐软轿,从夜色中飞来。
轻功如梭,宛如鬼影,稳稳落地。
司玥、司敏、司冰、司容四名婢子当中两人手持花篮,一人怀抱琵琶,一人手挽玉箫,亦随之落在擂台上。
花台下所有人一蹵而起,那些个打架的、骂人的、耍酒的一时间也都停了下来,并那些女子也伸长了脖子,个个睁大眼珠,无数双视线盯着红帐软轿里坐着的人影,所有人都想亲眼见一见这位青楼公主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花台上迟迟没有动静,真真是吊足了人的胃口,直到所有人屏住呼息,黑衣扈从将红帐软轿稍稍一个倾斜,现场甚至能够听得见无数男人喉头滚动的声响。
别说红帐软轿里的公主,就是台上那四名天香楼婢女,那也是个个身段销魂,气质出众。
因此底下的男人们不免又添了更多的期待。
司玥、司敏两人抛下花篮行上前来,自两侧缓缓撩起帘子,那帘子递次分开,隐约露出一片旖旎的裙角,轿子里的人儿若隐若现,一时间如同有一只细细的猫爪伸过来,直挠得人心痒难耐。
玉箫声阵阵,琵琶音婉转。
楚翘坐在红帐软轿里禁不住暗自一声长叹,妖人就是妖人,这等地排场,这等的夸张,这等的风花雪月,这等的惺惺作态也只有当朝的千岁爷才好这口子。
既然某人刻意安排了这场空前绝后的盛事,她若扫了大家的兴致未免有些无趣。
楚翘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容,飞出袖中金丝缠上整个轿顶,嘭然一声宝盖轿顶被她拉扯得坍塌下来,众人便见一抹清流的玲珑倩影自轿中飞旋而出,九重花衣层层若花般飘散开,面上白纱飘飘,发上步摇玎玲作响,黑发随风铺成一条长瀑,丝丝缕缕的幽香刹那间萦绕而去。
“哗……”
哗然之声此起彼伏。
花台之下所有人的目光恍惚一晃,只觉那花台上如有一朵倾世的妖颜之花在夜色中怒而绽放。
许是那一抹少女般清漠的身姿,非但没有他们预料中的青楼胭粉俗气,反倒充满着一股妖娆清泉般的独特气质,让人过目难忘,为之心旌摇荡,心魂俱醉。
李泫本没心思观赏一个青楼公主,却不料一眼之间怔在了座位上。
为何那抹身姿和乔生如此的相似?灯火朦朦胧胧,李泫的心被拨乱了,撩散了,自上回在天香楼将阿栀幻想成乔生之后,今晚他再次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璟幽深邃的眸光则越过花台,定在楚翘眉尾上那一朵墨色花形胎记上,四周灯火迷离,若不是有心人仔细辨别,几乎极难有人会注意到,便是发现的人也只会当成是刻意贴上的一朵鬓角花钿。
“翘儿——”璟幽在心中唤着楚翘的名字,胶着的眸光痴缠地移不开视线。仿佛这一天一地的火光,一天一地的月色,都不及花台上那名少女清漠身姿的美妙卓尔。
“这就是那拜幽国的阿栀公主?!”
“想不到公主竟是如此清流脱俗,公主就是公主,瞧瞧这通身的气质!”
“啧啧,真是不错,还带着一点儿傲气,爷喜欢!”
“哈哈哈,未央姑娘今晚我要了!”
“我呸,比了才知道,要想抱得公主归,拿出本事来!”
“凭你们也配得到未央姑娘初夜!都给老子让开!”
“今晚你们谁也别想跟本公子争夺这阿栀公主,公主必属于本公子……”
“老子呸、你算哪根葱!”
“未央姑娘、未央姑娘!”
“阿栀公主!阿栀公主……”
楚翘睨着擂台下鬼吼鬼叫的一干人等,无疑这群人又是最没得素质的男人,眼里除了赤倮倮的欲念再没其他,而那些高门贵子或江湖游侠则是一副坐于台下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模样。
“嘭!”李泫也不知从哪里烧起来的一股怒火,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他扫着那群吆喝的男人,俊冷的眸子里满是冰霜之意。
接着又是咚地一声满场皆震,姬三娘挥着长长的水袖凌空跃来,稳稳落在擂台上,水袖从圆鼓上梭地收回,鬓角一朵硕大的红牡丹,衬得姬三娘风情万千,冲底下人豪迈撩马蚤地一笑:“各位爷们,急什么,今晚的好戏才刚登场,先给老娘把酒喝起来,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谁有那本事胜出今儿这场赛,自然能将我天香楼这朵花儿摘撷下,捧在爷怀里好生疼爱一番!”
璟幽深邃眸光中散发出的寒意同样如冷箭射向姬三娘。
袖中双拳缓缓攒握,指骨咔咔作响。
第七十五章 舍不得伤她(必看!)
姬三娘到底是个能镇得住场的,花台下的沸腾喧哗被压了下来,台下有人放声喝道:“姬三娘,就算比试那也该让爷一堵芳容在先,谁知道第一花魁的名头是否空岤来风,要让爷掏银子那也得掏得心甘情愿吧!让未央姑娘把面纱摘下,爷好好瞧瞧!”
“放你娘的狗屁!”姬三娘双手叉腰,泼剌大笑,“我家未央美名远播,天下人尽皆知。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要是不信你们爷们眼巴巴赶了来作甚么!这位吴爷,想要目睹我家未央的真容,就凭您自个的本事。稀世的好花可不是人人都能有那机会欣赏得见!”
那叫吴爷的男子朗声大笑:“早听说天香楼姬三娘爽利泼辣,豪放不输男儿,更是八面玲珑,人情练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我吴爷都知道是谁,佩服佩服!”
只要是帝京的达官贵族,姬三娘没有几个不清楚,混这行的,手里没一本花名册谁有那个底气揽这瓷器的活儿。
“蒙各位爷来捧场,央儿,还不进去弹奏一曲让大家都见识见识你天下一绝的琴技!”姬三娘伸手抓起一只酒坛,当众仰首灌下,引来底下一片喝彩叫好声。
楚翘的眸光掠过茶座,视线在李泫的面具上停留片刻,又缓缓落在李泫腰间挂着的那条绿色绣相思花枝的汗巾上,来的时候姬三娘便已事先提醒了她,她自然一眼既知道那是李泫。
她轻轻一个飞身,掠向花台后方四面垂挂的黑红色鲛纱帘子。
视线自李泫身上移开时,于成百上千的人群中带过,在一张花脸面具上停留了半秒,面纱下的眸光一滞。
当她飞进幔子后的一刹那,脑海中便只剩下那张花脸面具,和面具下熟悉的身影。
璟幽果真还是来了。
“擂台比试开始,我姬三娘也当众献丑了!”
姬三娘将裙摆扎在腰间,纵身飞向七面大圆鼓。
一时间幔子外头鼓点声响起,伴着玉箫和琵琶之声,随之花台下掌声雷动,喧哗躁天。
楚翘进了幔子,只见里面果真摆放着一台古琴,摆设在一张织锦牡丹花大红地毯上,旁边焚着香炉。
她坐在古琴前,略略蹙眉,姬三娘该应不会不知道她根本没任何琴技可言,因为她根本就不懂弹琴。
正狐疑之间,只觉得耳畔一道湿润夭邪的气息卷来。
楚翘身子一僵,人已被楚绯夜圈禁在怀中,他的双手绕过来,指挑琴弦,清脆铿然的古琴之音一瞬间飞出重重的鲛纱垂幔。
“攻打拜幽国时曾经听闻,拜幽公主阿栀琴技一绝,与其太子皇兄景忧不相上下。但若论乐器,扶摇大陆上当属燕回国最盛,而若论天下第一,不论是这对兄妹亦或是燕回皇朝所有擅长乐器的乐师,都比不上一人,丫头,你猜此人是谁?”
楚翘还在为他神出鬼没般的行径而身子发僵,当他挑出第一个音符之时,她讶然:“莫非是九叔叔您?”
楚绯夜一手点了下她鼻子:“聪明。”
楚翘扯了扯唇角:“想不到九叔叔还真是多才多艺呀?”
她侧面抬头睨了他一眼,只见他今晚穿着一件墨色绣朱红龙云纹的朝袍,羽冠绶带,长睫华丽,邪美而俊魅。
她的视线又在他身旁的那把绛红纱伞上一掠而过。
“既然知道璟幽琴技高超,九叔叔还敢亲自来冒充,就不怕他听出端倪,察觉不对劲?”
“别说让他听这一会,就是让他听上一整晚,他也未必会料想得到这等出神入化的琴技是出自本王之手。”楚绯夜狭长的媚眸噙着笑意,大言不惭地道。
楚翘本想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但楚绯夜玉般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琴弦上不疾不徐地挑动着,由慢及快,忽高忽低,渐渐地琴音从四面重叠的幔子中间飞泻而出,若珠滚玉盘,如冰风吹过皑皑雪山之巅,带着一股女子独有的柔韧气质,似哀婉似平静,似愤怒似忧伤,似怀着热情,又包裹着寒冰,和阿栀的琴心气质是如此的相似!
她彻底的发出一声难以言说的惊叹。
只见楚绯夜袖如红云,在琴面上流水般波动着。
他白玉手指挑拨琴弦的动作,轻快且绢狂。
外人听着似乎感受到的是一副冰清玉洁的凛然画面,可实际上,当今千岁爷将她圈在怀中,时而一手,时而两手,那古琴在他手指之间仿佛是个仙灵的活物,随他邪肆的拨动,弹奏出任何他想要表达的音符。
甚至一边弹奏着古琴,一边以舌尖在她清香柔腻的耳贝上挑逗着。
楚翘吃惊于楚绯夜竟拥有如此鬼绝的琴技,不由地怀疑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更是暗叹他弹琴也能弹得如此风情妖媚,一心二用,毫不费力。
此时此刻的擂台上比试也正式开始,琴音、箫声、鼓响和花台下此起彼伏的呼喝声汇聚成一团,帘里帘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将今夜的情花坞点缀得尤为盛况空前。
“赵十、赵十!”李泫忽然坐立难安,抬头却见赵十站在身旁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发呆。
“皇——爷!”赵十诶一声醒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李泫面露狐疑,道,“赵十,你可也是……觉得刚才的女子很像……”
“像,那双眼神是真像乔公子——不,不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乔公子是个男子,又怎么可能是这花台上的未央姑娘呢。”赵十脱口而出,又忙地摆头否认。
是,那双眼神,那身气质,和乔生倒真是如此地相似。
李泫若有所思般望着台后中央重重垂挂的鲛纱幔子,心底却觉得这种想法过于荒谬,但连赵十都有此感觉,这究竟……
当李泫在此偷偷幽会自己的臣子时,彼时在情花坞另外一头的河泊上则是另外一番景象,河岸上无数穿着华丽的后宫嫔妃与官家夫人小姐们,正在河上点放许愿花灯。
楚瑶仙身边的何嬷嬷暗地里道:“娘娘,没见着皇上,皇上的护卫只说皇上身子不爽利,自晚膳都在房中用饭后,皇上一直不曾出游园。可奴才瞧着事有蹊翘。”
楚瑶仙将手中花灯扔弃:“皇上身子甚好,甚至比以前都要好,可本宫发现,本宫身体恢复后,虽然皇上近日仍在我携芳殿安寝,皇上却总会魂不守舍,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
见楚瑶仙面色尴尬,何嬷嬷追问。
楚瑶仙失意道:“甚至皇上和本宫行云雨之欢时,眼中看着本宫的神情和往昔大有不同,像是透过本宫在看着别的什么人,过分的灼热和热情。”
何嬷嬷安慰:“娘娘病了一场,想必是和皇上生分了,奴才瞧着皇上待娘娘一如既往的宠爱,娘娘切莫多想伤身。”
“那头有花楼为亡国公主摆的台子,人多混杂,皇上只怕是不在小别馆中,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那起御前护卫,也不拦着,简直可恶!”楚瑶仙念念道。
“二姐、我想起来了!”正在一旁和婢女玩着花灯的楚瑶玉听了她们的谈话陡然起身,道,“之前我想溜出去找表哥,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打游园侧门离开,我好像在他们当中一人的身上看见了护卫腰刀,想必是皇上悄悄出了小别馆了!”
“当真?”楚瑶仙露出一点复杂的精光。
“自然当真!”楚瑶玉斜嘴道,“二姐,咱们不如也悄悄地溜了出去,反正今晚人多,容易掩护,二姐去找皇上,这可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楚瑶仙心动了,若能寻到皇上,的确是个制造情愫的机会。
楚瑶仙盯了眼楚瑶玉:“可别当我不知你这丫头的心思,不过是想溜了出去找表哥,找那些个臭男人罢了。玉儿,你是国公之女,再这么不洁身自爱,看到头谁愿娶你。”
“哼,我乃国公府千金,还怕嫁不到好人家。”楚瑶玉骄傲不屑地道。
何嬷嬷说:“娘娘,如此也好,咱们换上便装出去。”
“嗯,你去准备准备,尽快。”楚瑶仙点头。
一时在何嬷嬷的安排下,有国公府护卫掩护着,楚瑶仙和楚瑶玉两姊妹避开众人,逞心如意地溜了出来,直奔擂台大街。
这里有楚瑶仙姐妹偷偷前往情花坞大街寻人,另外一边同样有人正策马飞奔,前往情花坞来找人。
云潇潇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情花坞,飞起的鬓发上,沾了不少的夜露水珠。
“什么人,停下马检查!”因有皇家人在,通往情花坞设置了不少的关卡,云潇潇勒了勒马缰,一手拿出云家腰牌,对方见了云家腰牌先是一怔,“云家的人?”
云潇潇挥起马鞭:“滚开!”
她策马冲过去,眼看着情花坞就在眼前,她驱策得更快,“哪有这么不负责任又蠢笨的太子,人家可是设了陷阱等你来钻!我就说那女的不是个好东西,骗子!骗子!骗子!骗了我哥又骗了景哥哥!”
原来那日在庄园里,璟幽和长老们收到云家的那只锦盒之后,璟幽去看望被鹰卫劫持回来的云潇潇,不想云潇潇挣脱了看守,逃出了房间。
但因云潇潇找不到出庄的路,只能隐藏在庄子里,这一藏,就发现了庄子里的秘密,更是一个巧合撞见了璟幽,得知了璟幽是拜幽太子的身份。
璟幽索性解除禁制,坦然告知了自己的身份,欲派人送了云潇潇回云家,云潇潇却反而不肯走,追问璟幽劫持她的目的。
璟幽只说:“与姑娘无关,多有得罪,姑娘回吧。”
云潇潇又急又恼地道:“劫持我的人是你们,让我走的也是你们,我偏不走!我一走,铁定说出你们的窝点,泄露你们的行踪!除非、除非景哥哥你让潇儿留下……”
最后也不知为何,云潇潇只知道,璟幽的皇兄祈邶让她留了下来,并且云潇潇发现不止是祈邶,还有几位长老也默许了她留下,并有意安排她和璟幽凑成一对,云潇潇不在乎缘由,她只是很高兴这个实事。
然而今日午后,云潇潇偷听见一位长老和大将军的情急谈话,在得知情花坞实则是一场酝酿的阴谋,只为引诱璟幽自投罗网的阴谋,甚至这场阴谋的诱饵就是和璟幽亲近的楚翘后,云潇潇又气又急又伤心。
不就是一个身份不明,爱整人爱骗人的女骗子!
景哥哥究竟喜欢那女骗子哪一点。
花台上的比试愈趋激烈,琴音淙淙,伴着喧嚣的打斗,不断有人败下阵来,不论是文比,武比,一轮轮比试下来淘汰了过半的狂蜂浪客。
璟幽立于人丛中,缓缓朝花台靠近,试图接近楚翘,在她或者楚绯夜的人行动前将翘儿带走。
“砰!砰……”情花坞夜空烟花绽放,为这热闹的气氛再添上一笔璀璨,璟幽眸光一暗,恰趁此时隐入树丛中,越过看守绕至花台后方,脚点轻功飞入垂幔。
“关心则乱,太子殿下这份情倒让本王好生钦叹……”
楚绯夜信手抚琴,一双妖娆魅眸挑眉睨着璟幽。
璟幽的眸光急遽下沉,先是微微一惊,再看着楚翘被楚绯夜禁锢在怀中,携手弄琴的画面又不免刺痛着他。
“翘,儿……”璟幽一句呼喊似已经说不完整。
楚翘叹:“璟,你不该来。”
璟幽深深看着楚翘,唇角微露笑容:“为你没有后悔。”
楚绯夜邪佞的眸光眯了一眯,“本王追查了殿下整整七年,今日殿下送上门来却是为了本王的侄女,殿下觉不觉得很可笑?”
一种紧绷在弦的气氛,充斥在三人之间。
三个人的眸光都不约而同浮上复杂的精芒。
“铮!”地一声琴弦挑断。
楚翘沁然喝出一个字:“走!”
她袖中金丝同时飞出,缠住了楚绯夜的手臂。
璟幽默然不动。
楚绯夜森然的眸光里煞如幽魂厉鬼,嫣红唇角一丝笑意却佞毒无比。
“丫头,你以为你救得了他?”楚绯夜睨了一眼缠在他手臂上的金丝,她还真敢当着他的面吃里爬外,维护外人。楚翘对璟幽的出手袒护让楚绯夜极其的火大。
俨然忘记了严格来说,璟幽才算得上内人,而他这位假叔叔才是个外人。
“翘儿、跟,我走。”箭悬一刻,璟幽依旧痴然地望着楚翘。
“嘭——”
轰然巨响,楚绯夜手拨琴弦,琴音灌注着内力射去!
一瞬间,四面垂幔碎裂飞开。
台上台下皆是一片沸腾的尖叫。
“走,往哪走?”楚绯夜一袭墨色花蟒袍无风翻飞,森然的笑意寒洌至极,“殿下今夜休想走得出这情花坞。”
“怎么回事,了不得,护驾!护驾!”台子底下混乱成一片,赵十惊得大声呐喊。
“护驾!保护皇上!”忽然间从四面飞上来一批人,脱掉外袍,露出护卫的铠甲,飞到李泫周身,将李泫护于中央。看似是护,倒不如说是看禁在原地。
李泫一时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那花台上幔子碎开,千岁王竟就在那台上。
“皇上当心,今夜有拜幽逆贼前来行刺皇上!”
“拜幽逆贼?”
“正是,皇上,此人极可能就是拜幽沦亡后匿逃在外的太子!”
“太子?”李泫看着花台上戴面具的璟幽,只是觉得身影十分熟悉。
就在此时,忽然间四面八方有便衣高手,从混乱的人山人海中朝花台飞掠而来。
“救人!”
那些便衣高手纷纷落在花台上。
看似是为救璟幽而来,就不知是拜幽人,还是别路的高手。
同时亦有更多身穿铠甲的护卫军涌来:“拿下拜幽逆贼,一个都不准放过!”
李泫见一队人马直接来到他跟前,竟是楚国公。
“臣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国公也在……?”
李泫彻底被一重重困惑的疑团笼罩在那。
此时花台上,楚绯夜在幔子碎裂时已经拿起了那把红伞,他一个转身,顺着楚翘的金丝反绕至她后背,捉了她的手挑起琴弦,邪音灌注内力弹来,璟幽一个掠后,砰然巨响后他方才站着的地方搭建的木板崩塌。
楚翘弯腰后仰,一个狠招攻向楚绯夜颈侧,楚绯夜的招式若挽花一般,亦是一个后仰将她拨弄回来,捉了她的手再挑向琴弦,琴音如魔,惊射而去——
“嘭、嘭、嘭”三声巨响,震得整个花台几欲轰塌。
璟幽几乎被楚绯夜的琴剑逼得无路可从。
姬三娘与司敏几个婢女和扈从,亦齐齐攻向那些便衣高手。
璟幽索性反攻而来,面对如此境况,璟幽亦不慌不张,运招如最锋刃的利刺,每一招都灌满了寒霜彻骨的冰冷杀气。
楚翘趁势收回金丝,拔出匕首短攻楚绯夜肋下,楚绯夜眸中的森然魅笑直盯得台下人脊背一阵阵发寒,却看不见他眼底燃烧的怒火。
“我不能看他死,九叔叔,你最好对翘狠心一点。”
楚翘的攻势愈发狠绝,竟似绝不留情,楚绯夜佞笑:“好,很好……本王也说过,你若有这本事助他今日逃脱,本王绝不怪你。”嗯,但不代表他不会恼火。这笔账之后再跟这可恶的丫头算账。
楚绯夜一边佞笑,一边避开了璟幽的攻势。
楚翘的匕刃几乎招招刺空,楚绯夜太过于强大,他飞快又逼近了她,击掉她手中匕首,控制住她的手腕,一脚飞起古琴,带着她的手指朝琴弦挑去。
淙淙的音符成了一道道杀人无形的内力之剑,从四面弹开,顷刻间无数人被震飞三丈,花台之下满地狼籍,花台四周的花树被魔音震裂,无数缤纷的花瓣飞向半空。
簌簌如一阵花雨落下。
衬着夜色下血腥的杀戮,说不出地诡异艳美。
“噗!”璟幽内力明显敌不过楚绯夜,甚至还敌不过今时今日的楚翘。
一道魔音穿过他的身体,射出一个血洞。
楚翘一脚扫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匕首刺去,古琴发出刺耳声响,当空炸开。
楚绯夜袭向璟幽的招式被她挡回来,楚翘将匕首尖利的一端,对着自己的心口,提了一口气对楚绯夜攻去,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眸光下却是瞬间翻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但她没有收手。
楚绯夜似是一愣,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来‘威胁’他!
若他反击,伤的人不会是他,而是她自己。
那把匕首必然会刺进她的心口。
“璟,攻伞!”
楚翘在这一刹那间低声道。
璟幽深邃黑眸中泛出一丝光泽,与楚翘同时飞掠上来,趁楚绯夜对楚翘犹疑的那一秒钟的时间内,劈裂了楚绯夜手中的红纱伞,楚绯夜则中了楚翘一掌,虽然这掌她下的力道并不重,但还是让楚绯夜后退了一步,他只伸手扯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楚翘甚至不忍去对望这刻楚绯夜看她的眸光。
不知是因她自己的卑鄙。
还是因他刚才的不舍伤她性命。
又或是因为自己赌中了,她赌他不愿伤她,却反而内心震撼难平。
一时不忍猝赌他惊碎眸光中,对她射来的宛若九幽地狱渗透出来的冰寒浓光。
楚绯夜夭立于清风寒月之下。
羽冠下青丝随衣袂翻飞。
嫣红唇角那一丝飘渺冷魅的笑意,牵动得楚翘连骨子都疼了起来。
楚绯夜微微抬头,望了望天边一轮弯弯的月牙。
月光洒下来,在他发上铺满银辉,于他肩头镀满雪霜。
白霜白风踏花飞来,但此时此刻有几个戴着面具的人迎上来,身手高不可测,将白霜白风挡于花台外围。
璟幽认得其中一人身姿,不是他哥哥祈邶又是谁。
楚绯夜将手中面纱一抛,面纱随风恰飞到李泫跟前,李泫抓住了面纱,怔怔然望着花台上一片打斗中容貌娇艳清婉堪比百花更胜的楚翘。
那张脸……竟有六七分和乔生重叠起来。
“不好,姑奶奶,你坏了大事了!”姬三娘见楚绯夜沐于月光下,露出三分焦灼之色。
今儿倒凑巧,偏就有月。
“走!”祈邶杀上来,欲带走璟幽。
楚绯夜忽然浑身上下露出绢狂的寒煞之气,飞出袖中红绫,击向祈邶。
祈邶身后另有一名身姿清逸的高手袭来,璟幽同时从旁协攻,三人将楚绯夜包围在花台中央,但璟幽和祈邶几人也一时无法脱身离开。
他们之间的对决惊天动地,从台面斗至花台上空,又从上空斗下花台,起起落落,只见无数炫目的光芒在四周围轰然炸开,甚至无法看得清他们出招的招式,只觉一股股强大罡气混着一股极阴寒的邪气,似乎要将整条街撕裂成碎片。
楚翘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她明显看出来楚绯夜攻势的减弱,很显然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否则以璟幽这三人,即便围攻楚绯夜,楚绯夜也足够赢了他们。
是错觉么,她似乎看见楚绯夜满头如海藻般的青丝,在月光下渐渐地变成灰白?
许是璟幽几人,也察觉到这一点。
就在他们三人的愣然的这一刹,楚绯夜飞纵而上,又以掌劈来,仿佛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森森狂邪之气,璟幽三人眼神骤然紧缩,三人齐齐迎上这一掌。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整个花台坍塌。
四人均口吐鲜血重重摔向台下。
这一刻,楚翘想也不想地纵身飞去,将楚绯夜接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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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的一章~!精彩不。(千岁发飙鸟,吃掉翘儿的一刻不远鸟,but先渡过这关先)
抱歉昨天又请假了,鱼的妈妈癌症复发转移,在做化疗,情况不乐观,可能这大半月都只能更的话每日尽量争取多更。不会弃坑,这点跟文的亲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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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感谢venus、陈杏珍1299、天嗳小酒、plmv2014、桔梗屋、kongling3905、xiao123、badmor小毒、15097145335、zhangzhangbb、妍冰言、夜流烟、340621夜墨雪xyt、晚迟、芷儿1121等等这些亲们的鲜花、打赏、评价和投票。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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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还想要不,给鱼点甜头,没准鱼狭缝里挤时间卯足劲儿码一章哦。
第七十六章 魂灯蛊(一)必看!
楚翘飞身接下楚绯夜的那一刻,璟幽和祁邶以及另外一名戴面具的男子,三人重重摔于崩塌的台下,璟幽虽擅长毒蛊之术,武功亦可算上乘,但到底内功与他们相差甚远,摔下来时格外狼狈,脸上的面具也因此而摔裂开来,当场又吐出几口殷红的鲜血。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璟幽伏在一堆破木上,抬头望着对面的楚翘和楚绯夜。
刚才楚翘几乎下意识接住楚绯夜的动作,让璟幽的内心感到震撼,这也是璟幽最不愿看见的结果。
“是他?!”璟幽露出容貌的一刹那,李泫便认出了璟幽,李泫怎么也没想到拜幽的太子会藏身在云溪的皇宫中,并且曾经离他如此的近,李泫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