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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烧坏的。当时没有用的,大部分没有坏,也有烧坏了的。他们当然也到现场去看了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把人入材以后,电力公司的人和政府以及赵宗彪、李得成等也去现场看了一次。这个变压器机房形同虚设,破烂不堪,茅草有一人深。可见好长时间没人理过了。因为原先是黄四毛管的,他死了,电力公司也没有委托别人,电费是光头男自己到一家一户来收的。

    高压线、低压线被烧得扭结在一起,黑黢黢一片,还有焦糊味,样子很恐怖。看样子是因为雷击,将高压线击穿和低压线打混了,难怪出了这么大的灾情。

    中分头点点头:“天灾,天灾呀。人害人,害不死,天害人,草不生,这怪不得我们电力公司……”

    “那可不一定。”李得成黑着脸说,“说不定就是**呢。”

    “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先把人送上山再说。”赵宗彪记着钱四海说的话,连忙灭了可能随时引发的战火。

    中分头赶紧附和:“是的,是的,先把人送上山。哎,给你们说,衣冠板木我们都出了,呵呵,我们这回算是高姿态哟……”

    这一晚的看信,因为是惨事,哪怕黄春芝有后人,赵家庄的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跳丧的。除了在赵宗彪的提醒下,电力公司的人隔一会儿燃放一挂鞭炮以外,倒成了一个斗争大会的会场。

    “这回你们电力公司可把我们害惨了,我家里的电器用和没用的全报销了,这还是儿女打工挣的几个血汗钱买的,损失好几千……”

    “我们当家的手烧焦了,即使治好了,也不能劳动了,你们电力公司要负责他一辈子,还有孩子,呜呜……”

    “我家的房子烧着了,你们电力公司要负责给我建新房,不是我就搬到你们公司的洋房里去住了……”

    …………

    电力公司的人缩在一个角落里,完全没有了昔日电老大的骄狂,像土改时被批斗的地主。面对大家的声声控诉,中分头觉得,自己是个头儿,必须得回应回应:“各位,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水火无情,这次,大家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我们也很痛心,我代表乡电力公司慰问大家……”

    “慰问顶个屁用啊!我们要赔偿……”

    眼镜儿想给领导分忧,站起来说:“乡亲们啊,你们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故,是因为雷击,把高压线搭在了低压线上。这是天灾,不是我们电力公司的错哦……”

    “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为什么给死者出衣冠板木?”有头脑简单的人顺着杆子往上爬。

    “那是革命的人道主义,跟有没有责任那是两码事儿……”

    赵家庄的群众七嘴八舌:“不对,即使是雷击,也与你们电力公司有关,你们平时为什么不加强管理,你们只晓得收电费啊……”

    “为什么别处没事,只我们这台变压器出了问题?”

    “分明是管理不到位嘛……”

    眼镜儿从容不迫侃侃而谈:“呵呵,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是你们村里没有把变压器机房修好,管理好……”

    “放屁!黄四毛死后,你们安排了人手吗?谁管理啊。”李得成终于发作了。

    “李书记,那你们为什么不派人啊?”

    “到底是归你们派,还是归我们村里派?嗯?”李得成抓住不放,“是归你们电力公司管电,还是归我们村里管电?你们包片的电工有没有职责?如果我们村里把这些事全包了,还要你们电力公司做什么,造大粪啊!”

    “算了,大家先去吃饭。吃饭以后,把人送上山了再说这些事。”赵宗彪知道这样争肯定争不出什么结果来。

    吃饭以后,天也就亮了,等电力公司的人敬烟、敬酒之后,抬人入土为安。

    赵宗彪、李得成打起精神,要再斗电老虎。

    第二百五十九章 再斗电老虎(3)

    刚刚把人送上山,赵发通老爷子就在大儿子赵宗仝的搀护下,颤巍巍找来了。他站在侄媳妇黄春芝的坟前,伤感的说:“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见多了生离死别的悲痛场面,但现在是和平年代,是太平盛世啊,我怕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了,我要求干部一定要严肃查处,为我的侄媳妇讨回公道。可怜她两个儿子还没有赶回来啊……”

    姓赵的后人唯恐老爷子有一个什么闪失,纷纷走过去,护着老爷子。老爷子点点头,对赵宗彪和赵维说:“你们一个是乡里的乡长,一个是村里的村长,你们给别人家处理了不少的事,这次轮到你们自己家了,一定不要让我们姓赵的丢脸啊!”

    赵维和赵宗彪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连李得成好像也受了感染,跟着频频点头。

    赵维问中分头:“我们这里有一个受伤的人员和财产损失的清单,你过过目,看还需不需要去实地看看。”

    中分头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对赵维、对村干部、也是对光头男说:“对着清单,看几户吧,估计没有什么问题。”

    光头男带了人和李得成一起去了。

    赵维招呼乡政府的人、电力公司的人还有赵宗彪和部分村民,回到赵宗礼家里,讨论善后事宜。

    赵宗彪把叶子烟咂燃,抽了两口,首先表态:“我希望电力公司这次要高姿态。上次李幺儿被电打,这人都成了一个残废,你们电力公司一分钱没有拿,只有李得成赔了五百块,酌盐都不咸;这一次,情况大不相同,你们若再回避责任,我们坚决不答应!”

    除了少数村民还在坡里拢坟,大部分尤其是跟这次事故有关的人都围在了赵宗礼的堂屋里,此时吩咐嚷道:“不答应,硬是不答应!”

    赵维看看中分头,示意办公室的人做记录,严肃的说:“这村里已经表态了,村民的情绪也出来了,我的经理同志啊,你也说说吧。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就往善后事宜的关键处说。”

    中分头想了想说:“事情出了,我们决不推卸责任,但也不能大包大揽不是?对死者,我们出了丧葬费,还可以适当补偿;对还在住院的人,我们承认医疗费;对村民的损失,我们也可以酌情赔偿……”

    “适当补偿是什么意思啊?受伤的人除了治疗,那些丧失了劳动能力的人怎么办?对电器的损失,怎么只酌情赔偿?”赵宗彪听得很仔细,抓住了问题的要害,逼着中分头做进一步的表态。

    赵维眉头紧皱,知道这件事情棘手,但又不能回避,不得不处理,就示意中分头继续发言。

    谭妙芸给丈夫送来一杯茶。

    “是的,对不住了,我目前只能这样表态。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电力公司不仅要接受乡政府的领导,还要接受县公司的领导,我一个人表态不算,这是第一;第二,我们认为事故的责任不光是在电力公司,村里也要负一部分责……”

    “早就说了,村里没有责任,如果硬要找,你们去找死鬼子黄四毛去吧!”刚刚勘验损失回来的李得成在门外接上了话。

    核实损失的队伍回来了,光头男对中分头耳语。

    “李书记,这台变压器,是在你们赵家庄的地面上,我们双方都有管理的责任。至少,黄四毛死了,你们也当通知我们一声吧。”眼镜儿不慌不忙的反驳李得成。

    “你们是聋子,不知道他黄四毛骨头都打得鼓了,还要我们通知啊;收电费的人是瞎子,看不见变压器没人管啊!”李得成火冒三丈,声如雷鸣。

    “这有理不在声高,李书记,你不要吼,告诉你,这是一个手续问题……我们不回避我们的责任,现在我们的意见是村里也有一部分责任。”好一个眼镜儿,很有几分儒将风采。

    赵宗彪明白,即使李得成再怎么吼,村里也还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现在的问题是村里当负多少责任。如果都赖给村里,村里又没有什么企业之类,那受害人还得到个狗卵子的赔偿啊,顶多免个上交提留啥的。

    他就显得很烦躁,嘴里的烟大烟爆爆,像烧火粪,看看赵维。

    赵维咳嗽一声,说:“我认为,村里的确也是有责任的,但主要责任在你们电力公司。”

    中分头赶紧问:“那乡长的意思我们当负百分之几?”

    “你们自己认为呢?”

    “最多百分之六十。”

    “最少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七十,到顶了。”

    “百分之九十。”

    “村里哪有钱赔啊。”

    “村里有个狗**的钱赔啊!”

    “不管你有没有钱赔,责任要这样划分。”

    双方各执一词,乡干部不是法官,不好下定论,徒增烦恼。

    “要不,你们起诉,我们听法院的。”中分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提了一个动议。如果上了法院,他希望县公司拿一笔钱,定能把这个官司摆平的。

    “不行,我们村里最多承认百分之十的费用,其余的由你们负责。要打官司,你们起诉。”赵宗彪抢回来,他最不想打官司。谁不知道法院那班家伙,吃了原告吃被告,好处都归他们得了,尤其是这种带有经济性质的案子。

    “那是你们一厢情愿,我们不同意。”中分头站起来就要走。

    中分头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要上车。一时赵维和乡政府的干部愕然,赵宗彪、李得成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有受害村民出面拦阻,可电力公司的人先有防备,保护领导,奋力冲出重围,上车逃窜。后面骂声一片,惊呼一片。

    可他们的车只开出了不到一里路,就被从外面包车赶回来的黄赵和赵黄兄弟堵住了。前面还在讲情况,后面赵宗彪、李得成也赶过来了。

    这兄弟俩得到妈妈不幸的消息,就日宵白夜往家里赶。到了张家寨,他们到小老虎幺幺的超市去问了一下,得知妈妈是被电打死的,一时悲痛欲绝,就要到电力公司去讨一个说法。可赵星的女人告诉他们,电力公司的人已经都到赵家庄去了,你们赶快赶回去吧,他们这时候也快回来了。

    见了电力公司的车,鸣着喇叭一路狂奔,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让司机把车摆在路中央,硬是拦住了。

    他们告诉中分头,我们是黄春芝的儿子,是受害者,你们把我妈妈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中分头吓出一身冷汗,最不愿见的人出来了:“你们回来了,那好,那好。你们母亲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处理好了。衣冠板木都是我们电力公司出的,已经入土为安……”

    “赔了多少钱?”

    “赔了,赔了……”电力公司的司机拼命按喇叭,要开路大大的。

    “你们不说清楚,今天不能走人!”黄赵打开车门,一把把坐在前面的中分头拉下了车,两兄弟夹住他。

    其他的人见首领被挟持了,只好乖乖下车,等候转机。

    光头男本来就凶强邪气,见两个青年绑架了老总,这还了得!还是为自己的事,豁出去了,冲过来抡着拳头吼道:“你们还有王法没有,敢绑架我们领导,就不怕坐牢啊!”

    两兄弟听见一声断喝,如雷轰顶,一个光头大汉横在面前,就显得有些迷茫,一时不知怎么是好。

    中分头见状,以为这两个愣头青好摆弄,也大声说:“你们不知道事情真相,不要瞎起哄,有什么事,可以到我们公司谈,我公司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说完,肩膀一耸,双肘连击,摆脱控制,就要上车。

    这可气坏了那两兄弟,我们妈都不在了,你们还这样厉害啊!不管了,兄弟俩心有灵犀一点通,踢翻中分头,就开打,口中叫着:“狗日的,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

    打得中分头在底下爬,不是光头男拼命相救,还有赵维他们适时赶到,不知那家伙要要吃多大的亏。

    李得成唯恐天下不乱,口不择言叫道:“打的好,他们害死了你们的妈妈,还想不负责,想跑。妈的个逼,妈那个疤子的,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今天不把事情搞清楚,老子让你们爬不回去!跑啊,跑啊……”赵宗彪也气得不行,就要动手。

    赵维见事情是出拐,连连摆手制止:“不要动手,要讲道理啊……不还有政府吗?”

    中分头鼻孔出血:“乡长,你看,我……”

    “事情没有搞清楚,你们跑个什么?”赵维很生气。

    中分头有了哭腔:“乡长,这件事我们处理不下来,我得请示县公司啊……”

    赵宗彪和那两兄弟咬咬耳朵以后说:“事情处理不下来,我们也不强求,但你们今天必须给受害人有所表示,其他事情,我们日后再处理。”说完,看着眼镜儿抱在胸前的公文包。

    赵维眉头一皱:“来的时候,我就吩咐过,让你们准备一下的,你们今天不有所表示,看来是走不脱人了哦。”

    后面跟来的人齐声吆喝:“不拿钱,打死他们算了!”

    “打啊!”

    中分头和电力公司的人嘀咕了一会,让眼镜儿拿出两万块,一万交给两兄弟,一万交给赵宗彪,说做电器的赔偿款,以后做结论了,再多退少补。

    赵宗彪提出,这么一点钱,怎么分?

    赵维指出,这只能算是预付,三天过后,我们三方在乡政府再谈。

    赵家庄的人骂骂咧咧,在赵维及其乡政府干部的劝导下,还是让他们走了。

    再斗电老虎(4)

    三天过后,赵宗彪一车拉了李得成、赵宗礼以及受了伤害和损失的村民代表,前往乡政府讨说法。中分头没有办法,把县公司的经理,即曾经在赵家庄来过的连大衣也弄丢了的那个副经理,请动了,乡里阮书记也参加了调解。

    阮书记代表政府提出,本着互谅互让的原则,都朝拢说。之前,你们已经讨论过,电力公司负主要责任,村里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刚好县电力公司的经理也来了,赵家庄村干部及受灾的群众也来了,大家就当面锣对面鼓的畅所欲言吧。

    各执己见,再起争执。赵家庄方面咬定只负责百分之十,电力公司咬定不能超过百分之七十。火药味渐浓,声嘶力竭,双方只差动手,局面就要失控。

    阮书记和赵维紧急磋商了一下,就分别找县公司的经理以及赵宗彪和李得成交换意见。

    调停以后,阮书记宣布说,你们这样争,就是争到猴年马月也没有一个结果,乡里拿一个意见,双方各让一步,赵家庄负责百分之二十,电力公司负责百分之八十。具体怎么操作,再议,大家看怎么样?

    县公司的经理表态,既然乡里领导发了话,我们遵照执行就是。顺便说一下,我们公司内部也是有制度的,当事人肯定跑不脱。我们需要赔偿的数目大,伤员还在住院,所以兑现的时间可能要迟一点,到时候还希望赵家庄的老百姓多多担待……

    赵宗彪听出了县经理话里面的意思,既我们先一力应承,到时候有没有钱,那还是两个字。他觉得这样处理,等于没有处理,就表示不如我们现在当着政府的面,把具体责任分割清楚。我建议,电力公司负责死者的后续补偿,负责伤者的前期治疗,负责电器赔偿,我们村里负责伤者的后期补偿,怎么样?

    “你们完成了百分之二十的量了吗?你们知道后期补偿到底要多少钱?”县公司的经理提出疑问。

    赵宗彪解释:“你把伤残赔偿的法律法规看一下,就知道要多少钱了,应该还超出百分之二十了吧。我这样提,是明确各自的责任,也便于操作。”

    “就这样吧,责任也的确明确一些。”阮书记拍板。

    围绕给死者的补偿(包括具体数目、前期丧葬费用算不算等),为电器的新旧及其价格,双方又争执了半天。最后敲定粑粑一个面一坨,电力公司合计拿十万出来,作数。至于伤者的补偿,由村里和当事人协商处理。

    赵宗礼问什么时候拿得到钱,县经理表示,现在我们单位困难,什么时候有了,通知你们。

    李得成、赵宗彪都不同意,说要定一个具体时间。赵维拍板说,半年之内,分三次付清……

    谈判结束以后,县电力公司经理请乡政府领导吃饭。赵维开了一个玩笑:“这次我们的经理同志怎么这样爽快就答应了,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啊?”

    三杯酒下肚的那位,有些诡秘的说:“形势所迫啊,也是给你们政府的人下一个台阶嘛。我答是答应了,至于到时候有没有钱赔,那还是两个字呢。”

    阮书记担忧:“到时候不能兑现,只怕赵家庄的老百姓和村干部不会答应啊。”

    “那你们地方上的同志就多做一些善后工作吧。辛苦你们了,辛苦你们了,敬二位领导,敬二位领导。”

    原来这个经理玩了一手哦,书记、乡长就敏感到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就有了一块心病。

    到了约定的时间,赵家庄的人来讨账,费劲唇舌,才一次拿了万把块钱。第三次去拿钱时,人家还说,你们赵家庄的人就是个喂不饱的狗,哪有天天来讨账的!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要不然,你们去起诉好了。

    把要账的人只差气死。

    赵宗彪和李得成商议,摆明了,电力公司不会给我们赵家庄轻易赔偿,我们只有过硬了。

    李得成这一次很积极,有两个原因,第一,黄春芝是他的表亲,以前有对不住赵宗礼的地方,这次算是将功补过,不是对不起死者;第二,听说即将公开选举村长,自己也应该改变一下在村民中的形象,好跟赵宗彪一较短长,不能让大家把票都投给他了。

    因此他建议,我们把人员动员齐了,我家底子薄,冲锋在前,不怕;你产业大,怕出了事,对你不利,你找个地方暗中指挥,不让人发觉。我们不带车,走了去。

    赵宗彪想一想,暗自一笑,知道李得成打的什么小九九。他本来不怕出什么事,既然李得成愿意打头阵,就依了他。

    他们组织了相关不相关的几百号人,浩浩荡荡杀到乡政府,要赔偿,因为当初是乡政府作的担保。见乡民吵吵嚷嚷,义愤填膺,有的还拿了薅挖锄镰刀扁担等武器,乡政府的一般干部吓的都躲了起来。

    一把手阮书记又到县里开会去了,政府的会那是个层出不穷啊,打个屁也要研究个没完没了!赵维硬着头皮接待赵家庄的人。

    这回李得成硬的像子夜的**,说你这个乡长少给我们卖乖,我们今天只要钱,不听屁话!

    赵维奇怪,自己的小老虎幺幺怎么没有出现?李得成告诉他,是我让他不出面的,我们今天过硬要钱,怕出什么乱子,对他不利。

    赵维依然打着官腔,说一些维护团结,维持稳定,有法可依,我马上把电力公司的人找来谈判之类的屁话。又劝村民不要乱来,更不要违法乱纪。

    赵宗礼怒不可遏:“我们不违法乱纪,可应该得的赔偿,我们来讨了好多次,还是没有结果,你们乡政府是干什么的,就不能为我们老百姓说一句话吗!”气愤之极,将手中的茶杯掷于地下,碎了。

    这一声脆响,像号角,村民骂娘,扨东西,拍桌子打板凳,在乡政府闹将了起来。

    赵维通知来了派出所,可人家也学乖了,只动嘴,不动手,看来镇不住。赵维打电话找阮书记,阮书记让他把村民引到电力公司去,要不要得到钱,看他们的造化,我们不背这个黑锅……

    赵维把这个意思对李得成说了,李得成带着人马杀向电力公司。

    赵宗彪躲在钱四海的店铺里,由李解放等传达信息,暗中指挥。此时,他告诉大家,到了电力公司更不要和他们讲道理了,我们早已经讲过了,要撒野,局面越乱越好,我们要乱中取胜。

    有了这句话,还有不乱的!

    这电力公司在地方上也算是有钱的了,从他们单位盖的房子及其装饰就可以看出来。房子是六层平房,大大小小几十间,房顶却是俄罗斯的尖顶风格,彩旗飘扬。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围墙上有电网。大门是钢铁构造的,坚固得很,一般的小偷那是望门兴叹。门前有大小狮子据守。院内有甬道,花园、假山、喷泉,更有密如星火、别具心裁、巧夺天工的各类灯饰,一到晚上,那是五光十色,如梦如幻,别有洞天……

    得知赵家庄的人冲到乡政府来了,中分头赶紧通知手下把大门锁上。可这个锁,那是锁君子不是锁小人的,喊了两声,没人应,李得成就把大锁砸了,门掀了。带着人直接冲进了人家的办公室。

    中分头还在声嘶力竭的打电话,就被人按住了,电话失手,掉在空中,摆来摆去,发出一阵忙音。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中分头只有硬扛,喊“要命有一条,要钱没有!”愤怒如黄赵、赵黄兄弟者,扑上去就打,心想,这妈也死了,钱也弄不到,还是快活一下手爪子了再说。

    那些受害者,听说得不到赔偿,急火攻心,也冲上去打,打不着中分头就打眼镜儿或其他电力公司的员工……

    随着乒乒乓乓一阵响,然后是有人嘶叫“救命,救命啊!”派出所的人才出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解救出来,被打的人狼狈不堪。还有一些没有打着人的人,在办公室、在院坝里搞破坏。

    办公桌被掀翻了,文件被扯了一地,假山被践踏了,喷水池水脏了,喷头不流水了,有人还点上了破轮胎,一时火光熊熊。有恶作剧妇女在人家的办公室撒了一泡sao尿,说这样可以让他们走背运……

    有村民顺手牵羊拿只钢笔,一块手表、一部手机啥的,反正现场一片混乱,要多乱有多乱。

    赵维赶到现场,吼道:“李得成,你们制造事端,就不怕坐牢啊?”“把钱要到了,我愿意坐牢,把牢底坐穿也行!”李得成也吼道。

    中分头哪怕受了伤,还是一口咬定没有钱。

    消息反馈到赵宗彪那里,他和钱四海一合计,吩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电力公司两部越野吉普强行开走,价值超过了十万,不怕他们不来取……

    没有遇到反抗,两辆车被赵家庄的人开走了。中分头、派出所及乡政府紧急向县里反映。说这是明火执仗的抢劫行为,要求抓人。县委很为难,你不欠人家的钱,人家怎么会为难你,事出有因。抓人,恐引起更大的民变。也是投鼠忌器,赵家庄不是还有一个劳模赵宗彪吗?指示县公司帮助乡公司筹钱,先把车取回来再说。

    不久,赵维带着电力公司的人一手交钱,一手取车,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县公司的那个经理得知消息后,喟叹,我一个堂堂的电老虎,还斗不过赵家庄的一只小老虎哦……

    至于那些伤者,赵宗彪利用村里的项目基金,还是给了一些补偿,够不够,貌似也没人扯皮闹事——善良的村民哦!

    第二百六十一章 种黄姜

    赵宗彪将电力公司赔的钱,除去赵宗礼应得的部分后,悉数交给李得成来处理,这也算是对他在此次纠纷中的突出表现的奖励吧。

    李得成拿了这么大一笔钱,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他将补偿标准降低,从中捞了不少的好处,起码把给李幺儿的五百元捞转来了。村民也知道李得成从中搞了鬼,但碍于他在此次事件中冲锋陷阵,又是村书记,就只对赵宗彪诉诉苦,不与他计较了。

    经历了如此大的阵仗,赵家庄复归于平静,当干农活的抓住季节继续干农活,当开厂的根据市场走向继续开厂,当赚钱的继续赚钱。天空一片湛蓝,水田一片碧绿,山青树荣,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说起赚钱,赵宗彪的企业在各管理人员的精心策划下,生意锦上添花。他们的清江系列富硒茶,在县城打开了市场,由已经下海的小倪、小谢包销,还通过赵宗智、赵宗信远销海内外,名扬四海,可以说是财源滚滚啊。

    他还将温州精品服装也在县城上市,由薛萌萌、薛薛芹芹姊妹披挂上阵,统一打赵家庄赵宗彪清江公司的招牌,销路奇好。

    赵亮和张照(赵)的公司因为有了赵宗智、赵宗信的资金支持,还有赵宗彪的那些宝贝疙瘩做后盾,已初见成效。收购国企的工作,已有基础,当送礼的送了,当请吃、请喝的也已经请了,他们还把刚从大学毕业的赵炯也拉了过去,打虎还要亲兄弟呀。

    赵炯足够娃娃,脑瓜子就是灵,他从外面给赵宗彪买回来一台孵化机,要让老爸发展养鸡事业,还劝父亲养山羊。把后山圈一片山地出来,把羊儿赶进去,管也不要管得。可以杀了吃,也可以卖。

    儿子的建议有道理,这是又一条致富的门路呢,赵宗彪一一照办。现在的形势下,山羊还能卖个好价钱,羊肉比猪肉还俏。他的东风大卡车忙着送货、接货,一天就没有消停过,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还找赵佳或李解放换换手。

    眼见赵宗彪日进斗金,生意如此火爆,李得成那边怎么能不着急上火啊!他虽说那一年和赵宗彪抢魔芋角生意,最后血本无归,到现在账还没有还清呢。但两个女儿,(小丫头中专毕业以后,也跟着姐姐去了南方,据说是在歌舞厅上班。管他,只要能赚钱就好!他想。)源源不断给他寄钱来;李勇也孝顺,哪怕人不常回来,却也不时寄钱回来。

    他不想把钱放在箱子里喂老鼠,想再做一笔生意,或扩大再生产,将过去的损失夺回来,也好给儿女们把婚事办了,还可以与赵宗彪比一比,较量一番,让赵家庄的人对自己也刮目相看。

    机会永远是为那些有准备的人留着的。这年秋冬之际,清江南岸张家寨一带,来了几个收山货的,主要是收野黄姜,价钱出上了一块以上。

    要说这野生黄姜,遍生于低山的山岭之上,俯拾即是。但多年以来,却无人问津,一个农户多半天就可以挖上百斤。这样好的门路,一时让张家寨一带的乡亲们群情振奋。娃娃大小,男女老幼,天明即起,呼朋引伴莫不上山挖黄姜,那是个漫山遍野的人啊。银锄挥舞,汗如雨下,笑声应山。害得赵宗彪的加工厂都停了几天,这么好挣的钱怎么不让别人去挣呢?

    不到一个月,就把偌大个大山场子差不多挖空了,家家户户都挣到了活漉漉的票子。

    李得成从这件事上受到启发,既然野黄姜这么值钱,何不自己培育家黄姜?到时候那不是赚大钱啊。他到乡农技站一咨询,人家看报纸,查资料之后,也表示大力支持,说这兴许是一条致富的捷径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还是不放心,为稳妥起见,又到省内省外几家大型制药厂去实地考察,到各地黄姜基地去实地考察,得到的信息是几年之内,国内黄姜市场会一直火爆,因为好些年没人理睬这个东西了。

    他买了种子,租了别人的土地,现在打工的多,闲置的土地还真不少呢,也好租。他答应每亩地给人补助五百斤大米,租期三年,若需要时再续签。

    算上自家的地,加上租赁的地,共有二三百亩。这么大的面积,胡丽琼到底有些害怕,那年种烤烟,他李得成贪多求大,颈项有黄缸粗,也是把全部的地押上去,最后连饭也没有吃的了,至今还心有余悸。因此她建议,是不是少租一点别人的土地,自己还留一点口粮田?

    李得成主意已定,说这就叫做破釜沉舟,你懂吗?这就叫开弓没有回头箭,留什么留!

    这是一宗大买卖,大事件,新生事物,惊动了乡里、县里、乃至地区,纷纷派出相关人员前来视察,无孔不入的敏锐的新闻媒体也纷纷涌入。

    李得成上了电视,上了报纸,他大讲怎么做通老婆的思想工作,同意他发展黄姜种植业。他忙不迭和各级领导合影留念。一些单位(如农技站、农业局等)、一些干部还以单位或私人身份资助李得成,一时传为佳话。可以说,此时的李得成在张家寨一带比乡长、书记的名头还响亮,无人不谈李得成,无人不谈种黄姜,更超过了赵宗彪。种黄姜一事,一时被宣传得甚嚣尘上,李得成本人当然显得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也有不少头脑灵活的村民跟着种黄姜,不过,规模比李得成小了许多。

    李得成这个人爱出风头,或说爱热闹。这么大的规模,光凭两口子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从整地,下种开始,他就大量找工。还一天管两顿饭。一天几十人,吃饭时,像过去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吃食堂一样,人人瓦瓦,好不气派。反正到暑假过后,他家就没有油星子了,粮食被吃得颗粒不剩,那位说了,人多就是力量大啊!呵呵。

    因为他开活钱,还高出当时的社会工资,连赵宗彪家里的零工都被吸引过去了。两口子不得不亲自下田,也算锻炼一下身体,舒经活络哦。赵宗彪戏称。

    谷雨一过,那青葱水灵的黄姜苗苗就钻出了土,青幽幽,水灵灵,漫山遍野,在清风中轻轻摇晃,可爱极了。再过一段时间,黄姜那芊芊弱弱的茎蔓长出来了。李得成好不喜欢,又雇人漫山遍野的插上了竹竿儿,让那些根根蔓蔓顺着竿子倔犟的往上爬。

    这回管不起饭了,工资照付,把饭钱也加进去了,真够大方的。胡丽琼有些心疼钱,李得成嗤之以鼻,说你那是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只要到时候黄姜一丰收,有你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时候。胡丽琼跟着李得成,吓怕了,有些将信将疑,说那要等钱进了你的腰包后才能算数。

    田埂地边,常常簇拥了不少的人参观,指指点点,笑语喧哗,川流不息,络绎不绝。人们看着这些长势喜人的绿色植物,就像看见了一张张花花绿绿的大额钞票。

    转眼到了秋天,李得成挖开一窝黄姜一看,硕大的块茎,像牛鞭,两口子喜不自禁。干部们来了,握手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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