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此时,清江开发过程中应运而生的清江旅游公司通过省统战部、省外贸部门跟他们兄弟联系,说准备在清江岸成立清江旅游度假村,或曰清江画廊,大致包括水上乐园、森林公园、土家山寨风情一日游等等。地址很可能就在他们老家张家寨一带,问他们有兴趣入股没有。
他们问赵宗彪,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也是赚大钱的工程,你有胆量加入没有?赵宗彪表示,工程越大,需要资金越多,自己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哦……
“嗨,还是那句话,你请客,我们买单。我们四处投资,实在顾不过来,我们给你撑腰,你只管入股操作就是!”两兄弟鼓励赵宗彪。
“我哪有那么多钱还你们啊?”赵宗彪还是有所顾虑。
“算我们在你那里入股吧,到时候盈利了,你给我们分成,怎么样?”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呀,什么好事都让自己碰上了啊,赵宗彪好不欢喜。他们三弟兄跑了一趟省城,座谈了几次,签订了相关意向性协议,法人代表却是赵宗彪,先期注册资金就要上千万。官方除外,民间非赵氏兄弟这样的大老板,莫想染指。
他们还提出现在大陆在搞企业改制,急于将那些只亏不赚的工厂、企业脱手,政府方面也好少一个包袱,让你的儿子投资,回报肯定惊人。赵宗彪说,这国有资产,是大数目,若要收购的话,我们手里资金肯定不够,只怕不好办。
“还是那句话,我们给你借,算入股。”两弟兄想也没想就决定了。
这样赵亮和张照(赵)急忙赶回来,认了亲人,从两个伯伯手里拿到了电话号码,要钱随时可以联系,要大展宏图呀。
苗翠花再别人怎么劝,也不愿离开赵家庄(当然更不愿意与邵瘸子分开),说也没有几年活头了,要终老在此地,埋骨青山,也陪陪你们寂寞的父亲。两弟兄没有办法,只好委托赵宗义和赵宗彪还有赵星等,好好照顾老母,还给赵星格外把了一笔钱,算作养老费。
为了方便联系,他们给姓赵的家家户户买了手机,话费都交了上千。大家感叹,这台胞和港澳侨胞就是有钱啊!
临走之前,赵宗彪陪他们去关庙祭拜。见沿途裸露的石头,闪着金光,拿起来掂量掂量,沉甸甸的,这有学问、有见识的兄弟俩立马断定,这肯定是矿石。对赵宗彪说,兄弟呀,没有想到,我们的老家,遍地是宝啊!
赵宗彪将信将疑,提出,若真是矿石,几十年前大办钢铁时,怎么就没有注意这儿,而人人马马舍近求远?两兄弟不无深意的笑笑,那是个什么时代?那是些什么人?应付形式而已,急功近利而已,不说也罢!最后他们带了几块石头,说化验一下以后,再告诉兄弟,让他好生看待这片大山场子,说不定是一片金银山啊,等他们的好消息。
临别依依,自不待言。他们相约赵宗彪六十大寿时再回来。
这年秋天,杜鹃啼血,映山红开遍山岭的时候,几十年音信不通的赵晓梅也神奇的回来了,身边带着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儿,文质彬彬的,很有风度,很有派头,浙江温州口音,一个什么服装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坐的是大奔。让赵家庄人眼前又是一亮。
赵晓梅四十多奔五十岁的人了,人过中年,额头上有了清晰的皱纹,精神却显得非常好,脸上表现出来的是那种饱经风霜的干练。因为二哥赵宗义家里没有通公路,他们在赵宗彪家里暂歇。相干不相干的人都跑拢来问长问短,看西洋景儿。
赵晓梅喝了口茶说,那时候,自己一个疯疯癫癫像叫花子一样的人,身上没有一分钱,却跑了大概七八个省,二十几个县,名字大都叫不出来。吃的是剩饭剩菜,住的是屋檐下,车站候车室或者马路上,只要遮风避雨就行……
不过她恍恍惚惚觉得,城里的人比乡下的人温和一些,富有同情心一些,对她这样一个人,大都能伸出援助之手,还不是那种施舍型的,是从内心深处同情,尤其是小孩、妇女和老人。这一点,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的。
若干年过后,她鬼使神差,随着经商的人流跑到了温州。那可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啊,也正赶上了改革开放了。是这个叫老高的服装商人收留了她,并把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像亲人一样呵护。大到医疗费用,小到卫生纸、水果,亲自端屎端尿,照顾得无微不至。长达年把的康复治疗,通过药物和心理救治(她认为,老高的安抚似乎比药物治疗更重要),终于使她重见了天日。
她康复以后,加入了老高的公司,从头学习经营之道,她读过书,学起来快,很快成为了他公司的业务骨干,帮助老高扩大了业务,增加了利润,也赢得了员工的尊敬,老高更是感激她。
适逢老高的爱人去世,她也渐渐走进了老高的生活。哪怕年纪相差二十多岁,属于老少配,他们还是走在了一起,风雨同舟十几年,相敬如宾。业务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心里却老是惦记赵家庄。这不?就回来看看,也给爹妈扫个墓,给亲戚族间打一声招呼……
赵晓梅说得比较平静,但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从她看赵宗彪的游弋闪烁的眼光就可以看出来。
赵宗彪发现了赵晓梅对他还有些畏惧,于心不安,就建议,一面吩咐人去叫赵宗义和赵宗礼,一面在餐馆里陪他们夫妻吃一个饭,沟通沟通,联系联系。赵晓梅还在犹豫,老高却爽快的答应了。他以一个商人的慧眼看出来,这赵宗彪是这一带的“大哥”级人物,入乡随俗,哪敢有半点怠慢。
在餐桌上,赵宗彪对赵晓梅说:“他晓梅姑姑啊,当初是小老虎哥哥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你不要怪我、不要恨我哟……”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我知道,我那个样子,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真对不起,对不起。既对不起小老虎哥哥你,也对不起所有姓赵的。唉……”赵晓梅言为心声发自肺腑。
老高也被感染,站起来给赵宗彪鞠了一躬后说:“是啊,是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晓梅当初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晓梅感激的看着丈夫,小鸟依人样,往丈夫身边靠了靠。
赵宗彪举杯相邀:“这样说,就见外了不是?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他晓梅姑姑,你现在病好了,也成家立业了,我祝愿你们生意兴隆,白头到老,来,喝酒,喝酒!”
“喝酒,喝酒!”
说话之间,赵宗义两口子风风火火跑来了,和妹夫相认以后,万千之感,尽在心田,赵宗义喝了一杯闷酒,盯着妹子看,说不出话来。等他们吃喝得差不多了,就接了妹夫、妹子,回家去。二嫂邀请赵宗彪晚上过来陪姑爷,赵宗彪愉快的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赵晓梅和老公去祭奠了赵氏祖茔,看见爷爷和父亲的碑石,一时感慨系之。让二哥牵头,知会赵宗彪,由他们出资,把后山莲花洞旁的天坑舔了,建成一个小花园,在花园正中给妈妈立了一块碑;要赵佳牵头,他们出资,给大哥大嫂立了一个双人大大碑。
他们还去关帝庙上了香,许了愿。如今的商人们,尤其相信神祗,祈望能保佑他们财源滚滚,百事顺遂。
赵晓梅还没忘了在她当初一个人住的地方去看看,可保管室已不复存在,她的那间小屋也早拆除了,现在被人种上了烤烟和魔芋……
她带着她的老丈夫,走在赵家庄的田塍小道上,给他说那过去的故事……
他们还开着车去看了赵卓一家。看了正在生病的张云天和二姐赵晓荃,张云天和赵晓梅相见,双方感情都很复杂,尤其是赵晓梅,她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姐夫是该爱还是该恨。赵晓荃对这个堂妹能有个好的归宿,还是欣慰的,至于昔日的不愉快,随着时间的烟云流逝,早已淡忘……
这期间,温州商人和赵宗彪合计,由赵宗彪牵头在张家寨开一家服装精品专卖店,由温州方面供货。给赵宗彪的生意又增添了新鲜血液。当他们知道赵宗彪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资金有缺口时,主动为他融资。赵宗彪表示,日后赚钱了,算他入股。老高说,随便你。
当然成了阔太太的赵晓梅没有忘记对族人们的关照,每家每户都得到了她一份儿好处。
她私下对赵宗彪说,若哪一天,老头子走了,把他的后事处理完了,她还要回她的赵家庄,这里,才是她的根……
赵宗彪说,什么时候想回来,打一个电话,我带人来接你。
赵晓梅走的时候,姓赵的家家户户都给她送了东西,送的多是土特产,尤其以各种腌制的辣椒,谭妙芸送得最多,因为他们大家都知道,她这个人吃不惯南方菜……
这一段时间,赵家庄回来了一个个牛逼人物,这是李得成没有想到的,他不敢出门来,怕有人找他拼命,特别是赵宗智和赵宗信回来的时候,他们与他是有深仇大恨的哦。
赵晓梅回来了,他也不敢出来,她的疯,与他李得成是有着直接的关系的。只见今日锦衣还,谁闻旧时捡破烂?他装了十天半月的病,把生产都耽搁了,又让老婆胡丽琼好一顿奚落。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再斗电老虎(1)
赵家庄大部分人家用上了清洁能源——沼气,对电的依靠就大大减少了。由李得成负责管理的那台变压器,原先是全封闭式的,由于用电少了,由于年久失修,风雨剥蚀,围墙坍塌了一大半,也没有人管,现在就像一个被炮火洗礼过的碉堡,当然还有那么几分神秘感。
再说李德财一家,在莲花洞住了几年,无奈秀儿被李兴卖了,至今音信不通,时不时蒋腊姐就找李得成夫妇闹一场,任谁也劝不听。李得成两口子不胜其扰。李得财的几个大一点的儿女都在赵宗彪厂子里打工,不大回石屋。李德财两口子就觉得有些孤单,再说山上土地也有限,长期住下去,没有什么发展前途。
适逢二伯娘赵彩霞,觉得自己家那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着,有些怕,即使自己什么时候一口气不来,连个送终的报信的人也没有,就邀请侄儿子李得财一家搬过来住。李德财自然同意,心说,还可以揩二伯娘的油呢,人家那才叫是富裕呢。
他们两口子从来对子女管教不严,任其自由发展。他们的理由是,这几个娃娃,都是从火线上抢救出来的,是冒着危险生的,他们怀在娘胎里就受的有委屈,这出生了,就不能再苛刻他们了,尤其是对幺儿(也就叫李幺儿)更加放纵。
那李幺儿,十四五岁了,不仅不上学,连家务事也懒得做,父母大人哥哥姐姐娇得他连话也有些说不转了。原先在山上就是带了猎狗撵山、掏鸟窝,捡野果,采蘑菇,晒太阳。
现在下了山,新鲜物什儿一下子陡然多了,倒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了。他一天鼻子挂着一串清鼻涕,歪戴着一顶破毡帽,穿着父亲或哥哥们不穿了的长拖拖的衣服,东游西荡,偷瓜捏枣,顺手牵羊,那是家常便饭。
还因为李德财和腊姐做那事儿时,从不避讳这个幺儿子。小时候他是跟着父母睡一床的,常常被大人“打夯”时的动静日弄醒。小家伙见老子干得正起劲儿,就问,哎,爹爹呀,你和妈妈两个家伙这是在干什么啊?李德财一时情急,憋得说不出话来,还是腊姐匆忙中答道,哎哎,那是,那是你爹在骑你妈妈的马马呢……
那个无良心的家伙第二天见人就讲,一到晚上,爹就骑我妈的马马,床都快骑散架了,一时引为笑谈。后来就有人一见他的面儿就戏问,昨晚,你爹骑马马没有啊?他说,呵呵,也日怪了,我一闭眼,他们就骑,我一醒,他们就又不骑了……
有恶作剧者就怂恿,你爹天天晚上骑你妈的马马,那才叫一个舒服呢,你也要骑你妈的马马,看他们怎么办?搞得,搞的。晚上,他假装睡着了,等他爹一阵忙活,累趴下以后,他就向妈妈要求骑马马。无聊的腊姐又或许是心疼幺儿子又或许见幺儿子还小,就让他爬上自己的身子,做着和老子一样的动作,她还在下面往上跛,惹得小家伙哈哈大笑……
开头,夫妇无意,小家伙也像他爹一样乐此不疲。但当有一次,当妈的感觉幺儿子那个东东勃起了,顶住了她的荫部,只差一点儿就要进入他不该进入的地方了,一时大骇。
此情此景,恰好被当爹的朦胧之中发现了,骂一声“下作东西,怕老子把你骟了!”,扇了幺儿子两个巴掌。
此事让父母猛醒,引起重视了:再做那事儿时,就一定要避一避幺儿子。再过一段时期,眼见幺儿子的身体发育了,裆下之物疯长,差不多赶得上老子的了,才不得不把他分开。再说,哪怕想避一避,即使分开了,家里也没有很好的间隔条件,而这个小子对那件事儿又耿耿于怀,就常常让他瞅个正着。
此后,他就很爱偷看女人洗澡,对那异性的神秘所在心向往之。常常在路途中拦截上学放学的女学生,把胯下之物,拿出来猥亵,炫耀。一有机会,就把女娃娃压在身下,做那个下流的动作,好在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家长骂他,打他,他依然如故,狗咬刺猬,拿他没有办法。李得财夫妇根本不管他,也管不了他。家长们只好天天接送女娃娃上下学,不给他有可乘之机。
他有时候也到赵宗彪家里来,找他的哥哥、姐姐,也在赵宗彪屋里吃一点儿剩饭。他弄到了野物之类,也拿到赵宗彪家里来卖。赵宗彪貌似不怎么讨厌他。至于他喜欢异性这一点,赵宗彪认为,将心比心,是个男人,这也正常,若没有一丁点儿兴趣,反倒不正常了。
谭妙芸反驳:“兴趣过头了,就是流氓。”
赵宗彪劝老婆:“呵呵,他还是个孩子呢。你是不是因为他偷看过你洗澡,还在心里惦记着呀。照我说,你就当是他的妈吧,生得下他来,看看又何妨?”
谭妙芸皱着眉头说:“那不同,我这心里始终像有一根刺插着……”
总之,这李幺儿在村里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角色,尤其是女人。
这天上午,无所事事的李幺儿,蹦蹦跳跳窜到破败的变压器房来了,东瞄瞄,西瞧瞧,口中屋里哇啦,对这个像炮楼一样的设施充满了神奇。他在外面看了半天,不敢砸锁,像个猴子一样,三两下就从坏了的墙体上翻了进去。
这台变压器安装在一个巨大的石头上,他顺着石头往上爬,想在那里面有所斩获啊。他到底是碰着了高压线还是低压线,不知道,反正,他是被电击了,被抛在了变压器机房外的草丛里。
大家去救他时,只见一条手臂被烧焦,经常裸露在外耀武扬威的硕大**也被烧成了一截焦炭,口鼻出血,人事不省,气息奄奄。
好些妇女暗自高兴,说这就是报应啊,谁让他小小年纪就吃了老娘的豆腐,就欺负那些女娃娃的!若不是老天有眼,按他胯下之物自由发展下去,还不知要祸害多少赵家庄的良家妇女或大姑娘呢……
有男人就开玩笑说,他那东西大是不假,天底下的女人不都是喜欢大家伙吗?我们从好的地方看,他也有可能给多少嗷嗷待哺的女人带来幸福呢。哈哈!
世间上的事情,就是他妈的怪。按说他遭此电击,再无生还之理,但经过乡下医生赵宗仝的悉心救治,半天过后,他就醒了过来,半年过后,他又下地跑得了,只是人就显得有些愚钝、痴呆了……
事情出了,李得财来找村长赵宗彪,看公家有没有一个说法。赵宗彪一边吃饭一边暗示,第一,村里的大政方针还是由村书记你的兄弟李得成来做主,你当先找他;第二,这台变压器也是由你弟弟李得成具体负责管理的。村里或者说村民都是出钱了的,这出了事儿,他也有责任不是……
李得财两口子就来找李得成。胡丽琼两口子对腊姐像赖皮鬼一样缠着他们家,早就不满了,拿了棍棒把他们赶出门,骂道:“你们养了一个好儿子,一天不读书,不做事,翻墙扒瓦,偷鸡摸狗,调戏女同学,看女人洗澡,坏事做绝。他被电打了,那是天老爷在惩罚他,谁让你们不管的。那变压器有高压,那是好玩儿的啊!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论讲道理,论抡拳头,老大两口子都不是李得成两口子的对手,讨了个没趣儿,又来找赵宗彪哭诉。
赵宗彪知道李得财夫妇无用,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无用,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苦恼了。他还是建议,那你们到乡里去找一下领导吧,就说是与村书记的纠葛,村里解决不下来,必须乡里面出面。变压器伤了人,这乡里的电力公司是不是也要负一点责任呢?说这也是我赵宗彪村长的意思。
李得财找到乡里,乡里研究决定,电伤了人,这不是一个小事,由乡长赵维带着主管电力的副乡长会同乡电力公司的中分头经理前去处理赵家庄此事。
赵维一行去看了看现场,心中有了数,又去看了看受害者,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还送了慰问品。
在调解会上,赵维表示,乡里的意见是,这事情已经出了,都让一步,将事就事吧,也是乡里乡亲的。我们这回是来灭火的,各方面都配合一下,把事情解决了。他也没有说各方面到底怎么具体配合。
李得成依然坚持自己没有责任,是那个娃娃无法无天,一天硬是找一些瞎**的事情搞。变压器的门上明明写的有“此处有高压,禁止攀爬”……
分管电力的副乡长插言:“你那个侄儿子,没上过学,不认识字呢。”
电力公司的中分头经理提出,变压器的那个房子坏了,得这么长的时间了,你们村里也应当组织维修一下嘛。
李得成没好气的说,现在大家多半用沼气,我也没那个闲心管理了变压器了,哪还有心思修那个炮楼啊。
“那我们是不是把你们赵家庄的火下了算了?”那个中分头电力公司的经理不高兴了。
赵宗彪大声说:“不行。李得成你可以不管那台变压器,赵家庄的电还是要用的。”
李得成一味坚持是那个娃娃自己不听话,才触的电,没被打死,算他命大。
副乡长问赵宗彪的意见,赵宗彪看看气呼呼的李得成,有心再刺激他一下,说,这个变压器一直以来都是他李得成在管,我们村里有补助的。当然,他也就有维修的责任。你的房子丝风不透,他再要攀爬,就真的没有责任了。何况受害的是你的亲侄儿子呢……
李得成恶狠狠的瞪着赵宗彪,不发言。
赵维表示,我们也认为,李书记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责任的,你象征性的表示一下吧,反正是自家人,怎么都好说。
副乡长不同意,说既然人家受害方找到了我们政府,我们就要为他做主,不能马虎。
“那你说赔多少合适?”赵维马上递过去,对这个一根筋的副手有了一些反感。
“这都成残废了,起码两千元。”副乡长快人快语秉公执法。
李得成认为两千多了,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了个五百元,还是赵维说的象征性的表示一下。
就在要散会的时候,赵宗彪提出,本人觉得乡电力公司也有责任。
“在你们赵家庄出的事儿,我们有个什么责任?”中分头经理好像火气很大。
赵宗彪振振有词:“你们作为业务主体,起码有失察之责,按说受害者只找得起你们电力公司,由你们再找管理者李得成。”
中分头经理认为这纯属多此一举:“这具体责任人李得成,不是已经拿了五百元吗,我们……”
赵宗彪冷笑道:“这他是他,你们是你们。”
“你赵宗彪莫非今天还想把我们的衣服脱了,今天老子可没有穿大衣。”中分头想起以前的耻辱,气愤极了。
“你狗日的说话给我文明点儿,小心讨打。我只是想为受害者讨一个公道,谁稀罕你们的破衣服。”赵宗彪也火了。
李得成回过味儿来,也坚持电力公司有责任。
中分头头恼羞成怒,说你们这是雷打急了往树上指啊,找替罪羊呢。有谷舂得出米来,有事说得出理来,这回坚决不答应。
赵维和那个副乡长要保护自己的部下,不表态。
赵宗彪和李得成又一次结成了统一战线,据理力争,又说了一番主体、客体的话。
中分头讲不赢,强横的表示,我们的意见搁在这儿,你们不服,你们上诉,我们奉陪到底。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赵宗彪和李得成也恼怒的离开了会场。他们的恼怒是因为乡里保护了电力公司,而损害了群众的利益。场上留下赵维等,一时就显得很狼狈。
李幺儿被电打这件事情,一方面因为乡里不支持,另一方面也因为李得财打铁本身不硬,而赵宗彪和李得成虽说都不大满意,又不愿意为李得财的事情强出头,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李得成的五百元还是陆陆续续给了的,但成了残废的李幺儿,这点钱无异于杯水车薪,药费都不够。反正他家里也困难,就这样死耗着,无娘的娃娃天照应,像疯子、像乞丐似的的不死不活的在这个世界上丢人现眼……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再斗电老虎(2)
第二年开春以后的一个早上,天空铅云低垂,对面不见人的脸,雷鸣电闪,扯天扯地,狂风呼啸,顷刻之间,大雨滂沱。老天爷发怒了,像要摧毁整个世界,或说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黄春芝一身雨水,从坡里背着一背篓猪草,急急惶惶跌跌撞撞跑回家,就见电表、电闸发出蓝光,还伴随着尖利的呼叫,用电器尽在跳舞。她猜想可能是电路出了啥故障,她多少有一点用电常识,急忙搭了一把椅子,去扳安在堂屋里中柱上的总闸。
没想到,总闸外面也带电,绿火一闪,“啪”一下子把她摔出了大门,像个寡鸡蛋,被扨在院坝里。
此时家家户户都传出了惊呼声,有人被电击了,电器被烧坏了,电光石火之间,因电线短路而引燃了房子、家具等。有人还看见变压器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火光炫目。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才断电。
等寡居在家刚刚起床的李武装,匆忙中发现黄春芝摔倒在院坝里的雨水中,疾呼救人时,黄春芝嘴巴动了动,眼珠转了转,就定格了。
也不凑巧,赵宗礼一清早就到赵宗彪家里弄装潢材料去了,他的新屋还没有装潢。两个儿子黄赵、赵黄外出打工挣钱,不在家。
这方头左右,大都是姓黄的,见他们的春芝还有一口气在,大家不甘心,背的背,扶的扶,硬是冒着瓢泼似的大雨,将人弄到了赵宗仝的诊所。
一针药水还没有注射完,黄春芝双脚一踢蹬,人就咽气儿了。此时,她人是侧躺着的,惶急之间,她的打湿了半截的裤子又被拉掉下来一截,直到了胯裆里。从后面可以看见屁股丫丫上也糊得有泥巴,从前面貌似还可以看见一撮被雨水沾湿而成了索的荫毛。不过,此时没有人有那个闲心去欣赏了。
正在赵宗彪家里的赵宗礼,听到消息,连滚带爬冲过去,面对这突然的变故,想起这么些年,黄春芝跟着自己吃苦受累,没有过几天舒适日子,现在形势刚刚有所好转,而她还是一身泥巴,就……
赵宗礼一时悲从中来,懵了,垮了,一跤跌倒在赵宗仝家的屋檐下,昏了过去……
面对突然的灾难,姓赵的大房如赵宗义、赵佳等急切考虑的是,怎么帮助赵宗礼把人送上山。而此时的村干部赵宗彪和李得成却考虑的是怎样跟电力公司扯皮拉筋。让他们再次放一次血,这电老虎最近也太猖狂了。
这兄弟阋于墙还外御其侮呢,赵宗彪和李得成这一对难兄难弟现在坐在一起,紧急磋商目前的应对之策。反复权衡过后,他们决定,当下要抓紧时间做三件事,一件是将黄春芝的遗体抬回家,不做任何出柩安排,等政府和电力公司的人来了,再说,此事由赵宗义、赵宗晟负责;第二,把赵家庄出现漏电事故,人、物损失惨重,迅速电话通知乡政府和乡电力公司。赵宗彪和李解放立即开车到乡里去,让他们迅速来人处理;第三,由李得成带着李援朝会同这一台变压器所辖的各组小组长,迅速统计人员受伤的情况,当抢救的抢救,统计损失的电器,到时候作为证据。
再说乡政府和电力公司得到赵家庄出事的消息后,也有些乱了套。他们首先担心的不是损失有多大,而是赵家庄的赵宗彪和李得成这两个牛叉人物。说哪里出事不行,偏偏是这个赵家庄!凭以往的经验,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消停,还有那些深受其害的村民。
赵维和阮书记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当务之急。赵维心急如焚,不知道赵家庄的损失到底有多大,到底是家乡;已经死了的人,毕竟是他的亲人呐。
阮书记吩咐,赵家庄出了事,赵乡长,你是赵家庄的人,还是你带着电力公司的人来善后吧。听说被电打死的还是你的三婶娘,请你节哀顺变,一切按规矩办。再说,都说赵宗彪这个人物厉害,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到底还是你的小老虎幺幺不是?
等赵宗彪和李解放赶到乡政府的时候,乡里处理事故的应急小组已准备就绪,正准备出发呢。可电力公司那边却乱成了一锅粥,谁也不愿意去赵家庄善后。
此时,因为葛洲坝的电与清江电网已经联网,桃花河的那个小电站,已转给了张云天那个开加工厂的堂叔。原来电站的员工大都参与乡电力公司的管理了。中分头顺理成章当了公司经理,眼镜儿也当了会计,光头男因为没有什么文化,负责管片。该他倒霉,赵家庄那一个片,正是他管辖的范围。
光头男作为当事人,一定得去,想不去,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但他一定要头头也去,哀求说自己一个人,恐怕对付不了。通过和赵家庄的人两次较量,中分头心有余悸,不大愿意去。
赵宗彪对赵维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去一个管事的,那怎么行!赵维就要求,公司经理必须得去,先把办丧事的钱带齐,把人送上山了再说。这次你们肯定有责任,要高姿态,不要把赵家庄的人给我惹毛了,到时候我们政府方面不好收场。心说,上次李幺儿的事让你们捡了一个便宜,这次一定要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了。
见了赵宗彪,为了缓解有些紧张压抑的气氛,光头男开了一句玩笑:“赵村长,您来了,这回赵家庄出了事,您老有什么指示?”
赵宗彪没有心思兜圈子,直截了当:“你们现在急需办三件事,第一,购买黑漆木的上等棺材;第二,按死了老父老母的规格备办寿衣,上衣四件,裤子三条,要好料子;第三,准备一千块钱的鞭炮,还有办丧事的烟、酒、米、肉、小菜。接下来差什么再看着办。”
听了赵宗彪的话,电力公司的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来,才知道这个赵宗彪,那是来者不善啊。
赵维理解他这小老虎幺幺此时此地的心情,那是对三婶娘的去世,很悲痛的缘故,就对中分头说:“你们还犹豫什么,就按赵村长的吩咐,抓紧办!”
乡长发话了,这就等于是命令,电力公司不能不办。
“棺木在你们赵家庄买吧,赵村长。”光头男作为责任人,死皮赖脸请求。
“赵家庄没有好棺木,即使有,也不会买给你们。哼哼”赵宗彪算是把跟电力公司的火药味点着了。
“远了点儿。车也不好找。”光头男嘀嘀咕咕。
“我知道别人不愿意拉棺木,你们买好了,我来拉,二百元。”什么时间,作为一个生意人的赵宗彪也没忘了捞一笔。
“就这样,光头,快去,不管价钱了……”中分头把赵宗彪说的事一一吩咐下去,电力公司的人就一个个忙的飞飞了。
赵宗彪要在这等他们办事,赵维带着乡政府的人先走一步了。
看他们在办事了,赵宗彪和李解放才折到赵星在张家寨开的超市里,吃了点儿东西,吩咐赵星把这边的事先安排一下,然后和李解放去监督电力公司办事,一定要他们按要求做到,否则不答应。事办妥了,就跟着一同回赵家庄,一是送葬;二是,这次还可能跟电力公司有皮扯,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儿力量。
等赵星和李解放去了,他又找到钱四海,两人简单谈了几句生意上的事,就说到了这次的变故。
钱四海表示,一是先把人体面的送上山,再谈其他的。你现在把他们惹烦了,他一个撒手不管,你还是要自己埋人。至于赔偿问题,国家有标准,若扯不清,就过他们的硬。不怕把事情闹大,你们有理。不要和他们打官司,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赵宗彪佩服的看一眼老同学、老朋友,深以为然。
在为烟的好坏,鞭炮的多少、布料的质量等等方面,李解放、赵星和电力公司的人有一些争论,但最后人家都依了他们。等他们赶回赵家庄时,时间就中午过了。
谭妙芸不忍心妯娌一身泥水衣服,躺在那儿受罪,招人现眼,就将自己店里的寿衣拿了几套给他换上了,还擦了把脸,才让人抬走。
这赵维他们回来以后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把其他的被电打伤的人送到乡医院,和李得成等一起清查村民受损的情况,将损坏的电器一一登记造册。说来也有些奇怪,正在用着的电器,大部分烧坏了,也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