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看了看凶神恶煞一般的赵宗彪,摇摇头,说:“我算服了,兄弟,我这就叫人把钱送来,我们两清,两清。”
他让一个保镖带着他写的条子,回公司拿钱,并让另一个保镖处理他和那两兄弟的伤情。
当把欠条和现金交割清楚以后,那个老总拉着赵宗彪的手:“赵老板,合作愉快,希望明年能继续和你做生意……”
“你妄想!”
“我给你们卖飞机票……”
“我宁愿走着回去!”
费了大劲,终于把钱弄到了手,但赵宗彪无能如何高兴不起来。当回到赵家庄,得知李得成一分钱没讨到,反而赔进去了不少的钱,他心情才稍微好一点儿……
可以想见,李得成这一个年过得,反正腊月三十家里都有账主子。他说破了嘴皮也不管用,只有拉东皮补西皮,水往急处流,撑得一时是一时……
人家也不知他到底结到账没有,只认定他不老实,坑人,不是,都是一个人,那赵宗彪那边怎么就把账结了?他李得成的信用度在赵家庄以及周围地区,急剧下降。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从此以后,赵宗彪决不相信那些招摇撞骗的客商,也不和别人做赊销生意,任你吹得天花乱坠,任你许下许多优惠的条款,决不动心。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上项目(下)
新年过后,国家出台了惠民政策。具体到赵家庄,要上两个大的项目,一个是饮水解困工程,一个是兴办沼气工程。由国家拿钱或国家拿大部分钱,村里或村民主要是出工出力。
在乡里统一协调下,村书记李得成负责沼气工程,代理村长赵宗彪负责饮水解困工程。
赵家庄有两处水源,即响水洞和妈妈泉。现在要将这两处水源接通到一家一户去,让大家都能吃上清洁、清新的自来水。这西栈道的响水洞还好说,一是流量大,又还没有开发过。
而东栈道的那眼泉水,已经被赵宗彪好几年前就利用了。他在那里修了一个大水库,用皮管将水引到了家里,还惠及了几户赵氏人家,算是赵家庄最先吃上自来水的那一部分人家哦。
按赵宗彪的意见,现在的饮水工程应该集中在西栈道的响水洞,那里地势高,水源足,只要管理得当,完全可以满足全村的需要。
李得成和赵维不同意,他们认为不管西栈道的水能不能满足全村(也许不能),东栈道的水源那也是国家的,再说,两边同时开发,可以节省不少原材料。
赵宗彪表示,既然东栈道的水源是国家的,那我赵宗彪还不是国家的一个公民,我就没有享受水源的权利吗?
你是有,那全村的老百姓也有,你只能是少数。
那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好几年前就在那里把水库修起了。
你想一户人家霸着妈妈泉,那肯定是不行的。
我是一户人家吗?(实际上,赵维家里也受惠了的,可他就是不买账。)
光你们几户姓赵的也不行!
李得成,你这是存心找茬啊?
我这是代表赵家庄老百姓说话。若你不同意,我们只有请示上级了。
这一请示,自然就请动了阮书记。他到实地看了看,赵宗彪几户人家根本用不完那眼泉水,就劝道:“两边同时开发吧。赵宗彪,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具体怎么操作,你说了算……”
赵宗彪决定在自己那个水池以下再建一个大型水库。李得成等还是不同意,认为要跟赵宗彪的水库并列建一个集体性质的大水库。要没有水都没有水,凭什么吃水的人,要看你赵宗彪的颜色,要受你的控制?一定要把集体的水池也从水头上接出来。
任李得成带了一班人闹,赵宗彪一概不予理睬。他带了工程队的人,先把自己家的水库加高、加固,将原先自己家拉的皮管全部换成钢管。再才建集体那个大水库,当然是在他那个水库下面建的。既他自己水库的水灌满了,集体的水库才会有水。
先保证了自己,再才惠及村民,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他没有那种损害自己好处归别人的**思想。不损害大家、不损害集体的利益就不错了。
对雷锋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超人,他是敬而远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李得成和赵维,就又找阮书记反映赵宗彪损公肥私。阮书记却笑着问,东栈道的水源开发了没有?
开发了啊。
那不就结了。
他现在在用工程材料给私人加高、加固水库,用集体的钢管往自己家里铺设。
“他赵宗彪还不是你们赵家庄的一份子,工程要惠及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他赵宗彪。他还是你们村唯一的农民企业家,国家就是要大力支持像他这样的私营企业……呵呵。”
但他把集体的水库建在他自己的水库下面……
不管上面下面,只要有水就行。
老百姓有意见。
我怕是你们两个有意见吧?你们建沼气,先办试点,你以为老百姓就没有意见啊。
我们办试点,也包括了他赵宗彪。
不包括他,只怕你们也建不下去呢……算了,算了,净扯一些淡**事……
李得成和赵维知道赵宗彪和阮书记那是铁关系,告不动的,就算了。
赵宗彪把自己家里的水解决好以后,才开始考虑集体的事。把那个大水库修好了,又在几个小组修了几个小水库,还分别安装了水表。这些小水库,受大水库,受他赵宗彪的控制。
若哪个小水库浪费了水,他那里一清二楚,就要扣水费了。也便于大家互相监督,保证那宝贵的水资源不被浪费,扣不扣钱,那还是小事。
西栈道的水库,按照东栈道的格式修建,只不过这里水大,水库也修得大,管的地方自然也大。吃水的人多,修的小水库也就多。
除了大水库让赵佳管理,定期放水以外,每一个小水库,也都指定了具体的管理人员,并给一定的报酬。虽然,李得成等对赵宗彪的这一套措施横挑鼻子竖挑眼,并认为由赵宗彪和赵佳叔侄控制了整个赵家庄的水源,很不合适(只差控诉这到底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啊)。哪怕他牢sao满腹,但木已成舟,也无济于事。
自从水库修起,将管道铺设到一家一户,大家用上了干净香甜的自来水。因为管理措施到位,赵家庄再没有闹过水荒。
在整个工程中,赵宗彪不光把全村的水问题解决好了,把自己的水也进一步强化了,还和工程队的人,包括水管站的人,各自赚了一笔不多不少的钱。
天理良心,你若说村干部不赚俩钱,谁还当这个狗屁村干部啊?
乡里有一个沼气管理办公室,接到领导的指示,此时往赵家庄派来了工程队、技术员还有管理人员。他们与李得成接上了头,李得成将他们分为几个组,几个组同时作业,农户自己负责把坑挖好,再就交给了工程队,最多当一下小工,供几顿饭。
乡里的人说,几百上千口沼气池,不可能一下子全面铺开。我们一个组先建那么四五户,看一看效果再说。李得成和赵宗彪自然在先建之列。
因为力量集中,不到一个月,第一批就完工了。这沼气池大都修在猪圈粪池下,几个月以后,那些肥料和水一发酵,把灶具开关一开,灯亮了,灶燃了。既清爽又清洁,比用电划算多了。
下半年就在全村全面铺开,因为前面有样板,农户热情空前高涨,又是酒,又是肉,把工程队伺候的好好的。吃饱喝足了,工程队的干劲就足,速度就快。到冬天来临的时候,工程完工,皆大欢喜。
趁着老百姓高兴,沼气管理办公室的人伙同李得成在赵家庄满世界找农户盖私章。按说是建一个盖一个,可他们或许说,上次的那个表作废了,或说这是第二份表,乡里、县里、省里、中央都要呢,你家还差几个章子呢。
有的赶着雕章子,有的实在没有章子,就按手印或签字,有几口人就签几个字。不过,他们找的都是没有读过什么书,比较老实的那些人家,像赵宗彪以及他的那些死党,他们是决不会找的。
工程结束以后的一天,赵宗彪偶尔浏览地区报纸,第一版的一行大字醒目标题吸引了他《赵家庄三千户人家全部使用上了沼气》,他一看,吓了一跳,全村合起来也没有两千户啊,还有像邵瘸子、李德财等根本就没有建沼气池。他想这个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把这个事情跟阮书记讲了,阮书记说,我也看到报道了,这哪是表扬,分明是捅了一个窟窿哦……
赵宗彪投鼠忌器:“如果阮书记你有苦衷,我就算了。否则,我要让他李得成好看,他不是老给我添堵吗?”
“这毕竟是在我们乡里,这是乡里的一件丑事哦……”
“这样算了,我还是不甘心啊。”
“你不要以为我跟他们有什么牵扯,我干净得很。我愤怒的是,他们这一切完全是瞒着我,瞒着乡政府干的,胆子也太大了。国家对每建一座沼气池,都有补贴,他们多报了这么多,只看钱落入了集体还是他们私人的腰包。”阮书记只差跳脚骂娘了。
“那你是准备处理了?”
“能在乡里解决,总比上面来人解决好。”
乡里组织人一调查,沼气办的人说,是集体的意志,赚的钱还在我们这里。只是还没来得及给乡里领导汇报,真是罪莫大焉。准备瞒天过海,蒙混过关啊。
阮书记不相信,赵维劝,我们何必打草惊蛇,或是草里寻蛇呢,只要他们把钱交上来不就行了吗?
乡里没有大动作,想压下去。可县里来调查了,一深入调查,问题就出来了,因为他们分钱不均,部属检举领导得了大头,他们只喝了一点汤汤水水。
既然有人反水,领导再怎么说,也不中用了。沼气办的头头被逮捕,其他干部做行政处理。
正式干部好处理,无非降级降薪,另作他用罢了。这个村书记李得成,也参与了其中,怎么处理呢?
阮书记有心一撸到底,撤了算了。
赵维说,这个李得成虽说犯了错,可赵家庄还真的离不开他呢。
阮书记就是一心想帮赵宗彪:“谭妙芸怎么样?她不是党员吗?早前不是也当过书记吗?”
赵维百般干涉:“那不等于,我那个小老虎幺幺在赵家庄一手遮天了啊。他这个人是有一些本事,若没有人监督,怕出事呢。”
阮书记点点头。
这样,李得成的处分是留党察看,暂时代理村书记。这样,赵家庄村两个干部都是“代”的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陈老师的末日
难忘一九**,这一年的春末夏初,中国首都出现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广播里播音员用哭腔诉求,要全国的听众都支持首都的学生运动,尽存的两个元帅也在电台发表讲话,人民军队是人民的子弟兵,是爱人民的,决不会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动手。貌似外交部的人都参加了游行示威,还不要说驻外使领馆的人员了。学生运动向全国发展,一时波澜壮阔、山呼海啸、风雨满楼。
此时,赵家庄已退休在家颐养天年的陈老师,日宵白夜守着他那个袖珍收音机,听了一段时间的广播,一天毛焦火辣的,就在家里坐不住了。他跑到赵家庄小学校,与老师们谈论时局,慷慨激昂的谈古论今引经据典声援那些学生。还一再表示,那些年轻的大学生都有这么高的爱国热情,我们这些成年人,再怎么也应该表示表示吧。大家嘴里都同意,但一说起实际行动,就都哑巴了,大概是被历次运动给整怕了吧。
一个人的性格秉性,可能一出生就注定了,改不过来了。像陈老师,都已经退休了的人,完全可以发发议论,向时下外交部那个所谓的发言人一样,快活一阵嘴皮子,不必去较那个真儿,也不要负得任何责任。
可他不,他并没有吸取当年被划为右派的教训,认为现在的时代第二百五十一章,那是河清海晏歌舞升平,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他坐卧不宁冥思苦想起草了一份激丨情洋溢辞藻华丽的声援信,当他兴冲冲地要老师们签字盖章的时候,那些个老师,一个个当了缩头乌龟,脑壳摆的下水来。他一仗气,署了自己的大名、住址,还心血来潮给在组织静坐的首都**寄去了五百元钱,以示支援。
做完这一切,他心情舒畅,像六月天喝了一大瓢凉水,在家里等好消息。可等去等来,没有好消息,却是一个个坏消息。清场啊、定性啊、秋后算账啊……
他变得惶惶不可终日,就有了三分悔意。钱淑芬也埋怨他:老也老了,还不安分,硬是要找一些淡心操!
秋季开学以后,在县教育局任副局长的姓龙的,施施然来到了张家寨,自然免不了与孙玉娟一番快活。但他这次来,恰恰就是来调查孙玉娟的继父陈老师的问题的,他却把孙玉娟瞒得死死的。
乡教育站的人,把陈老师叫到乡里,姓龙的一问,陈老师理直气壮、和盘托出、供认不讳,还认为自己思想觉悟高,有正义感呢……
哪知姓龙的桌子一拍,吼道:“你个老右派、老顽固知道不知道,你这是在搞资产阶级自由化,搞全盘西化,否定四项基本原则,反对**的领导,你这是与西方资本主义与帝国主义势力遥相呼应,妄想使我们的国家改变颜色啊!你给我站起来,老实交代问题!”
这一声棒喝,让陈老师猛醒,恍惚又回到了五八年那倥偬岁月,身子就开始战抖,话就说不转了……
——可怜的书生呀!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最后,姓龙的让陈老师在交代材料上签字画押,说让他不要乱说乱动耐心的等县里的处理意见。因为这一次涉及的人较多,上级要统一部署,集中处理。
在教育站受了几天“教育”,回到赵家庄的陈老师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愁肠百结,尤恐老来还要吃一碗牢饭。终日以泪洗面,吃不下,睡不香。
倒是钱淑芬这个时候,经常宽慰她的老陈:“当初劝你不要操淡**心,你就是不听,才酿成了今日之变;这事情已经出了,就抻头砍,敢作敢为,怕个什么?你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即使把你的工资扣了,又打成右派了,我来养你!”
可老伴儿再怎么劝,她的老陈却日渐委顿,茶饭不思,形容枯槁。个把月以后,一命呜呼,和首都那些殒命的大学生谈心去了,商谈国家大事去了……
这人死了,哪怕有问题,性质也就不同了。赵宗彪知道陈老师是被姓龙的吓死的,有心找他的晦气,就对回家帮母亲处理丧事的孙玉娟说,打酒只问提壶人,你想一个办法,把姓龙的给通知来。
孙玉娟有些不解:“要他来做什么,他又不是孝子?”
“和孝子差不多。”赵宗彪没好气的说。
孙玉娟有心发作,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那里吃醋啊!但看着赵宗彪脸色很难看,又是非常时期,就咽下了这口气:“那我试试吧。”
赵宗彪安排,大家现在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等他们单位来人了再说。
教育站的人先来了,见是这样一个情况,有些不满,说,他老陈在你们赵家庄也几十年了,差不多是桃李满天下,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呀?
“他是你们单位的人,你们总要说句话了,我们这些帮忙的才好动手吧。”赵宗彪回敬道。
“我们单位是要管;那他不是还有家人吗?”教育站的人依然不满。
“女人家家的,这家中男人一死,早乱了方寸,早不能做主了。”赵宗彪忙着解释。
教育站的人不得不安排,包括买棺木,赶老衣,安排闹夜等等等等。
晚上九、十点钟了,姓龙的的才带着县教育局的人来到。一般情况下,死了一个小教师,教育局是不会出面的,还是因为与孙玉娟的那一层关系,他们才来的。姓龙的像来参加一个什么会议一样,只提着一只公文包,也不知里面装的些啥,既没有鞭炮,也没有磕头。不仅赵宗彪及赵家庄的人不满意,连做了他几年情妇的孙玉娟也觉得他不对,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有人半开玩笑的问,你们教育系统真是新事新办啊,连鞭炮也免了,还不如我们一个小老百姓啊。
姓龙的一板一眼的回答:“这个老陈犯了错误呢,我们代表局里来看看,已经不错了。”心说,不是孙玉娟打招呼,老子来个屁呀来!
“你那是放屁!老话说得好,生人不计死人过。你知不知道?莫讲陈老师他还只犯那么大一个错误。”赵宗彪怒斥。
“你怎么知道他的错误小啊。这可是政治错误,要坐牢的。”姓龙的想吓唬一下这些乡民。
“他即使犯了天大的错误,也还是个老师吧,也是你们单位的一个人吧,不是我们赵家庄的一个老百姓。陈老师呕心沥血,教书育人一辈子,你们主管单位有责任把他热热闹闹送上山。”赵宗彪就是不买账。
“你们村民不配合,想给我们一个难堪,是吧?那我还不管了,我立马上车走人。”姓龙的耍起了官僚作风。
“告诉你,姓龙的,你这次不把陈老师风风光光送上山,就想走,你看你走不走得出赵家庄。”赵宗彪叉着腰,像一尊铁塔耸立在姓龙的的面前。
“怎么,想绑架呀。”姓龙的心里直打鼓。
“你有个狗**,值得老子绑架你。我们可以让你的车开不动!”赵宗彪发狠。
姓龙的不止一次领教过赵宗彪的功夫,知道他说得到做得到,急忙向教育站的人示意,那边的人急忙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赵村长,我们龙局长只是说说气话,算了,算了,共同努力,共同努力,把我们的陈老师送上山。呵呵。”
见场面有些冷淡,也没有人跳丧鼓,姓龙的对看信的人说,今天,你们赵家庄怎么不跳萨尔嗬了,你们原先不是蛮喜欢跳的吗?给我跳一个试试。
“那要孝子开知识了,我们才跳哦。”有人随口答道。
“胡扯!他没有儿子,哪有孝子啊。”姓龙的抢白了一句。
“你们教育局的人就是孝子啊。”李解放开了一个玩笑。
“放肆!”姓龙的生气了。
“既然你们本单位的不开知识,那我们不仅不跳,还抬都不会抬。”赵宗彪大声说,既是对姓龙的,也是对赵家庄的人。
听赵宗彪这样说,新寡钱淑芬好伤心,大哭了起来:“老陈啊,你命苦啊,在生受人整,死了还没有人给你跳丧啊,只怕还没有人抬你入土啊……呜呜。”
看着母亲情真意切,巴心巴肝,孙玉娟有些不忍,就去对姓龙的发狠,意思大概是你这个人不通人性,不仅把我的继父整死了,还让他的丧事冷冷清清,还有一点情面没有?
姓龙的的对陈老师丧事冷场本不在意,但他在意孙玉娟的感受,还想维持这一段情呢,他忘不了那人胜雪的肌肤,过人的床上功夫……
他对教育站的人嘀咕了两句,那边的人出来,说好话,敬烟,敬酒。赵宗彪也有些不忍看钱淑芬的悲痛,领人唱起来,跳起来……
见大家行动了起来,姓龙的很高兴,对教育站的人吩咐几句,就让孙玉娟给他找了一个铺位,睡了。
他一睡,这边赵宗彪他们眼不见心不烦,唱得更欢,跳得更欢了。
天快放明了,姓龙的还睡得香甜,大概梦中又在与孙玉娟交欢吧。赵宗彪让孙玉娟去把他喊起来,说如果你今天不当孝子,我们就把陈老师放在那里,看你们教育局有面子没有!
“你们赵家庄的村民这是什么素质?村里死了人,就不兴帮忙送上山啊。即使他没有儿子,孙玉娟也晓得人情世故吧。”姓龙的不知厉害,还在打官腔,说大话。
“话不是这么说的,陈老师是你们教育系统的人,要你们表示以后,我们才抬人,才下葬。”李得成也帮腔,他是晚上回家睡了,刚刚赶到的。他怕不到场,日后对不住李得豹两口子。
“那你们要我们怎么表示?”教育站的人问。
“先代表孝子行一个八大礼。”有人提出。
这教育站的人只想早日把陈老师入土为安,也想给副局长挣一个面子,就要下跪。
赵宗彪喊道:“必须是他姓龙的的下跪。”
“为什么?”姓龙的喊道。
“因为在这你的官儿最大,你才能真正代表你们教育系统。”赵宗彪振振有词。
“岂有此理!那我就是不跪呢?”姓龙的愤怒已极。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我就不信,你姓龙的心是铁打的。哼哼!”赵宗彪发狠。
双方僵持。钱淑芬见状,又长声杳杳的哭起来,孙玉娟那是母子连心呀,也跟着抹眼泪。她不是哭陈老师,她是哭母亲,哭赵宗彪、姓龙的的太绝情。
就有村民慢慢离去,说这样干耗着,没有意思,屋里还有好多事情呢……
教育站的人见势不妙,赶紧来劝姓龙的。又犹豫了半天,姓龙的眼一闭,跪了下去……
哪怕姓龙的跪下去了,大家依然不抬。
姓龙的问这又是为什么呀?
有人说,要敬烟、敬酒呢。
姓龙的忍辱负重带着教育站的人敬烟敬酒。
等他们把一应礼节做周全了,赵宗彪却提出,你们逼死了陈老师,上山时,你们必须也要抬才行。
教育站的人叫苦:“我们是脑力劳动者,从来没有抬过丧……”
“那就学学吧,没有生而知之,只有学而知之。呵呵。”赵宓拽了一句文。
文化人有些害怕了:“这都中年半截了,只怕学不了……”
赵宗彪大声说:“你们一个小干部,拿个什么架子呀?张浩(林育英)同志死了,中央**、朱老总带头扶柩抬棺,棺材两边清一色的中央首长呢……”
“这是哪跟哪啊。”人家却嗤之以鼻。
“什么哪跟哪,我看就是一回事儿。不管你们怎么想,就这样了,没有多少话好说!”赵宗彪板上钉钉。
磨蹭了半天,他们教育系统的人还是负责了一头(四个头)。在抬的过程中,赵宗彪他们把杠子在肩膀上颠了颠,重量就全都落到了姓龙的他们那儿了,把他们一个个压趴了下去。
有人立即去把他们扶起来,继续抬。反正,抬拢以后,姓龙的就站不起来了。上车也是人扶的,既没有跟孙玉娟打招呼,更没有吃早饭,后来据说还吐了血。
赵宗彪心说总算是为自己的老师讨回了一点儿公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再添生力军
一九九零年的年前年后这一段时间,赵宗彪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一路彩虹。不仅生意兴隆,还把账也要回来了。在参加饮水解困工程期间,既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办好了,还捞到了不少的好处。
更令他高兴的是,他以前一直担心的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在这个年前年后都有了可喜的进展。张照(赵)挣到钱了,女方心悦诚服,同意把婚给结了。赵亮也结婚了,女方是他的大学同学,各方面条件也不错。他们都是在单位结的婚,父母半点儿心没操,半个子儿未出。
张照(赵)下海以后,干得还不错,赵亮最近也加入进去了。这亲兄弟,一切都好说。赵炯考的大学还不错,学业也快结束了。受哥哥的影响,他学的还是商贸,目前正在一家大公司实习。赵宓也结婚了,新娘当然是陈传月。赵容有了小孩儿。赵宗彪所担心的,现在就只有大丫头菲菲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最令人振奋的是清江梯级开发已经到了第三极,也是最后一级,进入到了上游赵家庄那一段。清江蓄水以后,江面差不多就有长江一般宽了,就连一些支流也变成了大江大河。桃花河谷那一带,波平如镜,绿茵茵的,静若处子,(那桃花河)就跟原来的清江相媲美了。
更有意思的是,因为蓄水,清江下游乃至长江的鱼类都逆流而上,进入了涨水后的桃花河。有人一不小心,还捕到过几十斤重的大鲤鱼呢,让喜欢打渔的人,发了一笔小财。张家寨沿江沿河一带的人,鱼都吃腻了的说。
赵家庄地面因为离清江河面较高,大部分虽还不属于移民区,但清江河沿岸属于淹没区,河岸边有山林、土地的人家,都得到了补偿。赵宗彪和钱四海先前投资购下的那一坨(水运队和粮站)产业,现在大大的增值了。每一根树,每一棵竹,每一寸草地,都是钱,明码实价,还不说那上百间的土木砖墙建筑了!数票子那是数得一个手抽筋啊,多得让人想都不敢想。赵宗彪暗忖,我们的国家现在就是他妈有钱啊!
赵宗彪不得不佩服钱四海的高瞻远瞩,有商业头脑。虽说桃花河谷的产业,他钱四海早已经盘给了赵宗彪,一来,两人并没有把资金交割清楚,只盘了个大概;二来,即使当初盘利落了,现在增值了,这老同学、老朋友的,一定不能少了他的好处。可以说没有他钱四海,就没有我赵宗彪的今天,哪怕他如今还身陷囹圄……
连邵瘸子住的那个岩洞以及周围巴掌儿大的一块儿地方,也捞到了一笔钱。他把守着的桃花河谷的物业交给赵宗彪以后,收拾收拾,带着老伴儿苗翠花回到了赵家庄。赵宗彪给他送了三间老屋,一块蔬菜地,让他们安度晚年。
他哪天有了兴趣还下河打渔,还上山打猎。这鱼呀、野味呀,当然少不了赵宗彪的,一方面是感激,另一方面也因为赵宗彪家常常需要用这些来招待那些尊贵的客人。
开年过后,赵星和他的女人带着一个娃娃回来了。他的岳母已在城郊又结了婚,再也不会回赵家庄来了。有人问赵星,为什么不就在县城发展,而要回赵家庄来盘泥巴。他理直气壮的回答说,赵家庄有什么不好呢?城里虽好,那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呆的地方哦。
再说,自己的根在这里,父母在这里,何况小老虎幺幺的事业风生水起,如日中天,自己不也可以搭把手吗?还有就是,现在,城里的厂矿企业纷纷都在改制,再不是铁饭碗了,自己又没有多少闲钱,入不起那个股,还拖家带口的……
赵星回来了,赵宗彪说:“好,那我们叔侄就一起干吧。你在外面历练多年,见多识广,现在给我负责跑销售,做得好,还有重用。呵呵。侄媳妇儿在我这里,愿做什么做什么。”
赵星两口子经过观察发现,餐饮那块儿,人手不够,就让老婆加入进去了,小娃娃自有爷爷奶奶带。
这赵星回来了,见小奶奶和邵瘸子两个人住在小老虎幺幺家里,有些孤单,就一定要他们跟着自己家里过,说多两个人,家里也热闹一些。开头,邵瘸子不同意,怕连累赵星一家,说自己又是一个闲散惯了的人。
赵宗义做工作:不管怎么说,小妈也是跟我们的父亲拜过堂、成过亲的,哪怕父亲早已不在了,我们做晚辈的还是有一份责任呢。难得我赵星娃娃有这一片孝心,今后你们老了,奔不动了,或许病了,这个责任还是我们爷儿父子的。好在现在形势好,吃穿不愁。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感动了苗翠花,说服邵瘸子,依了赵星。
但这两个老人,自从跟了赵星一家,比以前勤快多了,生怕人家嫌他们吃闲饭,大务小事抢着做,劝也劝不听,倒像家里陡然添了两个劳力。
这赵星跟赵家庄的人有一种天生的敌对情绪。不管是大集体时代,他自己以及家人所蒙受的巨大耻辱,总让他不能释怀;就是李德俊出事的前前后后的种种,也让他记忆犹新,把那些人都划归到了势利小人一族。这样一比,当然他最敬重的还是他的小老虎幺幺。
所以他人虽说回到了赵家庄,却总显得与人格格不入。他不仅对李得成等昔日的红人充满了敌视,对赵姓以外的人,话也不爱说一句。
赵宗彪就常常劝他,有些事情是时代决定的,也不能完全怪人家。你就是怪人家,你现在又能把别人怎么样!还是把胸怀放开阔一点,放下包袱,与人为善,或以德报怨,人就活得轻松多了,只要好好做生意赚钱就是。
赵星解释:“我也想放下那些陈芝麻乱谷子的旧事,可那些阴影就是挥之不去呀……”
“那,慢慢来,慢慢来。”
自从赵星回来以后,赵宗彪的企业,由赵容、赵宓兄弟主内,赵星主外,赵宗彪和谭妙芸居中调停,秩序井然,各项事业蒸蒸而上,红红火火,轰轰烈烈。
干了一段时间,赵星向他的小老虎幺幺建议,我们是不是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啊,不说县城,至少要打入张家寨吧?
赵宗彪觉得这个侄儿子的建议有道理,不愧是在县城混了几年的。但往外发展,只能循序渐进。于是,他全权委托赵星两口子,先在张家寨办了一个商场,一个餐馆,看看情况再说。
正当赵宗彪和赵星把张家寨的生意做起来,钱四海刑满释放回来了。老朋友相见,那是一个百感交集啊。他们在张家寨政府宾馆雅座要了一桌,孙玉娟和赵星作陪。
赵宗彪首先介绍了桃花河谷那笔产业增值的消息。哪知钱四海听后却说:“那只能算你的了。”
赵宗彪好像真生气了:“说什么话呢?还有你一份儿呢,即使你当初把账结清了,我也不会忘了你。”
钱四海平静的说:“我就知道你是最讲义气的,随便,你给我也要。说实话,我现在差不多两手空空了,这几年用了很多钱,反正要挨傍兄弟你了。”
孙玉娟却说:“老钱,你不要坐了几年牢,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