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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单,不是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不到一百米的路显得那么漫长。当我站在神父面前,木乔从右边缓慢而优雅地走过来,一身白色西装更衬得他皮肤白皙,他微微笑着,仿佛初见那天,眼神像微风拂过湖面,起了一层层细小的涟漪,让人心上轻轻一荡。

    梁艳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唱诗班早已排成两列,捧着赞美诗唱起了华丽的乐章。

    他们年轻而虔诚的面孔好像夏日的太阳花,在主的指引和关怀下,渐渐成长。

    我们面向神父而站,神父看向我们,神情庄严。

    “让我劝勉你们要记住,你们未来的幸福是建立在相互的理解、容忍、宽厚、自信和钟爱之上的。

    木乔新郎,你的责任就是爱季末新娘像爱自己一样。细心的呵护和保护她免于危险。

    季末新娘,你的责任是对待木乔新郎要尊重,支持他并创建一个健康和快乐的家庭。你们彼此相互的责任就是在相互的陪伴中找到最大的快乐;要记得彼此的利益和珍爱,你们将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

    当然,你们也要记住你们不是独自步入人生的旅途。在你们面临困境之时,不要胆怯于向他人求助。援助之手包括:朋友、亲人、和教会。接受他人的援助并不是一种羞愧,而是一种诚恳的行为。在我们四周,主都向我们伸出了援助之手。耶稣基督之手无处不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见证了这对新人的结合。阿门。”

    木乔看着我,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又看向神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木乔弟兄和季末姊妹,今天你们做出了一个非常严肃和重要的决定:结为夫妇。在神的面前,你们做出了神圣的承诺结为人生的伴侣。你们的婚姻质量会映射出你们对维护婚姻关系身心投入的程度。你们可以从今天起营造出一个忠诚、体贴、慈爱的关系。今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永远的祝福你们的结合。我们为你们的智慧、怜悯心祝福你们;为你们共建一个永久的、和睦的和爱的家园祝福你们。

    木乔弟兄,你理解并愿意接受这份责任吗?你愿意在未来美好生活的每一天里都营造出一个充满爱、健康、欢乐的幸福婚姻吗?”

    木乔微笑看向我:“是的,我愿意。”

    神父点点头,又转向我:“季末姊妹,你理解并愿意接受这份责任吗?你愿意在未来美好生活的每一天里都营造出一个充满爱、健康、欢乐的幸福婚姻吗?”

    我忽然有些恍惚。

    依稀回到了那个下午,阳光洒满家旁边的小幼儿园,秦川面对我站着,微笑地俯身问我:“季末,你愿意和你身边这位先生分享所有的快乐和幸福,悲伤和痛苦,不离不弃,相携到老吗?”

    逆着光我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只是笑着拍他一下:“傻瓜,又在胡言乱语了。”

    他似乎有些失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依不饶地看向我。

    我只好举手投降:“好啦好啦,这位先生,我愿意我愿意!”

    想来,从没给过你一句完整的誓言,又何尝不是遗憾。

    木乔微微皱眉,神父轻咳两声,我赶紧回过神来,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望着木乔:“是的,我愿意。”

    木乔眼里有着微微的酸涩,有些责怪地看着我。

    我只觉得歉疚,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走神,木乔会怎么想,这些媒体又会怎么说。

    下面就是交换誓约了。

    木乔的眼神仿佛钉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不自在:“以耶稣基督的名,我木乔,选你季末,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拥有你、坚守你。只要此生我们相伴,无论好与坏、富足贫穷、有病无病都要爱你、珍惜你。这是我庄重的誓言。”

    我努力地集中精神,认真地看向木乔:“以耶稣基督的名,我季末,选你木乔,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拥有你、坚守你。只要此生我们相伴,无论好与坏、富足贫穷、有病无病都要爱你、珍惜你。这是我庄重的誓言。”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我也舒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现在看木乔,竟有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紧张。

    是因为,我已经决定把自己交给面前这个男人了吗?

    神父从戒童手中慢慢取过戒指盒,微笑看向所有人:“求主赐福这对戒指。愿木乔弟兄和季末姊妹永远停留在您的祥和之中,在您的面前缔结姻缘并见证他们未来的幸福美满生活;祝愿这无缝的指环成为他们无尽的爱的象征,并使他们谨记今天他们发下的神圣誓言:要相互忠诚、珍爱和善待对方。尊敬的主,愿您永远赐福于他们永结同心。阿门。”

    木乔接过神父手中的戒指:“季末,我给予你的这枚戒指象征着我们的誓约,我的身与心,我所拥有的全部,我对你的尊重。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以这戒指为凭,你我结为夫妇。”

    我拿过另一个戒指:“木乔,我给予你的这枚戒指象征着我们的誓约,我的身与心,我所拥有的全部,我对你的尊重。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以这戒指为凭,你我结为夫妇。”

    木乔看着我,眼神有着喜悦和疼痛。此刻,他的心情一定会比我更复杂吧。

    我看着木乔的眼睛,和他一起说:“这戒指将永远印记着我们婚姻的誓约,并象征着我们纯洁无暇和永无止境的爱。”

    神父点头,镜片后的眼睛充满着宁静祥和:“求主祝福你们,与你们同在。愿仁慈、宽厚的主眷顾于你们。主会降福瑞于你们,保你们安宁。木乔弟兄,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木乔轻拥着我,我竟然也有些羞涩。也许是第一次当众亲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得体。

    他舌尖轻轻扫过我的下唇,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他来了。”

    木乔慢慢退回站好,探询着看向我,我只是平静地回望他。

    是因为在乎,所以在意吗?

    神父并不知道刚才的小插曲,满意地看向我们:“现在我荣幸地宣布,你们已成为合法夫妻。”

    所有来宾都起立向我们鼓掌,我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祝福的微笑。

    我忽然那么希望,我也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只是旁观着拍手微笑,说着千篇一律的祝福字样,并无需体会其中是心酸,是悲凉。

    我们和伴娘伴郎一起退场,然后木乔和我并肩坐在了宽敞的limo上。我忽然有着恍惚的错觉,觉得身旁的男人熟悉而陌生,仿佛他只是长着木乔身体的其他人,并非之前朝夕相处的那个让我感动而惭愧的木乔。

    在机场发生了什么事,我该问吗?

    我只是默默看着脚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短短一天,只是几个小时的婚礼,却让我觉得和木乔莫名地疏远。

    是我的错觉吗?

    ------题外话------

    二更一定要更出来……

    ,

    二十一 红莲

    limo缓缓向前开,路两旁的人都看向这边,依稀看得出有艳羡,有不屑,有温馨的祝福,也有看我如何收场的冷眼。

    木乔时不时给我指一下刚刚看到的穿着某某牌子的某人是某家跨国公司的某某经理,或者某某名人的绯闻男友,某某大时报的某某责编。他说这些名字的时候,仿佛说着食谱上的菜名,连嘴角的笑都是云淡风轻。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声。

    木乔扭头看我,笑:“累了吗?一会还有晚宴呢,可得打起精神来。要不,先靠着我睡会?”说着还伸出胳膊,一副要揽我入怀的架势。

    我摇头笑:“小瞧我了。”

    木乔拉过我的左手,用食指轻轻描画我手心的纹路:“没累,为什么心思都不在我这?”

    落日的余晖一点点被拉进车内,木乔的脸略显苍白,眼底的黑眼圈隐约可见。看着让人心疼。

    刚才的压抑似乎扫去了,我一下子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话想问,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用右手拉住他划过我手心的左手:“木乔,你在意秦川的存在,就好像我不得不去想曹莹,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难道不该多给彼此一些信任吗?”

    木乔抬眼,触着我微有些锐利的目光,微微笑:“好。”又笑着垂下头,细细看我的指甲,额前的头发在明暗交界线上闪动着细微的光,“回家好好修剪,否则小猫总是要时不时举着爪子吓唬着要挠人。”

    我白他:“非得等我问,今早怎么回事吗?”

    木乔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怎么说好。

    我笑:“要是不方便就当我没问。”

    木乔弹我脑袋:“跟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说的,晚上回家再说。”

    只觉得一股热气一下子涨到脸上,还听到前面的司机大叔轻微的噗嗤一声。

    我狠狠扭一下木乔的手心,他微微皱眉,捏捏我的脸:“别闹,晚上还有的累呢,先睡会。”

    说着就倒在我肩上睡了。

    我只觉得脸更红了……希望是我想多了。

    微微一侧头,木乔竟然真的就睡着了。我心里暗暗苦笑,想从木乔嘴里套出他还不想说的话,还不如等他哪天自己告诉我。

    至于曹莹……希望并非我担心的那样就好。

    大概又行了十多分钟,维多利亚大酒店灯火辉煌的大门便清晰地闪动在夜色中的a城。

    这是除了海天外,a城最顶级的大酒店。

    至于为什么没选海天……我失笑,难道是因为之前把于连的事告诉过木乔?

    司机大叔微微扭头,似乎想问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过去,又有点怕打扰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我看时间还早,就冲他微笑着,轻轻摇摇头。

    木乔还睡着,发间散着他常用的ck香水味道,是淡淡的绿茶香。我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熟睡得像个孩子,长长的睫毛偶尔不安地颤动,像一只受惊的美丽蝴蝶。

    我就要和这个男人一起走下去了吗?

    无论是陈奶奶,梁艳,小南,还是木总,我都能感到,在他们眼中,我是如此的幸运,幸运到竟然得到这样优秀专情男人的垂爱。

    我自己呢?

    我轻轻拉过木乔的右手,却不知该如何十指相扣。

    你会与我,相携到老吗?

    晚宴果然是很累,我一路踩着九厘米的高跟鞋,跟着木乔和看到的社会名流一一地谈笑,然后饮尽杯中的粉红色的moet&chandon。

    这有着美丽名字的香槟,很快就让一张张漂亮或平庸的脸上挂满醉人的微笑。

    大盏的吸顶水晶吊灯撒下金色的光芒,远远看去,象牙白的地砖上如一块大尺度的镜子,映出各色华丽的装束,和浮华下心底隐秘的渴望。我看到那么多美好精致的女子,她们优雅地端起手中的酒杯,面对身边男士的讨好适时送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就想起阿云和阿芳——很奇怪,我明明再也不想想起她们。

    大概是因为那同样青春诱惑的身体,同样精致美好的容颜。

    如果当时我没有逃出来,如果于连没有出现……现在这一刻的所有,大概就只是我在梦里都不可触碰的,最奇异的幻想吧。

    人生真的好奇妙,不是吗?

    “季末,”木乔微微皱眉,看向慢慢走近的一身黑色晚礼服女子,眉间似忧似喜,更多的是些说不清的东西,“这是……”

    我微微转头,看着对面一个笑容清澈的女子,白皙的皮肤衬着黑色的barijay晚礼服的蕾丝花边,看上去是那么得美艳不可方物。

    她也许并不比我美,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是我永远学不来的。

    她点头微笑,眼睛像棕色的琥珀,包裹住一些不与人分享的心事。

    “enchantée!”她优雅俯身,在我左右两颊上轻轻一啄。

    木乔又皱眉:“不是说了,回国了就别这些洋鬼子的玩意。”

    我微愣,终于还是伸手握住她纤长的手指,努力摆出最妥帖的微笑:“你好,你是曹莹吗?”

    她好像点头,又好像在摇头,双眸依旧粲若星光:“叫我lisa吧。亲爱的,这款连衣裙……倒与你很相配。”

    连衣裙?……

    我知道这是梁艳在dior为我挑选的晚装,并不会比她身上穿的那件低贱。她凭什么这么说!

    我咬住了下唇,想忍住心底不断翻涌上来的情绪。微微侧头看向木乔,他眼光游离,似乎并没听到刚才的话。

    很好……很好!

    不想冲撞她,就是你保护我、爱惜我的方式吗?

    我深吸口气,努力平静了一下,等再抬起头,我只是轻轻点头,冲她微笑。

    我自信那笑一定是倾城倾国的惊艳,这才是真正的美貌,而她即使在身上再贴上无数金钱也是得不来的。

    趁她微微失神,我继续说道:“lisa小姐最近一定是业务繁忙,连dior今冬最新发布的晚装都没时间关注。如果您能在a城多待几日,我倒希望有幸做回东道主,陪您在城里几处大点的服饰店逛一逛。”

    曹莹“唔”一声,似乎为我的反应吃了一惊,继而又换上一副精致的笑:“哦,真是sorry了,这个月都在欧洲走走转转,又是在瑞士学滑雪的时间最长了,倒是不大关注那些。”

    我轻轻摇晃手中的高脚杯,努力摆出最尊贵的姿态:“lisa小姐,多谢您远道而来。为你我永远的友谊干杯!”

    曹莹愣了几秒,也笑着举杯:“好,为友谊干杯!”

    我将酒杯放到一旁的托盘上,回身笑道:“相信乔也已尽地主之谊,为您准备好了落脚处,祝您在a城过得愉快!”

    说着,我便挺直身体,用最优雅的姿势慢慢走开了。

    走到一处人聚集较少的圆桌旁,木乔也小心避开了和许多名流的交谈,跟了过来。

    “你生气了?”

    我摇头,无力地坐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我很累,不想说了。你还是过去看看吧,那么多客人呢,可别冷落了他们。”

    木乔抿了抿嘴,终于没说话,转身走开了。

    愉快的圆舞曲响起,那么多美丽的男女在大厅中央自由地旋转。他们脸上的笑,那么幸福,又那么坦然。

    没有人去嫉妒他们,也没有人去打扰。那一对对、一双双,只是安静地享受这一刻,奢侈快乐的时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多人的脸就恍惚起来。只看到颜色各异的液体在无数酒杯里碰撞,荡起一叠叠细微的涟漪,又被一张张满怀各种欲望的嘴唇,带着莫名的心绪慢慢饮下。

    模模糊糊,我竟然看到一个那么熟悉的面容,而他,是那么的那么的熟悉,我却一时间叫不出他的名字,只是慢慢走过去。

    胸中被禁锢的某个地方又蓦地有什么东西被释放出来,那个我拼命不想再回想的名字,那些想要永远封印住的片段,那个长长的回廊,操场后面那块大大的树荫,那些想要给彼此的最美丽的时光……

    为什么那个人明明是笑着,眼里却透出闪烁的光?

    木乔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还不忘招呼旁边的服务生再端来几杯香槟。

    我拿过服务生端来托盘上的一杯香槟,高脚杯在彼此碰撞下叮叮得那么响亮。而再触到木乔的目光,竟然有些阴郁寒冷。

    我只是轻轻一笑,并未作反应。转头默默注视对面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他似乎想要微笑,又想要流泪。

    那一瞬间,仿佛内心所有的感情都决了堤,我捕捉到他眼底的痛苦和挣扎。

    而我,又何尝不是。

    他更靠近了些,好像没看到木乔冰冷的眼神,只是在我耳边轻轻说:“跟我走……这些无聊的名声,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我轻轻摇头,咯咯笑着,水晶吊坠叮叮作响:“哥,你还是没变,总爱开玩笑。”

    秦川微微摇头,笑容苦涩:“你想要的就只是这些吗?我同样可以给你,还可以给你更多。”

    木乔冷哼一声,将我向他身边一拉。他的力道大得吓人,我差点倒在他身上。

    “秦先生,请你离开。从现在开始,a城不欢迎你。”

    秦川微微眯了眼睛。我知道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而木乔也只是冷静地回望,仿佛并没看到那危险的眼神。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寂寞。

    我轻咬着嘴唇,迟疑了好久才说:“哥,你先回去休息,木乔只是开玩笑,你别当真。”

    秦川一扫木乔紧扣我手腕的手,心疼地望着我:“好……我们也很久没好好说话了,姑姑姑父很想你……”

    我努力点头:“嗯……舅舅最近怎么样?”

    秦川略微哽咽一下:“他……上个月去逝了……到底没熬过这个冬天。”

    我只觉得脑袋轰一声,几乎要站不住。

    舅舅……那个喜欢大声笑喜欢揪我的脸蛋喜欢喝啤酒的舅舅,那个每次我去玩都会做好多好吃的饭菜的舅舅……

    当他领着幼年的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否又会预料到如今这番景象?

    而上个月……也正是南希和秦川的事曝光的时候吧。

    是我们……是自私的我们,害死了他吗?

    木乔愣了片刻,眼神也添了些柔和:“你……节哀顺变。关于家父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秦川用一种轻蔑到几近悲怜的眼光看着木乔:“你也良心不安吧……”

    我看到木乔眼中有一丝的愧疚,却也只是一闪即逝。

    秦川转头看了看外面越来越黑的天,忽然长长叹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我,然后又悄无声息走开。

    木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好像那一瞬间,所有的微小线索都如齿轮般,吱嘎一声,便衔接成一个完整的圆。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美好的,丑恶的,慢慢浮出水面。

    我只觉得一下子陷入一个巨大的陷阱,可我真的好累好累,不知道该向哪逃,也不想再逃出去。

    命运,如此可笑的命运,不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吗?

    我倔强地扬着头,止住想要流下的泪,不知该说什么。

    快到九点的时候,最后一拨客人也坐着木总从“轩辕”指定的几辆车回去了。梁艳和我简单说了几句,就在司机老王的陪同下下了楼。

    看她脸上的笑,大概木总会亲自送她回去吧。

    其实这样,并非真实拥有的拥有,留给彼此一个安全的距离,又何尝不是最好?

    木乔不知之后又喝了多少酒,胡乱地说着我听不清的话。老蒋说要送他回去的时候,木乔却执意要开自己的保时捷回家,之后的话连老蒋都听不清。

    木乔刚一爬上车,就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我和老蒋只好一起把他抬到后座上,然后老蒋开车,我在后面看着他。

    喝这么多……他心里一定也是不好受吧。

    这一切始作俑者,其实,不就是我吗?

    我不知道木乔做了什么……但这罪,也一定有我一份,不是吗?

    快到家的时候木乔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我,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我摸摸他的前额:“刚才一直喊头痛,现在怎么样了?好些没?”

    木乔似乎是恢复了些记忆,冲我笑了笑:“走吧……怎么也要带自己的女人回自己的家。”

    车一停稳,木乔就急着要下去,老蒋忙过来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打开了:“我没醉……你赶紧回家吧,老婆孩子等着你呢……”

    说着就揽着我的肩,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老蒋知道不便再跟着,在后面喊道:“季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今天少爷喝的可真是不少。”

    我努力扭头去看,冲老蒋挥挥手:“没事,我还应付得来,您好好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木乔使劲把我头扳回去:“跟谁说话呢你?”

    我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忽然涌起从未有过的心酸:“没谁……好了,到家了。”

    我在木乔腰间摸出一串钥匙,就着月光挑出几个最显眼的,一一试了一遍,终于听到了门里的“咔哒”一声。

    带着木乔进了房间,他一下就摊在了床上。我帮他脱了外衣,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也曾有过依稀相似的情景。

    我想过有一天,会真的与这个男人走到一起吗?

    木乔咕哝一声:“老婆,我要睡觉。”

    我苦笑:“好,”给他脱了衣服,又问,“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他细长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要。”一把把我拉了过去,又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强硬的ck香水铺天盖地的袭来,香槟和威士忌的混合味道让我快要窒息,

    “季末,”他眼神迷离,手指在我的脸颊上一遍遍划过,嘴角一抹笑得意却悲凉,“我不想骗你,我是使了些小手段让人把南希的事曝光,但那些消息是真的……我不想你觉得我……”

    我不知为何忽然泪流满面,也许是庆幸自己并未看错人,也许是庆幸这样下来,并没有亏欠秦川太多。

    而舅舅……这份罪孽该我和秦川来承担,而不是别人,不是吗?

    木乔轻抵着我额头,呼吸越来越热。

    我心怦怦跳着,有点怕他下个举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木乔慢慢褪了我的衣服,手指轻划过我的皮肤,像在挑逗,又像在玩味。

    我只觉得脸热得发胀,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木乔笑,一手轻捏我的下巴,“知不知道,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我慢慢睁开眼睛,强迫自己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脸更烫了。

    他身体的热度也在不断增加,唇在我嘴角轻轻翕动:“知道你有多美吗?你是我的小猫……”

    下一瞬,眼中便只剩下他殷红色的唇,和如大理石般光滑的皮肤。

    我只好把所有的话都咽下去。

    木乔,你如果真的爱我……请你一直爱我。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事实上,我已经好久不做梦了。

    梦中的场景那般相似,依旧是妖冶的红莲花明媚地生长在路旁,我一路行走,却只见它们一点点凋谢下去。

    谁无情的脚掌将那些凋落的花瓣碾成了泥土?

    谁能留住它们?谁能替我留住它们?

    我看着那些娇嫩的红色莲花,在不知何处吹来的狂风中,慢慢碎成一片凌乱,消失不见。

    ------题外话------

    补更·~o(n_n)o

    ,

    二十二绑架

    天刚蒙蒙亮,几缕熹微的光静静地飘进窗。我微微有了意识,却睁不开眼睛。

    大概还早吧……

    房间内的光线略微清晰起来,空气弥漫着暧昧缠绵的淡淡腥甜味道。我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正被木乔的一只手臂紧紧环着。而身后,他的呼吸均匀悠长。

    依稀记得他昨晚一遍遍地问我,爱不爱他,爱不爱他。可再回想,却只觉得头痛得厉害,竟想不起是怎么回答他的。

    大概是男人那时绝对的占有心理在作祟吧。我苦笑。

    爱他,或者不爱,也终于有一天要完完全全落入他的掌心,不是吗?

    如果秦川能一切安好,安安能平安长大,我也再别无他求。

    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苦涩。女人果然是悲哀的生物,一旦有了家庭,其他的也就再无关紧要。而那些与众不同的出色女人,也会被强行贴上“用工作填补感情缺失的可怜虫”的标签。

    记得以前,我还信誓旦旦和亚菊讲,我想要做一个自由作家,一边周游世界一边写好多畅销小说,用自己的稿费养活我爸我妈。秦川呢,如果不乖乖听从我安排,就只能悲催地在中国等我大驾归来吧!

    亚菊笑得好夸张:“哎,季末,你不是想靠自己养家糊口吧。”

    我飞她个白眼:“怎的,瞧不起我?”

    亚菊笑容蓦地敛住,目光越过我的肩,迷离而暧昧看着某处。我一扫教室门口,只见一个影子掠了过去。

    那是那时,我还并不认识的路宁……

    很多事情,如果我知道得能再早一点,一切就又会大不相同。

    可是……都过去了。

    而我竟也已经穿上了婚纱,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那个我口口声声说最爱的人,竟然成为我婚礼上一个最不起眼的,宾客。

    多么可笑啊,呵……

    这么想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忽然铃声大作。我惊了一下,揉揉眼睛要起来。

    木乔把我推回床上,声音满是困倦的沙哑:“再睡会吧,我去看看。”

    他从旁边扯过一件长睡衣,匆匆穿上便跑过去开门。

    我只觉得心里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便也穿好衣服走出去看看。

    这么早,会有什么人来呢?

    隐约听见门口一阵人声,在这个宁静的中午显得有些吵闹。

    似乎听见木乔语气中有了怒意:“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

    回答的似乎是木总的司机老王,但说了什么我却听不真切,却隐约听到“孩子不见了”。

    短短几个字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炸弹,我的脑袋顿时“轰”一下,几乎站不稳。

    安安出事了?!

    我快步跑过去,急急地问老王:“王叔,怎么回事,您说!”

    老王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昨傍晚前儿,那个姓刘的保姆还没回来,迟书记给她打电话也不通。木总说这边晚宴不能耽误,先派人过去找,结果找了一晚上也没信。直到今儿一早……”

    “早上怎么了?”我一把抓住老王的胳膊,感觉眼睛都红了,“王叔您真要急死我啊!快说啊,孩子怎么了?”

    老王歉意地看我一眼:“今儿早这不是孩子的事。木总的朋友陈老板不知道怎么的就进去了,一大早在家被一队警卫署抓走的。木总就先顾那头去,这边让你们自己管。”

    我使劲咬了咬嘴唇:“怎么不早说?”

    老王看一眼木乔,局促地干笑了一声:“少爷之前交待的,什么事都留到今早上再说。”

    木乔皱眉,看上去是挺生气:“王叔,您这说话没个轻重可真要折磨死人……行,你先回去,让昨晚找人的继续找,别停,木总那面自然有补贴。”

    老王“嗯”一声就小跑着出了门。

    木乔扭头看我,略微苦笑:“倒是怪我了……你先别着急,我们一边等一边想可能找到的地方。刘姨我也认识了快十多年,是个守规矩的人,做事也够谨慎……”

    我忍了忍要掉出眼眶的泪,抬头看他:“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

    木乔笑了一下,把我拉进怀里,轻抚着我的头发:“你这个坏妈妈,我的大宝子怎么会有事。”靠着那厚实的胸膛,我只觉得所有的重量都卸下了,委屈、担心、焦急却都一股脑地袭来,眼泪便噼里啪啦往下掉,湿了他单薄的睡衣。

    木乔温暖地吐气在我的脖颈,有些痒:“放心,一定没事。你要先乱了,我们还哪顾得上去找孩子?”

    “嗯。”我点点头,努力平复一下情绪,跟着木乔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安安,宝贝,我的孩子,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平平安安!

    木乔从电视墙旁边的抽屉拿出一张a城地图,又从一旁的笔筒里抽过一只铅笔,把地图平放在沙发上,在上面圈了个圈:“这儿是游乐场。刘姨本来应该六点前到家,到我爸那边发现这中间不过一个小时,而且他们后来在a城所有大街上都没找到……”

    他停了一会,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盒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如果是单纯迷路了,没理由找不到……如果是被人带走了,”木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不算大的圈,抬眼看看我,“那这附近的房子都有可能。”

    “至于这个圈子,”木乔吐一口烟,若有所思,“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女人叫什么,还记不记得?”

    我脑子一阵混乱:“哪个女人?”

    木乔苦笑:“你忘了……就是那天晚上和我说过的。”

    阿云?

    我心一惊,却马上平静下来:“阿云是想抢走安安,但她并没见过孩子啊。”

    正说着,忽然又有人敲门。

    木乔皱眉:“这又是谁?”回头甩给我一句,“你等着,我去看看。”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个白色的信封。我见他皱眉,便也凑过去看。

    信封上写着这个房子的地址,以及一个署名。

    我只觉得呼吸忽然被人抽走了,头也像炸开了似地疼得要命。

    简单的那两个字,我几乎要忘记。可却还被一些人,满含怨恨地藏在心底。

    我以为再不会有人以这个名字来称呼我。

    申然。

    我想要快点拆开信封,手指却抖得厉害,怎么也不听使唤。

    忽然想起那天阿云说,她的孩子失踪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收到一个包裹,却是她孩子的尸体。

    那现在这个小信封里,又该装着什么啊?

    木乔把信拿过去,宽大的手掌覆在我的手上:“我来吧。”

    我点头,木乔轻握着我的手:“放心,没事的。”

    说着,他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我心里一紧,声音也不自觉有了哭腔:“写什么了……写了……什么……”

    木乔看我时,眉头便舒展了一些:“孩子在她手上,还没事。你看吧……”

    我接过那张仿佛千钧重的薄薄的纸,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仿佛要把它们都看穿。

    “申然,如果你还记得这个名字的话,就该记得我是谁。

    孩子在我手上,别问我怎么做到的。按我说的做,不会伤他半根头发。

    今晚十一点,在咱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带一百万来,要现金。

    听说你找了个有钱的主,这点钱应该没问题吧。

    别忘了我当初怎么照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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