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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出口的同时,商霖便明白,这就是真相。相恋的几个月里,她的忐忑不安、纠结惆怅,全部来源于此。

    恋爱中的女人最是敏感,所以即使不知道那晚的真相,她也能察觉出易扬态度的不对。只是从前不明缘由,如今总算是想通了。

    易扬怔怔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的话结结实实打在他的七寸上,让他哑口无言。

    是的,他确实没有试图去了解她,没有真的做过努力,去搞懂书上说过千百遍的复杂女儿心。他对她好,是因为他认为男人就要对女朋友好,可这样的好说到底是不走心的。她终究还是察觉出来了。

    可有一点她误会了他。他会怀疑她当时是打算落跑,不是因为不相信她,只是在他的概念里,从来就没想过会有女人愿意保护他。

    就连他的母亲也不曾为他做过这种事。

    “不错,我以前是喜欢你,但在想明白这些之后忽然就觉得没意思透了。”商霖口吻冷漠,“那天晚上我之所以去救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想到之前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也该报一报恩,所以我去了。仅此而已。”

    他看着那张白雪素梅般冷淡的小脸,忽然就对一直坚定的信念产生了怀疑。他还是不懂女孩子,不明白她们的感情是为什么而产生、又是为什么而消散,如果她真的被自己伤到了心,是不是会随之看开?

    可他,不希望她看开。

    他终于没了镇定,艰难道:“霖霖,你听我说。以前是我没看明白自己,才会让你难过……现在我懂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相信我,好不好?”最后三个字甚至隐隐带了一点请求。

    这样的易扬商霖何曾见过?她看着一改素日从容的他,心里又是糊涂又是难过,一个不慎就说漏了嘴,“其实你何必呢?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只是为了负责才和我在一起的。我不喜欢这样,就好像我是一个让人头疼的负担,所以即使我以前很喜欢你,现在也不想继续和你在一起了。”

    “负责?”易扬眼眸微眯,觉出不对来,“你知道了什么?”

    不用商霖回答,他把她刚才的话结合她的态度一分析,什么都明白了。

    “那晚的事情,你知道了。”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商霖低着头,忽然就不想隐瞒了,“是,我知道了。”抿了抿薄唇,“你之前就中了情药,所以才会与我……”

    易扬沉默地看着她,黑眸如一口深邃古井,石子投下,激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难怪。”他这么说道。

    商霖没想到他刚才还是一副激动的样子,听了这话却冷静了下来。她盯着被褥上的鸾凤花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他忽然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

    “你做什么?”

    “你知道了情药的事情,所以认为那晚的事情纯粹是药物驱使,我其实根本不喜欢你,对不对?”他道,“你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是被这种事情促成的,也不希望我因为这种事勉强自己,所以才提出了分手,对不对?”

    他越说语气越轻松,到最后简直是豁然开朗。

    他就知道他忽略了什么,果不其然。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弄明白原因就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就不那么茫然无措了。

    商霖用力挣扎了一下,下巴都被弄痛了,他却还是没有放手。她气结,直接上手去拜掰他的手指。

    易扬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悦,轻声道:“我是特种兵出身,你知道的对吧?”

    商霖勉强点了点头。

    “我们在正式成为特种兵之前会有很多考验,各种各样、你根本无法想象的考验。只有真正心性坚定的人,才能被选进那个队伍。”他慢慢道,“而我,是当初的测试中成绩最好的那个。”

    “你……究竟想说什么?”

    易扬勾唇一笑,“我想说,对一个曾经逼不得已吃过毒|品的人来说,那么一点情药是不可能把我蛊惑到无法自持的地步的。那晚的事情最后会发生,不是因为我管不住自己,而是……我不愿意管住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他,“所以……”

    “所以,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他把她抱进怀中,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你相信吗?”

    商霖窝在他怀中,忘记了挣扎。垂眸沉思片刻,她幽幽道,“如果,我说不信呢?”

    头顶沉默了很久,慢慢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那我就想办法让你相信。”

    .

    商霖在一天后知道了更多的情况。苏忌会逃走不是偶然,而是易扬一开始就这么打算。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效忠于燕国的齐王。”易扬给她解释道。

    齐王贺兰睿,皇帝的胞弟,燕国的第二号人物。

    “苏忌是齐王的人?”商霖惊讶。

    “不止。”易扬唇边笑意冷然,“根据情报来看,咱们的霍大司马搞不好也和贺兰睿有点瓜葛。”

    霍弘与燕国人私下结交?商霖飞快地在脑袋里分析了一通,然后,顿悟了。

    “霍弘一开始也不知道苏忌的真实身份,只当他真的是岭南的游侠,但你一定已经设法把真相透漏给他了。以他的聪明,自然能猜出苏忌此举意欲何为。贺兰睿的手下栽赃他行刺君王,如果他真的与贺兰睿有什么交易,一定会被这样的阴毒心思给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

    “聪明。”易扬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眯眯称赞道,“近朱者赤,你看你和我在一起待久了都变聪明了。”

    “我本来就聪明。”她眄他一眼,“别动手动脚的。”

    易扬作了个投降的动作,“好,不摸了。”

    商霖被他这个样子给逗乐了,又本能地不想和他嬉皮笑脸的,于是闷头喝茶不说话。

    她想起昨天晚上,易扬跟她说如果她不相信,便想办法让她相信。她当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今天一大早却收到了一束暗香浮动的红梅。

    “这是……”

    “送你的花啊。”他理所当然道,“这个季节也就梅花好看一点,你闻闻看香不香?”

    她盯着梅花看了半晌,直截了当道:“你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唔,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只是打算把我们缺失的步骤都补一补。”

    “哈?”

    “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吗?那我现在重新追你。”他神情诚恳,“这花是我亲手折的,就当是见面礼了。新手上路,还请商霖小姐多多指教。”

    她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药别停。”

    作者有话要说:

    睡不着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13 12:05:42

    八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13 20:05:01

    谢谢睡不着北鼻和八月,么么哒!

    总感觉霖霖的防线很是薄弱,似乎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扬扬拿下啊……╮( ̄▽ ̄〃)╭

    大家是希望她坚挺【……】久一点,还是快点被追回去呢?

    第41章 嫉妒

    “一会儿御医会过来,让他给你仔细诊一下脉。”易扬忽然开口,把商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昨天你睡着了不方便,今天还是好好检查一□体吧。”

    虽然以他“目测”,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商霖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的哑丨穴是你解开的?”昨天没注意到这个,但她睡着之前明明是说不了话的,睡醒了却又能说了,中间应该发生了点什么吧?

    谁知易扬闻言没有点头,反而眉头微蹙、有些困惑的样子,“他点了你的哑丨穴?”

    难怪那晚在林中见面时她一句话都没说。当时以为她在跟自己赌气,原来是说不了。

    这么一想,他心头一松,明显愉快起来。还没来得及调侃一句,却又立刻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怎么,苏忌放你过来的时候没有解你的哑丨穴?”

    商霖沉默地看着他。既然他没发现,那自然不是他让人解的,看来是时间久了丨穴道就自己解开了。可问题是……

    “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封住你的哑丨穴?”易扬低声道,隐隐有股不安涌上来。

    明明那时候都要交换人质了,苏忌解开了她身上的丨穴道,却独独留了哑丨穴没有解,这实在有点怪异。

    “除非,有什么事情他不希望你在那时候说出来……”他轻声道。

    商霖脑海中忽然闪过积雪覆盖的廊下,面无表情的男子态度强硬地逼着她服下一枚乌黑的药丸。

    难道……

    “他逼我吃下过一颗药。”商霖喃喃道。

    易扬目光锐利,直直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出城那天早上,他派手下送来了一颗药,让我吃下去。当时那架势完全不容我反抗,我想着与其被卡着下巴硬塞进去,还不如顺从一点,所以就吃了。”商霖说得很慢,似乎在叙述的过程中努力平复心情,“那药吞下去没多久,我就觉得浑身无力,于是以为这是让人力松气泄的药……”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易扬,“会不会,我其实是猜错了?”顿了顿,“那些武侠小说里不是都写了吗?什么可以让人在几个月之后气绝身亡的毒药……”

    “闭嘴。“他冷冷打断她,深吸一口气,“王海,去尚药局催一催,让四名侍御医一起过来。”

    王海领命去了,商霖见易扬脸色略差,不知怎的有些理亏,犹犹豫豫道:“其实也不一定啊。你看,如果苏忌真的给我喂了毒药,怎么当时不拿出来威胁你呢?就是因为他压根儿没提这事儿,我才一时没想起来。搞不好是我想多了,那真的只是一颗让人没力气的药……”

    她的声音在易扬凉凉的眼神中低下去,最后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别这么看着我。我自己的身体我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商霖对苏忌有一股莫名的把握,总觉得他不会真的害死她。就算给她喂了毒药,敲诈勒索也好、刻薄讽刺也好,最后一刻总会出现的。

    易扬闻言沉默片刻,伸手摸上她的头发,语气淡然,“这不是你的身体,这是贺兰皙的身体。”顿了顿,“不过现在是我的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算现在不是,早晚也会是的。”

    商霖理解了一瞬才明白他的意思,这混蛋变着法儿的在调戏她呐!不仅如此,还作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真不像话,这是为她的生命安全担忧的样子么?

    她面无表情地拿开他的手,“请不要用徐彻的手碰我。我对这个种马男的身体没什么好感,暂时不想和它发生太多的接触,谢谢。”

    易扬被噎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郁郁地扭过了头。

    .

    侍御医很快来了,商霖顺从地任由他们诊脉检查了之后,便看着易扬带他们去了外面。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皇帝陛下终于慢吞吞地回来了。

    “怎么样?”她问。

    “侍御医没检查出什么。他们说你除了虚弱了一点,没别的问题。”

    商霖眨眨眼睛,“当真?”

    易扬点头,“当真。”

    商霖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易扬又道:“不过我不放心,打算找到苏忌好好谈谈人生。”

    商霖哑然,在心里默默为苏忌点了盏蜡烛。

    她低着头,所以没有注意到在她头顶上方,易扬正默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无论如何,她现在的反应也淡定得过头了,难道她真不怕死?不,不可能,她那晚确实为了他奋不顾身,但那是万不得已。在别的时候,她都是十分惜命的。

    既然不是无所畏惧的亡命之徒,那她如今的态度就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她并不担心苏忌会害她性命。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但她在潜意识里,确实是有点相信苏忌。

    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心底有股极不舒服的感觉划过,他开始后悔当晚把苏忌放走。他应该把他抓回来囚在地牢里,仔细审问,弄清楚他究竟对她做过些什么。至于霍弘,大可以想别的办法对付。

    这个念头闪过的下一瞬,他便陡然清醒,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惊住了。

    多年的从军经历早已让他养成了习惯,在任何时候都能精准地选中最佳方案,不因任何细枝末节的事情做出让步,以免贻误战机。

    可是就在刚才,他却想要放弃目前最好的办法,只是因为实在很想整治一番苏忌。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他呆了片刻,唇边慢慢溢出一丝苦笑。

    扶额叹息一声,他有些无力地想,原来自己也会也有不理智的一天。

    .

    商霖并不知道那个扬言要追回她的男人心里起了多大的波澜,在整理好了心情之后便回到了生活的正轨,也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离宫前没有处理完的事情。

    苏锦的好姐妹沉香,商霖答应过会替她查明苏锦的死因。

    这事她着实有点头痛,因为据她的猜测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霍子娆干的,可他们目前却不能不管不顾地把她给弄死,所以就算查出来了也只有不了了之。

    她还在纠结,易扬却轻描淡写地吩咐,“去把沉香传过来吧,朕也有话要问她。”

    他是直接对宫娥说的话,商霖也不便阻止,只好任由宫娥领命去了。

    “你要问她什么?”她压低声音。

    “没什么,只是既然是她告诉的你那晚的事情,我总要搞搞清楚才行。”他淡淡道。

    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起了别的念头。想起刚才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易扬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抚慰,在经过短暂【一秒】的挣扎之后,便若无其事地去捉她的右手。商霖不想给他握,于是闪避了一下,他却不依不挠,大有不抓到不罢休的架势。

    商霖今日穿了一件靛蓝的大袖衫,此刻正好方便了他和她在衣袖里纠缠。几个来回之后,她的手被他强硬地握在掌中,动弹不得。

    “陛下……”碍着有宫人在旁边,她不敢太不客气,于是皮笑肉不笑道,“臣妾可还没答应您呢……”

    既然不是男女朋友了,就请您规矩一点好么?

    他“唔”了一声,“我知道,所以才这会儿来握你。”言下之意就是知道当着外人的面你不敢挣开,所以故意来占这个便宜。

    商霖气结,“无赖。”

    易扬却忽然笑了,“说起来,有个问题我还是刚刚发觉。”压低了声音,“你刚刚说,你对这个种马男的身体没什么好感,暂时不想和它发生太多的接触。”

    “你知道就好!”商霖咬牙。

    “不不不,你没领会我的重点。”易扬笑眯眯,“你说了‘暂时’。”

    商霖茫然。

    “‘暂时不想和它发生太多的接触’,也就是说过一阵就可以了?”易扬似笑非笑,“没想到你觉悟还挺高,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一早就把话撂出来了。”

    商霖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居然被他抓到这么个破绽,羞恼之下直接上手去掐他。这时候那长长的指甲就派上用场了,易扬被掐得眉头微微抽动,却还是没有放开她。

    “当心指甲。”他甚至还细心地叮嘱她,“要是不小心折断了,疼的可是自己。”

    商霖终于认识到,无论是比脸皮厚度还是那股无赖劲儿,她都不是他的对手,遂含恨放弃了抵抗。

    于是易扬如愿以偿地握紧她的手,一脸坦荡地坐在那里等候沉香。

    .

    然而他们最终没能等到沉香。

    大半个时辰后,去传沉香的宫娥终于回来,吞吞吐吐地表示找遍了整个含翠阁,也没有找到沉香姑娘的下落。

    “奴婢也问了与她交好的宫人,都说几天前就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商霖与易扬对视一眼,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商霖的预感不是凭空来的。一天之后,沉香的尸首被人从杏园的一口井里打捞了上来,听当时在场的宫人描述,尸首捞上来时已经泡得发胀,一看就是被丢下来好几天的样子。

    也就是说,在商霖不在宫里的这几天,她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被人杀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喜欢陛下耍无赖啊,捧脸……o(////▽////)q

    霖霖请你务必坚持稍微久那么一点点,群众都希望你坚挺一点啊!身为亲妈,我不得不说一句,你的防线实在太薄弱了,分分钟就要被拿下啊……【叹息摇头

    芈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15 07:07:43

    微加幸福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16 05:11:07

    谢谢兮兮和幸福,土豪都会肤白貌美腿长胸大的哦!么么哒!mua! (╯3╰)

    第42章 不安

    商霖得知这事的当晚没能吃下饭,捂着帕子干呕了好一会儿,脑中还是那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易扬在旁边替她拍着背,没好气道:“谁准你去看那尸体的?胆子小还不长记性,现在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商霖说不出话来。她确实去看了沉香,但并没有靠得很近,只是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屋子里是难闻的气味,入画递过一块白绢,示意她掩住口鼻,却被她拒绝了。宫人掀开尸身上的白布,面目全非的女子脸庞出现在寒冷的空气里,让人不忍多看。

    商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沉香是为了好姐妹奋不顾身的忠勇小宫娥,而最后一次见面,她也是在为苏锦的事情请求她。

    虽然她给她带来了许多不好的消息,一度让她十分纠结难受,但商霖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讨厌她。

    无论如何,沉香都是一个真心对待朋友的人。商霖敬重她的真心。

    “人不在了,我总得去看看,才好处理后面的事情。”她声音里有淡淡的冷意。

    易扬一愣,“你……”

    “我生气了。”她抬起头,“无论是谁做的,她都太过分了。接二连三地轻贱人命,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易扬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把她拥入怀中,“是的,他们太过分了。”手指抚摸过她的长发,“别害怕,我在这里。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着你。”

    他这样的温柔和纵容让商霖很不习惯,板着脸挣开了他,“我没有害怕。”

    易扬低着头,很耐心的样子,“不用不好意思,第一次见到死人会害怕是正常。”况且还是死相那么难看的。

    商霖沉默一瞬,“那你呢?你第一次见到死人的时候,害怕么?”

    商霖注意到,自己说完这话之后易扬的神情变了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然而很快,他便微笑地说道:“当然害怕了。”五个字便轻轻带过了这个话题。

    商霖看着他温和的笑脸,慢慢移开了视线。

    易扬没有察觉她情绪的变化,自然地询问道:“既然不想吃东西,那早点休息吧。”语气里多了点深意,“明天,应该会很忙。”

    商霖点点头,易扬正想吩咐宫人替她准备洗漱用具,她已经淡淡开口,“入画,我想沐浴,你去准备一下。”转头看向易扬,“臣妾记得陛下晚点还有奏疏要看,就不留陛下了。”

    明明白白的逐客令。

    易扬僵了一下。他本来是想要留下来的,可这会儿商霖的话都说出口了,他再说要留下怎么看都有点怪异。

    可是她今天才看到了那样的景象……

    “朕怕你半夜做噩梦,留下来陪你,可好?”他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厚着脸皮和她打商量。

    商量一脸温和大度,“怎可因臣妾一己之身耽误国事?陛下放心去吧,臣妾无事。”

    易扬被她噎住了。那张小脸十分平静,眼眸清澈而干净,此刻落到他眼里却觉得有点烦躁。

    她不愿意他陪着她,哪怕她这会儿心里怕得要死。

    殿内的宫人听到这里都觉得陛下肯定是要走了,王海甚至已经做出了摆驾的准备,可谁知等了一会儿,陛下却慢吞吞道:“可是朕不放心,还是留下吧。”

    大家惊讶地看过去,却见皇后娘娘面无表情地盯着陛下,陛下却没有与她对视,而是专注地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那情景……怎么有点像陛下赖着皇后娘娘不肯走呢?

    “我说过,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我不想和你睡一起。”商霖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传入易扬耳中,他必须强行控制才没有蹙起眉头。

    “那就不睡一起。”他的回答简洁迅速,“今晚我睡地上。”

    .

    易扬决定了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变的,于是当天晚上他就真的睡在了地上。椒房殿内铺着厚厚的地衣,他只需要在上面再铺一床被子就够了,也不觉得冷。

    包括彤书女史在内的宫人全部被遣走了,所以没能看到这近乎大逆不道的一幕——皇后睡在宽大的绣榻上,皇帝则睡在床边的地上,像个给她上夜的宫人一般……

    商霖侧躺在床的外侧,有些无语看着易扬,“你……有病吧?”

    “你放心,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将来不会怪你欺负我。”易扬躺在被子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睡姿倒是极为优雅,“晚安。”

    商霖瞪了他一会儿,懊恼地滚到床内,拿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她并不是矫情的人,说不想和他一起睡只是赶他走的借口。如今他硬留下来了,她也有心要让他上床来睡,毕竟两个人都同床共枕过不知多少次了,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可她就是被他那种万事都由我掌控的架势给气到了。

    还有刚才,他的回答是那样的敷衍。其实他就是不想跟她说太多自己的事情。

    这样的态度,和之前又有什么分别?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口口声声说他如今懂了,说他是真的喜欢她。可她实在没办法相信。

    他这个人,太能装也太能委屈自己,之前可以为了负责假装喜欢她,焉知如今是不是还是一样?

    只是伪装的理由变成了内疚或者补偿。

    “睡不着么?”似乎是听到她不断翻腾的动静,易扬的声音隔着纱帘传来,“如果睡不着,我陪你聊聊天怎么样?”

    商霖想了想,凑到床沿掀开了帘子,“聊什么?”

    易扬平躺在地上,看着女孩雪荷般素净的小脸,“还记得前阵子你让我帮你打听的消息么?关于高沉的。”

    商霖想起来了,那时候苏忌暗示高沉情况不好,所以她让易扬帮忙打听,但后来一直没有结果出来。

    “记得。他怎么样了?”

    “他试图带走你的事情没能瞒过那些燕国使臣,虽然大家明面上没点破,,回国之后却禀明了燕皇。他被关起来了。”

    商霖猛地坐直了身子,“关在哪里了?”

    过分激烈的反应让易扬眉头跳了跳,“放心,燕国皇室还是要顾及颜面的,只是将他软禁在自己府中。但听说他情况很不好,好像还生了场大病。”

    原来是这样,难怪苏忌认定了她是祸水。难怪。

    易扬认真地观察她的神情,“你这么关心他,究竟是因为他是间接被你害了的,还是,因为别的。”

    这话说出来就又控制不住地带了点醋意,但易扬同志向来最能接受自己的变化,喜欢上了个姑娘于是吃点别的男人的醋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想通了这一点,他也不再纠结,直截了当地询问,“你当初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之前的暗恋对象?”

    商霖听到这个问题有点愣。她对上易扬询问的眼神,脑海中闪过那个夜晚,他有力的臂膀抱住她的身体,带着她走过城市的街道。那段模糊的经历,让她多年来一直铭记在心。

    抿了抿唇,她慢慢开口,“因为,他救过我。我很感谢他,怎么都忘不了他。”

    易扬觉得她的语气十分古怪。以前说起她的暗恋对象,她都是一副过去了的口吻,这回却带了极深的感情,就好像……她还对那个人旧情难忘一样。

    她甚至连眼眶都有一点发红。

    易扬觉得胸口闷闷的,像被人灌了一杯浑浊的泥水,不痛快极了。

    原来那个男人救过她。原来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救过她的人。他甚至还在不久前被她救了。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自己输了,那个隐形的对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击败了他,而且不给他翻盘的机会。

    她这样一个傻乎乎的人,有时候还很死心眼。她嘴里说自己走出来了,会不会根本就还惦记着他?

    易扬把这个问题在舌尖过了好几遍,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

    他按了按额角,在心里改变了看法。原来吃醋不是一件可以坦坦荡荡的事情,至少此刻的他不能。

    他有些不敢听到她的答案。

    .

    平静了许久的大魏后宫因为一个普通宫女的死再度掀起波澜。沉香尸首被发现的第二日,有宫娥跪在了长秋宫外的冰地上,求见皇后娘娘。

    彼时商霖正在殿内同昭仪谢臻宁和婕妤薛玉嫣等人说话,听到通报时愣了愣,没有立刻做决定。

    谢昭仪见状微笑道:“这宫娥来得有些蹊跷,娘娘见是不见?”

    商霖看了她一眼,慢慢道:“见。”

    宫娥被带了进来,跪在大殿中央给众人行过礼后,神情悲愤,“奴婢今日求见,是有一封信想呈给娘娘。”

    “什么信?”

    “乃是昨日被发现尸首的沉香姑娘的书信。”

    这个回答一出来,殿内众人或多或少都表露出一点惊讶。入画从宫娥手里取书信,转呈给商霖,商霖接过却没有立刻看,而是问道:“先说说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儿。”

    宫娥道:“沉香姑娘与奴婢交好,半月前把这封书信交给奴婢,说……如果哪一天她遭逢不测,一定要亲手把它交给皇后娘娘。奴婢昨日听到她没了的消息,所以……把东西给娘娘送来了。”

    “哦?既然如此,你知不知道这信里讲了些什么?”谢昭仪漫不经心地问道。

    宫娥咬唇,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了,“奴婢不知,但奴婢觉得一定与她被害的真相有关。”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与婉婕妤娘娘亡故的缘由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把沉香和苏锦的事儿掰扯清楚了,与此同时易扬和霖霖的感情也会不断发展,为了让他纠结一下、忐忑一下,我简直是煞费苦心啊!

    第43章 圈套

    - -

    “婉婕妤亡故的缘由……”谢昭仪重复这一句话,神情变得严肃,“怎么,婉婕妤不是难产身故的么?难不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宫娥没有接话,埋着头跪在那里,泥塑偶人一般。见她这样,众人只好把目光转向上座的皇后,等着看她接下来的举动。

    众目睽睽之下,商霖面无表情,慢慢拆开手中的信封。笺纸雪白,上面是墨黑的字迹,她快速地扫过,薄唇紧抿。

    “娘娘……”谢昭仪开口唤道,“信上说了什么?”

    一旁的薛婕妤也跟着问道:“是沉香写的么?”

    “沉香写的?呵,那婢子不通文墨,怎么可能写得出什么信来!”一个傲慢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商霖还未出口的话。

    众人应声望去,却见贵妃霍子娆带着一大拨宫人,气势凛然地立在殿门口。

    商霖这次回宫还未与霍子娆打过照面,此刻不由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今日的霍子娆着了一身绛紫色襦裙,外罩同色的大氅,显得身量修长。大氅是用上好的云锦做成的,底端绣着一簇簇开得正好的海棠花,边沿处则滚了圈雪白的貂毛,端的是富贵堂皇。

    商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冷笑,果然,有后台就是不一样。纵然失宠多时,霍贵妃的气派却丝毫不减,那股蔑视众人的傲慢更是与初见时一般无二。

    不过,商霖唇角弯了弯,也不是全无改变。至少她的气色差了不少,人也清减了一些,看来皇帝的冷落对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还是有些触动的。

    霍子娆几步上前,朝商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大安。”

    霍子娆跪下的同时,殿内的其余人也跪下了,却是朝她行礼。

    商霖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右手紧握成拳,慢慢从嘴里挤出一个字,“可。”

    霍子娆起身,语气依旧恭敬,“前阵子娘娘凤体不宁病了,臣妾不能侍奉在侧,实在罪该万死。”顿了顿,“不过今日见娘娘面色红润,想来已经无恙,臣妾也可放心了。”

    商霖被掳走这段日子易扬一直对外宣称她染病在身,不见外人,所以这会儿听到霍子娆这么说,商霖也客客气气地回道:“是本宫不想见外人,却与你们无关。贵妃不用自责。”

    这厢寒暄完了,霍子娆才转头让朝她行礼的谢昭仪、薛婕妤等人起身。黛眉微挑,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谢昭仪,似笑非笑地问道:“昭仪妹妹今日来给娘娘问安,怎么也不知会本宫一声?咱们姐妹同行多好。”

    谢昭仪回以一个微笑,“臣妾不知娘娘也要来长秋宫问安,是以邀了薛婕妤。今次是臣妾考虑不周,若有下次,一定亲自登门邀娘娘同行。”

    霍子娆冷笑一声,有点吟唱怪气道:“那本宫便等着了。”

    谢昭仪含笑点头,“现在咱们可以说回正题了吗?”

    “既然谢昭仪这么迫不及待,自然可以。”霍子娆看向商霖,“臣妾适才在外面听了个大概,也猜出是怎么回事儿了。这婢子递了封信上来,是打算冒充沉香的绝笔,再来诬陷谁么?未免把这后宫众人想得太过愚蠢!”

    “贵妃娘娘这个反应,莫非是心虚了?”薛婕妤凉凉道,“是担心里面牵扯出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么?”

    “心虚?本宫有什么好心虚的?” 霍子娆神情轻蔑,“正如本宫适才所说,沉香那婢子根本就不识字,如何能写出什么绝笔信来?这信定是假造的!”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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