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扰扰一月之久后,十四阿哥胤祯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授王爵,是为“大将军王”。
十二月,大将军胤禵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由德胜门前往。
以四阿哥雍亲王为首,率领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
大将军胤祯望阕叩首行礼,肃队而行。
他以十多万人,号称三十万,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如同天子出征一般,十分威武气派。
天子一般威武的十四阿哥眼光从八阿哥九阿哥脸上微笑扫过,他想起了自己对八阿哥的誓言,“弟弟愿做哥哥擎天保驾之臣。”
也想起与九阿哥的话语,“皇父年高,好好歹歹,你须时常给我信息。”
九阿哥信誓旦旦,“放心,我们生死同命,祸福相依。”
四阿哥在保举十四阿哥的同时,安插了自己大舅子年羹尧作为陕甘总督,钉子一样插在十四阿哥命脉之上。
十八阿哥也有一件喜事。
十二月,太后娘娘升祔太庙。
晋和嫔为和妃,册封十八阿哥母亲王氏为密嫔,十七阿哥母亲陈氏为勤嫔。
王氏移居钟萃宫为主妃。
五十八年三月,大将军回奏,已然抵达西宁,调兵遣将,准备作战。
四月,康熙老爹,十八阿哥随扈。
这是十八阿哥第一次出远门没去辞别十三府。
再次巡幸塞北,康熙依然是忙不迭与蒙古各部接洽,为大将军助威。
四阿哥在京当值,日夜操劳为大军调度粮草。
十八阿哥偶尔会写三言两语,略谈一谈草原各部情形,前线部队动向,寄回京城给十七阿哥。
十七阿哥爱告诉谁是谁。
八月,十三阿哥给十八阿哥写了生日贺信。
随信附带寄来了四支小龙戏花花签子。
一张月季花金龙醉卧,一张青龙盘花戏飞蝴蝶,一张黄花小龙挂竹枝。
最好笑一张牡丹花下龙虎斗。
小龙吐信挺身昂头,凶狠异常,老虎额头滴汗,愁眉苦脸。
十八阿哥轻笑出声,“我有那么凶吗?”
九月,十四阿哥命令延信送新封□喇嘛进藏,在拉萨举行了庄严的坐床仪式。
西藏叛乱彻底平定。
康熙老爹顿时年轻了几岁。
九月底,康熙摆下庆功宴,宴请草原各部王公。
十月初十,康熙老爹返京。
十四阿哥一月一封催款公函。
年羹尧却写来密函,言说十四阿哥肆意挥霍,军资糜费,并说十四阿哥私纳几房蒙古小妾,其中还有一有妇之夫。
临阵招亲,兵家大忌,可是,现在十四阿哥刚立大功,四阿哥也不敢贸然上奏,没得落个嫉贤妒能的名声。
不说憋屈,于是找到十三阿哥处,捶桌子打板凳。
随着十四阿哥西宁大捷,宫中得瑟起来的有两人,一个十四阿哥十四岁的嫡子弘明,一个就德妃娘娘。
康熙老爹回宫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恩赐了德妃很多的金银珠宝,好抽空带着弘明去德妃永和宫小坐了片刻。
此后,德妃正式复出。
弘明继弘晰之后,成为宫中最受宠爱的皇孙。
不过此时,十八阿哥也不惧她了。额娘已经位居主宫,德妃轻易动不得额娘了。
况且,如今德妃帝王恩爱全无,比不得自己额娘,位于青黄之间中间地带,正是老酒醇香之时。
五十八年。
清宫冷淡两年之后,再次举行了盛大家宴。
在十八阿哥极力罗嗦之下,康熙老爹在家宴之上添加十三阿哥府。
开年,十八阿哥又磨着康熙答应让弘昌弘礅入读上书房。
二月,康熙老爹册封新胡毕勒罕为六世□喇嘛,结束了五世□喇嘛之后的西藏宗教领袖不定的局面。
三月康熙老爹万寿,举国欢庆。
十三阿哥被恩准参加了康熙万寿宴。
此后,康熙老爹虽然没有正是任命十三阿哥,他实际上已经处于半复出状态。
自他能够自由出入,十八阿哥没再经管刑部事宜。
四月一日,十八阿哥利用坐堂之机宣布,自己四月随扈热河,刑部事宜全部交由十三阿哥做主。
十三阿哥虽然不能公然升堂问案,实际已经完全掌控了刑部。
康熙老爹似乎对十八阿哥一切,洞若观火,五月起,开始让十八阿哥处理皇家隐卫秘密上报京中各家王府乃至全国官员异动的情报,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
情报网点覆盖大清各地。
他们一般以商人学者甚至官员出现各处。平时跟百姓无疑,实则担任搜集情报,有时甚至代理皇帝执行一些不能明发御旨的职责。
那可真是事无巨细,点滴分明。
十八阿哥正理成年卷宗,无意中看见,玉珑草原事件发生之前,有人看见,十四阿哥与八阿哥一起喝酒。十五阿哥曾经在太后寝宫附近出现。
当然没有明写,可是那个时间,在十八心里打上深深的烙印。
原来是自己亲哥哥害了师姐。
十八阿哥心心念念查找的仇人,竟然是自己亲人。
他欲哭无泪。
死罪可免,活罪绝不能绕。
十八阿哥于八月初八自己生辰,约请十五十六十七草原野炊,为自己庆祝生辰。
大家一贯对十八阿哥奇奇怪怪的爱好,见怪不怪了。
四人来到当日玉珑遇害之地公主湖边,十八阿哥责令暗卫牢牢守住四野。
他出其不意,一鞭子抽弯了十五阿哥腿杆,摁住十五阿哥脑袋,强令他向著玉珑遇害之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十五阿哥激烈挣扎,“小十八,干嘛呀,你疯啦?”
十六十七反应过来,上前拉劝。
十八阿哥举高马鞭,喝退十六十七,“站住!”
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放缓声音,“我有话要问十五哥,问完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十六十七双双愣住,十八阿哥一向敬爱兄弟,绝不胡来,今天如此肯定大有蹊跷。
两人人点头。
十八阿哥揪住十五阿哥辫子,强令他看着玉珑出事的林子,“你看看这片林子,有没有印象?没有?我提醒你,五十二年,九月十五,记起没?”
十五阿哥闻言细看,顿时冷汗涔涔,垂死抵赖,拼力挣扎,“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给我放开。”
见了他的模样,十八阿哥心中更加笃定,狠狠照他屁股猛踢几脚,“放开?你当年为何不放我师父一马?玉珑花朵一样的年纪,你如何那般狼心狗肺,生生掐断他的生路?”
十八阿哥越说越气,摁住他,死命踢他腰腿屁股。
十六阿哥心中顿时雪亮,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上前提起十五阿哥衣襟,”竟然是你,你说,为何如此?“
十五阿哥撇开脸去,十八阿哥此时已经狂怒不已,狠狠一拳打他脸上,“你说是不说,谁让你干的?”
十八阿哥见他抵死不作声,转脸看着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俩位哥哥作证,我给过他机会的。”
伸手拉住十五阿哥,“我看额娘面上给你脸,你却不要,这怪不得我了,走,跟我去见皇阿玛,看看那时,你还能保住谁?”
十五阿哥见说要见康熙,再也绷不住,忽然跪地大哭,“你们一个个受到父皇宠信,有谁管过我?我愿意给人当牛做马吗?”
十八阿哥低头看着他,“行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主使,我就问你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玉珑行踪?”
十五阿哥垂头,“永和宫宫女。”
“谁给八哥下的药?”
“委实不知。”
他说委实不知,只是没亲眼看见,其实也猜出八九分了。
“你们为何如此干?玉珑跟你有什么仇?”
“我不知道玉珑会死,早知如此我决不会干。我早就后悔了。”
看着他涕泪双流,十八阿哥心生厌倦,到底是同胞,不能做得太绝,他回身挥剑割下自己袍边,丢在地上,“我十八阿哥在此发誓,从今日起,与十五阿哥再不是兄弟。”
说完抹把眼泪,拉马就走。
十六阿哥拉起十七阿哥,“我们走吧,十五哥,自今日起,我们与你恩断义绝,再不是兄弟。”
他们骑马赶上十八阿哥,“十八弟,走,去我帐子里喝几杯。”
此后一日深夜,康熙老爹以十八阿哥做了一次深刻的的谈话。
“这个组织,是你皇玛法所创。”
十八阿哥瞪大眼睛,“皇玛法?”
“是的,你皇玛法原本是个散淡的人,不喜欢拘束,喜欢天马行空,自由自在。
他率性而为,甚至想把皇位拱手让人。
太皇太后见他去意已定,怕他酿成大祸,祸及子孙,让他传位与朕,同时要求他只能半隐,否则绝不放手。
你皇玛法于是带走了当年一批忠心耿耿侍卫,慢慢行成一个庞大的组织。
三十年前,你皇玛法辞世,组织交回朕之手中,朕交由二伯父福全掌管,不料他也去了,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就一直由朕亲自掌管。”
十八阿哥有些害怕,呐呐自语,“哥哥们都很能干。”
康熙深深看十八阿哥一眼,“这个组织之大,足以颠覆朝廷,必须有能力,且无欲无求之人方能担任。”
十八阿哥眼睛不错的看着康熙老爹,不能置信,“阿玛,阿玛?”
康熙点头,“真看上你,准备要你接手。”
“阿玛!”
“你若接手,是福也是祸,所以,你一旦接手,必须学你玛法,隐退江湖。”
十八阿哥被这个信息冲击的有些迷糊了。
隐退?
那就不能公开示人,也就看不见父母亲人了?
他心中一痛,泪水夺眶而出,抽抽鼻子,“儿臣,儿臣舍不得皇阿玛。舍不得额娘,舍不得,舍不得哥哥们。”
康熙伸手抹掉老儿子眼泪,“隐不隐,你自己决定吧,皇阿玛在一日,可保你一日,朕担心,朕若。”
十八阿哥扑上去捂住老爹的嘴巴,“皇阿玛,你会万岁万万岁的,永远罩着儿臣。”
康熙呵呵一笑,拉下十八阿哥小手握在手里,“傻孩子。”
康熙最后说了一句,“今后,阿玛不再过问你的婚姻之事,你要好自为之。”
十八阿哥顿时泪流如雨。自己的逍遥全靠老爹包涵。
十月回宫,十八阿哥淡出京中政治圈子,一心只做康熙的的宠儿子。
应他的要求,四阿哥儿子弘历被恩养宫中,除了在上书房学习外,十八阿哥亲自教导他自然科学与英吉利语言,并努力引导他接受外国先进思想。
五十九年二月,十八阿哥带着弘历,来到钟萃宫拜会自己额娘,并让弘历亲手移栽一株西府海棠,让弘历拜树为母。他搪塞额娘与弘历,说民间习俗,拜树为母可保孩子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其实,十八阿哥觉得,唯有花姿潇洒,娇媚不俗的花中神仙西府海棠才配得上姨母紫玉。
十八阿哥合手祷告,“愿姨母在天有灵,来此归附,此后长长久久陪伴丈夫儿子。”
五十九年,十八阿哥三月跟随康熙巡幸塞外,随即失踪。
一月后返回。
十八阿哥秘密去了西宁前线。
看了十八阿哥带回奏章,康熙的心态慢慢有所偏重。
此后,十八阿哥行踪成谜,每年都有那么两三个月,人影不见,他总是无端失踪,又无端出现。
六十年,三月,康熙老爹御极皇位六十年,全国大庆。
委派四阿哥命胤禛前往沈阳祭永陵,福陵、昭陵。
几乎所有以前康熙亲自处理的事情,都交由四阿哥处理。
京中刮起了四阿哥要分封太子的谣言。
十一月,十四阿哥坐不住了,以明年进兵事关重大,返京请旨。
六十年春节,宫中大庆。
德妃俨然一国之母。
十四阿哥出入宫廷,俨然太子。
就连弘明也有一种俯视众生的态势。身边居着一班王公子弟,端的是富贵无极。
十八阿哥他还愿意叫声叔叔,二十阿哥等一般小阿哥都不在他眼里。
十岁的弘历在十八阿哥精心调理下,巧舌如簧,顽皮机智,与康熙老爹斗智斗勇,甚至会在与康熙下棋之时,偷摸棋子,跟康熙撒赖,骗东骗西,俨然就是当年的小十八,深得康熙喜爱。
自五十八年起,十八阿哥每年只在十三阿哥生辰之前夜,过府给他暖寿,陪他吃杯寿酒,旋即离开。
。
十八阿哥出外巡查之时,每到一地,会寄回书信,诉说当地风土人情,让十三阿哥了解自己行踪。
平日,两人几乎不接触。
十八阿哥觉得,自己应该對得起康熙老爹的包涵与信任。
六十一年,十三阿哥成功复出。
正式接管刑部,同时署理理藩院。
93 章
六十一年正月十五。
康熙老爹在乾清宫大摆筵席,宴请老臣。
乾清宫院子搭起了敞篷,宴席整整一百桌,每桌十个人,每桌十道菜,各乡老者提供一到当地名菜,有康熙老爹最后定夺,选出十道菜,一席酒菜,几乎涵盖了全国各地名菜之精华。
那一日,康熙老爹头戴中毛熏貂缎台正珠珠顶冠,穿蓝缂丝四色金面天马皮金龙袍,在十八阿哥搀扶下隆重登场。
老爹一出,乾清宫里欢呼雷动,“奴才们给圣主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些老者,有的甚至一辈子每到过京城,更没见过皇帝,此时意见,不免涕泪奔流,说是群情振奋,丝毫不算夸张。
康熙老爹也是激动非常,豪迈连饮三碗酒。
他双手颤抖,高举酒碗,声音少有的洪亮,似乎凝聚了一生的情感。
“这第一碗酒朕要敬给朕之皇祖母太皇太后,没有您,就没有今日之玄烨,今日之大清,皇祖母呀,孙儿想您呀!”
“这第二晚酒,朕要敬给列位臣工,敬给天下子民,没有你们,就没有便没有今日之大清盛世,朕谢谢你们了!”
第三碗酒,康熙老爹敬给他的死敌,感谢他们造就了自己,成就了自己。
豪迈的邀请他们,来世再来斗一场。
别人听了感想如何,不得而知,十八阿哥听完三段祝酒词,已经是热血沸腾,泪流满面。
老者们一一上来敬酒,康熙老爹来者不拒,统统受下,十八阿哥怕他过量饮酒,找个大碗,跪地代康熙接受各位老者之酒,接满一碗喝一碗,连饮满满三海碗,十八阿哥已经晕晕乎乎了。
晕晕乎乎间,十八身边多了一人,却是十三阿哥。
酒碗再满,他便夺去,仰头饮下。
下一刻,地上有多一人,却是四阿哥,再有酒来,他便抢先来夺,也是一饮而尽。
未几时,地上跪了一长溜,跪了儿子,跪孙子,孙子后面又重孙。
最后,敬者饮者全数跪地。
站立者唯有康熙一帝!
十八阿哥量浅,三大海碗几乎醉死了他。
他不知道如何回得卧房,如何爬上床去。
夜半口渴,呐呐叫喊,“水水水。”
耳边听的人惊喜,“醒了醒了,十八爷醒了!”
十八头疼欲裂,艰难睁眼,康熙泪眼赫然入目,“你这个傻孩子,没有酒量,干嘛逞强,差点吓坏朕躬,你的罪过不小啊!”
十八阿哥傻傻咧嘴,“嘿嘿,儿臣祸害千千岁,且死不了呢!”
康熙帝笑微微手指之点,“你你你。”大概又是你多大了,这个十八阿哥知道,都说了十几年了。
连忙又嘿嘿几声皱眉打岔,“老爹,儿臣口渴要喝水也。”
康熙咧嘴,“李德全,上茶。”
弘历颠颠上来了,泪眼花花的,抽抽噎噎的,“十八叔也,你干嘛贪嘴好喝酒啊,细水长流慢慢喝,不是喝得更多些啊!”
十八阿哥笑,怪不得这小子高寿,从小就知道细水长流才能长久。
心里激动拍拍弘历小脑袋,“孺子油菜花!”
弘历嘿嘿笑,“哪里哪里,不及皇爷爷十八叔!”
六十一年,康熙老爹越发老态龙钟。
十八阿哥心中暗暗忧伤,没再出门。
每日一早过来亲自打理老爹早膳,茶水点心,无不一一亲口试尝,方才第给康熙老爹。
梁九宫那样得宠,还要钻营,难保乾清宫还有别人窥视朕躬。
十四阿哥天天进宫问安,德妃弘明更是穿梭来探。
孝子孝孙贤惠老婆一起上阵。
京里开始有了流言,十四要当太子了。
二月,太子疯癫,弘晰跪地哭泣,想让太子出来养病。
三阿哥也来凑热闹,来请康熙老爹幸府饮宴。
康熙老爹意味不明。
指派了太医给太子瞧病。也没答应三阿哥请求。
三月,康熙老爹生辰,四阿哥终于憋不住了。
上折请旨,他呈上自己所做耕织图,诉说自己一家老小,在圆明园亲手种了稻米蔬菜,清康熙老爹幸王园进宴尝鲜。
要说,这就是三阿哥不及四阿哥之处。
他只干巴巴说一份孝心,请皇父游园。
十八阿哥认得,那纺纱的女眷就是四福晋,晾晒衣物的少妇正是年玉瑶,那裤腿卷的老高,弯腰耕种的农夫就是四阿哥,赤脚提篮摘菜的就是小阿哥弘时弘历弘昼。
人家四阿哥多精明,知道康熙老爹重农,便全家做了农夫。
两下比较,康熙老爹会去谁家,不言自喻。
三月间康熙老爹两次驾临圆明园,有人坐不住了。
三月二十五日,十阿哥又是拱手说软话,又是翻脸威胁,生拉硬拽,把小十八请进十爷府。
不出所料,八爷党赫然在做。
十八阿哥现在看见八阿哥十四阿哥就会怒气升腾,对着他们,十八阿哥会毛骨悚然,不自在。
十八阿哥预备转身而去,却被十阿哥死死拽住。
无奈何只好拱手坐下。
酒菜上桌,十阿哥举杯请酒。
“十八弟,十哥饶你你一杯。”
十八阿哥起身接过喝了。
十阿哥按住十八肩膀,要他坐下,“都是自己兄弟,没得这般拘束。”
十八阿哥固执的起身给十阿哥回敬一杯酒。
“十八敬十哥!”
接着九阿哥也来饶酒,十八阿哥恭敬的喝了,口称九哥客气,也恭敬的回敬了。
八阿哥心中有愧,默坐不动,十八阿哥既不看他,也不请酒。
只是恭顺的低头,一根根挑起青菜,慢慢咀嚼。
席面顿时沉寂,唯听各人咀嚼声。
十四阿哥见十八阿哥如此轻慢,心中不快,可是自以为他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微笑端起酒杯,“十八弟,哥哥跟你喝一杯。”
十八阿哥捂住酒杯,心中怒极,面上却微微扯一丝笑意,“十八量浅,委实饮不得了,大将军王见谅。”
十八阿哥话语一出,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均变了脸色。
十四阿哥初时有些得意,继而脸色变了几变,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年冲动的少年,嘻嘻一笑,“什么王不王的,近日我们只论兄弟,不论其他,十哥,您说是不是。”
十阿哥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十四阿哥再举酒杯,“十八弟,我们都是自家兄弟,之前哥哥有什么不对,哥哥今日自喝三杯赔罪了。”
他自连喝三杯。再把酒杯斟满道,“哥哥我马上要去西宁,你侄儿弘明在宫中还要仰仗十八弟看顾一二。”
十八阿哥不接他的酒杯,却接下他的话头,“弘明不错的孩子,聪明伶俐,无需人照顾。
记得五十二年春节,我原本要请旨娶玉珑为嫡福晋的,不料她却出了意外,好不叫人伤痛。
如若不然,今年我的儿子也应该有八九岁了吧,也该能跑跳能说会笑上书房了。
九哥,十哥,你们说说,我是不是真是福薄禄浅,命犯孤鸾,所以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八阿哥低头猛灌一杯酒水,灌得急了,咳嗽起来。
九阿哥十阿哥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十四阿哥脸色白了青,青了白,额上青筋只绽。
十八阿哥起身抱拳给十阿哥道个恼,“十哥,弟弟忽然想起,皇阿玛说了晚半晌找我有事,不好意思啊,弟弟要先告退了,各位和好吃好乐好。”
十阿哥不得已起身送十八阿哥出府,内里哗啦杯盘落地脆响。
“十八弟好走,哥哥对不起你,你原谅十哥。”
十八阿哥微笑一拱手,“十哥说那里话,十八阿哥心中,永远记得十哥的好,十哥但有为难,十八绝不袖手旁观。告辞!”
四月,康熙巡幸塞北,胤祉、胤禛、胤祺、胤禩、胤禟、胤礻我、胤祥、胤礻禺、胤禄、胤祄,胤祎、胤禧、随扈,是有史以来随扈阿哥最多的一次。
半途于十四阿哥与巡幸队伍分道扬镳,去了西宁。
八月,康熙帝帅众皇子草原围猎,八月中旬,一直亦步亦趋紧跟康熙的十八阿哥忽然在草原失去踪迹。
别人已经见怪不怪,因为十八阿哥近年经常无故失踪三四月之久。
唯有康熙老爹心惊肉跳,十八阿哥这次不是微服私访,却是无故失踪了。
康熙一边指令隐卫查探,一边急召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六阿哥商议对策。
命令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六阿哥领兵暗中查找。
四阿哥十三阿哥都以为十八阿哥有微服私访去了,闻听他失踪,都是大惊失色。
十三阿哥忽然想起那日,久不至十三府的十八阿哥去十三阿哥书房,与十三阿哥大碗喝酒,喝醉了,大力搂了自己哀哀哭泣,哭的自己心房绞痛。
夜里,十三阿哥困极,刚一眯瞪,他却倏然不见了。
记得那日十八阿哥隐约说起,玉珑死于八阿哥十四阿哥之手。
十三阿哥暗暗惊心,十八阿哥一向随侍皇阿玛,谁人如此大胆,竟然对皇父身边之人动手。
他马上想到八阿哥,排下暗哨监视几天几夜无有结果。
十三阿哥日夜不得安宁,违抗康熙严令,八十八阿哥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十阿哥。
十阿哥闻讯,心里戈登一声暗叫一声,“坏了!”
一向跟十三阿哥不合的十阿哥,从这天起跟十三阿哥合兵一处,往草原纵深搜寻。他有意无意。把兵力带往西北方向。
十三阿哥心下了然,不由满腔怒火熊熊,“十哥,你告我一声,你到底知不知道十八弟的消息。”
十阿哥异常恼火,“你这是什么话,十八弟是你的兄弟,未必不是我的兄弟。”
他们百般查找无果,半月后,十八阿哥却自己回来了。
只是俏生生的十八阿哥成了灰头土脸的野小子。
知道内情的各人俱是热泪盈眶。
一向冷静的冷面王,这次主动地搂了一搂小十八。
自那日起,在草原狩猎的日子,十八阿哥成了重点守护对象。
虽然十八阿哥闭口不谈自己这半月的踪迹,可是却瞒不了康熙帝,十八阿哥的手下都是康熙老爷子旧部,哪里会有秘密。
可是,即便康熙老爹得知实情,却也无奈,只是他思及自己一生威风,却无法斗过天命,心中时时绞痛。
康熙老爹加快步伐,把所有隐卫密件,信物,尽数与十八阿哥交接。更是传讯全国二十四家隐卫大当家,指令他们拜谒新主子。
十八阿哥见康熙似乎知天命,默默做着百年归世的准备,心里暗暗悲伤,面上却不敢暴露,还要强装快乐。
九月中旬,康熙帝感觉体力不支,下令銮驾回京。
随即,康熙帝入住南苑。
十月初,康熙起病,对外秘而不宣,只令太医院秘密调理。
自那日起,朝中之事,尽数交由四阿哥打理。
康熙老爹每日上所见之人唯有十八阿哥与张廷玉两人。
康熙老爹抱病加紧发出各种指令,已经实在给自己安排后事了。
十八阿哥每天强颜欢笑,亲自打理康熙老爹一切,衣食住行全不假他人之手。
十一月,初一。
康熙帝秘密召见九门提督隆科多,当面颁发两道圣旨,一道任命他为步军统领兼领侍卫大臣,加封太子太保,爵封一等功,交由张廷玉保管。另下一道圣旨,大骂隆科多深受皇恩,不思报偿,艺谋造反,图谋不轨,着立即处死。交由十八阿哥保管。
十八阿哥首先宣旨,隆科多哭的三孙子似的,赌咒发誓,绝无异心。
张廷玉随后再念,他喜极而泣,瘫软在地。
退下之时,他抖抖索索,不能成行,几乎是靠侍卫把他夹持出去。
这之后,康熙老爹每况愈下,饭量越来越小,说话开始吐词不明。
看着垂垂老朽的康熙老爹,一天天衰弱,十八阿哥每每背人垂泪,几乎夜夜不得安宁。
十一月七日,十八阿哥给老爹唯稀粥之时,康熙老爹嘴唇哆嗦,几乎不能正常进食。
当晚,康熙帝下令,回鸾畅春园,入住清溪书屋。
十一月九日,康熙老爹召见上书房大臣亲王贝勒。
当场以四阿哥八阿哥十阿哥进退失据,夺了他们的差事,令他们回家闭门思过。同时下令将张廷玉革职留用。
十阿哥所掌上三旗兵马归十七阿哥十八阿哥共同掌管。
此后,几日,康熙老爹已经不能进食,全靠十八阿哥熬米汤勉强度命。
康熙老爹自十月起,手脚浮肿,脚肿的已经无法穿鞋,只能用厚布包裹御寒,行动全靠十八阿哥背来抱去,
十八阿哥有时不自觉潸然泪下,已经言语不清的康熙老爹还会跟老儿子开玩笑,“嗨嗨嗨,张廷玉,你看看十八阿哥,不过背背朕而已,他就不高兴了,就哭了。张廷玉,换你背朕吧。”
惹得张廷玉也是涕泪纵横。
十一月十二日夜,十八阿哥为康熙老爹泡脚,那脚肿得,前几天刚换的洗脚盆又用不得了。
换过脚盆,十八阿哥泪水倏然滚落,滴滴洒落老爹脚上,康熙帝已经不能感知,十八阿哥内心悲凉到了极致,却又不能哭泣出声,忍得他肝肠痛断。
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命人接来了十六岁胤祎,十一岁的胤禧、胤祜。
胤祎胤祜还好,胤禧当时哭的只抽抽,“皇阿玛也,您怎么?太医,太医呀。”
康熙默默垂泪,把胤禧小手交到十八阿哥手里。
十八阿哥默默点头,带着三个弟弟退下。
傍晚时分,康熙传令所有皇子来畅春园见驾。
然后指令隆科多,将他们分别囚禁起来。
康熙示意张五哥,把金牌令箭交给十八阿哥。
挥手让十八阿哥退下。他这是让十八阿哥调兵前来护卫新君。
康熙不是那么相信隆科多。
他放出十八阿哥,是想让新君有反手一搏的机会。
十八阿哥知道康熙大限将至,哭着祈求康熙老爹,“阿玛,让儿臣留下,儿臣要守护阿玛,阿玛。”
康熙老爹落泪,“胤祄,听话,不要叫阿玛无处葬身。”
十八阿哥流泪磕头,“阿玛,你要等儿臣回来,儿臣一定尽快回宫。”
十八阿哥从暗道绕过隆科多兵马出了书屋,十八阿哥招来自己随侍隐卫,璧影,璧风,让他们前去拦截十三阿哥,十七阿哥两人。
不一时,二人来到。
十八阿哥一面吩咐璧影,“你带领你的影部,跟十七爷走,严密守护雍亲王,不得叫他少了一丝头发,否侧提头来见。”
再吩咐璧风,“点起你的人马跟小爷走一趟,小爷及十三爷的的脑袋有你负责,我们没了脑袋,你也别活了。”
十八阿哥也来不及细说,拉了马飞身就走,一马当先,往西山大营飞奔而去。
十三阿哥赶上十八阿哥,与他并马齐驱,“十八弟,去西山干什么?调兵吗?皇阿玛,皇阿玛。”
十八阿哥点头。
十三阿哥心中剧痛差点落马。
很快到了营门,十八阿哥把令箭塞到十三阿哥手里悄声言道。
“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十三哥,你利用威望稳住你的旧部,叫他们不要逆反,最好全部把他们带回畅春园。”
招手璧风前来,“你在暗处警戒,若有顽固不化者,只管拧下他们的脑袋。”
十八阿哥十三阿哥随即起身,两人连诀,十三阿哥手握令箭,十八阿哥仗剑,大摇大摆进了兵营。
诺民带着一队亲兵随后呼呼呵呵,一壮声势。
十八阿哥第一次见识了十三阿哥统帅的风采,三言两语,八阿哥大本营就被他接管,原来这里的中层将官,几乎全部是他旧部。
他的眼神,语气,手势配合得恰到好处,可谓相得益彰,不得不说,他是天生领袖人才。
少数几个顽固者,被十八阿哥所带隐卫,全部解决。
十三十八两人领兵回援,清洗书屋已经一片大乱。
吵吵嚷嚷,推推搡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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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阿哥在外寮哨,见了两人,出了哭腔,“阿玛去了,屋里打起来了。”
十三阿哥十八阿哥两人,几乎跌下马来,十三阿哥还在指挥人马就位,十八阿哥跌跌撞撞奔进屋里。
他冲到康熙床前,一达康熙脉搏,已经沉寂一片,十八阿哥顿时魂飞魄散塌了天地,扑在康熙老爹身上嚎哭出声,“儿臣不孝,回来晚了,没能送您最后一程。皇阿玛,您答应了要等儿臣回来,您为何说话不算数,你叫儿臣如何心安,皇阿玛,您睁眼看看,我是十八呀。”
四阿哥上来拉扯小十八,“你不守着皇阿玛,跑哪儿去了,皇阿玛问了你几次来了没有,偏你不在,可怜皇阿玛悠着一口气等你不来,唤着你的名字,咽下最后一口气,你这个不孝的十八呀。”
四阿哥一顿哭诉,更如利剑一般,十八阿哥一颗女儿心肠如何能够承受,只见他一声嚎哭,“皇阿玛。”刚嚎出口,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人如落叶般软软滑落。
恰巧被进门的十七阿哥接住。
胤禧哭哭啼啼拉扯四阿哥,“四哥别骂十八哥,十八哥是奉命办差去了,十八哥哭着不走的,皇阿玛硬叫他走的。”
又过来呼喊十八阿哥,“哥哥,哥哥,醒醒呢,我是二十一也。”
十三阿哥最后进屋,一声嚎啕过后,就冬冬磕头不止,“儿臣不孝,皇阿玛您要饶恕儿臣。”
94 章
十八阿哥再次醒来,九阿哥与十七阿哥扭成一堆,十阿哥与十三阿哥撕成一团。
他们边打边骂。
九阿哥十阿哥说是传位十四阿哥,是四阿哥图谋不轨想篡位。
十七阿哥却说皇阿玛明明说的传位与四阿哥,九阿哥想要阴谋夺嫡。
张廷玉马奇劝架,挨了几老拳,跌倒在墙角。
七阿哥,十二阿哥,十五阿哥,二十阿哥几个中庸无党派缩到一边,不敢多说一句。
三阿哥八阿哥冷眼旁观,只恨没有可乘之机。
只有五阿哥与十六阿哥在那里拉劝,可是拉着这个,跑了那个,如何拉得开?
四阿哥唯有拉着康熙已经冰冷的手,哭的肝肠寸断。
“皇阿玛,您睁眼看看,看看您的孝顺儿子们都在干些什么吧。”
唯有小胤嘻把着十八阿哥哭泣,“十八哥,你醒醒,他们又打起来了,不管皇阿玛了。”
十八阿哥头疼欲裂,欲哭无泪,康熙老爹的担心终于成了现实,他们竟然停尸不理,争权夺位去了。
如此裹乱,如何是好?
十八阿哥连喊几声,却无人理会,无奈只好高举金牌令箭,聚集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隆科多何在?”
龙科多那个躲清闲的老小子,这会才颠颠的跑过来了。
“奴才在!”
十八阿哥看着他,眼里精光一闪,狠狠给他一个眼睛警告,再按按胸前康熙诛灭隆科多的遗诏,提醒他老实点,别耍花招。
然后慢慢一字一顿说道,“皇阿玛有遗诏,藏于畅春园议事大厅光明匾后,你速去取来,若有迟延,小心你的脑袋。”
宫中暗卧如麻,为防有人胁迫隆科多坏事,十八不得不防,他的对得起老爹,不能让人践踏老爹的遗愿。可是宫中侍卫,他如今谁也不敢轻易相信,唯一可信的是不能见光的隐卫,他冲着门口一声呼喝,“璧影何在。”
“奴才在!”
“你率领影子部,贴身保护隆科多大人前去,你们就算死绝了,也要把隆科多大人与遗诏送回来。”
外面齐整整一片怒吼,“嗻,奴才们死了,遗诏也要送回来。”
十三阿哥回头,对上十八阿哥愤怒的双眼,回过神来,扑过来趴在康熙身上哀哀哭泣,“皇阿玛,儿臣该死,儿臣不孝,让您受惊了,您惩罚儿臣吧。”
十七阿哥也扑过来哭泣。
霎时间,屋里哭成一片。
九阿哥悄悄向门外摸去,十八阿哥抢上一步,高举金牌对外高声喊道,“金牌令箭在此,大军听令。新皇登基之前,除了隆科多大人,这清溪书屋,不许放进一人,也不许走脱一人,谁若抗令硬闯,杀无赦!“
士兵顿时喊声雷动,“杀无赦,杀无赦!”
冷冽的喝声,让房中躁动的阿哥们暂时肃静下来,满屋子皇子谁也不敢乱动了。
四阿哥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哭的声嘶力竭。
十八阿哥强忍晕眩,过去扶起四阿哥,“四哥节哀,等遗诏到了,先为皇阿玛操办后事,皇阿玛法体体入殓,那时再哭不迟。”
说着说着,十八阿哥自己已经哭出声来,眼前金星四射,差点跌落,幸好四阿哥手快接住了。
“李德全,给十八爷倒杯茶来。”
九阿哥劈手打翻茶盏,“哟呵,如此指手画脚,显得你们就是这皇宫的主子了!”
四阿哥刚要搭话,被十八阿哥抢先发话,“金牌令箭在此,皇阿玛英灵当前,遗诏写的谁,我十八就认谁为君。谁若胆敢违抗皇阿玛遗命,搅扰皇阿玛法体,莫怪我十八翻脸无情,金牌令出,杀无赦。”
隆科多不过去了一刻的时间,对所有阿哥无疑是一种熬煎。十八阿?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