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瞳眉毛立起来,眼见纪云鹤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御书房,心中着实烦恼,不管纪云鹤出于什么目的,她都心意已决,排雷工作绝不能毁在他身上。
翻看奏折批阅起来,元雍在一旁研磨,狭长凤目注视着宋清瞳,她手中的鹅毛笔很特别,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专注,元雍原本焦灼的心绪逐渐平静,唇边不知不觉间勾起一抹弧度,出神注视良久,忽听宋清瞳道:“掌灯”元雍回过神,擦亮火石,点燃琉璃盏。
这时候,赤霄进来禀告:“皇上,荣贵君动用刑法,然而雪如来只字未吐,荣贵君说再多问也是无益,反正三日后推到菜市口问斩,所以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赤霄说到这里额上冒汗,荣贵君下手够狠的,他看着都毛骨悚然。
宋清瞳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挑断手筋脚筋?冷君邪未免太残忍!忽听桌上当啷一声响,抬眸看去,是元雍手中的火石不慎脱手,砸在龙书案上,宋清瞳没有在意,此刻她的心已经不在御书房,连手中的鹅毛笔都忘记放下,蓦地站起身,一阵风般出了御书房。
☆、第九十一章
清和宫地牢
石壁上的长明灯发出幽冷的白光,人影被拉得细长,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重,宋清瞳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快步走向地牢深处,元雍福全等人紧跟在身后。
转了一道弯,前面是最后一间牢房,一排碗口粗的圆木将牢室与外界隔绝,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冷君邪的侧影,他的侧脸露显得狰狞骇人,手中弯刀反射出瘆人的寒光,手臂一挥,锋利的刃口向前方砍去,宋清瞳的呼吸为之一窒,大叫道:“住手——”情急之下,声音仿佛浸过冰水。
冷君邪收住刀势,他早听到牢房外的动静,熟悉的脚步声暴露了来人焦急的心绪,他若想动手,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之所以没下狠手,是因为他顾及她的感受,云瑾是j细的事实已经给了她沉重一击,可他到底曾经跟她同床共枕,她对他是有些情的,正因为担心她承受不住,所以他留有余地。
宋清瞳见冷君邪收刀,心微微放下,提衣摆走进牢房,脚下时而松软时而坚硬,垂帘瞥一眼,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稻草,目光一点点移向墙角处,尽管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面前的景象刺痛了双眼,云瑾瘫倒在墙边,长目紧闭乱发遮住脸颊,上半身未着寸缕,原本晶莹剔透的肌肤如同血染一般,身上鞭痕密布,肩头还有多处烙铁的烫伤,宋清瞳动用全部意志,支撑着自己没有将的目光移开,一寸一寸看下去,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上印着深深的瘀痕,那是被夹棍夹伤的吧。手腕被一根粗大的铁索锁住,铁索的另一端嵌进石壁里。
耳边响起冷君邪低沉的声音:“皇上,雪如来只字未招,留下来已无益处,皇上绝不能心软!”口气里显出语重心长。
宋清瞳将目光从云瑾身上移开,深深吸一口气,她差点忘了,冷君邪爱的人就是被离宫害死的,想来他一定对离宫恨之入骨吧,他说得对,她不能心软,雪如来落到如今的下场就是因为心软,她不能步他后尘!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这样心痛?
这时候,云瑾的眼皮动了动,他似乎感到了熟悉的气息,费力的睁开双眼,透过发丝,隐约看见一抹纤柔的倩影,心跳不由加速,手撑着冰冷的石头地面挣扎着坐起身来,抬手撩开额前乱发,锁链摩擦发出哗哗楞楞的冰冷声响。
熟悉的身影近在咫尺,她的面容憔悴,眼中似乎闪动着泪光,云瑾叹息一声:“你还是在意我的。”声音微弱却格外清晰。
宋清瞳的手紧紧捏住衣角,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说得没错,他是她穿越而来的第一个男人,对于他,即使无爱也是有情的。
云瑾的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眸光越来越灼亮:“瞳瞳,我想过了,你身上的毒或许有救,家师是世外高人,他也许有办法,瞳瞳,你跟我走,等你的毒解了之后,我任你发落。”
云瑾说着,身体不由向前倾斜,伸手去拉宋清瞳的袍摆,冷君邪冷目一闪,扬起手中钢鞭照着云瑾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宋清瞳心中猛然一颤,伸手想去阻拦,然而云瑾已经被打翻在地,血顺着额头汩汩地流下来,宋清瞳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还阳丹昨日用完了,而混元丹五天前就吃没了,水镜至今下落不明,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她必须早作准备,所以早朝上才会将宋昭夜扶上位。
冷君邪见宋清瞳情况不对,连忙抬手扶住宋清瞳,“瞳儿?”她身体不好,受了刺激会加重病情,在她面前,他必须收敛一些。
云瑾从地上爬起来,长目注视着宋清瞳,心底的愧疚和疼痛排山倒海袭来,好容易稳住心神,微弱的声音说:“瞳瞳,我带你去疗毒,你相信我!”
宋清瞳站直身形,看一眼云瑾,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不会相信他,是离宫害死了女皇,她若放过他,就太对不起冷君邪了,深吸一口气,平直无波的声音说:“曼卿,不可否认朕对你有些情意,但是这点情意还不足以令朕放过你,放过离宫!现在朕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离宫在朝廷上布下的眼线尚未拔出,朕要利用你将你那些手下一个一个引出来,三天后,你会被推到菜市口处斩,相信你的手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云瑾的嘴唇颤了颤,眼中的光亮逐渐湮灭,最后一丝幻想宣告破灭,可是,一想到她即将不久于人世,一股钻心的痛直达五脏六腑。
宋清瞳垂眸注视着云瑾,他的身体散了一般靠在石壁上,神情里透出绝望,他是因为听到她的判决而绝望,还是因为她要将他的手下一网打尽?她真要杀了他?昨天在祭天殿里的事情她已经想清楚,他或许是故意喝下那杯毒酒,可是,那又怎么样,离宫害死女皇,意图覆灭北秦,这样的大罪砍一百次脑袋都不够!
牢房里寂静的极点,宋清瞳转身向牢门走去,也许是地牢潮湿阴冷,她觉得腿有些软脚下虚浮,冷君邪上前一步扶住宋清瞳,宋清瞳握上扶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手,抬眸看一眼冷君邪,轻声说:“阿邪,不要用刑了,他若死了,线索就断了。”
冷君邪点点头,压下心中苦涩,低声说:“瞳儿,我扶你回宫。”
冷君邪扶着宋清瞳走出牢门,宋清瞳几乎靠在冷君邪身体上,冷君邪一阵心疼,抬手将宋清瞳抱在胸前,阔步向地牢外走去。
福全走到地牢转弯处,发觉元雍没跟上来,回头看过去,幽冷的长明灯下,元雍脚底生根一般,站在方才的位置,福全摇摇头,到底是个书生,可能是被这种场面吓呆了,压着嗓子召唤:“小元子?”
一连喊了两声,没见元雍有反应,福全叹一口气,小步快走回到牢门前,贴近元雍的耳朵叫了一声:“小元子!”
元雍吓了一跳,转头看一眼福全,然后连忙侧过身拭了拭眼睛,心中疑惑,他什么时候成了小元子?最后看一眼云瑾,主上一定要坚持住,阿璃很快就到!
回到寝宫,冷君邪留下来和宋清瞳一起用膳,吃了两口,冷君邪发现宋清瞳吃得很慢,似乎没什么食欲,低头看一眼自己衣袍,袍摆上染着几道血痕,袖子上也溅上了血点,目光微闪,她是因为这个咽不下饭?目光看向宋清瞳,温柔一笑:“瞳儿,你先吃吧,我去去就回。”起身出了寝宫。
宋清瞳轻轻舒出一口气,冷君邪身上散发出一股血腥气味,这让她想起方才血淋淋的那一幕,胃中翻涌渐渐平息,可眼前的饭菜还是吃不下,只觉心中疼痛,勉强吃了两口,再也吃不下,放下筷子。
忽见元雍执筷为自己布菜,宋清瞳暗暗蹙眉,道:“元雍,朕吃完了。”
元雍微微一愣,她没吃几口这就吃完了?方才她在狱中显得很虚弱,他以为她是见不得血腥,可是出了地牢,她的面色怎么还是那样苍白?狭长凤目里现出一抹担忧。
玉儿承影也露出担忧的表情,正要将碗筷撤下去,宋清瞳道:“不用撤了,阿邪还没用呢。你们都退下,朕想一个人静静。”
元雍轻轻放下筷子,目光看着宋清瞳闪动不定,她是君他是臣,况且他现在身份卑微,只能无条件服从,一步一步,缓缓走出寝殿。
元雍的身影在殿门处消失的一刹那,宋清瞳站起身来,在殿心来回踱步,对于今日大殿上的意外,她到现在依然心存疑惑,元之焕的举报似乎过于巧合,从风光尊贵的驸马到卑贱遭人耻笑的太监,这样的变化,可以说是从天堂坠落到地狱,而元雍面对如此打击,只是在大殿上显出悲痛,这不能不让人生疑!离宫残部尚未剿灭,对于任何疑点,她都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宋清瞳唤出鱼肠,压低声音吩咐:“时刻留意元雍动向。”
鱼肠走后,宋清瞳叫来福全,“相父今天都做什么了?”这是她特意交代给福全的任务,将楚天墨每日动向汇报给她。
福全回道:“楚相下朝以后,一直同董大人商讨处理京畿防御和宫变的遗留问题,本来是要进宫面圣,掌灯时分,祥运公主到访,找楚相研究驸马的人选,小张子来回话时,祥运公主尚未离开。”
宋清瞳的心不断下一沉,楚天墨对于祥运公主到底是什么态度,他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福全退下后,宋清瞳本来想去趟相府,可身上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仰面倒在龙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楚天墨和祥运公主重合的影子。
寝殿门外响起脚步声,宋清瞳知道是冷君邪回来了,眼睛看着床顶没有起身,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冷君邪在床边站定,宋清瞳微微偏头,看一眼冷君邪,他换了一身石青色缎袍,头发是潮湿的,显然刚刚沐浴过,宋清瞳微微一笑:“阿邪,先吃点东西。”
冷君邪道:“我不饿,你累了?”
宋清瞳心中一动,他看出来她浑身无力?支撑着想坐起身来,肩头被冷君邪的大手按住,“别动——”冷君邪说完,翻身上床,躺在宋清瞳里侧。
宋清瞳恢复平躺姿势,扭过头看向冷君邪,见他漆黑如夜的眸子注视着自己,深沉的喘息喷洒在自己耳畔,宋清瞳觉得耳朵越来越热,面颊也跟着热起来,连忙转过头来。
就听冷君邪略带沙哑的声音问:“你喜欢我?”
宋清瞳微微一怔,这个问题他好像问过自己,再次扭头看向冷君邪,他依然注视着自己,坚毅的薄唇紧紧抿着,不由一笑:“傻瓜,我当然喜欢你了!”这个回答不假思索,跟上次的答案一模一样,宋清瞳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眉毛微微蹙起来,“可是——”可是怎么会和上次的回答一样
冷君邪眉毛挑起来,霸道地说:“没有可是!”说完,翻身覆在宋清瞳的身体上,掷地有声的话音吐出唇:“你喜欢我,今晚我要你!”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宋清瞳脸上,灼烫的唇用力压在宋清瞳的嘴唇上,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宋清瞳的心没有规律跳动起来,这是他知道真相后第一次跟她有实质性的举动,感觉他的大手拉开自己的衣带,扯掉身体间所有阻碍,滚热的身体终于没有任何牵绊,紧紧地融合成一体!
寝殿外,宫人鼻观口口观心,大气不敢喘,元雍垂着头,也许别人听不见,可是他的耳力不同寻常,他甚至听到缠绵悱恻的低吟声,虽然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元雍的脸越来越热,看来回去得冲个凉水澡了。
两天后
宋清瞳刚刚退朝,在早朝上得到消息,辽国可汗萧煜一行人马入暮时分抵达京城,东方亮甄选出的十名候选闺秀,她已经看过画像了,长得皆是闭月羞花,相信萧煜一定会满意。
走出金銮殿,一名侍卫跑过来禀告:“皇上,澄良人方才在宫门口,托属下将金牌还给皇上,听他说好像是要去将功赎罪。”将手中金牌呈给宋清瞳。
宋清瞳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接过金牌,正是那日澄观装病盗走的,心中生出悔意,这几天她不该有意疏远他,他不会是去捉拿紫煞吧?可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紫煞似乎并没有把他当弟弟看,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他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唤出湛卢:“即刻出宫追赶澄观,务必将他带回来。”湛卢领命离去。
宋清瞳的头又开始晕眩,楚天墨今日没来早朝,这几天他似乎很忙,可她不明白,他真的就忙到连看她的时间都没有?无心批阅奏折,迈步走进内廷。
迎面一名太监跑过来禀告:“皇后请皇上去景德宫。”
景德宫
上官潋月临窗而立,看着走到近前的明黄|色身影,她身上的毒又有活跃的迹象,看来离毒发为时不远,好在他及时找到水镜,现在还不晚,将手中丹药递给宋清瞳,简短说道:“还阳丹。”
宋清瞳眼睛一亮,“水镜有消息了?”接过丹药。
上官潋月点点头:“他在同独孤打斗时,不慎坠落悬崖,脚摔伤了,好在身上没受重伤,正往京城这边赶,估计天黑前就到,独孤的伤势重一些,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
宋清瞳闻听喜讯不由一拍桌子,只要水镜活着回来就比什么都好!晶亮的目光看着上官潋月,越看越觉得上官潋月貌比潘安,上官潋月被看得面上一红,她还从来用如此崇拜的目光看过自己,心中一阵激荡。
“请皇上先吃下还阳丹。”上官潋月眉眼含笑道。
宋清瞳勾启唇角,脸靠近上官潋月耳畔,低声说:“还是皇后疼惜朕。”说完将丹药放进口中,自己都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多肉麻,反正上官潋月被麻得骨头酥软。
出了景德宫,玉儿禀告:“楚相在永安宫等候。”
宋清瞳心头一阵急跳,看来好事都赶在一天了,快步向永安宫走去,老远看见宫门口跪着一个人,宋清瞳不胜其烦地一甩袖子,纪云鹤是成心跟她过不去,昨天跪了半个晚上,昏过去了,今天缓过来又跑来下跪,这个人怎么就认准了她呢?对于这种死缠烂打的男人,宋清瞳觉得必须远离。
看都没看纪云鹤一眼,快步从他身旁经过,元雍的目光闪了闪,站在纪云鹤身旁。
宋清瞳走进寝宫,一眼看见楚天墨身穿绛紫色官服,端肃立在殿心,宋清瞳心中一阵狂跳,同时又觉得有些委屈,三天了,他才想起来看她,估计是手头的事务处理完了,看来她在他心目中并不是最重要的。
楚天墨行过礼后,目光看向宋清瞳,剑眉不由皱起来,她的面色怎么越来越差?“皇上,臣为你把脉。”说完,执起宋清瞳的手腕,片刻后,轻轻放下,身体维持原状没见异常。
宋清瞳勾唇一笑,她刚刚服下还阳丹,看来是起效了。
楚天墨放下心来,这才禀道:“皇上,元雍自请入宫做内侍,臣觉得有疑点,皇上是不是该派人监视他的行踪,还有,那日在朝堂上,元之焕徐琦等人,臣也觉得可疑,臣已经派人监视。”
宋清瞳颌首,含笑道:“还是相父想得周到,朕已经派鱼肠去监视元雍。”明日,她一定要将离宫乱党一网打尽!
楚天墨点点头,又道:“东方大人为祥运公主提供的适婚大臣的名册,祥运公主已经过目,但是相看了几位大臣,都觉得不甚满意。”
宋清瞳眉头蹙起来,心中不免愤愤然,要是她把楚天墨指给她,她肯定满意!心中涌起酸涩,听说这两天,祥运公主成了相府里的常客,难道他都不知道避讳些?
楚天墨根本没注意宋清瞳的心理变化,接着禀道:“这次陪同辽国可汗一同抵京的还有陆飞江将军率领的一千精兵。”
宋清瞳点头,看一眼神色不显的楚天墨,一笑:“相父终日操劳国事,我国有相父这样的中流砥柱,是北秦之福啊!”
楚天墨微微一笑,宋清瞳目光一闪,又道:“朕想问相父,北秦在相父心目中到底有重要?”重要到这几天连单独见她的时间都没有?而且一见她张口闭口不离国事。
楚天墨没听出宋清瞳的话外之音,沉缓有力的声音道:“先帝临终时将北秦托付给臣,在臣的心目中,北秦比臣的性命重要百倍。”
宋清瞳一笑,向窗边走了两步,转身回眸,眼睛睨向楚天墨:“不知在相父心目中,朕与北秦孰轻孰重?”
楚天墨怔住,深眸闪动注视着宋清瞳,嘴唇紧抿。
☆、第九十二章 变数:辽帝抵京
宋清瞳见楚天墨没有答话,心中更加酸涩,也许在他眼中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是她心里真的很憋闷,其实这些天来,他已经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正如他所言,北秦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勾唇一笑:“北秦与高丽联姻,事关两国和平大计,高丽公主素来有心于相父,朕欲将公主许配给相父,相父意下如何?”
楚天墨闻言讶然,看着宋清瞳似怒非怒的表情,这才明白,她是在吃醋,这几天祥运公主每每登门商讨驸马人选,他必定放下手中所有事务耐心商议,他深知,北秦若是在驸马人选上出了岔子,于两国关系大为不利,所以他必须稳住祥运公主,而宋清瞳竟不知他这样做的苦心!
想到这里,楚天墨不由摇首叹息,宋清瞳眉毛立起来,更加认为楚天墨是因为娶不到公主而叹息,唇边的笑微冷:“相父最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天色晚了,相父留下来侍寝吧。”说完,宋清瞳负气般转过身去,留给楚天墨一个挺直的背影。
楚天墨扫一眼窗格,太阳尚未西沉,再看宋清瞳虽然背对着自己,但是周身上下端着天子的威仪,心中着实好笑,以拳抵唇沉笑了一声:“臣留下来恐怕不妥。”
宋清瞳闻言眸底一沉,蓦然转过身,面带愠怒,眼睛瞪向楚天墨。
楚天墨含笑道:“辽国可汗快到了,臣还要陪同皇上宴请远方贵宾。”
宋清瞳恍然,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眼见楚天墨的笑容不断扩大,宋清瞳更加觉得难堪,他是在嘲笑她算盘落空,他又逃过了侍寝?沉着脸,两步走到楚天墨面前,沉毅俊美的面庞近在咫尺,额头甚至感觉到他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宋清瞳心中不由一荡,低声说:“天色尚早,相父这些天将朕都忘到脑后了吧?”
楚天墨眉梢挑起,一会儿功夫,早晚都让她说了,脸上露出宠溺的微笑:“臣无时无刻不惦念皇上。”
宋清瞳闻言脸红心跳,他心中果然还是有她的,伸手环抱住楚天墨,将一侧面颊轻轻靠在楚天墨胸前,一股恬淡的香气窜入鼻子里,宋清瞳的身体僵住,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仰起脸,皮笑肉不笑道:“相父好风雅!红袖添香夜读书,想来别有一番风味!”
楚天墨不由愣住了,旋即明白宋清瞳此言的意思,真是冤枉,这香气只是府上熏香的气味,他的府上一直用这种熏香,眼见宋清瞳抬手要推开自己,楚天墨目光一闪,反手将她圈在臂弯里。
“傻丫头!在胶州时,皇上派来两名侍卫寸步不离监视臣,臣回京后又派来太监,两天前臣举目远眺时,不巧看见赤霄未及掩藏的身影。此香乃臣府上的熏香,皇上对臣就这么不放心?”
宋清瞳经楚天墨一说,更加觉得脸上没面子,这怎么能叫监视?她明明是在保护他嘛,虽然貌似他不用。
恼道:“天下美人都不入你的法眼,你心里只有北秦,你和你的北秦长相厮守去吧,放开我!”身体不停挣扎,但是楚天墨的手臂越收越紧,宋清瞳终于不再挣扎,因为挣扎也是枉然,留下力气听他怎么说。
楚天墨一脸好笑的表情低头看着宋清瞳,她将头埋得很低,大手抬起她的脸,她嘟起嘴的模样很有意思,抬指轻刮一下宋清瞳的鼻梁:
轻叹一声:“高丽公主背后是整个高丽王国,在驸马人选的问题上我国有错在先,臣这样做是为了稳住高丽公主,从而使高丽国王不至借此发难,难道皇上真的不懂?”
宋清瞳眼珠转了转,他说得挺有道理的,不过心头这口气还是没发出来,不依不饶道:“方才的问题相父还没回答呢!”
楚天墨深眸注视着宋清瞳,略作思考,沉声道:“臣答应先帝,誓死守护北秦。”
宋清瞳的眉毛聚在一起,她自然知道她的问题提的刁蛮,可是,他连说谎哄自己开心的不会?
楚天墨不由一笑,眼中饱含温情,轻声说:“傻丫头,你真的不懂?你是北秦天子,守护北秦就是守护你!”抬手将宋清瞳揉进怀里。
宋清瞳闻听只觉得心驰神摇,温柔认真的话语,胜过世间最美的情话,
楚天墨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低下头,唇吻印在宋清瞳的额上。
宋清瞳更加觉得心波荡漾,手扶在楚天墨精壮的胸膛上,他的肌肉好结实,脑子里想起那晚他将自己紧抱在怀的情景,强壮的身躯有力的臂膀,她好像一片柔软的羽毛,只能顺从他的意志,被揉压屈曲成不同的形态。
此时,宋清瞳身体仿佛化成一汪水,软倒在楚天墨怀里,口中是更加柔软的声音:“相父,朕的头好晕——”
楚天墨正沉醉于怀中软香,闻听不由一惊,她的声音虚软无力,身体像被抽去骨头一般依偎在自己胸前,难道是即将毒发?
连忙将宋清瞳抱起,大步走到床边,弯腰将宋清瞳轻轻放下,正要直起身体,宋清瞳的双臂藤蔓般环绕在他的颈上,楚天墨一怔,宋清瞳的嘴唇几乎贴在楚天墨的唇上,声音低柔娇软:“相父难道不想我?”
说完,臂上轻轻用力,将楚天墨拉到床上,翻身将楚天墨压在身下,双手伏在楚天墨胸前,红唇覆在楚天墨刀削般的薄唇上,吸吮轻啄。
渴望已久的温香软玉在怀,楚天墨的心狂跳不已,这样的情景曾出现在午夜梦回之时,那种激荡的心情和真实的触感,同现在别无二致,就好像曾经她就这样覆在他身上,辗转缠绵!
深情拥吻,衣衫散开,鬓钗蓬乱,深沉的喘息和低秾的轻吟交织在一起,入到耳中格外,楚天墨深目半睁半合,看着面前意乱情迷的人儿,心中柔情脉脉,手臂支着床榻,身体翻转将宋清瞳压在身下,宋清瞳早已沉迷其中,根本没注意转瞬之间二人换了位置,只觉得滚烫的唇舌撤离自己的唇瓣,沿着自己的脖颈一寸一寸吻下去……
寝殿里的光线逐渐变暗,二人缠绵良久终于进入实质性一步,这时,殿门外响起侍卫的传话声:“启禀皇上,辽帝一行人马抵达京城,很快达到皇宫。”
殿外的禀告令宋清瞳迷醉狂乱的心瞬间清醒,快到皇宫了?她现在衣衫散乱,最主要的是头发蓬乱,梳理起来还要费些功夫,眼见楚天墨去拉自己的寝裤,宋清瞳温柔地按住那只大手,口中道:“相父——”
声音顿止,宋清瞳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娇软得可以拧出水来,自己听着都不由心肝颤动。
楚天墨本已逐渐冷却的心潮再次变得激荡起来,爱如潮水一发不可收拾,唇再次狂乱地吻下去,宋清瞳也是心波荡漾,经过短暂的沉迷,宋清瞳发现自己的寝裤被褪下去,心中一警,想起那晚的情景,他虽然意识不清,但是动作却更加温柔,不由轻笑:“相父清醒的时候反不及昏迷时体贴。”
楚天墨闻听止住动作,抬起头,深沉如夜的瞳眸注视着宋清瞳,良久不语。
宋清瞳将楚天墨的反应看在眼中,她现在可以告诉他,因为她确定他已经接受了她,微微一笑:“相父,时候不早了,我们——”
楚天墨已将宋清瞳揉进怀里,心越来越柔软,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担心他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吧,她不但舍命救他,更对他体察入微,相比之下,他对她却是粗心的,低声说:“瞳儿,对不起——”
宋清瞳勾唇而笑:“相父何必客气,记得常来宫里看我——就好。”这个时辰不好,最好再晚些,后面的话自动吞入腹中。
掌灯时分,楚天墨已经先行一步去宫门口接待辽帝,宋清瞳在玉儿承影的服侍下穿戴好龙袍冠冕,可还没走出寝宫,元雍进来禀告:“皇上,纪良人昏过去了。”
宋清瞳眉头蹙起来,如同昨晚的步骤,命两名太监将纪云鹤扶进偏殿,吩咐玉儿去请太医,然后坐上龙辇前往长乐宫。
此时,楚天墨已将辽帝一行人迎进了长乐宫。
宋清瞳迈步走进长乐宫,众臣已在大殿两侧的雕漆矮桌前落座,楚天墨东方瑞等几名大臣正陪同辽帝一行四五人,在殿心寒暄,殿中央凛然立着一位身材高挺的男子,乌黑的长发披垂在胸前及腰间,额上系着粗绳编织而成头带,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慑人心魂的王者气魄,想必他就是辽帝萧煜,只不过,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银灰色的玄铁面具,只露出额头和光洁的下巴。
萧煜看向从殿外走来的明黄|色身影,风华内敛气质沉静,步履波澜不惊,脸上微微带笑,一见之下令人生出亲近之心。
低哑的声音,简短说道:“寡人有礼了——”
宋清瞳微笑道:“可汗远道前来,朕有失远迎,还望可汗恕朕接待不周之过。”
萧煜道:“陛下客气了,寡人容貌被毁,恐吓到周围的人,所以终年戴着面具,请陛下见谅。”
宋清瞳颌首,心中微动,不知为什么,自她进入长乐宫后,一直觉得殿上有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在萧煜面前,这种怪异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余光发现萧煜身旁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辽国大臣,在两名大臣身后,站着一位身披朱红色袈裟的老和尚。
宋清瞳不由怔住,这不正是她在蔺城寺庙里看见的灵空法师吗?
灵空法师上前一步朝宋清瞳行了一个佛礼,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阿弥陀佛,老衲给陛下见礼,皇上别来无恙。”
宋清瞳心思转动,当日自己男装打扮,没想到今日一见,这老和尚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不过,他不是北秦的和尚吗?怎么跟辽帝同来?一笑:“灵空法师也来京城了?”不老老实实在庙里念经,大老远跑这来,看来她要留意了。
灵空法师但笑不语,宋清瞳也不多言,将萧煜等人让到座位里。
转过头看一眼依然立在殿心的楚天墨,他的脸上和煦带笑,深沉灼亮的目光看着自己,宋清瞳心头一跳,不由自主想起方才的一幕,面上泛红,却见楚天墨谈吐自若,挽起一位身姿笔挺的年轻将军,笑着道:“陆将军,还不拜见皇上——”
宋清瞳这才注意到,一直整肃立在众人之后的陆飞江,只见他身穿银盔银甲,哗愣愣健步走到面前,单膝跪地:“臣陆飞江拜见皇上!”
声音干脆有力,宋清瞳不由一笑:“陆将军免礼平身。”说着,抬手虚扶。
陆飞江站起身,一双虎目看向宋清瞳,温和带笑威仪内收,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心中涌起感激之情,宋清瞳的目光在陆飞江脸上逡巡,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颇有相父风骨,忽而心头一动,若是将陆飞江封为驸马,祥运公主大概会满意吧。
想到这里,宋清瞳看着陆飞江不住颌首,祥运公主的驸马有着落了!陆飞江却不明其意,见宋清瞳这样看自己,脸刷地一红,连忙低下头。
席间,陆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宋清瞳笑着道:“陆少将军初出茅庐就立下大功,真是虎父无犬子,到你父亲身旁落座吧。”现在辽帝在殿上,明日早朝再封赏不迟。
一时间众臣皆已落座,酒菜已经端上来,楚天墨坐在玉阶下右排首位,对面桌前,萧煜席地而坐,接下来是灵空法师等人。
宋清瞳登上玉阶,刚在御座上坐稳,长乐宫宫门口传来太监的高唱声:“皇后驾到——”
宋清瞳心头一阵狂跳,上官潋月亲自出城去接水镜,这么说水镜回来了?腾地站起身!
只听太监再次高唱:“文贵君驾到——”
殿门处上官潋月和水镜一前一后走进来,上官潋月走在前面,身穿雨过天青色长衫外罩鹤氅,在他身侧一步远的距离,水镜身穿青灰色袍服外披深色斗篷,手执拂尘,发髻高挽。一个端雅庄重,一个飘逸出尘,二人步履无声走进长乐宫,宋清瞳早已走下玉阶。
明眸注视着水镜,他明显瘦了,容长脸上两腮低陷,这些天来一定吃了不少苦,拉起水镜的手,真想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但是大殿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宋清瞳还是有顾忌的。
水镜的眸光闪亮如钻,日思夜想的佳人近在眼前,声音低酽:“瞳瞳,我好想你——”没管那么多,伸手将宋清瞳抱进怀里,感受到宋清瞳温热柔软的身体,回想起坠落悬崖的瞬间,九死一生的危急关头,他想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他若死了,她身上的毒再也无药可医,所以他绝不可以死!也许是求生的太过强烈,上苍感知,他得以大难不死!
大殿上响起抽气声,宋清瞳的脸微微一红,听见上官潋月咳了一声,轻轻推开水镜,站直身体,心中赞赏,世外之人果然不像俗人这般扭捏。
宋清瞳面上带笑,拉起水镜的大手走向御座,走了两步,余光见上官潋月没有跟上,停步转身,上官潋月站在原处一动未动,心中不由好笑,伸出另一只手拉起上官潋月,一左一右,挽着二人走上玉阶,暗想,幸好只有两个人,否则她岂不是连脚都要用上。
太监抬上来两把椅子,置于御座两侧,三人落座,宋清瞳让过酒后,看着萧煜微微一笑:“我国已经遴选出十名和亲对象,皆是当朝重臣之女,敢问可汗现在是否相看?”
萧煜放下酒杯,略显沉冷的声音说:“寡人预备在京城停留三天,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看不迟。”
宋清瞳颌首,忽见灵空法师站起身,沉稳的脚步走到殿心,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实不相瞒,老衲此来京城,是有事情请求陛下。”
宋清瞳勾唇一笑:“法师请讲。”
灵空法师道:“老衲受一位女施主所托,她的儿子因犯了国法即将斩首,可是三天后就是她的儿子二十五岁生辰,她恳请皇上可否让他的儿子度过生辰再处斩?”
宋清瞳眉头微蹙,凡是处以斩刑的,基本上都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十恶不赦之徒,这个她不好应下,沉吟道:“不知那位女施主的儿子所犯何罪?”
灵空法师道:“他的儿子集结帮众意欲灭掉北秦,然而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
宋清瞳闻听心中一窒,大殿上死一般的静,众臣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灵空法师。
灵空法师依然泰然自若,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不错,那位女施主的儿子就是雪如来,不知皇上可不可以延迟三天?”
宋清瞳在心中不住冷笑,原来这老和尚远道而来是为了给雪如来说情,那日她是在蔺城的清凉寺里找到的云瑾,看来云瑾跟这老和尚关系匪浅,清凉寺极有可能离宫有牵连,很好,她正想一网打尽,等宫宴散了,她就立刻派兵前去蔺城清剿清凉寺!
灵空法师慈爱的目光看着宋清瞳,笑着道:“皇上若是肯答应那位女施主的请求,那位女施主愿意献上此宝!”
灵空法师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红缎子锦盒,打开盒盖,盒子里盛着一颗鸡卵大小的珠子,珠子璀璨生光,即使在亮如白昼的宫殿里,那耀眼的光芒仍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宋清瞳不以为意,金银珠宝都是身外之物,她不稀罕,正要出言,水镜腾地站起身,快步走下玉阶,“法师可否借贫道一看?”
灵空法师微微一笑,将珠子递给水镜,水镜小心翼翼捧在掌心,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抬眸看向宋清瞳,脸上掩藏不住兴奋:“皇上,此珠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海龙珠!”
☆、第九十三章 隐瞒
宋清瞳偏头看一眼水镜,他的面颊因为惊喜泛出红晕,凤目中精芒闪动,他方才讲的话听得真切,在蔺城时水镜提到过,海龙珠世间稀有,是炼制解毒丹必不可少的一味药,这么说她有救了?看一眼灵空法师,从前听云瑾说起,他的母亲早已去世,看来这是老和尚的缓兵之计,不过,云瑾被押在皇宫重地,地牢周围的防守固若金汤,他们若想救人根本是痴人说梦!
微微一笑:“既如此,朕可以答应那位母亲的请求。”
殿上响起大臣唏嘘的声音,冷君邪的目光注视着宋清瞳,他虽不知海龙珠的妙用,但是却知水镜在为宋清瞳炼制解药,难道海龙珠对宋清瞳体内的毒有效?视线看向灵空法师,目光立刻变得凌厉,雪如来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延迟三天又怎样?到时候雪如来一样得死!
玉阶之下,楚天墨坐在席前,沉思的目光看向灵空法师,面容红润目光炯亮,步履无声无息,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看来这个和尚大有来历,他有必要派人查一查,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上官潋月。
灵空法师在各种目光的打量之下,依然是泰然自若,脸上慈爱带笑:“老衲代那位母亲谢谢陛下。”将盛放海龙珠的锦盒递给福全,福全接过锦盒,走回去将锦盒交到宋清瞳手中。
宫宴结束时,已近戌时。
景德宫
寝殿上的气氛显得很严峻,水镜端坐在桌旁太师椅上,听完冷君邪讲述宫变那日之事,眉头皱起来,这样看来雪如来是明知酒中有毒还饮下了毒酒,若非用情至深又怎会如此,还有雪如来饮酒之前说过的话,下毒蛊是为了给宋清瞳解毒,这又和西域毒王的话不谋而合,在同火鳞打斗过程中,火鳞曾说,他来北秦是受人所托,为宋清瞳疗毒,并无恶意,当时他不解其意,现在总算明白。
凤目看一眼冷君邪:“蛊虫还在吗?”
冷君邪眉头聚起来:“冷某不知,那日只听雪如来一句带过。”当时宋清瞳身处险境,平叛乱党后京畿事务缠身,蛊虫的事他没有细想过。
上官潋月目光一闪,道:“蛊虫还在。”吩咐侍从拿上来一只匣子,从里面取出那只通体透黑的蛊虫,递给水镜。
水镜接过来在灯下观察,上官潋月又道:“当日雪如来将蛊虫隐藏在汤水里,幸好皇上已经察觉雪如来居心叵测,没有咽下蛊虫。”
冷君邪压抑着怒火,冷厉说道:“雪如来竟要在瞳儿身上种下蛊虫,用心何其深险!本将军现在就去地牢将他碎尸万段!”说完,大步向殿门走去。
楚天墨沉声道:“君邪回来!皇上说过,不许对雪如来用刑。”
冷君邪蓦然止步,身体气得颤抖,转身面向楚天墨,怒道:“若不是因为离宫,瞳儿体内的毒早就解了!”
楚天墨垂下眼睑,他又何尝不恨离宫,可是,瞳儿对雪如来念着旧情,若是知道他们背着她处决了雪如来,会怎么想,若是因此而毒发,就得不偿失了!
水镜将掌心的蛊虫端详良久,吩咐太监取来一碗鸡血和一包砒霜,将砒霜倒入鸡血之中,用银筷子搅拌均匀,移开筷子,筷子上沾着鸡血的部分已经变成黑色。
水镜将蛊虫放入浸毒的鸡血中,凤目紧紧盯住蛊虫,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碗中的蛊虫,只见蛊虫开始活跃起来,身体逐渐胀大,体色变成透明的红,碗里的鸡血渐渐枯竭,全部被蛊虫吸入体内。
楚天墨深目闪动,惊异地看一眼水镜:“此蛊能够吸食毒血?”
水镜颌首,沉吟道:“贫道在擒拿毒王之时,他说此番来北秦是为了给瞳瞳疗毒,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上官潋月眸珠微转,缓缓启唇:“如此说,雪如来下蛊不是害皇上,而是——”
说到这里上官潋月止住话音,可是雪如来为什么救宋清瞳?难道只是因为他爱她?这也就能够解释那日他为何饮下毒酒。想到这一层,上官潋月不由暗暗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非他抛出圣雪令,他们又怎么会对他不留一丝情面,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他应该明白,想不到出道以来从无败绩,一直是神话般存在的雪如来,最终会输在感情上!
冷君邪眼中冷?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