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来是乱党之首,必须伏诛,这件事我们要瞒着皇上。”冷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水镜凤目微闪,对于云瑾,之前他是嫉妒的,后来通过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他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云瑾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不论是身负盛宠还是遭遇冷落,他总给人云淡风轻的感觉,从这一点来讲,他是欣赏他的,因为他做不到!可是这样一个人也会陷入情网?而且陷得那样深,甚至不惜赔上了性命!他不能不佩服他!但是,他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雪如来!北秦最大的威胁!
大殿里变得死一般寂静,冷君邪见无人接言,目光看向楚天墨:“楚相,瞳儿对雪如来尚有旧情,若是知道毒蛊的真相,十有会赦免雪如来,雪如来现在对瞳儿用情很深,但是他心高气傲,怎么会甘心成为后宫之一?一旦将来他有变,离宫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北秦危矣!”
楚天墨的眸光深沉似夜,他担心的正是这一点,雪如来身后的离宫势力滔天,而且他本人极擅筹谋,这次若非他对瞳儿动情,他们根本不可能捉住他,这次如果放过他,下次再想捉他势必登天,除非他将离宫拱手相让,否则他怎么会放下皇上身边睡着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可是,杀了他?瞳儿将来若是知道真相,他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该怎么办?
冷君邪眼中闪过冷芒:“楚相不必担忧,只要我们四人不说,世上不会有人知道,西域毒王也不能留,瞳儿中的千金醉就是出自西域!”
冷君邪说完,大殿上再次陷入沉寂,良久,水镜缓缓站起身,对于雪如来,他们随便怎么处置都行,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炼制解毒丹刻不容缓,他现在就要启程回观里,趁她没有回来,否则他很有可能将毒蛊的事说出去。
沉吟道:“有了海龙珠,解毒丹终于可以炼制,不过尚需七七四十九天,而且在炼丹过程中不可以离开炼丹炉,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冷君邪道:“本将派一千精兵包围青峰观,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此话听起来显得很荒唐,但是在场的其他三个男人没觉出任何不对,异口同声表示赞同。
永安宫偏殿
宋清瞳站在床前,看一眼床上双目微阖,嘴唇青紫的纪云鹤,心头一阵烦躁,宫宴刚散,太监过来禀告,说纪云鹤生命垂危,她急匆匆赶过来,太医方才看过,说即使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双腿已经严重冻伤,很有可能再也无法下地行走【】,虽然是他无理取闹在先,可是现在他名义上还是自己的男人,对于他,她肩上是有责任的。
偏殿的门从外面推开,玉儿端来汤药,宋清瞳接过药碗,命太监将纪云鹤略扶起来,自己坐在床边,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送到纪云鹤嘴边,发现他牙关紧咬,又命太监撬开他的牙关,将药喂进纪云鹤口中。
就这样一碗汤药喂下去,纪云鹤在迷蒙中感觉冰冷的身体里有一股股暖流通过,头脑渐渐清醒,眼皮抖了抖睁开双眼,当迷茫的目光看清床边坐着的是宋清瞳时,心不由一颤,她的手中端着碗,刚才是她亲手喂自己吃药?目光注视着宋清瞳,低微的声音道:“臣愿意侍奉在皇上身边,请皇上同意臣留下。”
宋清瞳闻言怒极反笑,道:“纪云鹤,朕同意你留在后宫。”
纪云鹤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她终于被他感动,只要她肯接受他,他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
然而,纪云鹤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宋清瞳勾起唇角,冷笑道:“纪云鹤,方才太医说,你这双腿怕是要废了,所以,朕只能将你留在后宫,养你一辈子!如今你终于如愿以偿,但是,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朕从心里瞧不起你!”
纪云鹤的嘴唇抖了抖,这才看清她的脸上挂着讽刺的笑,眼睛里盛满了轻蔑,心顿时沉入谷底,“皇上瞧不起我?呵呵,臣这样做竟然换来皇上的轻蔑,我只想留在你身边,难道我错了……”
宋清瞳眸光闪了闪,她可以同情他,但是脸上一定不能表现出半分,她不能给他留有希望,“纪云鹤,早在当初你在御花园里骂朕是昏君时,你就该想到,朕不可能对一个在背后骂朕的男人动感情!”
纪云鹤眸光一黯缓缓阖上双眼,他早已不记得他曾经说过了什么,但是却记得他是骂过宋清瞳的,纪府是北秦首富,作为纪府嫡子,虽然表面看起来豁达超脱,但是内心深处自恃极高,只要他想得到都能轻而易举得到,所以,很多事在他眼中很简单,譬如感情,他总以为只要他的努力过了,感情的事自然水到渠成,可没想到,这样做却招致她的反感。
宋清瞳见他垂帘不语,道:“你是聪明人,凡事超脱一些,莫要钻牛角尖,你的腿朕会派人医治。”吩咐两名太监好生伺候,有事再来禀告。
一刻没有多留,转身出了偏殿,前往景德宫。宋清瞳迈步走进宫门,太监高唱:“皇上驾到——”话音未落,宋清瞳已经走上寝殿。
寝殿里显得格外冷清,上官潋月坐在茶台前,静静地煮茶泡茶,宋清瞳心底微凉,她已命福全告知楚天墨冷君邪和水镜在景德宫等她,怎么一个人都没在?
抬步走到茶台前,问:“水镜呢?”
上官潋月瞟一眼宋清瞳,道:“道长回青峰观炼制解毒丹,临走时,托臣将这个交给皇上。”说完,从茶台下拿出一只雕有清水芙蓉图案的木盒,递到宋清瞳眼前。
宋清瞳接过盒子,打开盖,里面放着两排还阳丹,还有一排混元丹,心中涌起感动,同时感到酸涩,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虽然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可是就差这一会儿功夫?
扶着茶台坐下来,问:“相父和阿邪呢?”
上官潋月眸光微闪,回道:“荣贵君亲率一千精兵包围青峰观,保护道长炼丹,楚相——府上临时有事。”
宋清瞳讶然的同时,心中再次涌起感动,冷君邪一定是担心炼制丹药再横生枝节,所以才这般如临大敌。不过,楚天墨府上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潋月看一眼面带迟疑的宋清瞳,道:“皇上,该疗毒了,臣先为你把脉。”
宋清瞳一笑:“有劳皇后。”将手递过去。
上官潋月把脉良久,眉头蹙起来,“请皇上伸出左手。”
宋清瞳将左手递上去,上官潋月将指头搭在上面,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容越来越沉肃,好一会儿收回手,沉思不语。
宋清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问:“朕要毒发了?”
上官潋月眸光一闪,看着宋清瞳说道:“皇上没事,臣为皇上疗毒。”
他已经确定,宋清瞳怀了一个月的身孕,而且腹中胎儿是楚天墨的无疑,因为她的身体状况不能受孕,除非冰雪莲!这本是喜讯,但是,她这样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孕育胎儿,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天来她一直面色不好的原因。这个孩子绝不能留,有心如实相告,忽然想到以她对楚天墨的深情,恐怕难以割舍,若是她执意不肯打掉胎儿,情况就危险了,她恐怕撑不到水镜炼成解药那一天。
所以,这件事他不能告诉她,只有先告知楚天墨,由他定夺!
☆、第九十四章 得知密函
冰冷的夜色下,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快速行走在小巷的墙影下,行至巷口,停住脚步,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巷子空无一人,这才向南一拐,在他走后没多久,巷子里飞掠出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目光看向南方地平线处的黑影,飞身形跟上去。
斗篷男子一直行至使馆,绕到后门,足尖点地翻上高高的院墙,院墙下有侍卫接应,将来人引至使馆后院,推开后堂房门,斗篷男子闪身进去,侍卫将门从外面关严。
后堂里光线昏黄,更加衬得房内装饰古朴神秘,临窗的桌子上只燃了一根蜡烛,窗扇开了一道缝,冷风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桌旁立着一名玄衣男子,面窗而立,听见门声响起,没有回头,待脚步声在身后停住,声音沉冷地问:“情况怎么样?”
斗篷男子微微一怔,对面的背影熟悉又陌生,周身散发出的冷厉气场令人心寒,他们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想到才一个月时间,他登上皇帝宝座,就换成这种口气同自己讲话!
撂下斗篷帽子,狭长凤目闪过一抹嘲弄的笑,平直无波的声音说:“女皇在朝堂上历数主上十条罪状:派法鸾投下千金醉;扰乱新安祭天大典,火烧救灾物资;隐瞒身份混进后宫包藏祸心;盗取金牌劫持澄观;诬陷纪相如混淆视听;卷走巨额银票意图击垮北秦;联络西域毒王下毒蛊谋害皇帝;利用紫煞勾引林况发动宫变;在祭天台下埋藏用心险恶;最后一条是意图劫持当今天子。”
玄衣男子闻听双拳紧攥,指骨骨节咯咯作响,投下千金醉是他一手策划,主上毫不知情,火烧救灾物资的左护法已被主上处决,被烧的物资也已补齐,至于其他,主上若想炸了他们轻而易举,这些条罪状,主上能补救都做了补救!枉费主上用心良苦,到头来她不但不领情,还要如此践踏主上的真心,这样的女人绝不能留!既然主上舍不得对付她,交给他来做好了!
沉冷地道:“五天前主上发来密函,信上称女皇身中奇毒,主上已经为她种下毒蛊祛毒,要本座速来北秦,献出辽宫秘宝海龙珠!”
元雍的心不由颤抖,难怪她面色一直不好,原来是身中奇毒!沉吟道:“十条罪状中,女皇对主上下毒蛊一条最为震怒。几天前冷君邪对主上用刑,要挑断师兄的脚筋手筋,女皇及时赶去,不但阻止冷君邪并且要他不许再对主上动刑。”
辽帝萧煜眸光转动,勾起唇角道:“这样看来宋清瞳对主上尚有一丝情意,哼哼,只要她对主上有情,事情就好办。”他不但要救出主上,还要擒拿宋清瞳,将她加诸在主上身上的一切十倍奉还!
转过天
退朝后,宋清瞳命福全去请楚天墨,迈步走进御书房。刚在龙椅上坐定,眼前黑影一闪,鱼肠立在龙书案前,宋清瞳心中一动,昨日听福全讲,元雍府上有事,临时告假回府,难道元雍有异动?
\5]鱼肠禀道:“昨晚半夜元雍悄悄潜出府,只身来到使馆,从后面院墙翻入,使馆周围防守严密,属下担心打草惊蛇,没有跟进去,大概一个时辰后元雍离开使馆回府,再也没有出过府。”
\1]宋清瞳眼中寒芒一闪,道:“继续监视,有事及时汇报。”鱼肠领命,身影一晃离开御书房。
\7]宋清瞳的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缓缓阖上,最不希望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元雍果然是离宫的人!
\z]闭目回忆起他之前一言一行,那日她将公主许配给他,他当时说的话历历在耳:只要皇上爱惜微臣,微臣不会另投别门。宋清瞳的心不由缩紧,他是离宫的人,自然不会另投朝廷,他以最快的速度修建官塾,不远千里去各地收纳孤儿,他这样尽心尽力原来只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离宫的人果然无所不用其极!
\小]又想到那日,她宴请京城富贾时,在晚宴上她第一次见到他,席间他不时出语刁难,却为何突然转变态度,购买下五百万两公债?
\说]宋清瞳凝神细思,元雍是离宫的人,也就是雪如来的手下!后来楚天墨等人出现在筵席上,云瑾也在其中,一袭雪白衣衫在光鲜富丽的锦袍队伍里格外显眼,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定格在他的身上。
\网]她清晰记得,云瑾执起酒壶,将面前的酒杯斟满,那只酒杯明明还有一半酒水,当时,她完全被他优雅到极致的举止吸引,所以并未深想,现在想来,是他在暗示元雍吧,可他为什么这样做?是因为对自己下不去手?就像在祭天殿里,明知道酒中有毒还义无反顾饮下毒酒?想到这里宋清瞳的心变得柔软,然而很快她又否决自己的想法,他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她下蛊,用心何其险恶,她绝不能被他迷惑!
御书房门口,福全禀道:“皇上,楚相在景德宫同皇后商议事情,守门的侍卫说皇后吩咐,谁都不许打扰。”
宋清瞳微感诧异,商量什么事情要这么神秘?昨日听闻楚天墨府中有事,难道不好处理,所以来找上官潋月?
吩咐道:“摆驾景德宫!”
景德宫宫门,分立两排侍卫把守,宋清瞳走下龙辇,径直走进宫门,侍卫们皆是精芒一闪,迈步挡在宋清瞳面前,单膝跪地,“皇上请留步,皇后吩咐谁都不许入内!”
宋清瞳停住脚步,垂帘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连皇帝都敢阻拦,这群侍卫好大的胆子!不过,侍卫身上隐隐透出一股杀气,他们是上官潋月的人?
这时,寝殿里传出一道清朗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请皇上进殿——”
侍卫们领命,干净利落站起身,让开一条道路,把守寝殿的太监将寝殿殿门打开,宋清瞳这才迈步走进寝殿。
高大的暖炉上热气缭绕,寝殿被熏染得温暖宜人,雕漆桌子旁的太师椅上,一左一右,坐着楚天墨和上官潋月,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寝殿里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重。
宋清瞳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到二人面前,勾唇一笑:“连朕都不许进来,皇后和相父可否告诉朕,你们在商议什么?”
楚天墨深目注视着宋清瞳,她虽服下还阳丹,面色还是不对,心在不断下沉,忽然想到自己还坐在椅子里,连忙站起来,欠身相让:“皇上请坐——”
宋清瞳毫不客气的坐在楚天墨坐过的位置,椅子很温暖,还保留着楚天墨的体温,心中不由荡漾,笑着道:“相父坐在朕身旁。”
楚天墨略一犹豫,站在原处一动未动,如果他命人暗中打掉她腹中的胎儿,她也许不会知道,但那样对她太残忍,他不会那样做,所以,他会如实相告,也会尽力劝说她打掉孩子。
想到这里,楚天墨正要启唇,上官潋月看向楚天墨目光一闪,他是不好开口?视线转向宋清瞳,问道:“皇上找臣来有什么事?”
宋清瞳瞟一眼上官潋月,看门的侍卫根本没把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有其仆必有其主,反观上官潋月,自她进来后他依然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儿,放在平时不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有楚天墨做对比,这种随意的行为落在眼睛里就不舒服了。
宋清瞳沉着脸回答:“朕来景德宫就一定是找皇后吗?”语气不善!
上官潋月眉毛挑起来,方才她对楚天墨还是和颜悦色,怎么到他这就变脸了?昨晚她在他这里安寝,床第之间,他的动作比平时放肆了些,而且身下的力道也有些猛烈,一开始他只是希望胎儿在这样激烈的动作中报销,后来,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难以描述的快感,于是越发不知收敛,是因为他在床上动作粗鲁令她生厌?大概是这样吧,下次注意些才是,上官潋月这样想着,却不知是自己习以为常的不敬举动触怒了宋清瞳。
楚天墨问:“皇上来找臣?”
宋清瞳看着楚天墨微微一笑:“昨晚相父府中发生什么事?”
楚天墨一愣,上官潋月心头一跳,朝楚天墨眨了眨眼睛,楚天墨心思转动,昨晚他不告而别,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目光注视宋清瞳明澈如水眼眸,不由说道:“厨房走水了,没什么大事。”
“哦。”宋清瞳点了点头,开始说正题。
“朕找相父有事情商议,陆少将军初出茅庐就在战场上立下大功,今日早朝上朕已封他为大将军,但是没有给他赐将军府,朕观察容貌俊朗年纪轻轻,更难得的是一身正气颇有相父之风,所以——”
宋清瞳喘了一口气,正要接着说下去,不料上官潋月冷着脸接言:“所以皇上想将陆少将军纳入后宫!”
宋清瞳愣住了,诧异的目光看向上官潋月,又看一眼楚天墨,这才发现自己说得眉飞色舞,身旁的两个男人脸色发黑,便知他们误会了,羞恼道:“上官潋月!你胡说些什么?朕是想将他配给高丽公主!”
此言一出,寝殿里的两个男人,面色由黑转红。
宋清瞳说道:“此事还要麻烦相父,事先请陆飞江来丞相府,待祥运公主到来时,制造机会让他们认识。”
楚天墨沉吟道:“此法可行,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万一祥运公主不满意追究起来——”
宋清瞳一笑道:“相父只管放心,朕对陆飞江有信心,此人周身透出凛然正气,而且比相父更年轻,更有朝气,面对这样的热血男儿,不信祥运公主不动心。”
宋清瞳言之凿凿,却没注意两个男人的脸齐刷刷变黑,不约而同想,她在嫌弃他们年纪大?
经过短暂的安静,寝殿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禀告主子,属下方才去客栈提人,发现看守独孤的侍卫皆被击晕,独孤已经被人救出客栈。”
上官潋月闻听脸上骤然变色,起身离座,走出去两步,回头看一眼宋清瞳道:“皇上,臣过去看看。”说完,不等宋清瞳回答,一阵风般出了寝殿。
楚天墨眸光微闪,看一眼宋清瞳:“皇上,臣也过去看看。”说完,也一阵风般出了寝殿。
宋清瞳眼睁睁看着两团风从面前消失,眸光闪动,看来离宫已经蠢蠢欲动,独孤身负重伤,肯定走不远,只需在客栈周围严密搜查。
迈步走出空荡荡的景德宫,乘上龙辇,感觉身边多了一道身影,转头看去,元雍身穿深绿色太监服,侍立在龙辇旁。
宋清瞳勾起唇角:“令尊的身体好些了?元雍什么时候回来的?”目光暗暗打量元雍。
元雍一笑:“回皇上,家父感染风寒,今早烧已然退了,臣刚刚到。”
宋清瞳微笑颌首,福全却沉下一张脸,元雍目前的身份是太监,应该自称“奴才”才对,他没少提醒他,暗中抬脚照着元雍脚面踩下去,元雍疼得一呲牙,慑人的眼神瞪向福全,福全吓得手一哆嗦,拂尘差点脱手。宋清瞳低头瞟一眼,目光顿时凝住,元雍穿着朱红色的官靴,鞋面上有一个极不显眼的血点,独孤被救,是不是跟他有关?
元雍见宋清瞳目光深沉,低头看去,心头不由一凛,正要解释,宫人已经抬起龙辇,向寝宫方向行去,元雍狭长凤目不由眯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深思,她怀疑他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欺骗她,而他对她的欺骗又何止这一次……
两天后
早朝上,宋清瞳看着跪伏在地的陆飞江,脸上不觉现出一抹笑意,昨日从相府传来好消息,祥运公主不计较陆飞江是庶子愿意下嫁。
命福全宣读赐婚的圣旨,福全念完后,陆飞江领旨谢恩,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御座之上的肃穆女子,心中涌起淡淡的酸涩,原来她对他并无臆想。
宋清瞳含笑道:“朕已命钦天监查过吉日,爱卿与公主的婚礼订在五日后,到时候朕亲自主持。”
陆飞江再次跪倒谢恩,娶到公主对于他来说是无上的殊荣,生母卑贱且已早亡,他不过是一名庶子,从未想过将来有一天,会成为当朝重臣挺立在金銮殿上,若非宋清瞳大胆启用,便没有自己的今天。
陆飞江退回朝班,余光见陆谖眼中闪动着泪光,一股久违的温情萦绕胸臆,父亲看似不关心他,还狠心将自己送入宫里,但是在关键时刻,是他冒着风险在皇帝面前保荐自己,原来他对他的爱隐得很深。
退朝后,宋清瞳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冷君邪布置完青峰观的防御,便带领御林军搜查客栈附近民房,可是至今没有独孤下落,辽帝入住的使馆离客栈不远,她怀疑独孤是不是被隐在使馆里,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明日便在午门处斩雪如来,相信离宫肯定会采取行动,皇宫乃至京城被包围得密如铁桶,离宫的人若敢现身保证是有去无回!
埋头批阅奏折,宋清瞳感觉头越来越晕眩,放下鹅毛笔,这时候,元雍进来禀告:“灵空法师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宋清瞳心头微微一动,那日宫宴之上,灵空说三日后是云瑾二十五岁的生辰,就是今天吧,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灵空法师步履无声走进御书房,宋清瞳看着灵空法师微笑道:“法师是来给雪如来过生辰吧,朕这就派人去安排。”
灵空法师蔼然而笑,摇首道:“非也,老衲猜想,雪如来更希望心爱的人为他庆祝生辰,而不是跟一个老和尚。”
宋清瞳眸光一闪,灵空法师的话里别有深意,宋清瞳却不予理会,勾唇道:“这么说,法师进宫是找朕的?”
灵空法师含笑道:“正是,老衲此来是给皇上送一封信。”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呈到宋清瞳面前。
宋清瞳看一眼信纸,一时间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地接过来展开观瞧,信上的字,字体挺秀,骨力遒劲,她认得出,这是云瑾的字无疑。凌厉的目光看向灵空,他手中既然握有云瑾的信函,私通离宫证据确凿,她现在就可以将他抓入大牢!
灵空法师毫不在意,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宋清瞳,道:“请皇上看下去。”
宋清瞳低头看向信纸,待将信上的内容看完,只觉得心神震颤,只听灵空法师浑厚的声音说道:“皇上若是还不信,老衲可以带皇上去见一个人。”
☆、第九十五章 相救
使馆内院
房间里的气氛异常凝重,宋清瞳立在床前,目光看向平卧在床上的毒王火鳞,他的头上缠着绷带,脸『色』黯沉,面颊上有两处明显的擦伤,他已从刚见到自己那一瞬『毛』骨悚然的表情,变成现在的平静无波。
果不出所料,西域毒王藏在使馆里!宋清瞳看一眼从容立在身旁的灵空法师,目光闪过一抹锐利:“辽帝从朕手中劫走西域毒王,法师不怕朕派兵包围使馆?”
灵空法师朗声而笑:“陛下天『性』仁慈,老衲不信陛下会恩将仇报。”
宋清瞳闻言垂帘不语,方才火鳞已经讲过,云瑾为她下的蛊名曰帝王蛊,专门用来吸食毒血,可谓千金难求,但是此蛊最多只能在人体内存留十天,否则宿主会有生命危险。
若是火鳞所言属实,那么,云瑾下蛊不是害她反而是救她!那么说那日在祭天殿里,他是要为她取出毒蛊!手中紧紧捏住那封密函,灵空法师献上的那颗珍贵的海龙珠,原来也是在他授意之下,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一点不知道,可是他为什么对她这样好?他不是抛出圣雪令,要灭掉她的国,捉拿她这个人吗?
火鳞瞟一眼宋清瞳,眼中闪过一抹惊异,难道她竟不知?抚着额上的绷带,轻蔑地说:“没想到曼卿将整个西域的地盘让给本尊,竟是为了救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本尊已将实情告知水镜,没想到女皇陛下恩将仇报,派来侍卫到客栈里杀人灭口,若非辽帝的人及时赶到,本尊岂非横死异乡?”说起来他就觉得丢人,他堂堂毒王竟落到这副田地。
宋清瞳眉心微蹙,她根本没有派人去过客栈,更不可能杀人灭口!而水镜知道实情,那晚冷君邪他们未等她到景德宫,便提前离去,到底因为什么?那日得知火鳞被人救走,不论是上官潋月还是楚天墨,都立刻风一般离开景德宫,冷君邪更是将京城搜一个遍,他们那样紧张,难道只是因为被劫走的人是毒王?
宋清瞳心底透出一股凉意,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向房门走去,火鳞在身后喊道:“陛下若是不需要毒蛊,麻烦将蛊虫还给本尊。”
宋清瞳没有理会火鳞的话,径自走出内院,走出使馆大门。此时太阳正在西沉,红日将街路染成血『色』。宋清瞳登上车辇,车夫轻叱一声,打马向皇宫行进。
车内不大的空间里,宋清瞳毫无形象地倚在车壁上,脑子里纷繁混『乱』,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车行一阵,宋清瞳吩咐:“前往刑部。”
刑部大堂,值夜的大臣毕恭毕敬将宋清瞳让上主位,宋清瞳没有落在,对大臣说道:“朕要提审一名犯人,祭天大典那日,在密林石洞中捕获的那名贼人。”
值夜大臣的手微微一抖,禀道:“三天前,荣贵君已将此人处决。”
宋清瞳闻听不由得遍体寒意,本来她是想问,炸毁祭天台是出自谁都授意,看来线索断了,不过冷君邪这样做却显得欲盖弥彰,僵立了好一会儿,宋清瞳走出刑部大堂。
天『色』大黑时,车辇开回皇宫,在永安宫宫门前停稳,宋清瞳扶着承影的手臂走下马车,借着琉璃灯盏的光亮,见玉儿脸蛋冻得通红,走到车前禀告:“皇上,丞相在寝宫里等候多时。”
宋清瞳停住脚步,楚天墨也知道毒蛊之事吧,那只蛊虫在上官潋月那里保存,水镜既知一定会要来毒蛊验看,他们得知真相,又想对她隐瞒,所以那晚才反常地不告而别。
宋清瞳的心情越来越低沉,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寝宫。
楚天墨负手立在殿心,穿着绛紫『色』官服,威势内敛,脸上平静无波,他有时间来见她,看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宋清瞳扯出一个笑脸:“相父是稀客,什么时候到的?”
楚天墨看着窈窕走来的明黄『色』人影,心不由一阵快跳,不过,楚天墨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她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如纸,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她身体不舒服?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他必须将实情告知她。
“臣来一会儿了,听福全说,皇上去使馆同辽帝商定和亲人选了?”楚天墨注视着宋清瞳,问道。
宋清瞳轻轻颌首,拉着楚天墨的手随自己在软榻边坐下,回答:“和亲的女子已经定下了,辽帝的人马明日一早便启程。”
楚天墨点了点头,垂眼睑看一眼掌中中白皙纤柔的小手,另一只手覆上去轻轻摩挲,他不能再犹豫下去,正要启唇,却听宋清瞳说:“相父,明日处斩雪如来,皇宫里做好防御了?”
楚天墨深目看一眼宋清瞳,不由勾起唇角:“皇上请放心,离宫的人若是敢现身,保管是有去无回!”
宋清瞳闻听心中一沉,楚天墨既然这样说,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试探出言:“相父,朕还是有些担心,离宫势力庞大,我们杀死雪如来,离宫还会推举出新一任宫主,那日在祭天殿上,雪如来曾表示,愿与北秦合作,如果我们放过他,或许可以争取来一个朋友。”
楚天墨心底一惊,她的态度为什么会忽然转变?她对云瑾心软了?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宋清瞳,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楚天墨的目光过于锋利,宋清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慢慢垂下眼睑,原来他同冷君邪一样,也是要云瑾死的。是的,她后悔了,一个时辰前她还心心念念要将整个离宫一网打尽,可是现在,她越来越担心,离宫的人能救出云瑾吗?之前对云瑾的感觉是恐惧,因为祭台下的炸『药』,因为可怕的蛊虫,只有杀了他,她才能高枕无忧,可是现在真相大白,他不但不想杀害她,反而是要救她,这不能不令她感动。
宋清瞳眸光微闪,轻声说:“相父,朕只是随便说说,云瑾是『乱』党之首,必须诛杀。相父找朕来,有什么事?”抬眸看向楚天墨。
楚天墨注视着宋清瞳,她的眉心拢着淡淡清愁,眸波幽深难测,忽然觉得一阵心疼,伸出手臂将宋清瞳揽在怀里,“瞳儿——”杀死云瑾她只会痛一时,总好过将来生出不测。
相拥良久,楚天墨想到正事还没有说,犹豫了一阵,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叹息一声,放开宋清瞳,眼睛看着宋清瞳闪烁不定,浑厚的声音道:“瞳儿,这阵子你一直面『色』不好,你有没有觉得总是头晕,浑身无力?”
宋清瞳心头一紧,那日上官潋月为她把完脉后,也是一脸担忧的表情,难道她真的要毒发了?强作镇静:“相父,我要毒发了?”
楚天墨额上冒汗,连忙说:“不是不是——”眼见宋清瞳『露』出诧异的表情,楚天墨一咬牙,说道,“瞳儿,你怀孕了。”脸已红透
宋清瞳怔住了,她天天在吃藏红花,这样都能怀孕?这个身体还未成年,她现在不想要小孩,可是,这样的话她不能对楚天墨讲,很久以前,他已经明确表示,要她生出孩子继承皇位。
勉强笑着道:“这真是喜讯,朕有小孩了。”声音发虚,她必须尽快打下去!
楚天墨眸底一黯:“瞳儿,我知道你很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孕育胎儿,这个孩子不能留。”
宋清瞳闻听嘴巴不由张大,她没听错吧?!
楚天墨见状,更加以为宋清瞳想留住孩子,脸上『露』出痛『色』:“瞳儿,我知道你想留下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也很心疼,可是如果那样,你恐怕等不到水镜炼成解『药』那一天,等你病好了,我们还可以要很多孩子。”
宋清瞳眸珠转了转,这么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楚天墨的?如果是他的,她倒有些割舍不掉了,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时时头晕,而且越来越严重,这种状态下,生出的孩子恐怕也不会健康,想到这里宋清瞳点点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感动,无论从哪个角度,楚天墨都比她更想要这个孩子。
楚天墨舒出一口气,道:“我这就去命御医熬制坠胎『药』。”迟则生变,趁现在她没有反悔。
宋清瞳目光一闪:“等等——今天朕不舒服,明天吧。”今晚她要去救云瑾!
楚天墨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明天也好,今天她的样子很疲倦,而且,今晚他想要她。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宋清瞳,眸中是化不开的柔情,手臂揽上纤细的腰肢,坚毅宛如刀削般的嘴唇印在宋清瞳的唇上,炽烈的气息传递着脉脉深情,舌头缠绵不休,缓缓将柔软的身体压倒在软榻上。
宋清瞳神『迷』意眩,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霸道而不失温柔地拉开她的衣裙,身上忽觉一凉,紧接着滚热的身体覆上来,她真想就这样沉『迷』下去,可是,现在不行,如果现在不去救云瑾,等到天亮时,云瑾必死无疑。
玉臂轻支楚天墨起伏不定的胸膛,楚天墨低喘着看过来,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宋清瞳目光一闪,轻声说:“相父,皇后今晚要为朕疗毒。”
楚天墨的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现出尴尬,缓缓从宋清瞳身上下来,转过身,一声不响穿衣裳,宋清瞳也觉着抱歉,从楚天墨背后环抱,“对不起,明天——”宋清瞳忽然想到,明天是要吃坠胎『药』的。
楚天墨转过身,深目看向宋清瞳,见她香肩半『裸』,腹中的火苗又蹿起来,连忙站起身来,低沉的声音说:“瞳儿,今晚不要累到,好好休息。”
宋清瞳微微一怔,楚天墨早已面红过耳,飞一般出了寝殿,他说什么呢!他只是想告诉她坠胎『药』很伤身体,所以尽量保持体力。
楚天墨走后,宋清瞳穿戴整齐,从梳妆盒里拿出来画笔胭脂揣在袖子里,她知道冷君邪亲自在皇宫门口把守,她不想跟他发生冲突。
命元雍进殿,元雍走到宋清瞳面前,狭长凤目看向宋清瞳,她的脸上平静无波,眉宇间盛满疲惫,形容显出几分憔悴,看得元雍不由得心疼。
宋清瞳吩咐道:“去偏殿取纪云鹤日常穿的衣袍。”
元雍面『露』不解,还是领命照办。
不多时,元雍取来衣袍,宋清瞳命他收好,明灭不定的目光注视着元雍,缓缓地说:“朕已经知道了,你是离宫的人。”
元雍闻言身体一抖,心脏险些破腔而出,目光看向宋清瞳,她的神『色』里没有一丝恼怒,眸中平静无波,她随灵空法师去了使馆,相信一切都已经明白,可是,她是怎么知道他是离宫的人?
稳了稳心神,元雍低声说:“皇上想怎么处置微臣?”
宋清瞳瞥一眼元雍,没有回答,走到屏风前,将挂在屏风上的斗篷披在身上,迈步走向殿门,走到门口,转身看一眼立在原地陷入沉思的元雍,清冷的声音说:“若想救雪如来,你最好跟上。”
说完,宋清瞳走出寝宫,此时已经过了戌时,身后照例跟着一队宫人,宋清瞳转身看了一眼,吩咐道:“元雍跟着朕,其余的人留在寝宫。”
宫人领命皆退回宫去,宋清瞳走到车辇前,唤出鱼肠,命他赶车。
清和宫地牢
血腥气味不那么浓烈,宋清瞳快步走向地牢深处,在最里面的牢房停住脚步。隔着碗口粗的木柱,宋清瞳向牢房里看去,当目光触及云瑾的那一刹那,宋清瞳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凝住,云瑾安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块破碎的碗片,借着走道里长明灯投进来的微弱光线,正在专注地刮臂上的肉,那里显然已经腐烂!
宋清瞳的手紧紧掐住腿外侧,那股疼痛使得她没有当场晕过去,他的神情那么宁静,仿佛刮的不是自己身上的肉,她甚至看见有些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她看得都心惊肉跳,难道他就不觉得痛吗?
狱卒已经打开牢门,宋清瞳迈步走进去,他身上的伤处已经开始溃烂,眼见云瑾抬头看向自己,宋清瞳忽然不敢对视他的目光,他一定恨死了她吧?目光转向看向狱卒,嘴唇因激动而颤抖,声『色』俱厉道:
“朕吩咐过御医来给他包扎,还命人送来衣服,怎么是现在的样子!”
狱卒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牢门外,哆哆嗦嗦地回道:“不关小人的事,是荣贵君赶走御医,还让小人将衣服收起来,说是——”
“说什么?”宋清瞳怒喝道。
狱卒小心翼翼地说:“荣贵君说他浑身是血,怕弄脏了衣服,所以命小人行刑前再给他穿上。”
宋清瞳身形晃了晃,冷君邪竟恨云瑾到这种地步,这是她的疏忽,只听锁链哗啦啦响动,宋清瞳抬眸看去,见云瑾扶着墙,踉跄地站起身形,随时都有可能跌倒,宋清瞳连忙上前两步伸手想去扶云瑾,可是,手伸出去一半,僵住,满身的伤痕她竟找不到可以碰的地方,泪水模糊了视线。
双肩已被一双手握住,云瑾长目深深注视着宋清瞳,暗哑虚弱地说:“瞳瞳,你相信我,我是要救你的。”
宋清瞳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扑簌簌流出来,打在衣襟上,云瑾的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她的面『色』更差了,他这个『乱』党头子已经被擒,她还在『操』劳什么?抬起手为她拭面颊上的泪痕,然而手腕上戴着镣铐,哗愣愣实在不方便,云瑾嘲弄地摇摇头,轻柔地将她搂在怀里。
宋清瞳在云瑾怀中,轻声问:“你恨我吗?”
云瑾闻言不由微笑,低下头注视着宋清瞳,满含柔情地说:“如果我不恨你,你肯原谅我吗?”
宋清瞳心中一阵快跳,感觉他的喘息声音很重气息也很热,心头又是一痛,他浑身是伤,而且已经感染发炎,现在开始发热了吧,轻轻推开云瑾,“曼卿,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宋清瞳说完,命狱卒打开锁链,狱卒颤颤巍巍上前将锁链打开,宋清瞳执起云瑾的手,看着他渗血的手腕,泪水再次垂落,腕上的一层皮肤全都粘在冰冷的镣铐上,吩咐狱卒去取衣物,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为云瑾细细涂抹在身上。
狱卒取来衣服,宋清瞳看一眼元雍,他的头埋得很低,双肩微微颤抖,“元雍,过来帮朕扶一下。”
元雍的身体微微一震,快步走到云瑾身旁,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面颊蜿蜒淌落,手抑制不住颤抖,轻轻扶住云瑾的一只手臂,心痛到极点,冷君邪!他不会放过他!
就这样,元雍扶着云瑾,宋清瞳为云瑾穿上素洁的里衣,内袍和纪云鹤的棉袍大氅。
云瑾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宋清瞳,她只说过去的事一笔勾销,可是将来呢?她没有说!
宋清瞳为云瑾转好衣裳,冷冷看一眼狱卒,命元雍将狱卒锁上,狱卒吓得面如土灰,宋清瞳道:“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否则明日一早朕就砍了你的脑袋!”即?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