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墨叩首道:“谢皇上不怪之恩。”
默默站起身,道:“臣的功力只能保皇上一时无虞,所以还请皇上早作决断。”
宋清瞳明白他的意思,万般无奈道:“朕知道,朕今晚便召人侍寝。”
楚天墨颌首,深沉的目光看一眼宋清瞳,施礼告退,心中的怀疑越来越深,对于床帏之事,女皇曾经沉醉其中,如今提到侍寝,她的表情却是不情愿的。
宫女们进来,玉儿看着宋清瞳惊喜道:“皇上您总算醒了,您已经昏迷两天两夜!奴婢被您吓坏了。”说着呜咽起来。
两日!她昏迷了两日!
玉儿发自真心,宋清瞳一阵感动,拍着玉儿的小手安慰一番,问:“朕昏迷这两日,可发生过什么事?”
玉儿道:“皇上感染风寒,丞相一刻未离床前,朝堂上的事务全交给太傅处理。”
宋清瞳心念一动,难怪楚天墨看起来气色很差。玉儿扶宋清瞳坐起来,靠在床头。
承影端着碗,禀道:“皇上,这是丞相特命御膳房熬的荷叶莲子粥。”
宋清瞳微微一怔,丞相看起来心如铁石难以接近,心思却这样细腻。
这时,宫女进来禀告:“文贵君在宫外求见。”
“有请!”
水镜手执拂尘,身穿青灰色道服,快步走进寝殿,当他看见宋清瞳虚弱地靠坐在床头时,心脏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看一眼正在舀粥的承影,道:“皇上,水镜喂你喝粥。”
宋清瞳一笑,颌首,宫女退出寝殿。
宋清瞳看一眼水镜,见他眼窝下陷,似乎没睡好觉,心中奇怪,启唇道:“那晚,谢谢你。”
“你感觉怎么样?”一想到她的胎毒无药可医,水镜心头一痛。
“好多了。”宋清瞳打量一眼水镜,他在紧张她?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水镜默默端着粥碗,坐在床边,喂宋清瞳吃粥,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宋清瞳心思转动,今晚召人侍寝,与其找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还不如找他,起码他们已经熟悉,况且他人品相貌俱佳,她不吃亏。
水镜见她目光忽明忽暗,还以为她在为自己的病伤心,哪里知道她在打自己的主意。
不多时,一碗粥见了底。宋清瞳权衡再三,认定水镜是侍寝的最佳人选,不过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挑战人的神经,必须让他卸掉伪装才行。
水镜拿着空碗正想起身,宋清瞳突然出言:“水镜,你觉得我怎么样?”
水镜闻言一怔,凤目看向宋清瞳,见她两腮泛红,眼睛晶亮如钻,似带三分醉意,心中不由一荡,突然想起她晕倒在他怀里时无意中看到的,目光不由自主下移,浑身顿时如火烧一般,但是即便这样,面上却丝毫不显。
宋清瞳一瞬不瞬注视着水镜,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他的面容依然一本正经,举止也很正常,但是他的呼吸变了,呼吸加深,而且眼神也有变化,他的目光似乎在她的颈以下腰以上逡巡不定。
宋清瞳眼中划过一道狡黠的光芒,心动不如行动,快速抬手抓住水镜没端碗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水镜在毫无防备之下,手握在一团柔软富有弹性的峰线上,俊脸羞得通红,宋清瞳勾起唇角,他果然动了心,轻声问:“水镜,你喜欢我吗?”
触上温柔含笑的眼睛,水镜的心剧烈跳动,差点将“喜欢”两个字顺口说出来,迷离过后,突然意识宋清瞳的行径太过放荡,她在别的男人面前也是这样吧?心中恼怒,同时为自己刚才的失神感到羞愧,一把推开宋清瞳,沉声斥道:“无耻!”
宋清瞳万没料到他会翻脸,险些被他推倒在床,一只手支撑住身体,眼睛刷地看向水镜,水镜的身体不由一抖,一抹受伤的表情自她眼底一闪而逝,后悔至极,可是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了。
震惊过后,宋清瞳笑了笑,勾唇道:“男欢女爱,讲究的是你情我愿,道长纵然不喜,也不用这样羞辱朕吧?”
刚说完,寝宫门外一阵喧闹,澄观阔步走进寝殿,两名宫女紧随其后,没有人敢真正拦他,上次他惹了那么大的祸,女皇都没有追究,而且他跟文贵君关系最好,文贵君现在正得宠,冲着这个,也没人敢拦。
澄观来这里,完全是为了水镜,水镜假侍寝的事他知道。别看他年纪小,但是聪敏过人,这两天水镜明显不对,丹药也不炼了,没事就对着纱窗发呆,窗子朝东,正是宋清瞳寝宫的方向,不好,他不会是被昏君迷惑了吧?他一直把水镜当作偶像,眼看偶像要往坑里蹦,他必须得拉一把。
澄观朝宋清瞳施了一礼,快速打量一眼,心中纳罕,今天的女皇跟记忆里的不同,也许是没穿龙袍的关系,整个人显得分外柔美,澄观仿佛第一次认真看宋清瞳,过去他根本没当她是女人,当然也没把她当男人,而是介于男女之间,非男非女的一种残忍生物。
澄观说了几句客套话,眼睛直往水镜身上瞄,见他神情恍惚,心中不由警钟大鸣,果然是被女皇迷住了,扯了个谎,将水镜拽出寝宫。
水镜心中犹豫不定,走出门口时,回头看一眼,只见床上的身影孤单萧索,心中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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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她的选择
雨一直下,一如宋清瞳的心境,虽然水镜的拒绝令她难堪,但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这种口是心非满口礼教的男人她不稀罕。找男人睡觉她可以勉强接受,但是拿本已不多的生命去孕育新生命?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更何况,女皇帝夜夜肚子都没见动静,她短短几个月就能怀上?
枯坐良久,宫女们一旁小心侍候,自文贵君和澄良人走了以后,女皇的面色就阴沉得可怕。
宋清瞳此时的心境何止是阴沉,她都想哭,“呜呜……呜呜……”哭声断断续续。
宋清瞳不由警醒,她没哭啊,是谁在哭?哭声自很远的地方传来,人数好像还不少,此起彼伏的,听得不甚真切。
承影柳眉微敛,看一眼宋清瞳道:“许是宫女们犯了错在求饶,惊扰了陛下,奴婢出去看看。”
宋清瞳被哭声扰得心烦,自己的事还没摆不平,哪有心情管别人。朝承影摆了摆手,承影退出寝殿。
一场细雨直到夜幕降临,才渐渐收住。晚膳摆好了,宋清瞳靠在床头,似乎小睡过去。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全定在玉儿身上,玉儿也不敢去啊,女皇不笑不说话的样子好可怕,可是她的病才好,坐这么久不会很累吧?而且她只吃了一小碗粥,此刻一定饿了。
玉儿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走到床前,声音放得很轻:“皇上,您睡了?晚膳备好了,您现在用吗?”
宋清瞳在闭目沉思,她都睡两天了,况且现在问题很棘手,她怎么睡得着。睁开眼睛,见玉儿躬着身子跪在地上,胆怯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担忧,自己的样子吓到她了?再看看其他的宫女,除了承影还算正常,余下的敛气垂首,嘴唇似乎都没有血色。
她就那么可怕?如果她们知道她要死了,是不是会放鞭炮庆祝?
“嗯,朕也觉的饿了,扶朕下地。”
玉儿和众宫女见宋清瞳面色和悦,皆暗暗抹汗,她们越来越觉得女皇跟过去不一样了,以前女皇脸上有那种表情时,她们之中肯定有人要遭殃,现在,女皇不但不打骂她们,而且说话时和颜悦色,从不说一句重话,要是她们的女皇永远这样该多好。
简单洗漱,披上一件衣裳,玉儿和承影扶着宋清瞳走到桌前坐下,桌上的菜肴一如往昔一样奢侈,宋清瞳早已见怪不怪,玉儿一边布菜一边说:“皇上,这是燕窝清蒸鸭,这是葱烧蹄筋,这是参山鹌鹑汤……”
眼前的碗里堆成一座小山,宋清瞳夹起一块鸭肉,看了看,提不起一丝食欲,放回碗中,“朕想吃些清淡的。”
承影道:“皇上,这些是丞相特意命御膳房做的,都是您平时最爱吃的菜。”
宋清瞳眼珠略转,缓缓勾起一个笑容,“相父有心了。”目光在承影身上顿一顿,她是丞相的人?她才没花痴到以为丞相真的关心她,他是怕她怀不上龙子吧。
用过膳,宫女手举托盘,走上前屈膝福礼,“皇上,今晚要哪位郎君侍寝?”
既然躲不掉,权当享受了。宋清瞳抬起指头在托盘里胡乱拨弄,突然,一个牌子落进眼帘,御侍云瑾,脑海里浮现出细眉长目的桀骜身影,他的话历历在耳,聚也好,散也罢,兴之所至,何必强求!就冲他的顺其自然,今晚选他侍寝。
“去接云御侍过来。”宫女领命退出去。
洗浴过后,宋清瞳换上一套浅紫色的襦衣长裙,领口和广袖上绣着金丝龙纹图案,腰上系的素色丝带飘垂在地,显出几分飘然欲仙的出尘味道。三千青丝简单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髻上斜插一只白玉钗。
她虽是皇上,在床前也不能不修边幅,端着皇帝架子。好在这个身体长得很美,又值青春妙龄,稍稍打扮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自己看着铜镜中的人,都有种想要征服的。
宫女进来通传:“云御侍在殿外候见。”
“请他进来。”
宫女应声退下,很快,云瑾走进寝殿,还是一身白衣,头发乌黑如瀑,雪白的衣摆随着他的步履,轻轻扬起,夜风从殿门灌进来,吹得他的发丝飞扬如舞。
云瑾目不斜视,走到宋清瞳面前,躬身施礼:“臣云瑾拜见皇上。”
宋清瞳上前半步,抬手执起云瑾的手,微笑道:“卿不必多礼。”
云瑾站直身体,抬眸看一眼宋清瞳,衣裙淡雅,面容娇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云瑾长目微微闪动,收住目光,道:“那日,多谢皇上救治之恩,臣铭记在心。”
宋清瞳挽着他的手,含笑问:“卿的伤好了吗?”
云瑾恭敬作答:“已经愈合结痂,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疤痕,臣恐惊了圣驾。”
宋清瞳淡淡一笑,如果不是事先听到他的言论,她一定会以为他在拒绝她。只不过,他的态度过于恭谨,一会上了床也这样的话,岂不扫兴。突然想到水镜,心中不觉一黯,若是水镜肯接受她,他们之间绝不会像她与云瑾这般拘谨。
云瑾见宋清瞳没说话,不动声色地道:“皇上若不嫌弃,臣服侍皇上安歇。”
步入正题,宋清瞳默然叹息,看来只能在床上培养感情了,略颌首,云瑾目光微动,抬臂将宋清瞳抱在怀里,迈步走向龙床。
拔去玉钗,褪掉衣裙,共赴。好在云瑾在床上一点儿不显拘谨,身下的动作仿佛巨涛拍岸,,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灾民死于瘟疫,疫情非常严重,何太医见多识广也束手无策,广陵君请朝廷再派人手。”
朝堂里唏嘘一片,太监将表章呈给宋清瞳,宋清瞳展开奏章,不由眼前一亮,好俊秀的字迹,一色的钟王小楷,里面的内容和祁震之禀告的分毫不差。
合上奏章,宋清瞳的心情也很沉重,疫情严重,首要任务是治病救人,所以要根据疫情,配制出对症的药物。可是派谁去呢?太医院还有比何太医更有经验的人吗?
太傅东方瑞出列禀告:“皇上,臣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宋清瞳道:“太傅请讲。”
东方瑞笑着道:“世人皆知文贵君最擅长配置丹药,如果皇上派他前去,相信疫情完全可以控制。”
底下的大臣纷纷附议,宋清瞳凝眉不语,想起那张横眉怒斥、一脸鄙夷的面孔,身体不由打一个冷颤。
散朝后,宋清瞳乘着龙辇往内廷走,心中烦乱纠结,如果她以皇帝的身份下旨给水镜,他即便被迫前往,恐怕也不会尽心竭力,如果她亲自请他,面子真的拉不下来,那天,她完全出自一片真心,反被他看成滛荡无耻,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看到这个所谓的正人君子。
“去玉璋宫。”挣扎良久,宋清瞳还是决定去水镜的寝宫,现在她别无选择。
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前面就是玉璋宫,这时,岔道口冲过来一个人,挡住龙辇的去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监生恐宋清瞳怪罪,怒道:“大胆纪良人!竟敢冲撞圣驾,来人!把他给拉下去。”
纪云鹤抻着脖子,朝宋清瞳高声叫着:“臣冤枉,皇上,臣纪云鹤有冤情禀告!”
宋清瞳闻言心中一动,闪目看去,见他身穿月白色衣袍,四方脸,长相俊朗,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正是那日在凉亭里见到的人。
侍卫上前捉人,宋清瞳出言制止,命宫人落下龙辇,不紧不慢地道:“纪云鹤,你竟敢拦住朕的去路,胆子不小!你说说你的冤情,若朕发现你讲的有假,二罪并罚!”
纪云鹤熙王的处境,也绝不会做出谋反之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丞相早已对我纪氏心怀不满,如今借着的一面之词,欲除之而后快!”
宋清瞳听得有些糊涂,溯阳郡主是纪云鹤的母亲无疑,可熙王又是谁?
玉儿附耳道:“皇上,熙王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兄弟,皇上削了他的封号,另封为长使。”
宋清瞳的脑袋转了两圈不止,终于想明白,熙王是先帝的兄弟,那就是她的皇叔,也该姓宋,被封为长使?连起来就是:宋--长使!
宋长使是她的皇叔!
认清这一点,宋清瞳觉得浑身血液以每秒一百迈的速度在血管里狂飙,她的皇叔也被她纳入后宫了?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女皇帝该死啊!做了这么混账的事,若是还在世上蹦跶,老天爷都不能答应!
在场的人不知玉儿说了什么,只是发现女皇听了玉儿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宫人皆缩起脖子,生恐她把气撒在自己头上。
纪云鹤没有一丝畏惧,又说道:“皇上虽被世人误解,但是在臣的心目中,皇上是一代明君,只是暂时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臣知道,臣此言一出,必遭杀身之祸,但是臣死不足惜,但求皇上拨云见日,不被j臣迷惑!”
好一番痛心疾首的陈词,若不是听过他在凉亭里的话,她都要击掌叫好了,背地里骂她是昏君,当着面大张旗鼓给她戴高帽,呵呵,这个纪云鹤很有趣嘛,想把她忽悠晕了当枪使?她暂时如他的愿又何妨。
想到这里,宋清瞳勾起唇角,纪云鹤不由一惊,她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似乎已经看透他的用心,身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
“卿所言甚慰朕心,谁敢动你也要过了朕这一关!此案朕要亲自过问,传朕的旨意,速诏相父进宫。”
纪云鹤连忙叩头谢恩,他赌赢了,而且几句话就把女皇忽悠晕,原来还是个昏君。
太监领命下去,承影眉头紧皱,犹豫一阵,禀道:“宋长使怕是已经死了。”
什么!宋清瞳惊得从龙辇上站起来,道:“你说清楚!”
承影说:“叛乱之事证据确凿,宋长使一口否认,丞相将他抓进冷宫,刑讯问供,今日一早,侍卫禀告,宋长使咬舌根自尽,丞相派御医去看,御医说……”
宋清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忙问:“御医说什么?”
承影脚一软,跪倒在地,颤声说:“御医说,让人给长使准备后事。”
宋清瞳听得跌坐在座椅里,宋长使挂了?那可是一国的王爷啊,是她这十几天来听到的唯一一位王爷,怎么能说挂就挂了呢!
承影跪爬几步,手扶着龙辇道:“宋昭夜早已图谋不轨,皇上不能再被他迷惑,丞相这样做全是为了……”
宋清瞳冷嗖嗖地目光瞪过去,承影吓得身体一抖,止住声。
此时,宋清瞳觉得很累很烦闷,北秦皇室后嗣稀薄,熙王是先帝的兄弟,也是有资格继承大宝的,为什么有现成的人选不用,非要拥护一个滛荡无道的女人当皇帝?楚天墨到底怎么想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看看那位王爷到底死没死,道:“摆驾冷宫!”
☆、第十三章她的手段
龙辇在一处斑驳破落的宫门前停落,门上的牌匾上,勉强可以辨认出“冷宫”两个字,推开摇摇欲坠的宫门,触目是荒凉萧索的景象,一座座破败的房屋,砖石道上钻出密密麻麻的野草,这里与外面的繁华格格不入。
太监前面带路,推门进屋,迎面一股霉臭的尘土味,呛得宋清瞳不禁咳了两声,手掩着鼻子,走到木床前。
床上平躺着一个身材瘦长的黑袍男子,脑袋歪向一边,鲜血顺嘴角流出来滴在枕头上。他的面容生得极好,只是脸色苍白得好像一个死人,宋清瞳将食指置于他的鼻孔下,呼吸微弱,但还活着。
看一眼看守他的侍卫,问:“情况怎么样?”
侍卫禀道:“赵太医说,虽不至死,但是宋长使牙关紧闭,没办法上药,这样下去,长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宋清瞳皱起眉头,牙关紧咬不会撬开?再仔细观察,领口处有一道伤痕,伸手扯开他的衣领,胸前鞭伤密布,看不出肌肤本来的颜色,楚天墨下手够狠的,看来他没打算让他活下去,扫一眼惨不忍睹的房间,吩咐:“将宋长使抬到朕的寝宫。”
侍卫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动,宋清瞳挑起眉毛,承影连忙跪倒在地,“宋长使谋害皇上死有余辜,丞相吩咐要严加看管。”
宋清瞳看着承影好一阵无语,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人呢!再说楚天墨也只是凭空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朕意已决,朕要带他离开冷宫。”
侍卫们还在犹豫,承影连忙使一记眼色,侍卫们这才取来担架去抬人。
回到寝宫,宋清瞳命人将宋昭夜放在龙床上,太医们也赶到了。
宋清瞳极有气势的目光扫过去,道:“朕要他活,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太医们吓得连忙诺诺应是,不约而同抬袖抹了抹额角上的冷汗,丞相要宋长使死,皇上要他活,他们该听谁的?太医院这口饭不好混啊,不如趁早回家看孙子去。
七手八脚为宋昭夜包扎好伤口,宋清瞳心中稍安,命人全部退出寝殿,只留下玉儿,宋清瞳和玉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宋昭夜的牙关,用事先准备好的绑着手巾的筷子,垫在上下牙之间,然后,宋清瞳拔下凤头簪,取出一粒还阳丹,塞进宋昭夜口中,丹药入口即化,这样他活下来的几率会很高,最后指头蘸上止血药探进他的口中,小心地涂抹在舌根伤处。
一番忙活之后,宋清瞳和玉儿遍体是汗。
“皇上,宋长使的血止住了。”玉儿惊喜的叫着。
宋清瞳心头微微一松,看一眼玉儿,说:“玉儿,朕忘记了一些事,丞相为什么非要置熙王于死地?”
玉儿没感到意外,只当是女皇暂时失忆,从容作答:“皇上,奴婢也是听宫里的传说,不一定准确。”于是玉儿娓娓道来。
正如宋清瞳猜想的那样,皇宫里的斗争都离不开一个权字,当年先帝作为皇长子继承皇位,而宋昭夜年纪尚幼,封为熙王。他的母妃傅太妃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登基为帝,于是买通御医,在先帝的饮食中下了绝育之药,令后宫女子皆无所出,不久先帝觉察,处死傅太妃等相关众人,但是身体积重难返,只有皇后一人怀孕,十月怀胎产下一个女婴,皇后便薨了。先帝盛怒,将当时只有七岁的熙王送出皇宫,宫人们皆传是熙王下毒害的皇后。后来先帝病危,朝堂上形成两股敌对势力,一方是以国师为首拥戴熙王,另一方是以丞相楚天墨为首拥护女皇,先帝薨,楚天墨镇压国师的叛乱,诛杀了国师一党。
这时,宫女进来禀告,“丞相在殿外候见。”
难啃的硬骨头来了,颌首道:“请相父进来。”
楚天墨大步走进寝殿,走到宋清瞳面前躬身施礼,宋清瞳淡淡看他一眼,他的面色依然不好,眼圈发黑,似乎没睡好。
楚天墨凌厉地瞥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剑眉紧皱,沉声道:“皇上,宋昭夜密谋叛乱,其罪当诛,皇上绝不能姑息养j!”
宋清瞳揉了揉太阳|岤,真是难办,她根本不相信宋昭夜会参与这次叛乱,他深居宫中又被严密监视,根本没有行动自由,她甚至怀疑和那名婢女的招供都是楚天墨授意的。
楚天墨又道:“皇上武功被废,极有可能是他动的手脚,这么危险的人,绝不能留在陛下身边,臣这就命人将他带走。”
终于说到正题,他是因为这个要杀宋昭夜?不过他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眼看楚天墨要召唤侍卫,宋清瞳脑瓜仁儿生疼,看来不动真格的不行了。
抽搭几下鼻子,抬起袖管,掩面哭泣起来,楚天墨见状石化当场,因为女皇帝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宋清瞳见楚天墨一动不动,眼睛有些发直,暗想有门,一边放大音量,一边哽泣着说:“朕好怕!要是朕一直怀……怀不上龙子,待朕撒手西去时该怎么办?朕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宋氏的列祖列宗,呜呜……”
楚天墨好半天缓过神来,见宋清瞳哭得梨花带雨,抬起袖子想要给她拭泪,又想到这样逾矩,一时间手足无措,脸上疼痛之色越来越深。
“皇上不要担忧,还有一年时间,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决不会让皇上有一点闪失。”
宋清瞳暗翻白眼,拿这话唬谁呢?哭着说:“相父一心为国操劳,朕甚为感。
又说:“还有三千斤在途中,很快便可运抵,到时候朕一定履行诺言。”
他怎么不说话?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宋清瞳正想硬着头皮说事,水镜突然冷幽幽看过来,启唇:“昨晚云瑾侍寝。”
“哦,啊?!”他的话跑出去五百里地不止,宋清瞳有点跟不上他跳跃式的思维。
水镜冷笑一声,又道:“水性杨花!勾引人在先,转过头又去找别的男人。”
一顿话骂得宋清瞳瞠目结舌,他就因为这个生气?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是他拒绝自己在先!想到身上的任务,实在不宜和他闹翻,压下不悦,干笑两声,“好,呵呵,道长骂得好。”
笑过之后,宋清瞳决定单刀直入,“朕今日此来,一是为了看望道长,二是有事同道长商量。广陵君发来奏章,受淹地区瘟疫横行,眼下已经控制不住,太傅举荐道长前去疫区,根据疫情配制药物。”
等了一会儿,不见水镜回话,宋清瞳只得又说:“道长即便厌恶朕,也该以天下百姓为重。”
水镜清冷一笑:“天下百姓与我何干?”
世外之人通常性子很冷,道士比和尚尤甚,宋清瞳尴尬地笑了笑,“道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一定为你办到。”
水镜抬起眼皮,凤目看着宋清瞳,目光阴霾不定,宋清瞳被他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拢了拢衣服。
水镜看宋清瞳多时,移开目光,低声说:“你昨夜陪他,今夜该轮到我了。”
宋清瞳完全没想到,这样龌龊的话会从水镜口中说出来,愣了半晌,方回过神来,原来他是在嫉妒,这让她很无语,典型的拿不起放不下,前世碰到这种男人她都是绕着走的,有心摘花却瞻前顾后,见人家摘了,又后悔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洒脱不羁,可也不是随便的女人,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便不会轻易改变,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交换。
想到这,宋清瞳勾起唇角,“道长真会说笑话,道长冰清玉洁,朕污秽不堪,朕真怕玷污到道长。”
虽是调侃的口气,却也是明确拒绝,明澈如水的眸子里找不到一丝迷离,水镜心头不由一痛,她动情的情景仿佛是昨日黄花,心中羞恼,身形一晃,将宋清瞳圈在怀里,略一犹豫,大手刷地探进宋清瞳的衣领,握上胸前的绵软,宋清瞳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的手很凉,眉头皱起来。
“为什么皱眉?你不是最喜欢男人摸你这里吗?”水镜附在她耳边低哑的嗓音说。
面对水镜放荡失常的行径,宋清瞳觉得有些事还是说出来为妙,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水镜,端重地整了整衣服,正色道:“道长,你误会了,朕体内带着胎毒相信你已经知晓,召人侍寝是为了解毒,这是丞相昨日才告诉朕的,本来朕想选择你,可惜道长高洁,不屑于朕。”
“你胡说!我不信!”水镜怒斥,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道长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丞相。疫区无时无刻不在死人,朕不相信道长铁石心肠。既然道长已经做出选择,便不要后悔,更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不然朕就白认识了你。”说完,宋清瞳深看一眼水镜,径自走出竹林。
☆、第十五章算计纪云鹤
回到寝宫时,大殿里已经点燃了琉璃灯盏,宋清瞳的心口还在微微发疼,拒绝的时候是很洒脱,可是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在他眼中,自己就是滛荡的女人,永远翻不了身,既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及早断了才是。
至于水镜会不会去疫区,她只有七成胜算,好在最后抛出了楚天墨,只要水镜去找楚天墨,事情一经核实,也许水镜会因为愧疚同意去疫区,但是谁能说得准?世外之人脾气通常比较古怪,不能用常理推测。
看一眼躺在龙床上双目紧闭的宋昭夜,脸色好了些,摸摸额头,微微发热,问一旁的玉儿:“喂过水吗?”
玉儿回答:“才喂了水,太医刚刚看过,不出意外明日一早便会醒来。”
宋清瞳点点头,此人她大有用处,但须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可堪大用一切好说,若是j险小人,她也是有后招的,总之,她死了,绝不会给楚天墨留下隐患。
命人将宋昭夜抬到偏殿去,又吩咐两名太监好好伺候着。
用过晚膳,沐浴后,只穿了一身洁白的里衣,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觉得神疲意倦,只想早些休息。
手执玉梳,正梳理着长发,玉儿双手端一只木盒过来禀告:“皇上,您沐浴时,文贵君来过,留下这只木盒便走了。”
“哦?”宋清瞳放下梳子,接过盒子,棕红色的木漆上雕饰着清水芙蓉的图案,捧在手中沉甸甸的。
又问:“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玉儿摇摇头,宋清瞳打开盖,一股清芬之气沁人心脾,圆形凹槽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十颗药丸,还有一本泛黄的薄薄书册,翻开观看,竟然是内功心法,玄阳功,共计十势,每一势诠述详尽,册子最末一页墨迹犹新,秀逸的笔迹写着:此册从丞相处得来,是陛下练过的功法。培元丹每日一粒,可快速提升内力。
宋清瞳心头一动,这就是女皇帝平日练的内功?她骗水镜自己失去记忆,水镜心细知她不好向楚天墨讨要,便替她要来,心中怎能不感动。如果照这上面说的修炼,再配以培元丹,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一试。
承影端来托盘,宋清瞳看也没看一眼,说:“朕很累,今日不召人侍寝。”昨晚已经做运动了,胎毒大概可以控制两天。
承影保持姿势,小声说:“皇上,再过几日,您的月事就要来了。”
宋清瞳额上布满黑线,她的意思是该抓紧时间?头疼道:“去接云御侍。”
承影刚下去,一名宫女进来禀告:“皇上,纪良人在殿外求见。”
宋清瞳勾起唇角,他的消息倒灵通,阖上盖,将木盒收在龙床暗格里。玉儿已经取来衣裙,服侍着宋清瞳穿戴齐整,宋清瞳这才吩咐宫女,“让他进来。”
琉璃灯影下,大殿里处处显得温馨柔美,纪云鹤垂首敛目走进寝殿,宋清瞳看过去,他穿着一身雪青色锦缎长袍,一支碧玉簪挽住长发,身材高挺,步履沉着稳健。
纪云鹤走到宋清瞳面前躬身施礼,宋清瞳一笑:“免礼,卿来所为何事?”
“皇上释放家母,臣感激涕零。”
纪云鹤没敢看宋清瞳,他已经收到消息,楚天墨亲自去刑部释放母亲,而且撤去包围纪府的锦衣卫,他没想到女皇做事这样神速,欣喜之余又忐忑起来,无功不受禄,女皇帝这样做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纪云鹤很紧张,他虽然出身世家大族,但是家里管教甚严,加之本身喜欢游山涉水,寻仙访古,所以根本没近过女色。
他之所以挑这个时候来,其实无非是想试探一下宋清瞳,若是女皇无心让他侍寝,他自然乐得清静,可若是她起了色心,为了大局着想,他也只能牺牲色相。
宋清瞳笑了笑,“卿何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卿的事就是朕的事,朕的事……”故意拉一个长音,斜睨向纪云鹤。
纪云鹤感受到目光注视,连忙接口:“皇上的事便是臣的事,臣赴汤蹈火万死莫辞。”
说完汗流浃背,心中不住叫苦,糟了糟了,女皇今晚就要和他成为一家人了,看来今天他在劫难逃。
宋清瞳看他额角汗珠密布,看都不敢看自己,想起之前他的慷慨陈词,只觉得好笑,掏出帕子,点拭纪云鹤的额际,纪云鹤感觉一股甜香扑鼻,额上仿佛被细柳拂过,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吓得一动不会动。
宋清瞳勾唇道:“卿所言甚慰朕心啊!”
然后状似头疼地扶着额,又说:“黄河水泛滥,如今受淹地区瘟疫横行,百?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