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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刚得到安置,天又开始转凉,一想到百姓们没有棉衣穿没有棉被盖,朕就日夜难安。”宋清瞳说的是实情,去年北秦闹旱灾,粮食歉收,救灾朝廷拿出去上百万银两,再加上女皇帝平日挥霍的,国库里的库银所剩无几。

    纪云鹤默默听着,渐渐听出些门道,他纪府是北秦第二大世家不假,但是自他祖父一辈便涉足商业,如今纪府已经是北秦首富,店铺钱庄遍布各大州县,可以说拔一根汗毛,都够朝廷一年的税收。

    纪云鹤心中盘算,如果他肯出钱救灾,是不是可以躲过侍寝?“皇上,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宋清瞳笑意加深,果然上道,又说:“有卿这句话,朕很欣慰,时辰不早了,卿就留在……”

    纪云鹤连忙插言:“皇上,前方受灾臣也是寝食难安,臣不敢耽搁,这就回府筹集银两。”

    宋清瞳见目的达到,勾唇道:“卿所言极是,”递给纪云鹤一块出宫的金牌,又说,“朕给卿三天时间,筹集棉衣棉被药物粮食等救灾物资,朕等着卿的好消息。”

    纪云鹤的目的也达到了,口中道:“臣遵旨。”

    心情放松,接过金牌之际,星目无意间看一眼宋清瞳,一看之下,不由怔住,今日女皇不似往日威严肃穆,身上穿着湖水色衣裙,仿佛他在江南柳岸见到的婉转少女,此时,她双眼弯弯,正含笑看着自己。

    纪云鹤心头一跳,连忙收起视线,施礼告退,走出殿门时,耳朵还在泛红。

    ☆、第十六章契机

    纪云鹤走后,宋清瞳从暗格里取出木盒,拿出一粒培元丹服下,将玄阳功第一势读了两遍,默记于心,又将木盒收回暗格。

    这时,宫女进来通传:“云御侍到了。”

    宋清瞳颌首,宫女依次熄灭琉璃灯盏,只留下一盏,然后恭然退下。

    不多时,云瑾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白衣墨发,桀骜的身影远远看去依然令人眼前一亮,步履翩然生姿,袍袖摆动之间,走到宋清瞳面前,有过昨晚的亲密接触,宋清瞳觉得面对起来从容许多。

    云瑾施了一礼,宋清瞳像昨日一样抬一下云瑾的双手,笑着说:“曼卿不必多礼。”素手搭在他掩在袖中的手上,触感松软如甸,宋清瞳一怔。

    云瑾缩回手,解释:“臣喝茶时不慎烫到的,不妨事。”

    宋清瞳眉头不由聚起,执起云瑾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臂,右手手掌,以及中指食指都以白布条缠裹,喝茶都会烫到?抬眸瞥向云瑾,云瑾神色如常,目光没有一丝躲闪,不像在说谎。

    宋清瞳缓缓启唇:“曼卿太不小心,看着让人心疼。”

    云瑾长目流转,连忙道:“皇上,臣的伤不耽误侍寝。”

    宋清瞳略一思索,微笑道:“既如此,我们安歇吧。”语毕,携起云瑾的手,走向龙床。

    龙床边,宋清瞳褪去外衣,又帮云瑾解开衣带,脱掉外袍,云瑾坦然受之,没有一丝扭捏,上床后,宋清瞳撂下帘子,目光却紧紧盯着纱帐外,琉璃灯影微微一晃,宋清瞳侧耳细听,确定花容的人已经撤离,这才看一眼云瑾。

    云瑾正在用没受伤的左手,解开里衣,宋清瞳目光一跳,他倒迅速,一笑:“曼卿,你今日身体不便,我们改日。”

    云瑾微一怔,随即魅惑一笑,“臣不碍事。”说着拉扯着里衣,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宋清瞳看得心头直跳,她可不可以理解成他在诱惑她?连忙按住他的手,嘴边噙笑,“曼卿,来日方长,正好朕也乏了。”

    云瑾闻言目光定在宋清瞳身上,似乎难以置信,宋清瞳尴尬的轻咳一声,不要用这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她好吗?在云瑾那种眼神注视下,宋清瞳自己都觉得有负群众期待,于是补充:

    “呵呵,曼卿好好休息,明天朕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躺下来盖上锦被,犹能感受到云瑾的注视,云瑾震惊过后,和衣默默躺下,脸上深沉难测。

    宋清瞳很快进入梦乡,身侧一道复杂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宋清瞳的睡颜,抬起手探向宋清瞳耳后,摸索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三日后

    金銮殿上,宋清瞳端坐在御座上,例行公事。

    吏部尚书林况出列,宋清瞳淡淡看他一眼,二十七八岁,一张国字脸显得刚正不阿,这么年轻便当上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手段自然不简单。

    林况禀道:“我朝官员年龄老化,六品以上官员,五十岁以上的占了七成,有半数年纪在六十岁以上,年老病多经常告假。臣请再开恩科,选拔青年俊杰。”

    宋清瞳闻听,不由勾起唇角,排雷工作终于可以开始了!

    隐住笑意,貌似为难地说:“可是去年我朝才开恩科,今年再开,是不是太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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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契机(二)

    面对质疑,林况从容作答:“皇上所言极是。所以,臣恳请以京城做小范围试点,由吏部拟题,以针对实事的策论为主,招募一批三十岁以下的青年官员。”

    宋清瞳听得不由微笑,她对这里的科举制度做过了解,自北秦高祖皇帝创立科举制度,于今已有二百年历史,其成效显而易见,但是弊端也不小,考试内容过于死板,多以引经据典为主,如此皓首穷经一辈子,也不见得明于实务。他所说的正是自己的心声,原本她还想着怎样说服这群古人,没想到古人的思路这样开阔,而且,这根本是为后宫里的男人们量身定制的。

    “准!”

    朝堂上一片抽气声,一向稳重的林况也颇有些瞠目结舌,连谢恩都忘了,显然没有想到宋清瞳会这样容易同意。

    太傅东方瑞手捻须髯,脸上微微带笑,皇上的变化只能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如此,百年之后,他便放心了。

    出列禀告:“皇上,天灾过后,正是人心惶惶之时,皇上应该亲自去疫区祭拜神灵,以安抚百姓,令其拾起重建家园的信心。”

    宋清瞳扶额,又来了。

    楚天墨剑眉竖起,道:“皇上万金之躯,况且伤寒刚好,不宜旅途劳顿。”

    东方瑞也不示弱,“受灾地区离京城不远,骑马一天便到,何谈劳顿?身居高位,更应该胸怀天下。”

    楚天墨戏谑一笑:“既然太傅胸怀天下,不如太傅替陛下前往?”

    “你……”太傅语钝,胡子抖起来。

    宋清瞳头疼起来,两个人每次争吵都因为她。太傅说得没错,前方受灾严重,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若是一次都不现身,有点说不过去。

    慎重出言:“多谢相父关爱,然朕乃北秦天子,当以国事为重,朕决定,即日便去。”

    东方瑞见目的达到,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楚天墨注视着宋清瞳,剑眉深皱,思索着道:“既然皇上已经决定,臣以为必须选一位合适的人选护送。”

    东方瑞接过话:“边境局势已定,皇上可调冷将军归朝,有他护送,楚相总该放心吧?”

    楚天墨这才微微颌首,朝臣们附议:“请冷将军归朝。”

    宋清瞳顺水推舟道:“准!”

    然而,东方瑞笑眼眯眯,说出一句话,宋清瞳险些没跌落御座。

    “呵呵,君邪若是得到消息,一定高兴得睡不着觉,老臣恭喜皇上夫妻团聚!”

    什么?!夫妻团聚?冷君邪也是她的男人之一?宋清瞳无法淡定了,后来从玉儿口中得知,冷君邪便是荣贵君,而东方瑞乃是冷君邪的外祖。

    今日的朝议在恭祝声中结束,御花园里也同样热闹,昨夜一场骤雨,园子里的花谢了不少,花瓣细细地铺了一地,凉风吹过,瓣片洋洋洒洒飘落枝头,秋意萦怀,触目伤情,怎能不令人诗兴大发。

    比花儿更美的公子们,齐聚园中吟诗作画,弹琴弄曲,场面很唯美。不过,美好的事物通常短暂,一个与之不相称的惨叫,打破了和谐的氛围,大家齐刷刷看过去。

    园子正中过道上,一个衣着艳丽,头插五色琉璃簪的公子手捂着肩头,惨叫声来自此人。在他对面,卓然而立的正是云瑾,云瑾身旁跟着许由然。

    “姓云的,你敢撞本公子!”

    没等云瑾说话,许由然冲上前两步,怒斥:“朱承恩你胡说,明明是你故意撞云公子的。”

    朱承恩一把推开许由然,“姓许的,这里没你的事,怎么着,你看见姓云的得宠便跑过来巴结?他不过是陪皇上睡了几次觉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许由然被推得一趔趄,脸涨得通红,“胡说!我和云瑾是朋友。”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

    围观的人群在不断壮大,毕竟宫里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况且喜欢看热闹是人类通病,文人雅士也不例外。

    朱承恩手指着云瑾,喝道:“姓云的,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跪下来认错,本公子就饶了你。”

    云瑾如若未闻,把玩着折扇,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掩住凌厉的眸光。

    围观队伍里一阵哄笑,有人唯恐不乱:“朱良人疯了,皇上正宠他呢,小心给你吹枕边风。”

    朱承恩冷哼一声,前几日,他因嫉妒,不慎将云瑾的手弄伤,起初很害怕,但是没见女皇过问,还夜夜召云瑾侍寝,原来女皇只将他当成一时的玩物,受了伤都不管。有了这个认识,今日越发胆大妄为起来。

    起哄声响成一片,朱承恩朝身后的四名太监一使眼色,太监们一哄而上将云瑾按倒在地。

    朱承恩一步三摇走到云瑾面前,“姓云的,别说本公子没给你机会!”脸上浮现出一抹狠戾,抬起脚,向云瑾撑着地的手狠狠踩下去。

    云瑾眼睛露出一抹嘲弄,眨都没眨一下,眼看被踩到,不知从哪飞来一个刀柄,“砰”地击中朱承恩前胸,整个人被击飞。

    不知谁小声说了句“皇上来了。”

    紧接着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第十八章册封

    四名手持拂尘的太监开道,后面跟着打着华盖和宫扇的宫女,宋清瞳一行人颇有气势地开进御花园。

    在一片叩拜声中,宋清瞳在园子正中停住脚步,扫视一眼跪伏在地的人,唇角勾起来,人几乎到齐了,出乎想象顺利,下面就看她怎么演戏了,总之,今天她一定要把这些沉重的包袱甩出去。

    酝酿好情绪,绷着脸训斥:“朕很远就听见这里大呼小叫,你们也是出身官家,成何体统!”

    园子里越发肃静,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喘。

    站在人群之外的纪云鹤,挑起眉毛,他刚才正在御书房里向女皇复命,没说几句,侍卫进来对女皇耳语一句,他只见女皇眼睛一亮,让他稍作,自己则匆匆忙忙赶出去,他一时好奇,便自作主张跟在宫女后面。而宫女们以为皇上默许,皆不敢多言。

    宋清瞳并不知道纪云鹤跟来,此时她的心力全铺在排雷这项艰巨的工作中,看一眼跪在地上,手捂着胸口朱承恩,“怎么回事?”

    朱承恩见宋清瞳跟自己说话,一时间受宠若惊,连忙答:“皇上,云御侍撞倒小人,不但不道歉,还打了小人。”

    许由然眼珠直转,能不能吸引女皇的注意,全看此举,抢言:“不是的,皇上,臣亲眼看见是朱良人故意撞的云御侍。”说着,故意将脸仰起来朝向宋清瞳,然而,在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宋清瞳根本没注意他,目光看向云瑾,许由然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抱着投机心理的不止许由然,人群里有几个人异口同声指认。

    宋清瞳的脸色更加阴沉,“朱良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承恩吓得差点昏过去,好在脑子够用,辩解道:“皇上,小人冤枉,云瑾身为御侍,每次见了小人都不行礼,小人一时气恼,才撞的他,小人知错了。”说完,头磕得跟小鸡啄米。

    朱承恩的话提醒到宋清瞳,在后宫里,身居下位而得宠,严重的可以招致杀身之祸,这是她的疏忽。很想将云瑾扶起来,可她来这里是扮昏君暴君的,明君的段子只能先放放。

    “云御侍果真不守礼法?”

    朱承恩连忙接言:“是啊,据说他出身卑贱,穷困潦倒时有幸被皇上发现,带进宫里,其实他根本不配伺候皇上。”

    宋清瞳危险地眯起眼睛,斥道:“朱良人,你在怀疑朕的眼光?朕不管他是什么人,谁伺候的朕舒服,朕就用谁。”

    众人跪伏不语,心中皆鄙视,女皇太昏庸了,做她的男人是平生最大的耻辱。云瑾瞥一眼不远处,立在宫女身后的纪云鹤,纪云鹤则露出沉思之态。

    宋清瞳又说:“传朕的旨意,封云瑾为贵君,赐号为华,取繁华锦绣之意,看谁还敢说他不配伺候朕!”

    御花园里一片哗然,朱承恩颇有些气急败坏,“皇上,云御侍连升两级于礼法不合,我等不服!”

    宋清瞳等的就是这句话,面色又沉了沉,眼睛犀利得几乎可以杀人,“礼法?你们这群人围在这里难道就有礼法可言?一个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靠着脸蛋吃饭,终日混吃混喝!”

    园子里霎时间一片死寂,宋清瞳似乎听到磨牙的声音,但是光磨牙没人发言不行啊,是不是圈养久了,性子都变软了?她还得加把劲。

    接着鄙夷:“哼!庶子就是庶子,文不成武不就,一辈子一事无成!”

    打蛇打七寸,宋清瞳这番话说得太狠了,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女皇帝登基时,选进来的六品以上官员之子,而且绝大多数是庶出,嫡子舍不得送来,像纪云鹤这样根红苗正的,并不多见。

    终于有一个人受不了了,噌地从地上蹿起来,横眉怒道:“谁说庶子无用!若不是皇上强行将我们选进宫里,我等堂堂男儿大丈夫,用得着围在这看吵架这种无聊的事吗?”

    此言一出,众公子不约而同起来附和,一时间颇有群情甭提多同皇叔商量!”

    宋昭夜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眉头蹙起来,“他说的是真的,你的武功果然废了。”说着,松开手。

    宋清瞳汗毛都快炸开了,噌地跳下床,他大动干戈就是想试探她的武功?

    宋昭夜轻笑一声,“瞳瞳想说什么?”

    宋清瞳浑身冒冷汗,他叫自己什么?瞳瞳?是不是太过亲密了?方才,宋昭夜口中的他指的是楚天墨吧,那么,他知不知道自己身带胎毒呢?千金醉之毒是不是他下的?

    正想着该如何发问,宋昭夜突然出言:“如果瞳瞳想将事实真相告诉他,孤劝你免开尊口,孤就是死,也不会向楚天墨摇尾乞怜!”

    宋清瞳迷惑不解,什么事实真相?

    宋昭夜脸上又漾起好看的微笑,“原来那投毒之人,瞳瞳已经心如明镜,所以才将他禁足。法鸾,孤倒是小看了他,他想一箭双雕,把你毒死,再栽赃给孤王,可惜,他没想到你大难不死!”

    宋清瞳心头一动,又见宋昭夜言语笃定,不似作伪,忽然想起那日法鸾找来,一上来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现在回想起来,那力道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在试探什么?

    “法鸾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们一击不成,还会有第二次,所以,此时不宜轻举妄动,要放长线钓大鱼!”

    “皇叔所言极是。”宋清瞳颌首的同时,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宋昭夜,她将他纳入后宫,他都不恨她,还在为她谋划,难道他和女皇帝间有不伦之恋?千万不要啊,要遭天谴的!现在很难说,到底是女皇帝强要了他,还是他勾引了女皇帝。

    宋昭夜看一眼宋清瞳,温暖一笑,“瞳瞳为什么这样看孤?你保孤无虞,孤为你出谋划策,本是当初商定好的。”

    哦?宋清瞳心头又是一动,原来他们走的是双赢路线,那侍寝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她和水镜那样,他说的事实真相,是指这个吗?

    “呵呵,没想到你爱他爱到这种地步,可是,不论你为他做多少事,他都不可能爱上你。”

    宋清瞳一怔,她爱上谁了?是上官潋月吗?

    光线在一寸寸减少,宋清瞳觉得该说正事了,不管她一年内会不会毒发,都没有生孩子的打算,这事只有宋昭夜能帮她,只有他能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她现在被盯得死死的,连吃‘避孕药’的机会都没有。哪知,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宋昭夜却摆出一副此事免谈的姿态。

    “瞳瞳,孤早对你说过,孤不会接管你那堆烂摊子。”

    宋清瞳挑眉,他在欲擒故纵?“皇叔既然无心皇位,为何跟着国师密谋叛乱?”

    宋昭夜轻蔑一笑,“孤谋反无非想寻点刺况很严重,而且多是窝案,涉案官员多达八十七名,他已经全部收押,单等批示下来,便押到河坝上当众斩首。

    贪污公款这种事,宋清瞳不觉得奇怪,这是体制的事,社会,监管再有力也白扯,这八十七位砍了倒容易,可是再选上来的,就能保证不会贪污了?此案先放放,反正过几天她就去了,到时候再作决断。

    做好批示,抬起头时才发现,澄观好似银娃娃一样站在地中央耐心等候,他安静时蛮可爱的,命宫女都退下。

    绕过书案,走到澄观面前,却见澄观面容端肃,朝宋清瞳深施了一礼,宋清瞳有点受宠若惊,愣了一秒钟,抬手搀扶,却见澄观警惕地盯着她的魔爪,连忙缩回去,轻咳一声:“阿观不必拘礼,呵呵,几日不见,阿观长高了。”十五岁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他现在看起来有一米七以上,脑瓜皮显得更亮了。

    澄观又施了一礼,算作回答,面容依然不变,出家人果真沉得住气,宋清瞳微笑着说:“阿观,朕今日请你来,是想问问你法鸾的来历。”

    澄观眼珠转了转,好心情地回答了宋清瞳:“法鸾是三个月前,澄远师兄砍柴时带回来的,当时他身中蛇毒,后来毒清了,他却不肯走,非要缠着师兄出家,开始师兄坚决不同意,可是不知道法鸾用了什么办法,师兄允了,至于他什么来历,澄远师兄大概会知道。”

    看来法鸾身上的疑点很大,宋清瞳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叫……叫杜欢吧。”澄观思索着回答。

    宋清瞳陷入沉思,法鸾显然来历不明,他的名字都不见得是真的,他是怎么让澄远同意留在甘露寺的呢?想知道详情只有去问澄远了。

    澄观见宋清瞳默然不语,犹豫了一下,道:“皇上,听说您要去疫区祭拜神灵,小僧也想一同前往。”本来今天即使她不叫他来,他也会来找她的。

    宋清瞳踌躇起来,此行她是有任务的,带着他恐怕不方便。

    澄观何等机灵,见宋清瞳眉头聚在一起,连忙说:“皇上,小僧自幼在甘露寺习武,赤手斗百八十人不在话下,小僧愿意一路保护皇上。”

    宋清瞳不由一笑,他小小年纪,待在皇宫里一定很闷吧,可皇宫里再闷也比寺庙热闹,他天性活泼,为什么选择出家?权衡一番,此行带上他也好,到时直接将他交给水镜。

    不过,想起他之前的种种恶劣行径,这样容易答应,又太便宜他,有意刁难一番,展眼望见澄观支楞着元宝耳朵,眼巴巴瞅着自己,那小模样甚是可怜,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轻叹一声:“也好,不过朕有人保护,你只需保护好自己。”

    澄观闻言,乐得一蹦三尺高,道了声谢便一溜烟跑了,宋清瞳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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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宋清瞳心情大好的走在自家皇宫里,自那日她的郎君们获得她的首肯,便闭门读书去了,只要他们的表现不是太差强人意,相信林况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眼下最棘手的要数宋昭夜,散朝时,她又去看他一次,宋昭夜坚决表示,他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不会做任何改变。

    想到自己大着肚子的惨淡前景,宋清瞳不由打一个寒噤,走上御河桥,水榭上,身穿一袭青衫的宋昭夜正坐在石栏上,往水中抛洒鱼食,宋清瞳心中幽怨,他倒惬意,偏过头命人原地等候,自己独自走过去。

    “皇叔,好雅兴……”话说到这儿,宋清瞳有些傻眼,天哪!他是在喂鱼还是在杀鱼?他手中拿的是鱼食不假,可他每洒下去一把,就有一片金鱼翻过来,露出白花花的鱼肚,宋清瞳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昭夜看她一眼,取笑道:“瞳瞳的胆子怎么变小了?它们又没怎样。”

    没怎样?宋清瞳盯着湖面仔细看,果然,金鱼拍动几下鱼尾,旋即翻过身来,又摇头摆尾畅游起来。

    宋清瞳暗暗抹一把冷汗,讪笑着闲聊一阵,然后开始说正题:“皇叔今天二十有三,堂堂一国王爷,身边没个姬妾太说不过去。而且,皇叔也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宋清瞳的打算是,他若能留下后嗣,也行。

    宋昭夜闻言,微微一笑,潇洒地跳下石栏,站在宋清瞳面前,温柔地抚上宋清瞳的肩头:“瞳瞳忘了?孤现在是瞳瞳的男人,孤已成家。”

    宋清瞳暗翻白眼,跟异类讲话是很伤脑细胞的,懊恼地转过头,却见楚天墨自水榭上走来。

    离老远就能感觉到楚天墨仿佛寒冰利剪的目光,宋清瞳被看得寒毛直竖,本能想和宋昭夜拉开点距离,谁知宋昭夜长臂一揽,将她完全纳入怀中,宋清瞳一惊,宋昭夜附在她耳边,极低的声音说:“演戏就要全套的。”

    此时,楚天墨已经走到近前,他的目光、表情不提也罢,反正宋清瞳的手脚开始发凉,宋昭夜完全没受影响,唇边漾着迷人的笑,气死人不偿命地斜睨着楚天墨,道:

    “丞相,孤不方便见礼,您别介意。”说着饱含柔情地低头望着宋清瞳。

    楚天墨额上的青筋蹦起来,不去看宋昭夜,只瞥一眼宋清瞳,便垂下眼睑禀告:“皇上,接到飞鸽传书,冷将军明日便到。”

    ☆、第二十一章冷君邪归来

    明天就到?太快了吧!宋清瞳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从楚天墨和东方瑞口中,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冷君邪对女皇的情谊,他急着赶回来,是想早点见到她吧,可他却不知道心目中的她,已经死了。

    心情不由低落起来,“朕知道了,明日朕在长乐宫摆宴,为他接风。”

    宋昭夜幽瞳转动,抬起手温柔地为宋清瞳捋过鬓边的碎发,含笑说道:“瞳瞳,长乐宫皆用作宴饮外臣,冷将军是皇上的夫君,孤以为,为表亲近,筵席设在皇上寝宫的永安殿为宜。”

    宋清瞳一怔,有这么多说道?

    宋昭夜瞟一眼楚天墨,一笑:“皇上若不信可以问丞相。”

    楚天墨坚毅的薄唇紧紧抿住,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虽未贴着‘危险勿碰’的标签,宋清瞳还是明智的选择,不碰为佳。

    “既然如此,筵席就设在永安殿。”

    宋昭夜脸上笑意加深,道:“如此最好不过!”

    然后收住笑,又道:“瞳瞳此去祭拜神灵,孤着实不放心,所以为了瞳瞳的安全着想,孤要随瞳瞳一同前往。”

    楚天墨终于忍无可忍,有他跟着才是最最不安全的!虎目忽地瞪向宋昭夜,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皇上的安全自然有专人负责,后宫不得干政,否则当处以腰斩之刑。”

    宋昭夜轻笑一声,反唇相讥:“丞相身为外臣,未经皇上允许私入内廷,当处以斩首之刑。”

    楚天墨冷哼一声,“本相乃陛下的相父,有权进出内廷。”

    宋昭夜毫不示弱,“本王乃一国的王爷,有权过问政事。”

    宋清瞳的脑袋随着二人出言转来转去,眼见楚天墨眼睛喷火,宋昭夜依然“笑语嫣然”,宋清瞳的手心汗涔涔的。我的好皇叔啊,你想寻刺收在眼底,她不信他!心中一阵莫名的酸涩,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北秦凤元二年八月初八,镇国将军冷君邪得胜返京。女皇亲率文武百官出宫门迎接。

    宋清瞳头戴一顶设计精巧的皇冕,身穿绛纱绣龙袍,举止从容端肃,冷君邪身着白蟒箭袖,步态劲健张力十足,二人携手步入内廷。

    此时,夜幕初降,永安殿里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在一片恭祝声中,宋清瞳和冷君邪同时在宽大的御座里落座,宋清瞳里衣已经被汗水打湿,被冷君邪紧紧握住的手滚热,这不是她的体温。

    偏头,斜睨一眼身畔的冷君邪,宽肩细腰扇子面身材,身体健硕充满肌肉感,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薄唇剑眉,眼睛不大但极有神采,此刻正满含深情地注视着自己。

    宋清瞳连忙低头饮下一口酒,穿越这些天来,饱受男人的鄙视和冷遇,突然收到如此强烈的爱慕信号,宋清瞳一时有些不大适应,同时,她也清楚的认识到,冷君邪的爱意绝不是针对她。

    冷君邪见宋清瞳娇羞地低下头,心情不禁大好,爽朗地笑了两声,手攥得更紧了,宋清瞳暗暗蹙眉,他就不能轻点?这只手肯定被他捏青了。此时,宫女们往来穿梭,奉上酒菜。不多时,大殿两侧排列整齐的雕漆矮桌上,摆满了美味珍馐。

    席间就坐的皆是三品以上官员,宋清瞳做了一个简短的欢迎词,宣布筵席开始。鼓乐喧天,舞袖飞扬,大殿里气氛热烈,大臣们纷纷上前敬酒,冷君邪皆爽快地一一饮下,饮至酣时,冷君邪眼含春意望着宋清瞳,举杯一饮而下,脸上露出迷醉的笑,仿佛他喝下的不是酒,而是眼中的佳人。

    宋清瞳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生吞入腹寸骨不剩,正想着该如何脱身,不料冷君邪低下头,嘴巴凑到她耳边,声音饱含暧昧同时带着浓酽的酒气,“瞳儿,明日一早便启程,今晚我们早点安歇。”

    ☆、第二十二章不眠之夜

    浓烈的酒味伴着湿热的气息,直达耳蜗深处,一直痒到心底,宋清瞳连忙向后挪动一下身体,可这在冷君邪眼里却成了欲迎还拒,暗道,瞳儿什么时候变扭捏了?不过她小女儿家的模样看起来别有风味,他恨不得立刻把她吃掉。

    御座下第一张桌子前,东方瑞适时出言:“时辰不早了,皇上也乏了,我等告退吧。”

    宋清瞳心中叫嚣,您老哪只眼睛看见我乏了?你没看看你的好孙孙咋瞅人家呢?这是明晃晃的马蚤扰!

    其实这也不能怪东方瑞,谁家的孩子谁家不护着。冷君邪的母亲生他时难产死了,在他年幼时父亲又战死,所以冷君邪是东方瑞一手带大的,虽然名为祖孙,其实更像父子。

    底下的众臣自然也看出门道,纷纷告退,楚天墨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时不忘叮嘱:“皇上须在中秋节之前返京,还阳丹不要忘记吃。”

    宋清瞳一一应下。

    楚天墨又叮嘱冷君邪,“贵君一定记得提醒皇上服药。”

    冷君邪眼里心上装的全是宋清瞳,压住不耐,点头应着,暗忖,丞相什么时候变唠叨了?转过头,温柔地拉起宋清瞳的小手,更加温柔的声音说:“瞳儿,我们走吧!”站起身,拉着宋清瞳绕过帷幕,向后堂走。

    冷君邪越走越快,到最后,简直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可这他还嫌慢呢,宋清瞳一路小跑,脚下有些踉跄,看他如狼似虎的模样,自己不得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根本不是女皇!

    前面就是寝殿,怎么办?

    宋清瞳急得手敲打起额头,“哎呦!”好疼!

    冷君邪听到她的叫唤,连忙止住步子,回头看,见她的额上已经布满汗珠,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有点快。

    “哪疼?是不是崴着脚了?我给你揉揉。”

    宋清瞳捂着肚子,道:“不是,是肚子……”话说到这里,又突然觉得肚子不疼了,是不是刚才走得太快?

    冷君邪不由分说将宋清瞳揽在怀中,大手抚向宋清瞳小腹,宋清瞳连忙抬手一挡,“肚子不疼了,想是刚吃过饭,走得太急。”

    说到这,宋清瞳抬眸瞧一眼冷君邪,这一看不由一惊,冷君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让她想到《人与自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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