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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哥儿。

    少年见宝宝打量他,微微一笑道:“秦大夫不是本地人?”

    宝宝道:“不是。公子呢?”少年摇头。

    这时菜已端上,宝宝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信条,便不再说话。

    第九章(小修)

    白衣少年见宝宝一路吃一路按着胡子,样子滑稽,不禁笑道:“秦大夫,你一直按着胡子,是怕不小心把它也吃了吗?”

    宝宝尴尬地笑笑,岔开话题问道:“公子贵姓啊?”

    白衣少年道:“在下萧傲云。”

    哦?原来是萧呆子,不知是什么身份?宝宝试探地问:“黑蝎子帮的?”

    萧傲云一怔:“恕在下孤陋寡闻,这黑蝎子帮是新近崛起的帮派吗?”

    宝宝忙道:“不是,不是,是我道听途说的。”

    萧傲云又待再问,这时隔桌的客人谈论的话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听说了吗?洛阳出大事了。”压低了声音才又道:“洛阳知府祁维善让人给杀了。”

    “知道是谁做的吗?”

    “听说是火云教的人做的,还盗走了祁家祖传的回转火龙珠。”

    “回转火龙珠是什么宝物值得火云教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回转火龙珠不但能解百毒,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要断气不超过三个时辰,用它含入口中立时返魂。”

    宝宝暗忖:有这么神奇么?有机会的话可得拿来瞧瞧。

    “这火云教也真厉害,短短几年就吞并了十几个帮派,不过这回杀了朝廷命官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了,听说京城已派了钦差大臣来查这件事。”

    “听说火云教教主是个二十不到的少年,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去年一人单挑了麒麟帮,全帮上下百人无一是其敌手。”

    “这个我知道,那教主名叫张枫,剑法好生了得,连关东三鬼也败在他手下,还有啊……”

    接下来讲的全是张枫武艺如何高超,打败了谁谁谁。宝宝没兴趣再听下去,结了帐向萧傲云告辞准备走了。行经萧傲云身边时眼角却瞥到了两个她认识的人自店外走进,这两人竟然是关东三鬼中的老大和老三。

    那晚中了褚二雄那一掌,令宝宝犹有余悸,身子像被点了|岤一样,定住了。

    萧傲云见她杵在身边良久不动,便顺着她的眼光瞧了过去,见到了关东二鬼,心里也是一震:关东二鬼到这里作甚?

    关东二鬼竟是冲着他们这边行了过来。走到宝宝身边,褚三雄见她站在那里不动,一条窄窄的通道被她一站仅容得一人通过,心中有气,经过她身边胳膊一撞,说了句:好狗不挡道,哈哈大笑与褚一雄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落坐。

    宝宝猝不及防,被他一撞竟摔向萧傲云的怀里萧傲云忙伸出双手扶起她的肩膀,触手之处只觉柔若无骨,同时一股清香幽幽入鼻,心中不由一怔,口却道:“秦大夫,你没事吧?”

    宝宝一面站起,一面道:“没事,没事。”话一出口,暗呼糟糕。她从今早扮大夫开始就一直粗声讲话,以符合男子打扮,这时情急之下竟忘了扮粗声音。但愿他没注意到,咳了一声,粗声道:“在下尚有急事,先走一步了,萧公子慢用。”

    萧傲云望了望她的脸,似笑非笑道:“秦大夫慢走。”目送宝宝远去,拈起她遗落在他怀中的八字胡把玩了一阵,嘴边的笑意扩大了:有意思!转头向身后的书僮吩咐道:“青风,你去打听一下这位秦大夫住在哪间客栈。”

    宝宝一路走回客栈,心里边恨恨地道:关东三鬼,先是击我落崖,又撞我一下,此仇不报非君子。但論打,可打不过。明的不行,或許可以用暗的。

    回到客栈立即将一身衣服脱了,换上卫紫衣以前的旧衣服,洗掉脸上的化装,再收拾了包袱以便随时可以落跑。一切收拾停当,正想出去探探关东二鬼的落脚处,却听到褚三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他奶奶的熊,整天赶路可累死老子了,这下可得好好睡一觉再说。”走到宝宝隔壁房间,推了房门进去。

    宝宝暗道:好极了,这下可省了我一番功夫。于是和衣躺到床上,不敢真的入眠,只留心倾听隔壁的动静。

    过了不知多久,正当宝宝困得就要睡过去时,房顶喀一声轻响让她立即清醒,迅速潜出窗外,纵上房顶,只见不远处两条身影正是关东二鬼。宝宝小心翼翼地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追了一阵又想起忘了蒙面,撕下一角衣袍,蒙到脸上,只露出一对眼睛。

    宝宝全副精神投入跟踪,却不料螳螂在前,黄雀在后,就在她纵上房顶的那一瞬,离她不远处有条身影便一直跟在她身后。

    关东二鬼直奔到一间小庙前才停下,警戒地向四周望了望。宝宝忙矮身躲入草丛中,等二鬼进入庙中后,宝宝才小心地绕到小庙左侧从窗缝中望进去。

    一个蒙面人背对着宝宝正向二鬼说道:“……被那大夫给救了,坏了咱们的计划。”说着一掌击向佛像前的一张案枱,木屑纷飞。宝宝心想:这把声音好像是下午在府衙的那个黄松。

    只听褚三雄道:“那是不是要咱们中途把他们给做了?”

    黄松沉声道:“别乱来,铁拳己有所怀疑,你们别轻举妄动,搅了大局。接下来你们暗中留意火云教那边的动静,有什么举动立刻回报。至于欧阳静这边,我自有计较。”沉吟了一下,又道:“那个大夫却留不得,你们去悄悄把他…”做了个砍头的动作,详细描述了秦宝儿的相貌,又交待了一番才与二鬼相继离去。

    宝宝摸了摸脖子,觉得凉溲溲的,直呼好险。见他们已走远了,才慢慢转到庙前。正打算离开,突地一股劲风袭向她脑后,宝宝大惊,身形急闪,一个旋身,看向来人,一身白衣可不正是那萧呆子。

    萧傲云刚才那一袭已将她束发的方巾给扯了下来,而她那一旋身却把蒙面布巾也给飘落了。

    月光下,青丝如缎,玉颊生辉。

    萧傲云眼一亮,心叹:增一分太艳,减一分则太淡!即便是宫中的妃子也无如此颜色。

    宝宝见他望着自己发呆,摸了摸脸,嗔道:“我脸上生花了么?”

    萧傲云心道:可不就是生花了么。

    宝宝见他还在发呆,走过去伸出手在他脸前一晃道:“萧呆子,还魂啰。”

    萧傲云定了定神,笑道:“想不到秦大大夫变成了秦小姑娘。”

    宝宝脸一沉,不悦道:“你跟着我干嘛?”

    萧傲云扬了扬手中的八字胡,笑道:“我是来还这个的。”

    宝宝道:“原来是掉在你那儿了。扔了吧,我不用了。”不再理他,掉头便走。

    萧傲云还在后面问:“姑娘要上哪儿啊?”

    宝宝不知道是要继续跟踪关东二鬼或是直接上洛阳,心里正烦着,没好气道:“不知道,你别跟着我。”

    萧傲云犹不死心地在后面道:“姑娘,关东二鬼正要去杀你,你若现在回去,只怕会撞个正着。”

    “难道我会不知道么?”宝宝继续向前走,忽地想起一事“哎哟,糟了……”

    “怎么了?”萧傲云吓了一跳。

    原来宝宝刚才一心急着去追关东二鬼,竟忘了带包袱。这可怎么办?现在去拿肯定会撞到二鬼,可迟了去,包袱也会被他们拿走了。

    宝宝急得在原地打转。萧傲云仍一迭声地问什么事。宝宝见他一脸关心,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萧呆子,跟你商量一件事,好吗?”

    萧傲云见她眼珠乱转,一脸算计,戒备地道:“什么事?”

    宝宝道:“那个…我的包袱忘了带出来。我看你挺有钱的,能不能借个几两银子给我?你留下地址,我以后拿去还你。”

    萧傲云哈哈大笑:“我以为什么事,原来是向我借钱啊。”

    “你答应了?”宝宝大喜。

    哪知萧傲云却道:“不行,如果你日后不还,那我岂不亏了。”

    宝宝泄气了“小气鬼,哼,不借就不借,我自己想办法。”

    “不过呢,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儿,说不定我可以送你一程。”

    “真的?”宝宝狐疑地问:“不过无功不受禄,你有什么条件?”

    萧傲云笑道:“要什么条件?相识便是缘顺路送你一程要什么条件。你想去哪呢?”

    宝宝想了想道:“洛阳。”

    萧傲云道:“真巧,我也正要去洛阳。”

    “那太好了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你可要包吃包住。到了洛阳,等我找到了人,再拿钱还你好了。”

    萧傲云好奇地问:“你找什么人?”

    “找我大哥。”

    萧傲云又要再问,宝宝心急道:“咱们这就上路罢。”说完举步便走。

    萧傲云好笑道:“你要走路去洛阳?”

    宝宝问:“那要怎么去?”

    萧傲云奇怪了“当然是骑马了。”

    宝宝不好意思地道:“我不会骑马。”

    萧傲云哈哈大笑:“你不会骑马?”

    宝宝瞪他一眼道:“不会骑马有什么好奇怪的。”

    萧傲云忍住笑“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那咱们乘马车去吧。”

    一个时辰后,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急驰在往洛阳的官道上。车内,宝宝好奇地问萧傲云:“萧呆子,想不到你挺有钱的嘛,这么快就弄到一辆马车。你家是不是做官的?”

    萧傲云笑而不答,转而问道:“你大哥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

    宝宝道:“这可不能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怎能随随便便告诉你。”

    萧傲云逗她道:“不知道我是好人还是坏人,那还跟我上路?”

    宝宝白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想啊?”过一会儿又道:“我大哥姓卫,你认识姓卫的吗?”

    萧傲云想了想,摇头,又问道:“你姓秦,你大哥姓卫你们不是亲兄妹?”

    “不是,他是我小时的玩伴。”宝宝一提起卫紫衣,脸上泛起了甜蜜的笑靥。

    萧傲云呆望着她的笑靥,心中不由一阵泛酸。

    宝宝一夜没睡,坐沒多久,支起手肘打起了盹儿。

    萧傲云凝视她的睡颜,只希望这段到洛阳的路程能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突地,马车因地面不平颠簸了一下,宝宝失去平衡,向前扑到对面萧傲云的身上。萧傲云一下子温香软玉抱满怀,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宝宝挣扎着,嗔道:“放开我。”

    萧傲云松开了手,调笑道:“这是你第二次投怀送抱了。”

    宝宝脸胀得通红,抬头见他又看着她发呆,啐道:“萧呆子,不准看。”自别开脸,不看他。

    半晌方听到萧傲云柔声道:“宝儿,我叫你宝儿好吗?”

    宝宝转过脸对上萧傲云充满柔情的双眼,一呆,无意识地道:“要叫便叫罢。”一会儿又后悔了:叫宝儿未免太亲昵了,叫大哥听见了可不好。可又不好意思叫他改口,便安慰自己道:算了,名字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洛阳的城门终于在萧傲云满脸的惆怅,宝宝满心的兴奋下映入眼帘。萧傲云吩咐青风将马车驶到洛阳最大的客栈迎宾阁,又回头对宝宝道:“宝儿,累了吧,先带你去吃饭,你再好好歇息。”

    宝宝正靠在窗口,双眼应接不暇地望着洛阳城内的繁华景象,随口应了声好。萧傲云见她晃着脑袋,眼珠骨碌碌转动,像足了表妹抱回来养的那只小白狗刚入家门时的那副新奇表情,蓦地生出一股冲动,想把她抱过来在她脸蛋上亲一口,马车却在这时停下了。

    “少爷,迎宾阁到了。”

    萧傲云扶着宝宝下了马车。

    门前小二迎上来:“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宝宝抢在萧傲云前头道:“你可知城东有间追风堂?”

    “追风堂啊,不远,就是隔壁街街尾那间最大的药铺。”

    萧傲云暗吃一惊,追风堂不是火云教在洛阳的一个据点吗?难道宝儿的大哥竟是火云教的人?

    宝宝问明方向后,向萧傲云匆匆道声再见,脚下生风,直奔向隔壁街,街尾果然有一间药铺,上面三个金漆大字:追风堂。

    宝宝狂喜,一头就要撞进去,门前站的一名大汉伸手一拦:“干什么的?”

    “我找卫紫衣。”宝宝绕过他,边往里冲边喊:“大哥!”

    “这里没有姓卫的。”大汉又将她拦住,虎了张脸:“要找你大哥回家找去,这里不是你可以随便进的。”

    宝宝怒瞪他:“这不是药铺么?为什么不能进?”

    萧傲云一路尾随宝宝,见她跟门口那名大汉僵持不下,遂叫身边的小童青风上去向宝宝低声道:“这间不是普通的药店,晚上再来。”

    宝宝朝药铺内瞧了眼,客人虽然少了点,但看起来也是间药店,哪里不普通了?向大汉再瞪一眼,跟着青风走向街头,见到萧傲云劈头便问:“那间药铺怎么了?”

    萧傲云道:“那是火云教的地方。”

    宝宝记起昨天听到酒楼客人们的议论,火云教好象杀了洛阳知府,教主好象姓张。纳闷,大哥怎么会跟火云教扯上关系呢?

    萧傲云再带她回到迎宾阁,吩咐小二准备饭菜。用过饭后,叫宝宝先睡一觉,晚上再带她夜探追风堂。

    宝宝醒来时,已近黄昏,萧傲云叫人送来一套淡紫的女子衣衫、一条淡紫的手帕,帕上还题了两句诗: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

    宝宝对那套衣衫看也不看,还是穿上卫紫衣的旧衫,心想就算大哥现在认不出我,看到这衣服也该认得吧?把帕子抽出来又看了看,塞进衣袖,心道:诗写得很老土,大哥作的诗比它还好,不过帕子可以用来抹鼻涕。

    用了晚饭,宝宝拿出帕子把嘴一抹,再捅了捅鼻头,揉成一团,就要塞进袖里,萧傲云伸手取过她的帕子,重新折好了,递给她:“宝儿,这帕子收好了!”再拿出一条素帕,“抺嘴用这块。”

    宝宝接过帕子,两条一对比,紫色那条明显较精致,素色那条则较普通,奇怪看他一眼,这萧呆子比书里的那个小气,好帕子舍不得用。没再深想好帕子不用却叫她收起来作什么,推开凳子匆忙向外走:“走吧!”

    走到街上,萧傲云看看天色:“现在时候尚早,等天色全黑了才能夜探。”笑着指了指街道两旁的店铺:“咱们先走走,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跟我讲。”

    还要等天黑!宝宝黑着脸跟他走,没心情去看东西,忽听路人在议论着明天洛阳花会会举行花魁大赛。一人道:“我说今年肯定又是烟红楼的头牌甄甄姑娘夺魁。”另一人点头称是。

    花魁不就是妓女吗?宝宝兴致忽至,对萧傲云道:“咱们去烟红楼。”不等他回答,便拉住路人问明方向,领先向烟红楼走去。萧傲云苦笑摇头,对青风低声吩咐了一阵,才独自跟上宝宝。

    烟红楼的老鸨见了宝宝,呆了呆:喲,好俊的哥儿再见到萧傲云,立刻眉开眼笑:“二位公子,真是神仙般的人物。今儿个我们这的姑娘有福了。”

    宝宝道:“甄甄姑娘呢?我们要见甄甄姑娘。”

    “公子,甄甄姑娘正陪着客人呢,恐怕……”

    萧傲云递上一锭金子道:“嫲嫲,您帮忙通传一声,回头自当重重酬谢。”老鸨接过那錠金,搖着袖掩嘴笑:“公子稍等!”不一会,便有人来请他们进去。

    头牌就是头牌,住的地方也比别人清幽雅致。宝宝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不住点头。萧傲云低声对她说:“宝儿,别呆太久了,看一下咱们就走。”宝宝点点头:“哦,我明白了,你是怕人家花魁看上你了。”萧傲云苦笑:你这叫明白?

    一阵叮当琴声从前面花厅传了过来,宝宝不懂音律,只觉琴音幽怨婉约,催人泪下。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坐了六个人宝宝见了直叫苦不迭,其中四人正是欧阳静,铁拳和关东二鬼。另外二人,一个书生模样,一个已是六旬老翁。中间坐着一个抚琴的姑娘,柳眉凤目,瑶鼻樱口,应该是那个甄甄了,还真是个美人。

    一见到宝宝,众人均怔住。甄甄暗道:幸好这人不是女子。铁拳却觉得好象在哪见过宝宝。欧阳静心中一震:好象啊,真的太像了。褚三雄瞧着宝宝发愣:太美了,美得像个娘们。

    萧傲云见了褚三雄色迷迷的眼神怒哼了一声。甄甄起身敛了一福:“二位公子,甄甄这厢有礼了,不知怎生称呼?”宝宝和萧傲云都报了个假名。待他们落座后,甄甄又逐一介绍了其它六人那个书生叫宋书,老者叫彭业,都是一方富豪。

    宝宝因怕铁拳认出她是秦大夫,继而被关东二鬼知晓,自进花厅后便如坐针毡,也无心去欣赏美人表演了,恨不能立时就走。萧傲云却见欧阳静不时怔怔地看着宝宝,心中不悦,坐了一会,拉起宝宝便要告辞。

    甄甄幽怨地对萧傲云道:“公子这么快便要走?莫非甄甄招呼不周?”

    萧傲云道:“非也,是在下忽然想起有急事未办,甄甄姑娘,各位,恕在下二位先行告辞了。”

    欧阳静忽然对宝宝道:“可否冒昧请秦公子明日到舍下一聚?”

    未等宝宝回答,萧傲云便替她回道:“对不起,明天我们便要离开此地了。告辞!”拖起宝宝转身便走。走出花厅,身后犹传来褚三雄的声音:“可惜,可惜,若是个女的,那便……呵呵……”而后是欧阳静充满怒气的声音:“那便怎的?……”

    宝宝出了烟红楼吁了一大口气道:“好险。”

    萧傲云道:“你也知道怕了?”

    “奇怪,那欧阳静叫我明天去找他,不知是不是已认出我来?”

    萧傲云哼了一声不出声。

    宝宝奇怪道:“你干嘛这么生气?”

    萧傲云心中道:对啊,我干嘛要生气?宝儿真正喜欢的是她大哥,又不是欧阳静。

    宝宝见他生悶氣,噘嘴也不理他,看看天色还未黑透,順着街道東瞧西看。过了一条街,前面围着一堆人,鬧哄哄。从里面出来的人均摇头道:“可怜哦,多水灵的一个姑娘。”

    宝宝好奇挤进去,里面一个女孩子坐在地上,胸前挂了个牌子写着卖身葬父,身前一张草席盖住一具尸体。

    人群中一个老者道:“姑娘,我帮你葬了你父亲,你跟我走吧。”

    一个青年哄笑道:“老吴,你是要买她回去做女儿还是做小老婆?”

    老者窘道:“这个…当然是回去做丫环。”

    这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妪道:“小姑娘,跟我走吧,保证你吃穿不愁。”

    人群中有人小声道:“是芳翠楼的老鸨。”

    宝宝看那女孩眉清目秀,身子瘦弱,双眼噙泪,委实可怜,大起恻隐之心,扯了扯萧傲云:“你家缺不缺丫环?买下她吧,总不能任她被人买去妓院。”

    萧傲云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这样讲。”走去向那女孩道:“姑娘,你愿跟我走吗?”

    女孩抬头怯怯看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萧傲云拿出银子叫人群中的热心人士去棺材铺订了棺材,再请人帮忙葬了女孩父亲。这一番做完,天已黑尽,萧傲云吩咐青风带女孩先回迎宾阁,再与宝宝走向追风堂。

    追风堂店门已关,萧傲云正要带宝宝从后院入,一人开了门走出。

    萧傲云道:“等他走远一点,抓住他问问。”尾随那人走了一段路,在通往一条小巷的拐角处,迅速点了他|岤道,拖进小巷。

    “我们只问你一些话,你照实答,答完自会放了你。”萧傲云将他放在地上,“现在我解开你|岤道,但你若敢大声嚷嚷,我就不客气了!”

    “你问吧!”那人道。

    巷内一片黑漆,看不清面目,但宝宝听声音,辨出这人正是白天拦住她的那名大汉,不由一乐,放粗声音威胁道:“你若有半句假话,小心你的狗命!”

    那大汉闷声道:“我知道的自会回答,不知道的你问了也是白搭。”

    萧傲云暗道:火云教果然不可小觑,连个喽啰也有几分骨气。

    宝宝火起,本待踹他一脚,转念一想,不知这人跟大哥是什么关系?哼了声,问道:“你们追风堂可有卫紫衣此人?”见他摇头,又问:“那姓风和姓东方的呢?”

    大汉又摇头,心想加入火云教才几天,只听说教主姓张,其他人还未了解,但这话自是不会跟宝宝明说。

    萧傲云心一澟,姓风和姓东方,那不是火云教的两位长老吗?

    “那你可有见过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他喜欢穿紫色的衣服,长得很好看,好看得……”宝宝想了想,想不出适当的形容词,便道:“总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大汉心一松,这样的人他知道,虽然才来不过几天,但人人都说教主是这世上最俊的人,也总穿紫色衣裳。心里又警戒,他们找教主想作什么?冲口道:“你们找我们教主作甚?”

    宝宝奇怪:“你们教主不是姓张吗?我找的那人姓卫。”

    大汉只骄傲地道:“我们教主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再问其它,一概不答,最后在宝宝唆使下,萧傲云做势要废了他武功,才说教主后天会到洛阳,到时你们有本事自己来会一会他。

    放走大汉后,宝宝开心地跳跃:“后天就可以见到大哥了!”

    “你不是说你大哥姓卫?”萧傲云脸色不怎么好看,幸而天黑看不见。

    “你没听他说他们教主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么?那肯定是大哥!”宝宝虽不知卫紫衣为什么要改姓,但凭着直觉,知道那一定是卫紫衣。

    萧傲云心中发酸,却也啼笑皆非,这是什么道理,世上最好看的人就是你大哥?!

    第十章(修改)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洛阳的牡丹天下闻名,也因此,每年的洛阳花会吸引了无数由外地赶来的看花人。文人墨客聚首花坛以期寻得脍炙佳句;深闺少女希望借此花会觅得翩翩郎君;风流少年赏花漫游既阅名花又赏佳人。

    锦簇花海,车水人龙中,萧傲云一身白衣,伴着宝宝,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小童青风,捧着他刚为宝宝买的白牡丹花盆,一脸的汗涔涔,另一个是昨日那位卖身葬父的女孩高晓菁,捧着宝宝沿路买下的吃食,额上也是汗淋淋。

    后面的两个人拚命喘着气,祈望前面的两人听到了会回头望一眼他们,说大家休息一下吧!

    岂料前面的两人却始终没有向他们瞄上一眼,萧傲云的眼只看见了花和宝宝,笑吟吟地望望花儿,再瞧瞧宝宝,风马蚤吟道: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

    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

    宝宝的眼寻寻觅觅,花有五颜六色,人的衣服也是颜色各一,要在当中抓住紫色还真是不易,紫色的花不会动,但紫色的人会动。一路走来,她的目光瞅住了无数个穿紫衣的人,也失望了无数次,没有一个背影像大哥一样挺拔好看!心里叹气,看来真的要明天去追风堂才能见到大哥了。

    萧傲云吟完了诗,见宝宝看花看人,就是没看他,很是沮丧,提议道:“宝儿,听说西门寺那边的花最美,咱们上那边瞧瞧去。”

    据说全洛阳牡丹品种最多,花色最艳的地方就在西门寺。但在宝宝眼中,西门寺最美的却是那一簇簇樱花的淡紫,就像看到了卫紫衣身上的那袭紫衣,看起来亲切又舒服。

    西门寺内的花虽多,人却更多,挤在人群中看花,闻到的不是花香,而是汗臭,宝宝越走越没劲。萧傲云见状,指了指花径后的石凳道:“宝儿,累了吧?过去那边坐下歇歇。”

    在石凳上坐下,萧傲云取过高晓菁手上装着蜜饯的纸袋,要递给宝宝,却见她两眼定定望着前方,神情呆怔,而后狂喜。

    萧傲云顺着她的眼光望去,见到了一个紫衣人,站在对面的台阶上、樱树下,背影卓立。

    淡紫的樱花,絮絮飘落,树下的人,紫衣飞扬,花的紫与衣的紫揉成一色,原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到了萧傲云眼中,却目不能悦,心也不大赏,男子汉穿紫色衣裳,太也矫作!又隐隐觉得他今天的快乐心情将要随着这个背影转身的剎那而告终。

    果真,似乎感应到了身后灼人的视线,紫衣人缓缓转过身,先看到了宝宝身上的紫色衣衫,再向上看到了她的眼睛,就在目光胶合的那一瞬,紫衣人一如宝宝般定住了,只余眼中澎湃的火花在空中传递着。

    两人就这样,一眨不眨地互望着,任你花如海,人如潮,看到的只有对面的那一抺紫色,听到的也只有那眼中互递着的无言的倾诉。

    如此的对视似乎也灼热了过往的路人,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两个男子这么含情脉脉地互相凝视,也太奇怪了点。

    萧傲云实在忍不住了,轻咳了一声道:“宝儿……”

    宝宝这时方似被解了|岤般,喊了声“大哥”,向紫衣人箭一般跃了过去,而那紫衣人早已缓缓打开双臂,就等着她跃过来。

    卫紫衣将她紧紧抱住,手颤,声也颤:“宝宝……我不是做梦么?真的是宝宝?”

    宝宝脑袋埋在他怀里哇地一声大哭:“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大哥……”

    两人互拥,良久不放,好奇的路人围了一圈。萧傲云苦笑:这两人非得这么惊世骇俗么?走过去拨开人群,又轻咳了一声:“宝儿……”

    卫紫衣这才注意到围观的人群,低头柔声道:“宝宝,先别哭了。告诉大哥,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又惹得宝宝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卫紫衣干脆将她一把抱起,施展轻功,往寺院里边掠去。

    穿过寺院,后面是一片幽静的树林。由于艳丽的牡丹都汇集在寺中,故而前面虽人头涌涌,这里却人迹沓至。

    卫紫衣将宝宝放在一块石上伴着她坐下,用衣袖把她的眼泪细细抺了,痴看她一会,才道:“宝宝,你长大了,也更漂亮了。”

    宝宝噗哧笑了,学他道:“大哥,你长大了,也更英俊了。”

    卫紫衣又一把拥她入怀,笑道:“宝宝就是宝宝,还是那样顽皮。”隔了半晌嘎声道:“宝宝,那晚你跌下山崖,我以为……我以为……”揪心的痛再次袭上心头,双手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宝宝感受到了他的心悸,忙也紧紧回抱他:“没事了,大哥,我没事了。”

    两人静静相拥,五年来累积的思念尽情宣泄在这一抱中,浑然不觉时间已过了许久。

    萧傲云远远站着,也站了良久,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脸上挤出一点笑,走向他们,轻轻咳了一声。

    卫紫衣放开宝宝问道:“宝宝,这是你朋友吗?”

    宝宝气恼萧傲云的闯入破坏了两人的世界,没好气道:“是萧呆子。”

    萧傲云苦笑着向卫紫衣抱拳道:“在下萧傲云。”

    卫紫衣惊讶道:“可是威远山庄的少庄主?”

    萧傲云点头:“阁下是……?”

    卫紫衣道:“在下张枫。”

    他话音一落,宝宝和萧傲云同时惊呼:“大哥怎么改名字了?”“火云教教主?”

    卫紫衣先向萧傲云道:“令尊与家师是旧识,在下也曾有缘见过数面。听家师说少庄主一表人材,少年有为。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萧傲云连声道“不敢”。

    卫紫衣再转向宝宝道:“宝宝,大哥改名的事回去再与你细说。”

    宝宝虽明白他改姓张,定是已查清张重云是他父亲了。只是对卫紫衣这名字还是执着难放,心道大哥就是我心目中的卫紫衣,怎可以改名?

    眼珠一转道:“大哥,卫紫衣这名字好听多了,不如你外号就叫卫紫衣。”

    “卫紫衣张枫?”卫紫衣挑眉,见宝宝嘴撅得老高,不忍拂她意,苦笑道:“好吧,卫紫衣张枫就卫紫衣张枫吧。”

    萧傲云嘴角抽搐,这叫什么外号?

    宝宝瞪他一眼:“萧呆子,不准笑”

    卫紫衣帮她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轻斥道:“宝宝,怎可如此无礼!”

    宝宝伸了伸舌,向萧傲云道:“对不起,萧公子。”

    卫紫衣向萧傲云道:“宝宝一向胡闹惯了,倒教萧兄见笑了。”

    萧傲云温柔看向宝宝:“宝儿天真烂漫这一路与她相伴走来,已知她的真性情,率直可爱。”

    宝儿?一路相伴?卫紫衣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宝宝这时忽想起一件大事:“大哥,关东二鬼好象要对付火云教。”接着将她这几天的经历讲了。

    卫紫衣皱眉道:“原来是他们在捣鬼这次火云教被人谣传是毒杀洛阳知府的凶手,我就猜跟青龙教脱不了关系,果然又是关东二鬼。只是那黄松又是何许人?”

    萧傲云道:“我已跟了他们一段日子了,倒也听到了一些秘密关东二鬼和黄松其实是大皇子的人,而那个知府祁维善则是当朝右相李辅承的得意门生,这右相和钦差欧阳静都是二皇子的人,其中恐怕牵涉到皇子之间的斗争,这就不是我们方野之人所能了解的了。”

    卫紫衣道:“我早已耳闻青龙教跟大皇子素有勾结,嫁祸火云教应该是张泛仁的主意了。看来这回得跟欧阳静合作了。”

    宝宝道:“大哥,欧阳静叫我今天去拜访他呢。”

    卫紫衣奇道:“为什么?”

    萧傲云却道:“宝儿你最好别去。”

    宝宝道:“既然要和欧阳静合作,那就不怕他认出我了,更何况我还救过他的命,他看在我救命恩人的份上说不定就跟我们合作了。”

    萧傲云心道:是哦,跟你合作了,然后伺机把你给拐了。向卫紫衣道:“张兄,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卫紫衣道:“据教里的探子回报,杀祁维善的凶手藏身在烟红楼。今晚咱们便去烟红楼探探。”

    宝宝道:“那不去拜访欧阳静了吗?”

    卫紫衣道:“我猜今晚他也会去。”突然噤声,竖耳听了一会,道:“有人正朝这里过来。”

    萧傲云倾听了一下也道:“有十个人,且武功都不弱。”

    卫紫衣眼中闪过一丝,放走一人。

    宝宝跃下道:“这么快就完了,真不过瘾。”

    卫紫衣道:“这些人应该是来探路的。”

    “探路?”宝宝不解地问

    萧傲云接口道:“就是试探一下张兄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如果太硬,可能就不敢硬碰硬,改而使软招。”

    宝宝担忧道:“那晚上去烟红楼,我们在明,他们在暗的,那岂不是很危险?”

    卫紫衣朗声笑道:“就算它烟红楼是龙潭虎|岤,我也定要去闯一闯,看他张泛仁能耍出什幺花招。”他这一笑蕴含内力,震得林中鸟雀乱飞。

    萧傲云心叹:看他年纪比我还小,内力却恁地这般深厚。

    宝宝仍不安道:“大哥,可……”

    卫紫衣忙安慰道:“宝宝,别担心了。这几年大哥什么风浪未见过。况且还有教里的兄弟呢。”转向萧傲云道:“过去萧老前辈曾多次仗义相助火云教渡过危机,敝教上下均感激不尽。此次萧少庄主来此,在下本应代洛阳分坛的弟兄尽地主之谊,但恰逢此事……”摇了摇头,续道:“等此事一了,若萧兄还在洛阳,再请萧兄到分坛一聚。”

    萧傲云道:“张兄见外了,其实此次洛阳之行乃家父的嘱咐。家父说青龙教勾结官府行为越加猖狂,故而嘱我这次若火云教有需要,定要施以援手。”

    卫紫衣道:“萧老前辈侠义心肠,实教人敬佩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请萧兄随我到分坛商议今晚行事。”

    火云教的分坛不是宝宝去找的那间追风堂,而是一幢民宅,表面毫不起眼,内里却另有乾坤,地面房间底下虚虚实实挖了几条地道,真正的一条地道却在厨房的灶台下。

    宝宝正兴奋地研究地道的构造,两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冒了出来––熊峰和朱楚。

    熊峰高兴地咧开了嘴:“教主终于找着你了!”绕着宝宝走了一圈,啧啧道:“几年不见,小兄弟更高更俊了跟我们教主站在一起,真是一对壁人。”

    朱楚笑骂:“没读多少书,偏爱卖弄,一对壁人能用来形容两兄弟吗?”

    卫紫衣笑笑,也不点破,向他们引见了萧傲云,才一起到客厅坐下商议晚上的行动。

    商议完毕,熊峰好奇问宝宝跌下山崖之后的遭遇。

    宝宝心想山洞的事只能跟大哥说,因此只说那日跌到崖下,后来被一只灵猴救了。

    熊峰还待细问,朱楚向他使个眼色,笑道:“萧少庄主远来是客,不如咱俩带他去周围走走?”向萧傲云比了比门口:“萧少庄主,请!”

    萧傲云向宝宝看了眼,见她正攀住卫紫衣手臂,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心里一黯,跟着朱楚走了。

    宝宝等他们都出去了,抱住卫紫衣问:“大哥,你们怎么都下山了?”

    卫紫衣牵过她的手:“宝宝,去大哥房间说。”

    进了房间,宝宝像以前一样,一蹦就蹦上床,翻了个滚,嗅了嗅被子,嘻嘻笑道:“有大哥的味道,真好闻!”

    卫紫衣站在床前含笑望着她,有种错觉,仿似时光还是停在五年前,这张床还是在流璃山顶他房里的那张床,宝宝喜欢在上面打滚的那张床。

    而事实上,宝宝也还是那个宝宝,除了容貌有些变化,对他的依赖却丝毫未减。

    宝宝拉着他坐上床沿,眨巴眼:“大哥,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说吧,大哥听着呢。”卫紫衣帮她脱去鞋子,让她枕上他的大腿,听她说掉下山崖后如何被乐乐救了,如何发现藏有宝藏的石室,如何跟乐乐在洞中生活了五年,如何练成轻功出了山洞……

    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串,卫紫衣始终微微笑,偶尔摸摸她的发,抚下她的脸,却不惊奇,也不发问,宝宝噘起嘴:“大哥你到底有没在听?”

    “有啊,听着呢。”

    宝宝再讲到与萧傲云一起来到洛阳,如何去追风堂找他……

    卫紫衣突然扶她坐起,倾近身看她的脸,眼一眨未眨。

    “大哥,怎么了?”宝宝抚了抚脸,纳闷大哥这时的眼神跟萧呆子有时看她的眼神一样,有种奇怪的东西。

    “宝宝,你现在更漂亮了……”卫紫衣抱紧她,“幸好你还是宝宝,还是大哥的宝宝。”

    大哥的宝宝!

    宝宝心一甜,拍拍他的背:“大哥也还是宝宝的大哥。”

    卫紫衣在她发上亲了一下,放开她道:“大哥也跟你讲讲这五年发生的事。”接下来细诉她掉下山崖后,他也痛晕了,醒来才知在萧一杰帮助下,张泛?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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