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琴双目迷蒙,耳边听进低吟声延绵起伏,一室旖旎风情。
痛并快乐,毒药般蚕食他的理智,连一丝余地也不留。开始,长琴觉得今天的星空有点模糊,然后又觉得那月亮有重影。最后,原来星星月亮们在跳舞。
很奇怪,它们怎么会跳舞呢?他想摘一颗来研究一番。
手艰难地伸到半空中,在虚空中抓弄,什么也没有捞着。另一只手犹如灵蛇般攀着手臂摸上,与他十指紧扣。
“怎么了?”
赛里斯的嗓子有点哑,声音很沉。
长琴想着,缓过一口气后,回答:“星星……在动……好奇怪。啊……”他的声音也变得很奇怪,而且最后一个尾音很熟悉,刚才好像一直有听到。沙哑的,滛 荡的,还很性感,不应该是他的声音。
“那就别看它们,看我吧。”
“赛里斯?”
“对,看赛里斯。”
长琴听了,视线落在金色的眼眸子上。他一直很喜欢赛里斯的眼睛,金色的,很迷人。不过今天这只眼睛更漂亮,金色仿佛要溢出来,比阳光更灿烂。
可是,为什么连赛里斯的眼睛也不安定下来,好让他瞧清楚呢?
还有,为什么他会看见星星?
李长琴逃了。
赛里斯醒来以后,已经日上三竿,擦着惺忪睡眼,他意识自己正在独守空闺,床的另一侧没人了。他并不意外,毕竟长琴精力旺盛,肯定静不下来,而且这种时候长琴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
诺布感觉到李长琴不妥,大大的不妥。一大早跑来找他喝酒,喝了整个上午,却一言不发。他将李长琴打量了一个上午,也没有答案。
最后,诺布投降了。
“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昨晚那王子又找你的麻烦?不对,我有派人监视着他睡觉,他应该不能找你。还是你不甘心昨天没有将他干掉?这样吧,我让人把他吊起来,让你打个痛快。”
一口闷掉整杯酒,长琴白了诺布一眼,他还能看不出来这家伙眼中的热忱:“不关他事。”
诺布耸耸肩,猜不对没关系,愿意谈话就好:“那是什么事?”
“诺布,你觉得我像个女人吗?”
诺布很直接:“模样比女人还女人,内在却无比猥琐。如果你真是女人,那就惨了。或许可以把你嫁进赫悌王室,好催毁那个国家。”
听完这种结论,长琴先踢了诺布一脚,然后又重重叹息。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诺布问罢,边喝酒,边从杯沿处打量李长琴。
长琴很郁闷,他已经挣扎了一个早上,但是除了诺布,真的没有人能替他分忧了。左右顾盼,确认没有别人,他深吸后,说了:“我被赛里斯上了。”
“噗……”
一道水雾喷发,映出虹彩。
长琴迅速侧身,险险避过,厌恶地骂道:“你干什么?脏死了,你难道不知道唾液也会传播疾病?!”
诺布猛地回过神来,回击:“去!我又没有病!”
“谁知道你。”长琴念叨着,跟诺布拉开距离:“在这古早的年代,带有隐性疾病也没有人知道。”
“什么是隐性疾病。”
“譬如那根东西烂掉了。”
“你才烂了!”
你来我往骂了一通,诺布也消化完了,终于接受现实,虽然仍在头痛。他看着这个闷闷地喝酒的人,搁下酒杯才发问:“你那是怎么回事?”
长琴微愣,叹了口气才说:“昨晚揍完二世回去以后,我突然间想跟赛里斯做。”
“嗯。”诺布扬眉:“你不是一直嫌他小?”
“是呢。”长琴扶额:“但我当时就是想做。可是没想到,爽过了,才发现自己是在下面的那个。”
“……”
“顿时,感觉世界崩坏了。”
“……”
“诺布,你说这是为什么?他只有十四岁啊,我的年龄就不说了,这壳子再不济也二十四了,怎么就这么失败呢?”长琴撑着脸,重叹。
诺布掰了块面包扔进嘴里嚼咬,探问:“后悔?”
“不是。”
“那是愤怒?”
“也不是。”
“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挫败。”
诺布端起酒杯,饮一口,然后摇头:“那就省省吧。”
“为什么?”长琴蹙眉打量着诺布:“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诺布扬眉,高深莫测地说:“当然,当年赛里斯来请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小子绝对是男人中的男人。”
“嘎?”
“因为他都在问怎么样让下面那个舒服。啧,这个可难倒我了,为了帮他,我跟不少人打听过。差点让人以为我养着男宠,我也算够义气了。”想起当年,诺布不无感慨,摇头晃脑地继续说:“你说,他又怎么可能在下面呢?”
过分得意的结果是忘记了审时度势、察颜观色。
长琴瞧瞧窗外明媚阳光,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哼几个小音调。然后他握住椅背,操起椅子,和蔼地笑睇着目瞪口呆的诺布,欢声宣布:“我决定让你死一回。”
“哇啊!冷静啊,死一回就没有了。”
诺布连滚带爬地逃跑,身后的小尾巴却与他难分难解,穷追不舍。
“不,你是黄金圣斗士,天生的小强属性,死过再复活就是了。”
“去!谁要冒这种险?!”
“那你当初就该死的不应该将赛里斯教成攻。”
“快滚!这事你找赛里斯算账!”
“他是你教坏的!”
“屁?!你要反抗,赛里斯那小子还不会住手吗?你是不甘心被上,但又爽了,更舍不得揍那小子,所以才来折腾的我,是吧?你个混蛋!”
“哼,既然被你知道了真相,那就得杀人灭口吧。”
“我靠!饶命啊!”
屋里一片混乱。
屋外,女主人娜纱抱着女儿,秀眉轻挑,完全没有出手救丈夫的意思。她侧首看向笑容幸福的赛里斯,微笑着说:“你要好好对待神使大人。”
“我会,请对我的到来保密。”
目送少年瘦削的身影离去,再回头看一眼热闹的屋里,娜纱唇角擒着笑,抱住女儿远离战圈。
作者有话要说:某只能说,河蟹的钳子对着俺,俺只能狗血文艺滚走
第五十六章 治愈
被上了,要是哭哭啼啼,那就是狗血文艺。
李长琴虽然有点尴尬,可也没有本事来个梨花带泪,所以发过牢马蚤以后干脆装傻。他故作平静,表现得很平常。还好赛里斯也是个明白人,二话不说就配合,态度不变,继续十分平常地侍候他。
时间就在这两人装傻的时候,渐渐溜走。长琴着手准备治愈眼睛的事宜,他与奈菲尔塔利谈过后,大致理解他要以祭祀的方式借助神力,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转换成赛里斯的眼睛。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即使让他付出一只眼睛,也要救赛里斯。
他就有这么一点执着。
近日与赛里斯见面的时间变少,再加上二世没有再来纠缠……听说当晚那一踢,给王子踢出轻微脑震荡症状,需要躺着休养。反正有神明在,这王子的脑袋就是化掉了,也死不了,长琴也就不费心关注。
闲下来以后,长琴脑海里就产生疑问,接着好奇心就不断壮大。他不了解,为什么像赛里斯这种十来岁的小鬼,会想要上他这种大人呢?按照正常套路,反过来才是正道。
疑问就像滚雪球般,从开始小小一颗,越滚越大,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准备工作就在这种情况下完成,没有大兴土木,只布置好祭坛,背记咒文,排演过程,最后便是披甲上阵。
原本长琴想要找头羊演习一回,却被制止了。没有人赞成他随便亏损自身,长琴考虑过后,也不认为伊希斯女神需要拐弯抹角地伤害赛里斯,毕竟赛里斯死的那一回是她救活的。
祭礼终于要开始,祭坛四周有娜纱带领的一干祭司协助,长琴和赛里斯换上正式服装,整个祭坛显也庄严气派。在预定的时机,二人缓缓步向祭坛。
“紧张吗?”长琴轻声问。
赛里斯勾唇轻笑:“有一点,希望你不要付出太大代价。”他一直都在意代价的问题,如果由得他选择,这次祭礼将不会发生。
长琴从赛里斯脸上读出不情愿,却不准备退让。对于赛里斯的眼睛,他十分执着。两人比肩而行,长琴又问:“喂,听诺布说,那一晚,你策划了很久。”
赛里斯失笑,李长琴总在意外的时机做意外的事,他又怎能不笑呢?
“那不算策划,只是未雨绸缪。”
这小子说话越来越艺术,长琴感慨之余,更有敲这头壳一记的冲动。忍了忍,眼前越来越接近祭坛中央,又在众目睽睽下,他终究没有动手。
“你不认为我会反感吗?”
赛里斯失笑:“那你会反感吗?”
“这……赛里斯,你就这么想凌驾于我之上?”长琴想不到另一种理由去解释。
而赛里斯也没有否认,他侧目,眼中充满笑意:“如果我不进取,就会成为累敖,我一直希望比你强大,然后保护你。现在我相信,我会做到。”
趁长琴发愣之时,赛里斯已经自动自觉躺到祭坛,闭上眼睛,一副毫无防备,任人鱼肉的模样。
长琴不觉失笑,斜睨周边,发现辅助的祭司们正垂首赞颂神明,他乘机俯身印下一吻。迎着惊讶的目光,他为赛里斯取下眼罩,笑道:“你每一次都让我心服口服。”
赛里斯露齿一笑,抢回长琴手里的眼罩:“这个是是我的。”
“过一会就不需要了。”
“不,我永远都需要它。”
唇抿成一直线,长琴直骂自己没出息。就为了这一句话,他竟然也感到心花怒放。有点尴尬,他别开脸,轻声嘟哝:“油嘴滑舌。”
将那别扭的表情尽收眼底,赛里斯见好就收,立即乖乖躺好。
长琴松了一口气,赛里斯给的台阶,他立即顺着下。身穿祭司服装,手持银杖,长琴仔细地背颂咒文,先将纯洁的羊献祭,再来就是自己的灵魂。
咒文内容就是歌颂拉神,赞美众神,借助神力分割灵魂,为赛里斯治愈眼睛。
过去,长琴也曾经在教授的指导下用过咒语,虽然现在身在埃及,用的也是古埃及咒语,但牵引灵魂的感觉还是很熟悉。长琴感受灵魂跟随咒文而动,一股无形的力将他的灵魂拽向祭坛中央。
烈日光照自天窗透入,恰好落到祭坛上,给赛里斯连同那石台描上金彩。这道光异常的耀目,仿佛在不断增强,直至让人睁不开眼睛。
长琴也顾不上太多,不管异象,继续工作。直至将咒文背颂完毕,他突然感到全身发悚,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掐住般,几乎窒息。也就一瞬间,有什么从他身是被抽取,剥离。最后,光线突然暴增,最后在空气中炸开,灿烂过后归于平静。祭坛仍是之前的祭坛,天窗映落的光线依旧温暖,异象已经消失。
辅助的祭司们见到这种情景,均以崇敬目光膜拜神使,他们已经折服于神力之下。
长琴顾不着他们,急忙扔下银杖,他扶起赛里斯追问:“眼睛怎么样?”
赛里斯却反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四目相对,长琴傻住了,赛里斯顾着检查爱人有没有损伤。
长琴讷讷地问:“我没事,但是你看得见吗?左眼看得见吗?”
赛里斯微愕,颔首:“当然看得见,我的左眼……恢复了。”
然而听了这个答案,长琴的表情却像见鬼了,竟然开始骂人:“靠,这什么咒语,分明有问题。”
“什么?”赛里斯疑惑不解。
“你的眼睛,变色了。”
“变色?”
“不是金色的。”长琴也懒得多说,一手扯住赛里斯,另一手抓起碍事的长衣摆,拔足狂奔起来。
一路上,踢开挡路的诺布,闪过奈菲尔塔利,完全不理会一众惊讶目光,他们跑到湖边去。
长琴指住湖水:“你自己看。”
赛里斯探首一瞄,两只眼睛的确好端端的,问题是治好的左眼:“银色?”
长琴立即就跳脚:“怎么搞的,伊希斯给我出来!这咒语怎么弄的?我都做对了,完全没有错,怎么变色了?!”
怒吼声掠过湖面,无声无息。
赛里斯按住激动的长琴,苦笑:“没关系,反正能用,只是变得更加显眼罢了。”过去,他的金眸招人白眼。虽然金色并非不祥色彩,但异于常人的特征总是容易遭人诟病。现在好了,效果更上一层楼。
长琴不知道赛里斯的苦恼,听说没有异样,心情平衡了一点。再看看赛里斯,少掉那块丑不拉叽的皮革,换上银色眼眸,的确是更加赏心悦目,越看越有对眼。
“嗯,这样也不错看,如果你没有意见,那我就不找伊希斯了。”他和那个女神不对盘,非必要,他也不想接触她。
赛里斯听了,眼睛亮起来:“你喜欢?”
“喜欢。”长琴颔首:“很漂亮,很好看。”说着,他小心地抚触赛里斯的眼窝,手指拨弄长长的睫毛,惊叹:“你的眼睛真漂亮。”
知道长琴喜欢,赛里斯不再多想,笑意盎然。
长琴突然蹙眉:“你刚才好像有点不愿意。”
“咦!”赛里斯惊愕地凝视长琴,他感到意外,因为长琴一般不太注意细节,而且刚才他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没有,只要我们俩都安全的,就什么都好。我怎么会不愿意?”
“是吗?”长琴耸耸肩,不再追究:“好了,既然已经治好眼睛,接着我们就去找诺布喝酒庆祝。”
赛里斯轻叹,扯住长琴:“不,你要先检查一遍。”
“检查?”
“你动用神力,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丧失某此能力呢。现在先确认,不要等以后才出错。”
“哦,也对。”
“走吧。”
长琴被牵着走,跟在赛里斯身后:“赛里斯,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很快就会比你高。”
“切,长高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长琴瞧这十四岁的要比他高,自然心有不忿,不过嘴里不乖,心里却又不争气地替赛里斯高兴。这小子越健康,他就越放心。
赛里斯突然回首,默然注视李长琴。
“怎么?”长琴挑眉,疑问。
赛里斯没有回答,只是淡笑:“没事,我们快点走,要是太晚找诺布叔,他会闹别扭。”
“对哦!刚才我还踹了他一脚。”现在想想,实在对不起那家伙。
赛里斯失笑,知道长琴一旦冲动起来,就会不计后果,横冲直撞。那种时候撞上去,就得自认倒霉。
“那我们准备美酒,哄哄他。”
“嗯,哄人这方面你比我在行,你准备吧。”
“嗯。”赛里斯轻应,沉思片刻,然后轻声问:“今晚可以吗?”
长琴挑高眉,侧眸瞄向赛里斯的眼睛:“你还真敢提?!”
“不要吗?”
“干什么这么急?”
“多锻炼才会有进步。”
“……我觉得需要重新评估你。”这叫双重人格么?
“真的不要?”
长琴仔细看那脸上期待意味十足的表情,他撇了撇唇,低声嘟哝:“还早呢,喝过酒再说吧。”
答案很明显,赛里斯增加手上力道,也得到回应,笑容渐深。
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谈。
等他们走远,树丛中走出一人,赫然是二世。他目中透着不甘、愤怒、嫉妨,还有更多的迷惘,搞和在一起,混浊且深沉,犹如一潭泥沼。
“殿下,请不要再介入他们之间。”
二世猛地回首,看着奈菲尔塔利的目光并不愤怒,只是有点焦躁:“我自会考虑,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
“殿下,请不要逃避现实,不要再卤莽行事,埃及还需要你,还需要借助神使的力量。而且神使始终不是凡人,不可随意亵渎。”
“赛里斯就可以吗?既然有那么多理由,怎么不给他说去?”二世最不甘的就是这一点,为什么他就要有一堆理由阻碍,怎么赛里斯就可以?还那么幸福,那么碍眼。
默然注视着这位愤怒的王子,奈菲尔塔利安静地等待,直至他的情绪开始平复,她才说:“没有人说他可以,而他自身也明白禁忌。”
“什么?”
“殿下,你比我更熟悉赛里斯,他是个随时能够放弃一切的人,而你可以吗?”
二世默然,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为了李长琴,他可以放弃什么?放弃埃及?放弃法老之位?他自问不可能。但如果要拿这个做理由,就实在太j诈了,赛里斯原本就什么都没有。
从二世脸上看出端倪,奈菲尔塔利不觉轻叹,眉间也深锁。因为赛里斯曾经对她讲述过与王子间的心结,她轻易就了解到王子的想法。
“殿下,请不要让嫉妒蒙蔽眼睛,世事原本就难两全其美,得失间最难计算。你贵为埃及王诸,而他仅只能活在神使的庇荫下。你得不到神使青睐,而他得到。这些都是不能比较的。”而且她不赞成轻易与那两个人为敌。毕竟一个拥有神力,另一个则故意借她之口牵制王子,精明至极。
不好对付呀。
二世不得不承认奈菲尔塔利言之有理,但是他心有不甘,即使再大的理由,他也不可能立即欣然接受。
不愿意再与她说话,二世急步离去。
奈菲尔塔利并不追赶,只是仰望当空烈日,轻轻叹息。即使她胸襟再广阔,竟然要她处理未婚夫婿感情问题,实在是为难。
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她必须要做到。
“殿下,你要看清楚,赛里斯和我是极相似的一类人。为了坚持信念,我们可以抛弃一切。”其中包括个人的幸福。
为了庆祝赛里斯的眼睛治愈,更为了哄诺布,长琴和赛里斯直跟诺布拼酒到晚上。狂饮一通,醉了又醒,醒了再醉,直至夜深时才要离开。诺布已经醉得不行了,死命扯着李长琴要继续喝,推推搡搡,丑态百出。
被一个醉鬼揪着,长琴哭笑不得,无奈醉掉的诺布就像一只蚂蝗,怎么甩也甩不掉。
赛里斯有长琴护着,喝了不少,却不过量。维持着清醒,他首先推门而出,眼看屋里那两个人还难分难解,他边笑着边耐心地等。考虑到夜风凉,正想回屋里向娜纱要些衣物,一瞬间却捕捉到熟悉的人影,那个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人——二世。
不动声色地对望片刻,赛里斯瞄向屋里,那两个人还在纠缠。他没有惊动屋里的人,径直走向二世。
阴影中,只有那双眼睛映射着微光,里头有厌恶与愤怒。
赛里斯看见了,没有意外,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多和善。
“我从不喜欢你。”二世沉声说道。
赛里斯哼笑:“彼此。”
“你是个阴险的家伙,总是在装模作样,我一直想揍歪你的脸。”
“但是,你从前并不敢动手。”
“……”
“因为你知道,一旦动手,所有事情都会变,而你无法控制。”
“对!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你。”
“只不过,你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吧?你已经伤害了我们,拉美西斯?二世,一切都已经不能挽回。”
“我那是因为中毒!”
“你特意来跟我争论这个吗?”
这一连串对话极迅速,不过一刻间,黑夜再一次归于平静。
二世审视着赛里斯,他很混乱,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干什么。沉默的过程中,他注意到赛里斯又长高了,不得不承认赛里斯的成长,渐渐地变得更出色了。这个人的确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或许他更早以前已经意识到,所以才会不喜欢赛里斯。谁也不能容忍一个比威胁到自己的可能性。
回忆涌进脑海里,二世明白到更多。
“以前你故意躲着我,故意站在我看不见的位置。我以为你是因为害怕,但其实你是在耍阴谋,对不对?等我不在的时候,就偷偷地抢走李长琴。”
赛里斯听了,不觉失笑,笑声中充满趣味,仿佛遇到很有意思的事情。
“二世,我有说过害怕你吗?”回忆从前,赛里斯唇边擒着的笑意依旧浓厚:“你忘了长琴的教诲,他教我们‘忍’,还记得他跟我们解释韬光养晦的意思吗?以我的身份地位,我何必将自己推向浪尖?”
二世记得,只不过他从来无法实践,因为他的生活不需要‘忍’。
听着有道理,但自尊心不容许他妥协。
“只不过是借口。”
对这种强辞夺理,赛里斯平时是不想理会,今天喝过酒,吹了冷风,就醉了。回望门前温馨灯光,听起屋里笑闹,他特别感触。
“二世,你现在还不明白。即使落难,依旧有拥护你的党羽为你卖命,你始终没有受苦。你有没有试过难受得愿意放弃生命?”
“你以为我会同情你吗?”
“谁稀罕?”赛里斯嗤笑一声,万般不屑:“我很早以前已经不再期待你们的同情。王后厌恶的目光,希泰美拉的玩弄,法老的不闻不问,大王子独善其身。你偶尔还会看我一眼,好像还比他们好一点。”
二世撇开视线,王室内那些小事,他很清楚,不值得辩驳。但是:“我没有义务帮你。”他自认不是好好先生,哪有这么丰富的同情心去帮助别人。更何况他的姐姐希泰美拉有欺负人的怪癖,今天帮了一个,明天又会有一个新的,他才不多管闲事。
“的确,我也不是在怪责你。”赛里斯表情淡漠。
“我没空听你发牢马蚤,只问你,看了那封信,怎么不自动退出?你不是很懂事吗?”
听了带有嘲讽意味的话,赛里斯依然淡定:“那是我和长琴之间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说的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明白,有些事实发生后不会因为不同解释而有所改变。不要再来求长琴原谅,也只会让他难受,而且你也不可能因此而得到原谅。你罢手吧。”
二世无法反驳,只是这种结果更让他怒火中烧,立即就回道:“那也是我和李长琴的事情,你不用管。”
赛里斯眯起眼睛,只有一个评语:“笨。”
“你!”二世不敢相信赛里斯这般大胆无礼,都傻眼了。
遇到说不通的混蛋,再加上酒精作用,赛里斯有点管不住自己,平平地就念出一堆:“反正你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匹夫之勇,冲动无为。而且鼠目寸光,愚钝无知,身为王储却在国家危难之际纵情私欲。埃及有你这种庸才,就是改朝换代,也不值得意外。”
二世几乎要吐血,赛里斯竟敢把他说得这么不堪,简直是侮辱。
“李长琴预言过我会统领埃及走向最繁荣昌盛的未来。”
“呵,真抱歉,大概是我的眼睛不好,没有瞧见你的潜质。”
有那样精妙的箭术,还敢说眼睛不好?分明是讽刺。
二世怒不可遏,却指着赛里斯,你了半天,词穷。好像说什么,都说不过这个嘴巴磨得比刀子还利的家伙……他从来不知道,赛里斯还是个嘴毒的混账。
“你行,李长琴没有教过我骂人,倒是教会你了。”
“失礼了,这还得感谢你,正因为你经常招长琴骂,我才有机会学到这种本事。你用不着灰心,你学不会也不是你的错,不够聪是与生俱来的。”
“什么?!”
很默契地,二世抬手准备挥,赛里斯闪身准备躲,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唰的一声,赛里斯落入一个怀抱,被拖后一段距离。眼见二世僵在原处,目瞪口呆,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你有胆,竟敢跑到这里来找赛里斯麻烦?”长琴以阴鸷且弃满煞气的目光杀向二世,咬牙切齿:“恐怕变成第三性也不会安分,还是弄成|人彘最好。”
被这般恶言恶语刺激,二世顿时清醒了,见李长琴不问缘由就责备他,伤心比愤怒更多。
“是我的错吗?事实是他先挑衅我!”
未等长琴问,赛里斯颔首:“我刚才在骂他,骂得很毒。”
“……”长琴看看这两个人,不太相信:“你骂他什么?”
赛里斯毫不客气,重背了一遍。
长琴听了,脸颊直抽个不停,他摸摸赛里斯的脸,感觉到温度有点主。确认是酒精激发赛里斯的本能的结果,长琴不觉苦笑。
“真是的,以后还是别让你喝这么多。”
话落,他看了二世一眼,笑容敛去。只是赛里斯已经骂过,他就省掉多余的话:“你回去吧,我说过不准你进来的。
二世默然,等长琴眉头越蹙越紧,眼见要爆发的时候,他突然说:“你很纵容赛里斯。”
听罢,长琴眉梢高挑。
他和赛里斯之间,谁纵容谁还真说不清楚,他没有必要解释。
“回去。”
只两个字,至少‘滚’字是省掉了,长琴带上赛里斯,直接离开。
那两个人很快就从眼前消失了,二世却连举步追上去的力气都没有。他颓然歪倒,勉强靠着树干站立,痛苦地将脸埋在双掌中,捂住不争气的低吼。
他第一次承认被李长琴离弃。
就如可恶的赛里斯所说,有些事情,已经挽回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眼药水广告咩哈哈哈
a妞,你回来啦!抱起来亲考试怎么样?某太累了,要睡觉先缩起来缩
第五十七章 沙漠
地平线一溜光边渐浓,白日缓缓挂起,映亮大地。
绿洲边上一群骆驼啃着青草,偶尔刨刨蹄子,优游自在。有人正在点算驼背上的货物,检查确认完毕后,一切准备就绪。
诺布听完汇报,满意地点头,回身就去给自己的妻女告别。抱起女儿哄哄,又轻抚妻子的发丝,说几句情话,离情依依。
将一切看在眼里,长琴只感到万分抱歉。这些年来,诺布和娜纱是那么忠心,因为有他们的支持,日子才能过得安稳,他们都做得已经够多了。
“诺布不是关键人物。”长琴回头询问赛里斯:“赛里斯,诺布的工作,你还熟悉吗?”
赛里斯惊讶的表情只是一现,立即就冷静下来:“我懂得,但不熟悉。长琴想让诺布叔叔留下吗?”
“他舍不得家人,就留下吧,反正娜纱和哈娜还有绿洲这些人们都需要他。只是诺布留下来,我们那边就会更忙碌。”
“嗯。”稍稍思忖,赛里斯颔首认同:“而且事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完结。”
长琴知道赛里斯触角敏锐,应该感觉到到事情不单纯。他们这次回去,是要演绎历史的剧本,的确不好玩。
“所以我和你一起就好,诺布留下来陪伴家人。”
“你能够说服他吗?”赛里斯转眸看向诺布:“他其实比想象中更要顽固。”
“试试吧。”拍拍赛里斯的肩膀,长琴走向诺布一家人。
才走近,哈娜立即张臂:“抱抱。”
对这个小女孩没辄,长琴抱过她哄了哄,再交还给娜纱。
“诺布,你留下来。”长琴单刀直放。
诺布挑眉,给妻子说了一声,就拉着长琴走开:“干什么?”
“诺布,你自由了,我要解雇圣斗士。”长琴微笑着说:“你不用掺和我的事了。”
“吓?”诺布不解地蹙眉:“你说什么傻话?接下来可是要平定动乱,这可是一场战争,我怎能不去?不是我自夸,战事方面,你和赛里斯都没有我行。”
“我知道。”长琴以眼神示意另一边:“但是娜纱和哈娜需要你。”
诺布不能否认他很爱家庭,眼看妻子提忧的目光,还有对年幼女儿的思念,的确很折磨人。只是他更明白哪一边更需要他。
“行了,搞定这件事再说反正以后就不会再跟王室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们就上船出海。经历过动乱,埃及肯定元气大伤,二世暂时管不着我们,我们可以远走高飞。他没辄。”
计划是妙,可是对付神明,却远远不够。
长琴摇头:“不,有些事你不清楚。你和你的家庭可以按照计划逃走,但赛里斯不可以,他之所以死而复生,是因为有些事必须由他做,他逃不掉。”
“什么意思?”
“赛里斯离不开埃及。但是没关系,我会陪伴他,而你就没必要趟这混水。”
“你确定?”诺布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实在不敢相信:“但是……赛里斯虽然拥有王室血统,但他没有那野心从王室得到什么,他从不在意,怎么会离不开王室了?”
“都是因为我!”长琴轻咬唇:“赛里斯跟王室之间的疏离,是因为我。但事实上,我不应该存在,而他跟王室的关系,是斩不断的。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总之这事你可以不管,别担心我们,想你自己的事就好。”
诺布听了半天,也听出一点端倪:“你是在说……命运?”
“对于你们是命运,对于我是历史。”再解释下去就没完没了了,长琴不准备多说:“好了,就这么决定。”
“但是……”
“少担心。听我的建议,一般人脱离组织以后,就会立即带上家人隐姓埋名,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你也这样做吧。”
“什么?什么鬼组织?”
“比喻而已,毕竟我们的性质就像黑道,跟正义不沾边。”搭上诺布的肩膀,长琴由衷地说:“谢谢你了,再见。”话落,长琴以悼念的哀痛表情注视诺布一眼,接着转身离开。
哪知道这才转身,屁 股上就遭受踹踢,长琴一时不备,跌个五体投地。
能搞这袭击,舍诺布其谁?长琴爬起来,狠瞪着凶手,双拳攥得格格发响:“那个‘谢谢’我收回。”
诺布扬颔,挑衅意味甚浓。
“谁叫你潇洒退场的模样让我不爽,而且这种无故的解雇实在太没面子了,我不接受。”
“那你想怎样?是不是要我把你揍成残废,闹个工伤,光荣退役?”
“嘿!可别忘记,要比打架,我可不会输你。”
“那你想怎样?”
“李,男人除了家庭以外,还有事业,对吗?你想想自己要去干什么?平乱,那是一场战争,赛里斯还未真正经历过战争,而你们除了对付巴顿将军,连同盟的二世那群人也不能相信。看看,二世,墨特,奈菲尔塔利,希泰美拉,还有法老。你们俩足以对付他们吗?虽然我微不足道,但至少能帮忙分担工作。”诺布逐步分析利害,眼见李长琴开始动摇,他放软口气:“更何况我有位那么虔诚的妻子,我要是留下来,她会扒了我的皮。”
“这才是主要原因吧?”长琴挑眉。
诺布严肃地正起脸色:“嘘……”
长琴实在没辄:“算了,你要自找麻烦,我也没办法。”
“嘿,这就是你的态度吗?我可是坚持要帮助你。”诺布不平地嚷嚷。
“不,还有这个。”
下一刻,诺布受到回报的一踹,应声而倒。
“哦!你这混蛋。”几乎立即就跳起来,诺布揉着屁股抱怨:“就不能轻点?我年纪不轻了,闪着腰要怎么办?”
长琴扯了扯唇角,凉凉地说:“凉拌。”
撇下诺布,长琴走向赛里斯,后者正笑看着他。
“怎么样?”
明知故问……
长琴睨视着赛里斯,没好气地说:“你认为?走吧。”
赛里斯但笑不语,无意间对上二世的目光,只一眼,他从中读到憎恶以外,更多别样的情绪。“终于开始思考了吗?”轻喃着,赛里斯不再注视二世,迈步跟上长琴。
全员已经准备好,今天他们要离开绿洲,回到底比斯去。面对茫茫沙海,一行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绿洲,因为他们将要经历一个多月的沙漠之旅。
骑在驼背上,一步三回头,诺布的心情糟糕透了。终于,人影已经看不见了,诺布郁闷地撇着唇,建议:“好了,穿越沙漠要一个多月,李你捉些蛇虫鼠蚁什么的,用来捉弄那个王子吧?”
长琴听罢,立即白了这家伙一眼:“真怀疑你究竟多少岁?我才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又弄不死他们。
“三十多天,不找些乐子怎么成?”
“诺布叔,我想你得先处理眼前的乐子。”赛里斯突然插话。
“什么?”
“你看。”指着前方,赛里斯无奈地苦笑:“我猜,这就是将他们带到绿洲来的沙暴。”
循着那根食指看去,入目是仿如海啸浪潮般的黄沙,沿着金色丘陵涌动,涛涛而来。风沙接近的速度极快,没有人能逃避。
“谁知道?大家找地方掩护,尽量留在原地。”诺布立即发施号令。
一行人慌忙动起来,长琴却待在原地,蹙眉倾听。
“长琴?我们快点躲起来。”赛里斯拉着长琴走。
眼看风沙渐近,长琴却不紧不慢,他朝空气中喊了一声:“赛特,这是什么玩意?”
混乱中,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长琴身侧,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更加愉快:“看这些慌乱的脸孔,真?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