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太过充实,长琴甚至发誓若找到那个下诅咒的祭司,肯定拧掉那颗脑袋踢上两脚。
今天好不容易得闲,长琴望着当天烈日,感叹:“我靠,我以前就烦死这种麻烦的生活,没想到又会载进差不多的圈子里……去他妈的命运捉弄。”
诺布也有感:“看你人前装得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就这么一个俗人嘛,要是被谁瞧见了,准被吓死……像娜纱吧。”他又装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捏着声音低声嚷嚷:“哦,神使大人,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损坏自己神圣的形象呢?”
对于诺布不分尊卑的快言快语,长琴习惯了,也不介意。他直接踹过去一脚,把那欠揍的扮相踢去:“行了,少恶心,我要是这时候还得装,那就太累了。”
“的确很累,所以我早就说吧,跟权贵们打交道不是什么好差事。”诺布长叹:“好想念以前呐,每天操练,有时候就上战场,打打杀杀就过去一天,晚上累了就睡,睡饱再打,多自在。”
长琴也想念以前,虽然有位不良教授,但每天只要研究史料典故,偶尔玩玩古物,多么自由自在。
但毕竟已经穿了,麻烦也惹上了,想再多也枉然,长琴不准备让自己沉溺过去。
“好了,既然有空,就去瞧瞧二世有没有偷懒。”
“肯定会有。”诺布喃喃:“那个王子以前活得多自在,狮子不会一下子就变成兔子。”
长琴与诺布同感,他并不奢望二世会一下子就乖起来,人性还是需要点时间调教的。
还没走到二世的宫殿就听见里面传来惨叫声,然后教导文学的导师从远处跑出来,惊慌失措:“啊,王子饶命啊!”
“嘻嘻,你跑赢了阿克和阿奴,我就饶你命。”
一连串的求铙和嬉笑声叠起,异常混乱。
长琴翻了记白眼,诺布也哼着小调儿,喃喃:“死性不改啊……”
不久,被两条狗追着的年迈导师慌张地跑了出来,以他的年纪跑起来也算挺快了,但绝对跑不赢两条狗,一下子就被扑倒在地上。狗是受过训练的,除了拿爪子挠,倒没有咬上人,但老人家也够惨了,连连惊叫。
长琴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招停那两条狗,二世养的两条猎狗身材瘦而劲,坐着也有半人高,黑亮毛发在阳光下映着缎质光泽。
二世才赶出来瞧瞧,看见长琴以后略微愣住,立即就知道回身逃跑。
“去,扑倒他。”
一声令下,两条大狗将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二世压在地下,二世挣不开狗爪压制,哇哇乱叫。
“放开我,放开我,李长琴,你敢!”
侍从们想救主,却无从入手,两条狗对他们龇着一口利齿,好不凶悍。
长琴冷笑着,施施然地缓步走过去,低声质问:“我给你安排学习,你给我溜狗?”
“我只是在休息!整天学习,我都要累死了。”二世辩驳。
睨视着他,长琴脸色不改,只是嘲弄地勾起唇角:“休息?我记得我有给你安排休息时间,而且每隔五天就有两天连续休息,你还要更多的休息,倒不如整天玩乐?”
“每隔五天才休息两天,哪里够?”二世挣扎几下,徒劳无功,就嚷嚷:“李长琴,不要指使的我的阿奴和阿克,让它们放开我!”
“你的?你现在若不乖乖给我回去,我就把它们送进我的兽栏里。”冷哼一声,长琴让狗儿放开二世,先一步往室内走。室内有点乱,但能立即看见正在室内认真书写的赛里斯,而那孩子身上又多了几处青紫,还有狗爪痕,长琴不觉挑眉瞧向二世。
二世撇着唇别开脸:“阿克和阿奴不喜欢陌生人。”
“……”怕生?只是狗吗?长琴暗叹,他知道二世不喜欢跟赛里斯一起学习,他们一个动一个静,基本是水火不容。他原本打算让赛里斯带动二世学习,可是:“哦呵?狗爪子握成拳头将人打伤了?”
长琴过去就经常打架,哪些是伤是什么造成的,他还能不清楚吗?
二世心虚的抿着唇没说话,他是不喜欢安静的赛里斯,赛里斯很闷马蚤,整天一言不发,又爱装做乖巧,听了他的命令也不愿意服从,很气人。
二世习惯了被众人簇拥的生活,自然不待见赛里斯,试问一个没有本事,而且身份比他低下的家伙,凭什么反抗他?
“反正我就是不要跟赛里斯一起。”二世负气地撇着唇:“我讨厌他。”
“好吧,赛里斯,我们走。”长琴向赛里斯伸出手,早就盯着他的赛里斯立即收拾东西,上前牵着长琴的手。
二世不满地咬牙,上前拽住长琴另一只手,他倒是很机灵,知道长琴生气就不敢再对赛里斯动手:“我才是你要扶助的人,你干什么总护着赛里斯。”
长琴盯着他:“你爷爷会放任自己的人被欺负而不管吗?”
“……”
“我期望你未来会像拉美西斯法老那样伟大,但你现在的行为却在否定我的想法。二世,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二世被质问以后,仔细想了想,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不是喜欢自由自在吗?那当初的承诺就当没有一回事吧,今后你自由了。”牵上赛里斯,长琴挣开二世的手,跟门外的诺布会合后离开。
一边走着,长琴就对安静的赛里斯教训:“既然被打就没必要留在那里,你应该回来告诉我。”
赛里斯摸摸被打的地方,咧嘴就笑,只是唇角被打破了,这抹笑怎么看怎么地可怜。
“我不会输给他。”
对孩子的执着,长琴只能叹气:“你真是……”
“而且他知道得比我多。”
“那当然,他比你年长。”
“但我不要逃跑。”
这算不算是基因遗传?长琴暗暗感慨,即使赛里斯与二世同父异母,即使他们一动一静,骨子里却都是满满的倔和勇。
长琴轻叹:“算了,回去上药吧,你整天就知道受伤也不行。诺布,你晚上就指导赛里斯练武吧,从基础学起,以后起码能够耐打一点。”
诺布挑眉,他睐向赛里斯:“他还这么小……呃,不过我更小的时候已经被老爹带着锻炼了。”
“那就对了,反正赛里斯也很期待跟诺布习武,是吗?”长琴侧眸与赛里斯对上一眼,果然见到他很乐意地答应。
“啊?晚上我想喝酒睡觉。”诺布唉声叹气。
长琴看周边没有人注意,就白了他一眼:“教过赛里斯以后,你可以喝多一点。”
“切,要我额外当他的导师,那有没有额外补偿?”
谈加班费?长琴挑眉:“嗯,多给你上两件金饰吧。”
“……”想到那一套能压死人的金装,诺布连忙推拒:“那不要了。”
“要的,得慰劳你。”温柔地微笑,长琴拍拍诺布的肩膀,不容他反对。
诺布心死了,暗想以后绝对不会提什么要求,肯定没好结果。
傍晚时分,赛里斯喂过兽栏里的猛兽,领着长琴送给他的小狮子和小猎豹各一头,在后庭院跟诺布学习基础。
直到晚上,赛里斯对木桩练习了好长一段时间,要休息的时候他礼貌地别过诺布,准备回去睡觉,但绕到前院的时候却听见了二世的声音,他不觉躲在角落,悄悄探首察看。
二世来找长琴,只带着墨特一人。
长琴早料到二世会来,就在前院见他,不让他进屋里。
为了表示对二世的不满,长琴没有好脸色,冷漠地问:“有什么事?二王子。”
听见长琴这样规矩的称呼,二世心里不舒服,他其实很想得到李长琴的认同,而不是这种疏离。
“我想过了,今天是我不好。”二世垂眸盯着脚下,表达悔意。
长琴挑眉,态度未改:“然后?”
“然后我只给你道歉。”
“我想也是。”长琴翻了记白眼,估计也没有人敢接受二世道歉了:“行了,说点有意义的吧。”
“所以你不要不管我。”二世立即喊出来:“回来帮我。”
眉毛挑得更高,长琴漠然地冷哼,环手抱胸拒绝妥协:“你不是希望自由自在?”
“是啊。”
“所以?”
“所以我想,或许我跟你商量,你会认同。”
“商量?”
“课程,有时候我也想玩,想去打猎,还有想更多地练箭和搏斗术。”二世积极地表达,脸上也尽是委屈:“才不想整天闷在房间里,连阳光都见不到,我会生病。”
“……”长琴暗叹,想起二世的性子,自然知道二世这种做法已经大大地让步。他脸容稍稍松动,说话也变得温和:“我知道了。但二世,你要明白文字也很重要,它可以提高你的修养,至少不会被人一两句话气得你失去理智,而且文字在以后与人交往很重要。难道当你以后打败了赫悌,却连说两句逞威风的话都不懂?那样很矬。”
二世被逗笑了,但被长琴剜了一眼,又抿住唇,装做乖巧地低声说:“所以我也会学习,只是不想花这么多……时间。”
眼看他是坐不住了,想想以后二世的确是行动派的,长琴知道强迫也只会适得其反,而且这里毕竟不是现世,让二世专精某些科目也未尝不可。
“好吧,明天我与你一起讨论,调整出你我都满意的学习课程。”长琴瞪着他:“但这一回你要是你再不合作,那以后我就懒得再在你身上花心思了。”
二世立即笑开了,露了一口白牙,因为心情愉快,声音也随之飞扬:“我就知道能跟你商量,你不会像那些老头子一样,只会吹嘘,总是说只有按照他们的方法才是对的,都是屁话。”
抬手罩他脑袋上招呼一记,长琴白了他一眼:“尊师重道这方面你要加强。”
二世抚着脑门喃喃:“我才不要尊重他们呢。”
“二世,你连表面功夫也不会做做吗?放聪明一点。”长琴随意训了一句,其实他自己也没多尊重那些老学究,于是就含糊一点带过了。
二世听清楚了这弦外之音,笑得更灿烂:“我最喜欢你了,要不你来教我吧,我肯定听你的。”
“喜欢我?可惜我教不来。”长琴摆摆手:“快回去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嗯。”二世心满意足,正准备要走,才回身又想起来,立即转身拉着长琴的手,十分兴奋地晃着:“唉,你上回不是不会骑马吗?要不让我教你吧,我的马术是爷爷教的,可厉害。”
长琴没有忘记,看着这孩子这般主动地示好,他就应了:“好吧,不过现在你还是回去睡觉,明天再说。”
目送二世远去,长琴回头瞪向墙角:“听墙角不是好习惯。”
赛里斯从暗处走出来,他委屈地看着长琴,那张脸挤成一团,强往将差点脱眶的泪水挤回去。
“……”长琴唇角微抽,想了又想,大概明白这孩子会想哭,只能因为二世。长琴也当过小鬼,大概能理解小鬼的想法,他想赛里斯是将他代入哥哥爸爸等长辈角色,现在或许是以为二世会抢走他吧。
“我讨厌二世。”赛里斯很响亮地喊出来。
果然……
长琴拍额,他对赛里斯招招手,接着抱起挨近的身躯便往房间里走。
赛里斯养的两只小动物赤步赤趋地跟在身后。
“赛里斯,你不应该这样小气,我即使跟二世友好也不会讨厌你。”长琴劝导他,同时告诫:“刚才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即使要说也得轻点声,别让人听去了。二世是嫡子,你说这种话是找死。”
“我才不怕他!”
……
这小子大概是气疯了,平时挺乖巧挺文静的,但闹起小孩子脾气还是小孩子,同样的难以应付。
“赛里斯,你也准备跟我吵架吗?”
随着长琴的问话,赛里斯两行眼泪涮地下来了,却又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来,带着哭腔回话:“我没有。”
“那你以后就别跟二世争斗。”长琴是担心他,虽然说赛里斯现在还小,但现在就知道跟二世争,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也没想跟他争。”赛里斯抱住长琴的脖子,轻声抽咽:“可是你会被抢走。”
“抢不走。”长琴暗翻白眼,抚着他的后背。
赛里斯突然就放声号哭,一直哭到最后长琴也没制止他,这比起平时静得可怕的赛里斯更真切,更像一名七岁孩童该有的行为。
让他哭过了,抽着气,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长琴才将他放下来:“好了,以后不准这样丢脸,谁能抢走我了?我会等你长大。”
至少等到二十一岁。
“真的吗?”赛里斯想了想,很老实地说了:“他已经有父亲,也有母亲,而且大家都说菲尼尔以后也会是他的祭司,他不能再抢你。”
看来赛里斯的怨念很深,不过长琴转念一想,法老从来就不待见赛里斯,皇后会保住赛里斯明显也不是因为爱他,而他唯一的双生哥哥又被禁止见面,赛里斯要是不怨才奇怪。虽然赛里斯还很小,但小孩子其实更敏感,更容易受伤。
“……”突然忆起自己早逝的父母,长琴暗叹,轻轻拍抚赛里斯的发顶:“不想失去,就好好努力吧。”
赛里斯应着,渐渐平静下来了,他又很害怕,低声认错:“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哭闹了。”
“没关系。”长琴失笑:“不是无理取闹就可以。”
赛里斯双眸顿即发亮,希冀地问:“那我能留在这里睡觉吗?”
“……”这算不算得寸进尺?长琴暗忖,却不能拒绝泪眼蒙胧的小鬼,抿唇暗叹,只好应了:“好吧,今晚可以。”
赛里斯满意了,终于露出笑容,眼里还带着泪光呢。
长琴已经不知道第几回暗叹,他发现自己对可爱生物的抵抗能力为负值。
“赛里斯,先洗澡。”
没有让女仆们帮忙,长琴领赛里斯到浴池去,给他洗涮干净,然后遵守承诺让赛里斯在他房间里睡一晚。
长琴不用睡,只好陪着赛里斯躺下,两只小东西一直跟着,在床边努力地攀爬着,爪子挠得‘吱吱’作响。
长琴把那两只毛绒绒的东西挡在床下,低喃:“你们太脏了,不准上来。”
但两只小东西锲而不舍。
月移西楼,床上赛里斯已经熟睡,床下两只小东西也蜷缩起来睡着了。长琴看看天际,星光布满宁静夜空,他能听见外头兽栏里偶尔的兽吼声,声音很轻,要不是在这样宁静的时候,也不容易注意到。
很宁静的夜,也很安乐的氛围,如果生活能一直维持这种安宁,那就好了。
不过想想罢了,长琴立即自嘲地哼笑,他不想自己还能有这种奇思异想。
从很久以前,他就丢掉这种天真的思维方式了。
当天亮以后一切回归现实,答应二世的事,长琴实现了,他们一起商量出合适二世的学习菜单。赛里斯没有异议,但长琴却经常发现赛里斯在夜里挑灯恶补,完全不顾作息时间,经常得让他亲自将人揪到上床去监视着入睡。
二世和赛里斯,一个太过好动,一个太过执着,长琴经常为他们操心,总感觉自己像是成了这二人的老妈。
就这样跟两个小子周旋着,两个月也很快过去,庆典要举行,各国派出的使节也都陆续到来。人头攒动中夹杂着各国衣饰,雍容华贵的本土贵族们,盛装打扮的外国使节们,堆砌出华丽画面。
声势之浩大,可见这一回塞提一世真是大费周章。
长琴看在眼里,却完全感染不上半分喜庆。于他,这不过是布置得特别华丽的刑台,谁会高兴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兽栏里养小鸡?准备当食物吗?汗
第十三章宴会
开始就是祭祀,一连串已经排演好的祭祀程序完满结束,接着才是宴会。
祭祀在阿蒙神庙里举行,但毕竟各国信仰并不一样,所以只有本土贵族才能参与,而晚上的庆宴才是重点。
宴会在庞大的殿堂里举行,天色刚变暗,天气变得冷凉,殿内点起油灯,舞者乐师助兴,各国派来的使节乘机交往,好言好语地你损我一句,我回损你一句,脸上依旧好风度地笑呵呵,底子里不知道将对方哪个祖宗都骂进去了。
长琴从帷幔后偷看那一大堆人,凭借对不同服饰的理解,他也能分辨出好几个国家的人,亚述,米坦尼,叙利亚,巴比伦,甚至与埃及关系敏感的赫悌也有派出使节,恐怕大家对于埃及的王储很感兴趣,或许对埃及王室的情况更感兴趣。
毕竟埃及现是多事之秋,之前因为内乱而使国力削弱了不少,这才刚刚安定下来的两年,又出了不少事情,各国均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前来探察。如果可能,谁又不想要这农业大国作为后备粮仓呢?如果可能……
如果可能,长琴更是不想参与这种宴会,要应付一群志不同道不合的家伙,最麻烦,最无趣。
赛里斯和诺布都紧跟着长琴,这时候赛里斯金色的眼眸子里微微闪现俏皮神色,他轻声说:“长琴,听墙角不是不应该吗。”
窥视动作稍顿,长琴侧眸看向赛里斯,注意到这孩子是在损他,他是既欣慰又懊恼。大概是两个月的亲密接触让赛里斯变得自然,在对象仅仅是长琴的前提下,赛里斯就能够轻松表现童真一面,偶尔也会很顽皮,像这时候……
“赛里斯,小心我敲你头壳。”大人可以伺强凌弱,长琴从来都没有辜负自己的优势。
赛里斯缩着脑袋没敢再说话。
诺布也探着脑袋看:“啊啊,好像很麻烦,要不我们逃吧。”
即使很想赞成,但长琴却知道不可能完成这个愿望,他轻叹:“逃?你我都逃不掉,他们就来看神使的,说什么都要出去。”
话罢,长琴稍稍整理身上衣衫,准备现身。
他现在穿的可是祭司装束,带小坎肩,短外衫和长褶裙的组合。有着繁复皱褶的白色亚麻布,带出神秘性感的美,再衬上镶嵌各色华贵宝石的精致金饰。
长琴是东方人,但继承了母方大部分外貌特征,他的肤色特别白皙,五官也天生秀气,若单凭第一印象判断李长琴,那就是文雅温柔。而在众多古铜色肌肤彰显之下,长琴就更显白皙,穿上这套装束以后,恐怕大家都会将他列入无害,荏弱,可欺负,或者美丽尤物的范畴。
套句诺布的话,如果长琴是个姑娘,他会拜下去求婚,
当然,说完这句话以后,即使诺布是黄金圣斗士,也给‘荏弱的美姑娘’打得惨叫连连,然后他就深深地体会到‘越是漂亮越是毒’这至理名言。
如果可以,长琴倒希望不要再刻意打扮,因为这种外表再加以修饰以后,会给他带来诸多不便,还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是宴会,他也无可奈何。
“唉。”轻叹过后,长琴让侍从知会法老,自己已经准备好。
赛里斯支着有一米多长的银制权杖,将它递给长琴,这是代表神使地位的银杖。
长琴拎着这根挺有重量的权杖,赞许地拍拍赛里斯的脑袋:“辛苦你了。”
赛里斯先是很愉快地笑开,又很突然地将唇角抚平,笑意消去。遁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恰好看到走近的二世和他一干仆从,长琴不禁轻轻扬眉,赛里斯再怎么变化,两个月也只够让他对身边人放松,对其他人却……依旧自我封闭。
心念着赛里斯自小筑起的心墙不薄,心结更不可能轻易消除,所以长琴也不会强迫他,此时就鼓励般轻拍他的背。
“李长琴!你好了吗?”二世人未到,声先到,引得外头目光聚焦。
长琴白了他一眼,瞧这十一岁的王子今天也盛装打扮,英气勃发,志满意得的模样,恐怕是刚才受了不少人抬举。
“行了,眼睛都长头顶上了,快点清醒。”白了他一眼,长琴督促他:“像样一点。”
二世撇唇:“罗嗦。”
墨特稍稍偏移视线,装作没有看见神使的手招呼上了王子的脑袋。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周边侍从虽然抽了一口气,却不敢多说,默默上前为王子整理歪掉的金头饰。二世也只是摸摸脑袋,嘀咕两声,被长琴眯起的眼睛扫过以后便不敢多言。
“请跟二王子一起等待法老宣布。”墨特趁机为王子解围。
长琴颔首表示了解,再看看赛里斯:“不用紧张,跟着我,不用说话。”
赛里斯乖巧地颔首,金色眼眸子满带信任地看着长琴,目不斜视。
二世看在眼里,酸在心里,他瞪了赛里斯一眼,低声啐道:“切,装模作样。”
赛里斯抿抿唇,垂眸盯紧脚下,心想:哼,装腔作势。
诺布摸摸唇角,发现它正在乱跳,他瞄向李长琴,嘟哝:“喂,这两个小鬼……有点不妥当吧。”
长琴睐着诺布,暗赞诺布的直觉,而这两个孩子有多麻烦,他自己最清楚,没必要多话。
终于在法老发表过一连串讲话以后,也宣布神使和自己儿子二世的事情,接着就轮到他们出场了。
长琴一手持银杖,另一手轻递二世的手,作扶持状与他一同走出暗处,墨特和诺布左右护卫着,赛里斯紧随其后。
一步一步迈出去,迎着各人目光,长琴心里念着体操口诀让自己心平气和。
殿下传来窃窃私语,犹如苍蝇环绕,让人不舒服。
长琴更注意到皇后的目光还是一贯的冷酷刻薄,不过自从扶持二世以后,这位皇后倒是没有故意找他麻烦。她身侧带着两位公主,一位年龄与二世相近,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另一位十五六岁,长相都不错,而且胆子更不错,正大刺刺地盯着他看。
“那是我的姐姐们。”二世低声说:“我不爱跟她们玩。”
长琴未做表示,直至走到预定好的位置上,与二世比邻而坐,他仍是保持沉默,静静地接受各种目光洗礼。
无论他们说什么,长琴表面上依旧闻风不动,即使他更想撕了某些人的嘴巴。
“这是埃及人吗?倒像外族人。”“神使长得好漂亮。”“他是神吗?神要吃东西的不?”“神使带着的侍卫好帅哦。”“听说那是神使的护卫,黄金圣斗士。”“真英伟。”“那就是二王子吗?还很年轻。”“二王子妃的位置还没有定。”“那很可能会是他的姐姐。”
叽叽咕咕的讨论声传入耳,被讨论的人只能保持淡定。
“哼,这就是神使?倒像是男宠。”亚述国的使者的声音不高不低,笑得更是豪迈。
亚述本国的高利贷业一直兴盛,本来就是好战的流氓一族,但显然这使者连说话也不知收敛,长琴不动声色地看上一眼。
二世听见了,他喃喃:“要不要我去捉弄他。”
“冷静。”长琴安抚二世:“没必要现在动手,以后多的是机会。”
这话是说给二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毕竟今非昔比,这可不是黑道集会,别人流氓,自己也不能轻易流氓回去。
“这话太失礼了,这可是埃及的神,不过长成这样,确定不是女神吗?”旁边赫悌国使者也掺上一句,作为埃及强敌的他们,似乎是有恃无恐。
很好。
“诺布,待宴会结束后拿布袋罩着亚述那大胡子揍一顿,再留下一点赫悌国的信物。”长琴冷声低喃。
二世噗哧地笑了,墨特偏眸瞄向诺布,诺布则一脸便秘。
“你冷静一点。”诺布无奈地劝道。
“我会准备好布袋,大布袋。”后头传来赛里斯无比认真的附和。
“……”
长琴微愕,接着噗哧地笑了,心情稍稍转好,就低喃:“赛里斯,这种事你可以不用附和我。”
“哦。”赛里斯点点头。
墨特和诺布互觑一眼,相对无语。他们站在后头可清楚看见这小孩子的神色,他们倒是觉得赛里斯不是附和这么简单。
埃及有上好的啤酒和葡萄酒供应,一众人喝到酒酣耳热,竟然开始起哄,要求长琴表演一下神力……法老也是醉汉之一。
长琴不知道法老是否故意借酒装疯,不过这也没有必要追究了,因为他既然得到法老的命令,就必须要做。
表演?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让他抓起权杖高歌一曲《男儿当自强》不成吗?当然不可能,到时候就不只惊四座,绝对能笑死他们。
长琴暗里诅咒着,表面凭借本能保持淡定,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便侧首给诺布交代下去。
下头已经有人不耐地催促,长琴缓缓抬手,自然而从容的态度让众人静下来,长琴保持微笑:“请稍等,我现在需要挑选两位助手,以便完成一会的‘表演’。”
随着话语落下,现场一片寂静,都看这神使准备找谁做助手,又要干什么。
长琴将银杖交给赛里斯,手不经意拍拍赛里斯的肩膀,又给了二世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走到刚才舞娘表演的位置上。
他微笑着向亚述与赫悌两国的使者伸出手:“两位勇敢的使节愿意帮忙吗?”
这二国虽然信奉着不同的神,但却也顾忌他国的信仰,当下也不敢轻易答应,旁边能言善辩的随从立即出言人护主,口口声声说着推脱的话。
长琴不多话,仅仅扯起一抹似是轻蔑的笑,也不为难他们:“好吧,既然不愿意,那就只好让埃及勇敢的王子和本神使的侍童赛里斯帮忙吧。”
二世和赛里斯听罢,毫不犹豫就上前两步,两名孩童的积极态度让两位成年人汗颜,更感觉周边的鄙视和嘲弄越来越强烈,就待不住了。
他们思量过,认为埃及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伤害他们,没有必在此时失威风,有辱国体。
于是就壮起胆子,应了。
见两名使者出列,长琴保持微笑,心情甚好。
“既然大家都有意见识神力,那我就小露一手吧。”
亚述的使者听了,冷笑:“哦,那埃及的神使是准备叫我们出来献祭?还是准备让我们跟神使一起跳一出呼神的舞蹈?跳舞我倒愿意,如果扶着你的腰。”
赫悌的使者就冷静多了,保持沉默,察颜观色。
可是长琴以为,这位使者如果真的够冷静,刚才就不应该出言挑衅。
“刚才耳闻两国使者对本神使有所怀疑,那么,就让二位稍微感受神使的能力吧。”
能力?
二人面面相觑,以为这位单薄的使者准备打一架,要打架他们倒真的不怕。
但他们都没猜准,长琴要打架自然容易,但现在把两人往死里打也不行。
未几,一阵马蚤动自大殿门外传来,由多名埃及士兵搬抬的两只笼子出现在门外。当看清楚以后,众人目瞪口呆,因为笼子装着两头大狮子,两头猛兽似很不乐意被装进狭小的笼子里,正努力地拿利爪挠抓木制笼子,留下一道道狰狞的刻痕。
长琴迈步上前,对诺布颔首,诺布就让士兵们放下笼子,解开锁着笼子的链子。
“唉,就是把它们赶进笼子里已经费了不少功夫。”诺布低声埋怨。
长琴冷笑:“若不需要你们费功夫,那它们还有用吗?”
诺布一阵无言,看看站在中央的二人,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大概是某人要公报私仇了。但诺布并不同情那二人,谁不好惹?就是惹上这个,那他们也该自认倒霉。
看看笼子里的狂狮,长琴淡定地伸手拔掉木栓,猛兽出闸。
“去吧。”
随着低声命令,两头狮子迅猛地扑倒正准备逃跑的二人,两国卫兵想要护主,却被诺布安排的卫兵以武力架回去了。
诺布朗笑着安慰:“不要地注视我,你们又不是姑娘,我可不会高兴啦。”诺布喃喃,完全不理会咬牙切齿的众人。
殿内除了二人狼狈的求救声,大家都噤若寒蝉,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二世首先回过神来,猛地拍掌:“好!吃啊,让狮子们吃!”
赛里斯也攥紧手中银杖,睁大金眸,豪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勉励之情。
“王子,吃不得,这是客人,得亲切地对待他们……舔吧。”长琴微笑着宣布。
两头狮子刚才仍狰狞地龇着牙,突然就乖顺起来,伸出粉嫩柔软的舌头热情地舔着底下二人,将腥臭的唾液涂满二人的脸面。
二人被吓得哇哇乱叫,又臭得想屏息闭气,好不狼狈。
看到这种情景,有人幸灾乐祸地窃笑着,有人暗里庆幸没有发表太过这小子也很喜欢刚才的节目。
表演过后,大家再也不敢造次,即使感到惊奇,也不敢直视长琴。接下来乐师和舞娘的表演完全无法打动人心,刚才惊心动魄的表演已经掳去所有的思绪,众人久久无法平静。
无论这位神使是如何办到的,在众人眼中,能够将狮子驯养得这般服帖,已经不是普通人的能力。
祭司就坐在不远的位置上,长琴之前一直受到这位大祭司大胆的视j,现在他只不过睨视大祭司,大祭司立即就蔫了,再也不敢放肆。
杀一儆百,值得。
长琴暗忖,决定这几天的庆典就带着两头狮子,看看谁还敢自找麻烦。
这场表演让人心有余悸,到了第二天,二世也明白感受到各人对他特别的礼貌,特别的敬畏。
二世仿佛走路都生风,他得意地对墨特说:“墨特,有你和李长琴在,我以后一定能让所有国家都变成埃及的藩国。”
墨特只是轻点头,未曾多话,即使他心里认为李长琴不简单,并不容易驾御。
二世迈着大步在众人簇拥下闲逛,瞧见一群人正在制服一匹烈马,五六人都被这匹马挣得站不稳,东倒西跌,惊叫连连。
这是一匹漆黑的,犹如黑宝石般的神驹。耳如削竹,四蹄踏风,伴随愤怒的跳踢动作,骏马展示饱含劲力的结实肌肉。二世从小在拉美西斯的教导下练习马术,小小年纪已经识马,他立即就被这样一匹骏马给迷住了。
“这是谁的马?”二世羡慕地盯着这匹马,决定要找出主人将马买下来。
差了人过去问,很快就带回来消息。
“王子,这是赫悌国带来的,他们说谁要是驯服了马,马就归谁。”
二世差点连眼睛都能冒出金光来了,蠢蠢欲试。
墨特见状,立即交代下属:“去请神使大人前来。”
二世明白了,笑着拍拍墨特的手臂:“好,只要李长琴来了,这马就是我的了。”
墨特轻轻点头。
“那我们先过去瞧瞧‘我’的马。”
爱马的二世不听劝告,急步上前,先一步欣赏‘他’的宝马去。
作者有话要说:俺们俺们更文睡觉
第十四章驯马
树影葱笼,淡光疏落,风过,叠翠间流光晃错。
长琴百无聊赖地看着上方随风幻变的树影,耳边让浪涛般沙沙声响灌满,自然的乐章使人放松,他不觉动了动泡在莲花池里的双脚。
池水荡起轻波,几片碧色圆叶晃动,小狮子和小豹在池边努力地伸长胖胖的手爪,想挠到那片碧盘,却成了落水毛团,狗刨式打起水花。一只小手将它们捞起来,各自脑袋上轻敲一记,两只小毛团委屈地挨到主人身边撒娇。
赛里斯被可爱的小动物逗得轻笑,立即又将注意力放回泥板上。陌生文字读起来有点艰涩,稍稍犹豫,赛里斯还是请教:“长琴,这是什么意思?”
愣视着上方的眼珠子睇向泥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