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埃及现是多事之秋,之前因为内乱而使国力削弱了不少,这才刚刚安定下来的两年,又出了不少事情,各国均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前来探察。如果可能,谁又不想要这农业大国作为后备粮仓呢?如果可能……
如果可能,长琴更是不想参与这种宴会,要应付一群志不同道不合的家伙,最麻烦,最无趣。
赛里斯和诺布都紧跟着长琴,这时候赛里斯金色的眼眸子里微微闪现俏皮神色,他轻声说:“长琴,听墙角不是不应该吗。”
窥视动作稍顿,长琴侧眸看向赛里斯,注意到这孩子是在损他,他是既欣慰又懊恼。大概是两个月的亲密接触让赛里斯变得自然,在对象仅仅是长琴的前提下,赛里斯就能够轻松表现童真一面,偶尔也会很顽皮,像这时候……
“赛里斯,小心我敲你头壳。”大人可以伺强凌弱,长琴从来都没有辜负自己的优势。
赛里斯缩着脑袋没敢再说话。
诺布也探着脑袋看:“啊啊,好像很麻烦,要不我们逃吧。”
即使很想赞成,但长琴却知道不可能完成这个愿望,他轻叹:“逃?你我都逃不掉,他们就来看神使的,说什么都要出去。”
话罢,长琴稍稍整理身上衣衫,准备现身。
他现在穿的可是祭司装束,带小坎肩,短外衫和长褶裙的组合。有着繁复皱褶的白色亚麻布,带出神秘性感的美,再衬上镶嵌各色华贵宝石的精致金饰。
长琴是东方人,但继承了母方大部分外貌特征,他的肤色特别白皙,五官也天生秀气,若单凭第一印象判断李长琴,那就是文雅温柔。而在众多古铜色肌肤彰显之下,长琴就更显白皙,穿上这套装束以后,恐怕大家都会将他列入无害,荏弱,可欺负,或者美丽尤物的范畴。
套句诺布的话,如果长琴是个姑娘,他会拜下去求婚,
当然,说完这句话以后,即使诺布是黄金圣斗士,也给‘荏弱的美姑娘’打得惨叫连连,然后他就深深地体会到‘越是漂亮越是毒’这至理名言。
如果可以,长琴倒希望不要再刻意打扮,因为这种外表再加以修饰以后,会给他带来诸多不便,还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是宴会,他也无可奈何。
“唉。”轻叹过后,长琴让侍从知会法老,自己已经准备好。
赛里斯支着有一米多长的银制权杖,将它递给长琴,这是代表神使地位的银杖。
长琴拎着这根挺有重量的权杖,赞许地拍拍赛里斯的脑袋:“辛苦你了。”
赛里斯先是很愉快地笑开,又很突然地将唇角抚平,笑意消去。遁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恰好看到走近的二世和他一干仆从,长琴不禁轻轻扬眉,赛里斯再怎么变化,两个月也只够让他对身边人放松,对其他人却……依旧自我封闭。
心念着赛里斯自小筑起的心墙不薄,心结更不可能轻易消除,所以长琴也不会强迫他,此时就鼓励般轻拍他的背。
“李长琴!你好了吗?”二世人未到,声先到,引得外头目光聚焦。
长琴白了他一眼,瞧这十一岁的王子今天也盛装打扮,英气勃发,志满意得的模样,恐怕是刚才受了不少人抬举。
“行了,眼睛都长头顶上了,快点清醒。”白了他一眼,长琴督促他:“像样一点。”
二世撇唇:“罗嗦。”
墨特稍稍偏移视线,装作没有看见神使的手招呼上了王子的脑袋。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周边侍从虽然抽了一口气,却不敢多说,默默上前为王子整理歪掉的金头饰。二世也只是摸摸脑袋,嘀咕两声,被长琴眯起的眼睛扫过以后便不敢多言。
“请跟二王子一起等待法老宣布。”墨特趁机为王子解围。
长琴颔首表示了解,再看看赛里斯:“不用紧张,跟着我,不用说话。”
赛里斯乖巧地颔首,金色眼眸子满带信任地看着长琴,目不斜视。
二世看在眼里,酸在心里,他瞪了赛里斯一眼,低声啐道:“切,装模作样。”
赛里斯抿抿唇,垂眸盯紧脚下,心想:哼,装腔作势。
诺布摸摸唇角,发现它正在乱跳,他瞄向李长琴,嘟哝:“喂,这两个小鬼……有点不妥当吧。”
长琴睐着诺布,暗赞诺布的直觉,而这两个孩子有多麻烦,他自己最清楚,没必要多话。
终于在法老发表过一连串讲话以后,也宣布神使和自己儿子二世的事情,接着就轮到他们出场了。
长琴一手持银杖,另一手轻递二世的手,作扶持状与他一同走出暗处,墨特和诺布左右护卫着,赛里斯紧随其后。
一步一步迈出去,迎着各人目光,长琴心里念着体操口诀让自己心平气和。
殿下传来窃窃私语,犹如苍蝇环绕,让人不舒服。
长琴更注意到皇后的目光还是一贯的冷酷刻薄,不过自从扶持二世以后,这位皇后倒是没有故意找他麻烦。她身侧带着两位公主,一位年龄与二世相近,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另一位十五六岁,长相都不错,而且胆子更不错,正大刺刺地盯着他看。
“那是我的姐姐们。”二世低声说:“我不爱跟她们玩。”
长琴未做表示,直至走到预定好的位置上,与二世比邻而坐,他仍是保持沉默,静静地接受各种目光洗礼。
无论他们说什么,长琴表面上依旧闻风不动,即使他更想撕了某些人的嘴巴。
“这是埃及人吗?倒像外族人。”“神使长得好漂亮。”“他是神吗?神要吃东西的不?”“神使带着的侍卫好帅哦。”“听说那是神使的护卫,黄金圣斗士。”“真英伟。”“那就是二王子吗?还很年轻。”“二王子妃的位置还没有定。”“那很可能会是他的姐姐。”
叽叽咕咕的讨论声传入耳,被讨论的人只能保持淡定。
“哼,这就是神使?倒像是男宠。”亚述国的使者的声音不高不低,笑得更是豪迈。
亚述本国的高利贷业一直兴盛,本来就是好战的流氓一族,但显然这使者连说话也不知收敛,长琴不动声色地看上一眼。
二世听见了,他喃喃:“要不要我去捉弄他。”
“冷静。”长琴安抚二世:“没必要现在动手,以后多的是机会。”
这话是说给二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毕竟今非昔比,这可不是黑道集会,别人流氓,自己也不能轻易流氓回去。
“这话太失礼了,这可是埃及的神,不过长成这样,确定不是女神吗?”旁边赫悌国使者也掺上一句,作为埃及强敌的他们,似乎是有恃无恐。
很好。
“诺布,待宴会结束后拿布袋罩着亚述那大胡子揍一顿,再留下一点赫悌国的信物。”长琴冷声低喃。
二世噗哧地笑了,墨特偏眸瞄向诺布,诺布则一脸便秘。
“你冷静一点。”诺布无奈地劝道。
“我会准备好布袋,大布袋。”后头传来赛里斯无比认真的附和。
“……”
长琴微愕,接着噗哧地笑了,心情稍稍转好,就低喃:“赛里斯,这种事你可以不用附和我。”
“哦。”赛里斯点点头。
墨特和诺布互觑一眼,相对无语。他们站在后头可清楚看见这小孩子的神色,他们倒是觉得赛里斯不是附和这么简单。
埃及有上好的啤酒和葡萄酒供应,一众人喝到酒酣耳热,竟然开始起哄,要求长琴表演一下神力……法老也是醉汉之一。
长琴不知道法老是否故意借酒装疯,不过这也没有必要追究了,因为他既然得到法老的命令,就必须要做。
表演?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让他抓起权杖高歌一曲《男儿当自强》不成吗?当然不可能,到时候就不只惊四座,绝对能笑死他们。
长琴暗里诅咒着,表面凭借本能保持淡定,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便侧首给诺布交代下去。
下头已经有人不耐地催促,长琴缓缓抬手,自然而从容的态度让众人静下来,长琴保持微笑:“请稍等,我现在需要挑选两位助手,以便完成一会的‘表演’。”
随着话语落下,现场一片寂静,都看这神使准备找谁做助手,又要干什么。
长琴将银杖交给赛里斯,手不经意拍拍赛里斯的肩膀,又给了二世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走到刚才舞娘表演的位置上。
他微笑着向亚述与赫悌两国的使者伸出手:“两位勇敢的使节愿意帮忙吗?”
这二国虽然信奉着不同的神,但却也顾忌他国的信仰,当下也不敢轻易答应,旁边能言善辩的随从立即出言人护主,口口声声说着推脱的话。
长琴不多话,仅仅扯起一抹似是轻蔑的笑,也不为难他们:“好吧,既然不愿意,那就只好让埃及勇敢的王子和本神使的侍童赛里斯帮忙吧。”
二世和赛里斯听罢,毫不犹豫就上前两步,两名孩童的积极态度让两位成年人汗颜,更感觉周边的鄙视和嘲弄越来越强烈,就待不住了。
他们思量过,认为埃及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伤害他们,没有必在此时失威风,有辱国体。
于是就壮起胆子,应了。
见两名使者出列,长琴保持微笑,心情甚好。
“既然大家都有意见识神力,那我就小露一手吧。”
亚述的使者听了,冷笑:“哦,那埃及的神使是准备叫我们出来献祭?还是准备让我们跟神使一起跳一出呼神的舞蹈?跳舞我倒愿意,如果扶着你的腰。”
赫悌的使者就冷静多了,保持沉默,察颜观色。
可是长琴以为,这位使者如果真的够冷静,刚才就不应该出言挑衅。
“刚才耳闻两国使者对本神使有所怀疑,那么,就让二位稍微感受神使的能力吧。”
能力?
二人面面相觑,以为这位单薄的使者准备打一架,要打架他们倒真的不怕。
但他们都没猜准,长琴要打架自然容易,但现在把两人往死里打也不行。
未几,一阵马蚤动自大殿门外传来,由多名埃及士兵搬抬的两只笼子出现在门外。当看清楚以后,众人目瞪口呆,因为笼子装着两头大狮子,两头猛兽似很不乐意被装进狭小的笼子里,正努力地拿利爪挠抓木制笼子,留下一道道狰狞的刻痕。
长琴迈步上前,对诺布颔首,诺布就让士兵们放下笼子,解开锁着笼子的链子。
“唉,就是把它们赶进笼子里已经费了不少功夫。”诺布低声埋怨。
长琴冷笑:“若不需要你们费功夫,那它们还有用吗?”
诺布一阵无言,看看站在中央的二人,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大概是某人要公报私仇了。但诺布并不同情那二人,谁不好惹?就是惹上这个,那他们也该自认倒霉。
看看笼子里的狂狮,长琴淡定地伸手拔掉木栓,猛兽出闸。
“去吧。”
随着低声命令,两头狮子迅猛地扑倒正准备逃跑的二人,两国卫兵想要护主,却被诺布安排的卫兵以武力架回去了。
诺布朗笑着安慰:“不要地注视我,你们又不是姑娘,我可不会高兴啦。”诺布喃喃,完全不理会咬牙切齿的众人。
殿内除了二人狼狈的求救声,大家都噤若寒蝉,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二世首先回过神来,猛地拍掌:“好!吃啊,让狮子们吃!”
赛里斯也攥紧手中银杖,睁大金眸,豪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勉励之情。
“王子,吃不得,这是客人,得亲切地对待他们……舔吧。”长琴微笑着宣布。
两头狮子刚才仍狰狞地龇着牙,突然就乖顺起来,伸出粉嫩柔软的舌头热情地舔着底下二人,将腥臭的唾液涂满二人的脸面。
二人被吓得哇哇乱叫,又臭得想屏息闭气,好不狼狈。
看到这种情景,有人幸灾乐祸地窃笑着,有人暗里庆幸没有发表太过这小子也很喜欢刚才的节目。
表演过后,大家再也不敢造次,即使感到惊奇,也不敢直视长琴。接下来乐师和舞娘的表演完全无法打动人心,刚才惊心动魄的表演已经掳去所有的思绪,众人久久无法平静。
无论这位神使是如何办到的,在众人眼中,能够将狮子驯养得这般服帖,已经不是普通人的能力。
祭司就坐在不远的位置上,长琴之前一直受到这位大祭司大胆的视j,现在他只不过睨视大祭司,大祭司立即就蔫了,再也不敢放肆。
杀一儆百,值得。
长琴暗忖,决定这几天的庆典就带着两头狮子,看看谁还敢自找麻烦。
这场表演让人心有余悸,到了第二天,二世也明白感受到各人对他特别的礼貌,特别的敬畏。
二世仿佛走路都生风,他得意地对墨特说:“墨特,有你和李长琴在,我以后一定能让所有国家都变成埃及的藩国。”
墨特只是轻点头,未曾多话,即使他心里认为李长琴不简单,并不容易驾御。
二世迈着大步在众人簇拥下闲逛,瞧见一群人正在制服一匹烈马,五六人都被这匹马挣得站不稳,东倒西跌,惊叫连连。
这是一匹漆黑的,犹如黑宝石般的神驹。耳如削竹,四蹄踏风,伴随愤怒的跳踢动作,骏马展示饱含劲力的结实肌肉。二世从小在拉美西斯的教导下练习马术,小小年纪已经识马,他立即就被这样一匹骏马给迷住了。
“这是谁的马?”二世羡慕地盯着这匹马,决定要找出主人将马买下来。
差了人过去问,很快就带回来消息。
“王子,这是赫悌国带来的,他们说谁要是驯服了马,马就归谁。”
二世差点连眼睛都能冒出金光来了,蠢蠢欲试。
墨特见状,立即交代下属:“去请神使大人前来。”
二世明白了,笑着拍拍墨特的手臂:“好,只要李长琴来了,这马就是我的了。”
墨特轻轻点头。
“那我们先过去瞧瞧‘我’的马。”
爱马的二世不听劝告,急步上前,先一步欣赏‘他’的宝马去。
作者有话要说:俺们俺们更文睡觉
第十四章驯马
树影葱笼,淡光疏落,风过,叠翠间流光晃错。
长琴百无聊赖地看着上方随风幻变的树影,耳边让浪涛般沙沙声响灌满,自然的乐章使人放松,他不觉动了动泡在莲花池里的双脚。
池水荡起轻波,几片碧色圆叶晃动,小狮子和小豹在池边努力地伸长胖胖的手爪,想挠到那片碧盘,却成了落水毛团,狗刨式打起水花。一只小手将它们捞起来,各自脑袋上轻敲一记,两只小毛团委屈地挨到主人身边撒娇。
赛里斯被可爱的小动物逗得轻笑,立即又将注意力放回泥板上。陌生文字读起来有点艰涩,稍稍犹豫,赛里斯还是请教:“长琴,这是什么意思?”
愣视着上方的眼珠子睇向泥板:“嗯,两头公羊。”
赛里斯明白了,再准备继续学习,可是又忍不住观察旁边的大人:“长琴在想什么?”
“在发呆。”长琴懒懒地回答。
发呆还能想什么?他想着现世,想夜昕和吴荣在哪里恩爱,想风夜希是否知道他穿越的事,还想卡罗伊——那家伙因为诅咒而变成木乃伊,如果诅咒解除,那会有什么结果呢?对呢,以前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粽子会变回普通人类么?还是会变回干尸重新投胎?
正想得入神,突然两只湿漉漉的手掌打在脸上,他微愕,继而眯起眼睛睐向旁边爬起来逃走的小子。长手一伸便握住那纤细的脚裸,长琴拎起惊叫连连的赛里斯,蹙紧眉喃喃:“嗯,要将这个不听话的小鬼吊在哪儿呢?”
赛里斯眼珠子一转,立即装做可怜,模样跟他那两只毛团宠物有得拼。他诚挚地求饶:“对不起,我不敢了。”
“……”长琴眯起眼睛:“哦,看来我的弱点被你发现了呢,我得想想,要怎样磨灭弱点呢?或许从你开始最好。”
“啊!”赛里斯暗叫一声不好,思索该怎么样开脱。
“好吧,泡池子里最好。”长琴知道他这点小心计,抬手就要将人往池子扔去。
“李,你在欺负小孩?”诺布才过来就看见这种情景,不觉挑眉。
二人同时回首,李长琴有了主意,猛力甩手:“好,那不欺负,给你。”
诺布稳稳接住从天而降的赛里斯:“唉?怎么不是公主?”
赛里斯眨眨眼睛:“谢谢。”爬下去,又走回长琴身边。
“这小子真粘你。”诺布也在池子边躺下来泡脚:“怎么不见他粘着我了?除非练武。”
“啊哈,因为我比较帅吧。”长琴懒懒地回一句。
“啊?你这叫漂亮好不好?”诺布立即反驳。
“……你想打架吗?”
“才不跟你打,你若认真了,就招招都是损招。”诺布唾弃道:“没见过你这样打架的。”
“哈,那叫利落,不过教我的人曾经干过像杀手这类职业,也就是你们说的刺客。”长琴一把捞住胆敢爬到他身上的小豹,搓了搓蓬松的毛团:“我学这个的时候,被那师傅欺负得可惨。”吴荣那臭大叔。
“你还认识刺客啊?是谁呢?他在哪?”
“还没出生。”还有好几千年吴荣大叔才蹦出来。想罢,长琴轻抚颔下,挑给诺布一个媚眼:“怎么,难道诺布对我的过去有兴趣?”
“哦,这是干嘛?不是姑娘就别诱惑我。”诺布撇撇唇:“反正你的事都很复杂,算了。”
长琴就欣赏诺布这种干脆,不是笨,是豁达……这一点倒跟他唯一的死党风夜希有点相似。
说不谈就不谈,诺布就这样决定午睡,懒洋洋地呢喃:“如果一直能这么闲就好了。”
这一阵子是因为庆宴,所有正事都搁置,就连长琴这边也闲下来。
“你的兴趣倒与我相近。”长琴咂咂嘴巴:“不过埃及的天气我不太欣赏,真热。”
赛里斯在旁边听着,立即就凑上来:“长琴要吃水果解暑吗?”
“好啊,给我来些葡萄吧。”
“唉,我想要椰枣……唉!怎么不理会我要吃什么呢?”诺布盯着走远的小小身影,呢喃:“他真不可爱。”
“没有啊,很可爱。”长琴失笑。
“是啊,只对你可爱。”即使诺布不是真的生气,语气也未免带酸:“那孩子肯定是不知道你的真面目,被你骗了。”
赛里斯很快就回来了,他捧着一盘葡萄在长琴身侧坐下,很仔细地剥掉葡萄皮,将鲜嫩果肉直接递到长琴唇边:“呐。”
两名大人看着他的笑脸,一阵无语。
“如果赛里斯是个小女孩,那倒不错。”诺布喃喃。
长琴白了他一眼,在赛里斯积极的目光鼓励下,吃下果实:“嗯,不错,你真细心。”
赛里斯笑得可开心,又仔细地剥另一颗葡萄,仿佛这是不得来的仔细工艺。
诺布盯着,心里痒痒:“也喂我吧。”
赛里斯大大的眼睛瞄着诺布,十分决绝地拒绝:“不要。”
“唉?!”
“只给长琴。”
李长琴在旁边幸灾乐祸:“诺布,你省省吧,赛里斯又不是女孩子,你去找娜纱给你剥啊。”
“她会想剥我的皮。”诺布喃喃着,恰巧娜纱从不远处走过,白了他一眼。诺布缩着肩膀挤眉弄眼:“看吧,她绝对想剥掉我的皮,相信我吧,要不是你也在这里泡脚,她现在会拿斧子把我的脚砍了。”
长琴不能反驳,只是挑挑眉,继续吃送到嘴边的葡萄。
“不过比起二世,赛里斯就真的好太多了。”诺布郁闷地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赛里斯手上动作稍顿,第一次对诺布扯开真挚的笑容:“谢谢。”
诺布直看得愣住了,半晌以后才无意识地以食指搔着脸颊,轻声喃喃:“原来是这样,嗯,的确挺可爱的。”
“嗯?”长琴没听清楚,抛给他疑惑的眼神。
没来得及深入,谈论因为二世差来的口信而打断。
听完侍从所传内容,诺布咂着嘴巴:“看吧,二世的麻烦来了。”
长琴已经爬起来,一边拍拂身上泥沙,一边淡漠地回话:“走吧,不过是一匹马。”
即使百般不愿,诺布还是爬起来,准备去处理二世的命令。
“娜纱,帮我看着赛里斯。”
娜纱躬身领命:“是的,请交给我。”
“我也要去。”赛里斯追上去捉住长琴的手,轻声要求。
长琴伸手轻摩赛里斯的发顶,微笑着说:“很快就回来。嗯,而且也是时候喂那些动物了,等你忙完了,我们继续吃葡萄。”
听着温柔的话语,赛里斯只能点头,目送两位大人走出院子,离开他的视界范围。
娜纱弯腰,恭敬地说:“赛里斯大人,我这就去准备鲜肉。”
“娜纱。”赛里斯叫住她,目光未曾离开院门,脸上落寞渐深:“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吗?”
“是啊。”娜纱稍微估量:“以神使大人的能力,大概只要一会儿。”
“我也想去……”很想去,无论如何也不想分开,可是赛里斯更不想为难长琴。
“赛里斯大人年纪还小,再过几年,神使大人就不会落下你。”
听着娜纱的话,赛里斯恨不得立即长大,长大以后绝对不要只看着背影发愁。
长琴和诺布跟着侍从走,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远远就瞧见一匹黑马犹如箭矢般飙出去,迅速消失。
“哦,马跑了。”诺布嚷嚷,有点幸灾乐祸。
长琴挑眉:“那我们回去吧。”
原本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但长琴注意到一件事。
“刚才马背上好像驼着些什么。”双目悠地眯起,长琴不再犹豫,迅速上前。
那边躺了一地的人正在哼哼唧唧地呻吟着,半天没能爬起来,他们都是二世的随从,其中却不见二世的踪影。
墨特也是地上一员,他刚才奋力拖住马匹,最后才放手。他身上粘满泥土,狼狈不堪,平日里冷漠的脸现出焦急神色:“神使大人,王子在马上!”
……
“那个混账,为什么不等我来?”长琴只感怒火燎烧着五脏六腑,几乎要让他七窍喷火:“你们还在这里等死吗?立即去侦察马匹往哪个方向去了,给我报告。”
被神使的怒吼吓着,几名卫兵立即跑去办事。
长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到旁边有几个人在嘻嘻哈哈,像活在异次元一般,白目地无视现场气氛,他不觉沉声问:“他们是什么人?”
趴在地上的其中一名侍从告状:“是他们,赫悌国的人,他们笑话王子是草包,王子受了他们挑衅才会去骑那匹马。那是匹疯马,几个人都拖不住,他们又故意鞭打那匹马,结果就……”
“喂,可别乱说话,我们什么都没干。”
“对啊,你的意思是我们谋害你们的王子了?这可会引发战争!”
那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态度却很是嚣张,毫无悔意。
近年埃及与赫悌战争连连失利,长琴知道因此让某些赫悌人产生优越感,难免会惹麻烦……难免。
“可是那个王子自己爬上马背的,我们还好心帮他拉住那匹马呢!”
“只不过是一匹马,你们拦下来不就好了,还是埃及没人了?那我们也可以帮帮忙。”
“你们不是说王子有神护着吗?跪下来求求神不就成了。”
难免……会有人找死。
李长琴仿佛能听见‘嘣’的一声响,某根被称为‘理智’的神经绷断了,然后……
“喂,李你……”诺布防不胜防,只能闭上眼睛,击打声与痛呼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诺布将后话说完:“冷静。”
李长琴在众目睽睽下甩掉指节间的血迹,若无其事地下令:“将他们拴上石头,扔进尼罗河里去。”
包括墨特在内的侍从们都瞪圆了眼睛。
“你要干什么?”诺布怪叫。
“干什么?老规矩,毁尸灭迹。”长琴冷哼。
黑道基本手法之一:杀人沉尸。
诺布再次怪叫:“这是什么规矩?!而且他们还没死。”
“那就杀掉,顺道肢解。”
“……”诺布按住剑柄,不让长琴拔,连连劝说:“别,冷静,你冷静。哎呀!痛!墨特快帮忙架住他,他要去扭断那些人的脖子了……对,架住,等他冷静。”
好不容易将人架下来,墨特也被招呼了几拳,他忍痛讷讷地问:“怎么回事?”
诺布相信这位淡定的老朋友已经惊讶到极点,他搓着微微发痛的下颔,喃喃:“呃,这个,他只是生气了。哦,干!好痛。”
“……”
“不怕,拦住他,让他冷静下来就好。”
众人看着诺布驾轻就熟地劝说李长琴,不仅佩服这位侍卫长,果然是能人所不能,神圣的斗士。
这时候被派去侦察的卫兵回来了,嘴里急忙嚷嚷着:“墨特侍卫长,王子他!王子他的马冲出去了……进了底比斯城……”
长琴一脚踹翻这名卫兵:“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用?怎么一开始不拉住他?竟然没有立即守住大门?!白痴!”
墨特低下脑袋:“是我们失职。”
“走吧,我们得去追。”诺布提醒盛怒中的长琴。
这时候长琴也稍稍恢复冷静理智,他骑上侍从带过来的马:“带路,我不熟悉底比斯。”
不用多话,一行人火速赶出宫外,迅速调派人手营救王子,浩浩荡荡地进入底比斯城。
“那边引起了马蚤动。”诺布指着一个方向:“虽然能够追踪,但我们最好能控制那匹马的行走路线。”
“那匹马很不稳定,即使遇到拦截也不会停下来。墨特,你安排人手将马往同一个方向赶,我和诺布前去拦截,我的马术并不好,你们得尽量配合我……希望在拦下那匹马以前,二世没有摔断他的脖子。”
迅速布置计划,确认路线以后墨特指挥下去,通知封闭城门,驱散民众,并让各路骑兵就位,拦截疯马。
“它的速度太快,我不可能用箭射它。”诺布告诉长琴:“只有你能拦下来。”
“我知道,可是我必须要很接近,至少两米。”
“那不容易,它的速度很快,只能希望得到配合。”
在熙熙攘攘的集市里骑马已经够危险,诺布在前方开路,长琴紧跟其后,一路上看见不少人受伤,应该是那匹疯马造成了。
也是因为某人任性而造成的事件,长琴怒意难消,双手死死攥着缰绳。
诺布和长琴抄进小路,拼命追赶,却好几次都让它在眼前逃脱,错过了机会。
“该死!”诺布嚷嚷着:“前面没有人能把它拦下来吗?只要让它回头就好办了。”
“只要停一下就好。”长琴盯着前方渐远的黑马,还能清楚看见死死巴在马背上的二世。长琴不敢保证二世还能坚持多久,心急如焚:“追不上!”
“啧,太快了。”
街上人流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但这反倒让黑马跑得更顺更快,即使有士兵想也拦截也不敢,怕被马踢死,也怕伤着了马背上王子的金躯。
“没完没了!”长琴努力冷静,思索怎么办,可是无论怎么想,现在只能持久战。
旁边一道暗影掠近,长琴警觉地注视着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几个陌生人,这不是埃及人的服饰,是米坦尼的服饰……未曾在宴会上露脸的陌生人。
“需要帮忙?”
对方以标准得太过刻意的埃及语问道。
没有时间考虑太多,长琴求助:“前面的黑马失去控制,它驼着一个小孩,你们可以尽量帮忙将它赶回来吗?”
“嗯。”那人点点头,以米坦尼的雅利安语交代几句,那群人就迅速上前。
他们骑得很快,几乎能赶上前面那匹疯马。有人拿出绳索,几次抛甩以后就套住马首,黑马极力挣扎,可是那几个人也很厉害,套住它死命地拽紧不放。
而刚才说埃及语的人身子伏低,骑着白马犹如一枝箭般冲上去,他单手抄起马背上的二世,套马的人后顾无忧,猛力制止黑马继续乱跑。
很精彩的营救过程,他们制住黑马,长琴和诺布很快就赶上去。
黑马被套着仍发狂般踢蹄乱跳,接着很突然地,黑马安静下来,甩着尾巴,温驯到极点,一丝也不像刚才还在发狂的疯马,套住马的几人惊奇地讨论着。
长琴迅速下马,走近挟着二世的人。
“谢谢,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当然。”对方很合作。
二世落地以后打了个趔趄,差点站不住,长琴扶着他,看他略微发青的脸色,知道他是真的吓着了。
“怎么样?好玩吗?”他冷声问。
二世瑟缩一下,抿紧唇不说话。
这时候埃及的士兵也赶来了,将他们围围包围在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俺。。。。。明天需要仔细修一下……因为后来写得比较乱,不过现在已经想睡觉了……囧
第十五章惩罚
“王子……”
墨特赶至,连忙上前扶住二世,见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士兵们将几名陌生人围住,等候发落。
“王子?原来是这么不得了的人物吗?那么,这就是对我们的酬谢?”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突兀地冲击现场气氛。
几名陌生人此时背靠背面对众士兵的围堵,而说话的人正被护在中央,而锋利的长茅在他们周边围了一圈,日光下青铜利器闪烁着寒光。
墨特并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等待李长琴给予答案。
“他们帮忙救助王子,我们得以礼相待。”
长琴的话落下,士兵们立即放下武器,并向几名陌生人道歉。
“没关系,既然误会已经澄清,那么答谢方式也能够变得更合理?”始终被护在中央的人转身面对长琴,始终的笑容满脸,大胆地提出要求。
他的畅所欲言表明其的主人身份,长琴第一次仔细打量这名仗义相助的外国人,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俊朗脸容始终带笑,温文尔雅,举手抬足间透露其良好修养,态度不卑不亢,面对未知情况却表现从容,能够谈笑风生,可见胆色也过人。
一下子,李长琴也分辨不出这人的真意,不过:“这位……英雄,是你救了我们的王子,这自然得好好酬谢,请你跟我们回去,法老会希望见到……英雄。”
一声一声英雄叫得别扭,对方的笑容也似乎加深了,比那种从容多了几分兴味。
“我名叫尼撒,来自米坦尼,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面对友善的询问,长琴还没有回答,诺布倒是说话了。
“这是埃及的神使大人。”
尼撒了解地颔首,不再多问,但视线却一直不离长琴,虽然并无恶意,但兴味与探索是毫不掩饰的。
诺布往视线中间挪了一步,进入对方眼界以后晒牙灿笑:“你好,我是黄金圣斗士,神使大人的护卫长。”
“黄金圣斗士?好名字。”尼撒淡淡地赞扬一句,眼眸子左右移了一遍,视线完全无法越过这名斗士。。
诺布保持笑容,招来旁边手下:“好吧,你们负责护送这位尼撒英雄和他的同伴到王宫去。”
送走那几人,诺布笑容变淡,换上慵懒的表情打了个呵欠。?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