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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神使大人认为呢?”

    “我认为也不算。”长琴微笑:“不过作为男子汉,像诺布那样就不错。”

    赛里斯看向场中正在搏斗,浑身泥沙的诺布,金眸猛地一凝,他认真而不太确定地问:“变得,脏脏的?”

    “……”果然还是个孩子,长琴失笑:“这就不值得学习了,还是学习他的武艺吧。”

    二世一直竖着耳朵听,这下便霍地跳起来,比坐着的长琴高一点点,他很满意地俯瞰长琴,宣言:“我以后,肯定比他们都厉害!”

    “二世,知道什么叫大言不惭吗?”长琴扬高眉,故意挑衅,以后的日子里他不准备成为奉承二世,对他言听计从的一员。

    二世被这言语刺绪吗?这种人注定失败。”

    神使的言语很过分,侍从们敢怒不敢言,就怕王子拿他们撒气,一个个低声下气地哄着王子。

    赛里斯的金瞳转向二世,默默地注视着他。

    二世注意到了,他呼地一声就冲向赛里斯,大有动手揍人的意思。小狮子捏紧拳头发出怒哮:“我会比不上你吗?你也在自以为是吗?”

    赛里斯不惧他,正确地说,他除了安静一点,心情却不比二世更好:“神使大人说你一定会比我厉害。”

    二世的火涮地消了,转念一想,又真有这种意思,就讷讷地瞧了赛里斯一眼,失去战意:“那当然。”

    赛里斯有点不服气,但他只是抿紧唇,不多话。

    气消了,二世却不是长琴所说的没气度,他感觉没有生气的理由,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坐着。

    长琴很惊讶,既惊讶二世懂得收敛,也惊讶赛里斯比一般的七岁孩童聪明。

    这拉美西斯的子孙,先不论死去的大王子,无论是打小受着良好教育的菲尼尔,或是年纪轻轻就犹如一头小狮子的二世,还是恬静乖巧聪颖过人的赛里斯,都不是庸才。无论哪一个,如果好好教育,以后必定是叱吒风云的大人物。

    正想着,围观的众士兵突然发出震天欢呼,口哨声,喝彩声,叫好声,震撼了整个场地,也拉回了三位的注意力。

    往场中看去,墨特正躺在地上喘着气,眼看是爬不起来了,而诺布则双手支着膝盖巍巍峨峨地站在场中,即使一身狼狈,但胜者就是他。

    这倒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最强的不是墨特吗?长琴是感到惊讶,他虽然恐吓诺布,但他完全没想到诺布真的会赢。而且瞧诺布那种意气风发,分明是对战斗的享受与对荣誉的执着……长琴自小就在一群逞勇斗狠的狂人中间活过来,谁有真本事,谁是纸老虎,他比别人更敏感,诺布是真正的斗士。

    掩藏在豪迈爽朗外表下的……一头猛兽吗?

    长琴不觉扯起唇角,露出满意的微笑,诺布会是一大助力。

    赛里斯仰首看着长琴满意的微笑,再盯紧场中的诺布,也笑了,因为他有了一个目标。

    二世忿忿地踢倒椅子,咬唇发泄了一回,便丧气地撇着唇认输:“好了,我输了,你想要什么?”

    长琴挑眉:“愿赌服输?你这一点还行。”

    “当然,说话要算话,这才是男人,爷爷说的。”二世环手抱胸:“说吧,要什么都成。”

    很好,极好……

    李长琴低笑:“二世,从明天开始你的学习由我安排,而你只能服从,不得有怨言。”

    二世愣住了,包括他身后的侍从们,也目瞪口呆。

    二世打出生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着,从来是有求必应,事事顺心的。二世一向随心所欲,而且他自小聪敏,学习能力强,几乎都没有人会去管这位已经做得很不错的小王子,也管不着。但神使现在却宣言要管教二世?这也未免太大胆了。

    “你!”

    “怎么,你不是男人吗?”

    “我是!”

    “所以就这样。嗯,二世,正因为男人要遵守承诺,所以绝不能轻易许诺,记住吧。”

    二世呆若木鸡,看着这个人讨了一堆便宜,然后潇潇洒洒地走了,完全不给他面子。

    可是……

    “他说的话,爷爷也说过。”

    不管周边侍从讨好的话语,二世独自陷入沉思:会整天打压他,教育他的,除了死去的爷爷,就只有李长琴了。

    回到自己的宫殿里,长琴立即卸下一身累赘,忆起赛里斯,他便交代。

    “娜纱,给赛里斯的手臂擦点药。”

    赛里斯瞧瞧自己的手臂,上头虽然红印仍未消,但已经不会痛。知道长琴有将他放在心里,赛里斯可爱的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又受伤了吗?”娜纱瞠大眼睛,她连忙照料赛里斯。稍稍犹豫,娜纱还是问了李长琴:“神使大人,这王……赛里斯以后将成为神侍吗?”

    宫内消息网络灵通,早前才决定的事情,一下子就大家都知道了。李长琴并不惊讶,点点头承认了赛里斯:“是的。赛里斯就先跟我住在一起吧,他还需要教育,而且娜纱你是女祭司,可以顺道教导赛里斯。”

    娜纱点头:“神侍大人,这边请。”

    长琴打了个踉跄,对娜纱的诚心有点无奈。

    “私下就叫他赛里斯吧,娜纱你再这样古板,我会很辛苦。”长琴虽然要在埃及扮演神使,但如果处处都这样严肃,他会受不了:“而且在私下,赛里斯和你们都别叫我神使大人,我的名字就叫李长琴,像诺布那样叫我李就好了。”

    “……李神。”

    “只有李!”

    调教了好一会,那些人才生涩地叫上‘李’这个称呼,长琴这才满意。然而长琴不知道,这些对神明抱持着虔诚而崇敬心情的下人们渐渐地将‘李’奉为神明的敬称,崇拜着,完全与他的本意背离了。

    等赛里斯整理好,长琴便写了封信,命令手下人送给法老,主要内容是请法老将二世的教育交给他管理,并且要求诺布继续当他的护卫,还有娜纱等一众仆从,也不要换。

    既然成了同盟,这点小小要求,法老也没有拒绝,他送来了允许的文件,这使长琴省掉再培训新人的麻烦。

    花了一点时间了解二世的课程安排,稍稍做了一些调整以后,返还消息给法老,定下日后对二世的培育教养计划。

    长琴满意地微笑:“赛里斯,以后你就跟二世一起学习。”

    “是,神使大人。”赛里斯顺从地回答。

    “……我不是说了叫我李?”长琴蹙眉:“没记住?”

    赛里斯不安地绞着手指,孩子气的动作让长琴明白他正在紧张,而且他欲言又止。

    “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要对我诚实?有话直说。”

    被教训,赛里斯终于鼓起勇气:“我不要跟大家一样,你说过我是跟你最亲近的人。”

    长琴微讶:“我是说过,但前提是要你达到要求。”

    “我会努力。”赛里斯略带执着地强调。

    面对纯粹地渴望爱护,仿佛不掺任何杂质的目光,长琴暗叹,发现自己吃软不吃硬的缺点一时间改不过来:“好吧,你可以叫我长琴,这样可以了?”

    赛里斯又笑了,高高兴兴地坐在长琴旁边,积极地说:“我不会输给二世。”

    长琴只当是小孩子的童言,并未当成承诺,但赛里斯有这种积极的心态,他也很高兴:“那就努力吧。”

    才过了正午,长琴让赛里斯吃饭,这时候诺布也回来了,他冲进门立即就喊:“李!我不用被阉了。”

    小孩儿赛里斯微微偏首,继续淡定地嚼食午餐,反倒是长琴一口果子喷了出来,他没好气地盯着诺布,娜纱等女仆们都目瞪口呆。

    诺布却不在意,跟墨特决斗后,他身上落了不少青青紫紫的伤痕,却喜上眉梢,一副逃过大难的兴奋模样。

    “啊啊,真惨真惨,差点要被你这家伙害死了,墨特那家伙可厉害,以前我也曾输给他。”诺布大大咧咧地靠近餐桌,拿起葡萄酒就灌:“还好这一回是我赢。”

    娜纱气得差点连祭司的气质都丢一边了,她想踹这无礼的家伙一脚。

    长琴失笑,诺布是没规矩,不过他的确喜欢这种相处方式,而且:“嗯,看来即使打了一架,你还很有精神嘛。”

    “怎么说呢?墨特那家伙以前就跟我是同一队里的,经常一起练,所以习惯了。”

    “你跟他旗鼓相当嘛。”

    “嗯,是啊。”

    “那为什么他是二王子的侍卫长,你就只是个小组长?”

    “你知道后来法老要挑人当王子的侍卫,我就……”

    “立即躲起来了。”长琴能够想象,恐怕监视他这神使,诺布也不很愿意,只是不能抗命罢了。

    诺布一拍大腿:“是啊,应付那些权贵,我不如到战场上杀两把。”

    “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长琴轻笑。

    诺布当即就是一副准备受刑的凄惨模样:“对啊,比什么都惨。”

    不用别人动手,长琴先一拳将他放倒。

    诺布又挺直身板,哀怨地呢喃:“你对伤员也没有半点同情心吗?”

    “因为你很欠。”长琴没好气:“法老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专属护卫,好好地干吧。”

    诺布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他输了就阉掉,赢了就被利用,左思右想,这根本是从一开始沾了就逃不掉的孽:“算了,我认了。”

    “没关系,我给你讨了一个很响亮的称号。”长琴安抚道。

    “嗯?什么称号?”诺布瞪大眼睛:“你别又捉弄我啊。”

    “没有,很响亮很威风的称号。”

    “说来听听?”

    “黄金圣斗士。”长琴微笑着说。

    诺布听后,微愕:“嗯,似乎不错。”

    “当然。”多么美好的童年回忆。

    “好吧,虽然你挺坏心的,不过这一回的确不错。”诺布说。

    长琴扬眉:“嗯,既然你体魄强壮,耐操耐劳,那么我们就去狩猎吧。”

    诺布傻眼:“我受伤了。”

    “你不是活蹦活跳的。”

    “我真的受伤了!”

    “你只需要服从命令。”

    反抗无效,诺布只能垂头丧气地准备队伍护送神使前去狩猎。

    卫兵们防的是人,而长琴要的是猛兽,一行人整装出发,长琴原是想将赛里斯留在房间的,可是赛里斯却坚持要一起去。

    长琴心想这能让赛里斯长见识,既能开阔视野也能壮壮胆子,就带上他了。

    所谓的狩猎,换诺布的说法,像是自杀。

    到了郊外,挑选一处有猛兽占据的平地,长琴让人将血淋淋的鲜鹿肉分布在周围,自己则搬一张椅子坐在中央,怀抱着赛里斯,还让诺布在旁边遮太阳,就这样闲闲地候着。

    卫兵们则分成几小队在四周站岗,防止任何人类靠近。

    “李,我说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要是它们在听你的话以前先把我撕开吃掉了,那怎么办?”

    “那就恭喜你,祝你冥界旅程愉快。”长琴凉凉地说着,其实他心里对自己的驽兽能力有信心,只是逗着诺布玩儿罢了。

    “神啊,我为什么会跟着这样的家伙。”诺布作势地抹一把眼睛,丧气地垮着肩,干脆坐下去了:“算了,我认了。”

    “喂,遮太阳。”长琴蹙眉。

    “不要。”诺布闹脾气。

    长琴咂咂嘴巴,将赛里斯往阴影里挪了挪。

    “赛里斯都不害怕,你这斗士怎么像个小姑娘?”长琴喃喃。

    诺布撇着嘴:“他还小,无知罢了。”

    “才不是,野兽会听长琴的话!”赛里斯猛地出言维持长琴。

    诺布心里讶异,不觉探首审视赛里斯:“这,我听说四王子很怕生,整天闷着不说话,性子阴阴沉沉的,但你就把他注得服服帖帖的。哦,连二王子也听你的,而且连野兽都听你的,我说李你是不是专门负责教育的神明啊。”

    长琴被他一说,倒是有点挫败感,想他老家是混黑道的,而他所学专业是考古,但现在却活像个保姆……进化路线有点诡异。

    谈话因为猛兽的动作而打断,一头雄狮似乎对闯入它地盘的人类很不满,它带怒的兽瞳死盯着敌人,杀气腾腾,大有冲过来扑倒猎物的意思。

    诺布深呼吸,只觉大白天里寒毛直竖。

    雄狮总算有动作,它腾地跃起,四脚迈开,雄壮有力的躯体伴随着高速飞扑敌人。

    诺布在瞬间摆开架式,拔剑挡在长琴身前,但狮子却在一米开外止步,杀意褪去,乖乖地坐下,像一只温驯的大猫。

    “……”诺布发现自己很无奈,摆好的架式一时间没撤下来。

    长琴轻拍诺布腰侧:“好了,我要看看它。”

    诺布垮着肩,无力地坐落在旁边,注意到赛里斯在瞧他,他就扮了个鬼脸,赛里斯却立即移开了视线。

    “不可爱。”诺布喃喃。

    长琴轻抚着雄狮的脑袋:“是吧,是领袖,那好,就养他。”

    “我能摸?”赛里斯轻声问,小孩心性本来就充满好奇,见到长琴摸着这毛绒绒的猛兽,钦羡之余也很期待尝试。

    诺布闷闷地说:“这是吃人的猛兽,而且狮子是皇权的象征。”

    长琴低笑:“那不正好,那就让赛里斯驯养一头狮子,当做守护王权的象征。”

    “你的想法太疯狂了。”

    赛里斯摸着狮子的脑袋,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好吧,再多捉几头就回去。”

    “还要啊?”诺布嚷嚷:“我都快被吓死了。”

    “诺布,要说谎就让表情到位,别顶着一张懒洋洋的脸,我会纯粹地以为你只是好逸恶劳。”

    “切。”

    作者有话要说:某日更更

    第十二章俩小鬼

    庆典定在两个月后,但长琴神使的身份已经被承认,因此法老给长琴安排了一处王家官邸,是与宫殿相连的一所大房子,有着独立院落的设计。

    新王国时代的古埃及建筑发展已经迈向一个新的台阶,除去华丽装饰以外,建筑本身极具艺术性。讲究享受的埃及权贵已经不在话下,像这王宫建筑更是十分宏伟,而配给长琴的院落自然不会寒碜,就长琴的目光看待,这真是一件艺术品。

    被高墙分隔开的院子,载种的各种植物,前庭院还有一个不小的水池。冷凉的水,碧色圆叶数片,满池怒放的埃及国花——睡莲,淡雅芳香扑鼻。院外周边有相连的平房几座,是仓库和仆从住房。然后就是一座大型的两层建筑,外表绘有一些民俗图纹,一根根石柱立于天地间,内涵也很丰富,像会客厅,休息室,书房,主卧室等,一应俱全。

    长琴入住第一天就让人将平房和仓库改建成兽栏,而仆人和仓库在主第一层腾出空间处置,二楼则直接以一行石梯连接,作为私人空间使用。二楼除了他和赛里斯能住在里面,也只有娜纱和诺布能够自由出入。

    自从打赌过后,二世的教育也由长琴一手抓,他必须让二世学习,但时间要安排得很灵活,基本按照二世的作息与及活动随时调度课程,赛里斯就跟二世一同学习,二世学习什么,他就跟着学习什么。

    长琴并不是只要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俩就可以,安全方面只有让墨特照顾,长琴有自己本职要工作。

    自从确立神使身份以后,长琴带着诺布到处忙碌。除了要丰富兽栏,还要学习马术,与及跟诺布学习古埃及的武术。而且长琴得参与研究庆典事宜,经常要到神庙去,而且也要参与一些祈福和祭祀活动。神庙的事长琴倒是很乐意,因为可以从中打听其它神庙的情况,长琴试图了解各处的祭司,筛选出可疑人物。

    另外还有不少贵族前来求见,虽说要扶持二世,但长琴可不想应付这些贵族,所以一般避而不见,但被送来的礼物和书信就够他折腾了,回礼回信什么的,都在书史帮助下完成。他偶尔还得陪着二世见见那些推脱不了的皇亲国戚们,却经常会遇到很奇怪的情况。

    有的是想了解神界是怎么样的,有的很异想天开地要向神请愿,甚至有求治病和求姻缘的,更甚者,有一些贵族千金企图得到他帮忙,想要成为二世的妃子。

    最让长琴不耐烦的是,竟然有人想要送自己女儿给神使做妻妾。带来的女孩子从十岁的到十多岁的不等,古埃及的女孩子十岁就可以订婚了,而且也提倡早生早育,一般人十多岁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但长琴毕竟是现代人,看那些十岁的小女娃,他就受不了,他可没有恋童癖。

    日子过得太过充实,长琴甚至发誓若找到那个下诅咒的祭司,肯定拧掉那颗脑袋踢上两脚。

    今天好不容易得闲,长琴望着当天烈日,感叹:“我靠,我以前就烦死这种麻烦的生活,没想到又会载进差不多的圈子里……去他妈的命运捉弄。”

    诺布也有感:“看你人前装得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就这么一个俗人嘛,要是被谁瞧见了,准被吓死……像娜纱吧。”他又装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捏着声音低声嚷嚷:“哦,神使大人,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损坏自己神圣的形象呢?”

    对于诺布不分尊卑的快言快语,长琴习惯了,也不介意。他直接踹过去一脚,把那欠揍的扮相踢去:“行了,少恶心,我要是这时候还得装,那就太累了。”

    “的确很累,所以我早就说吧,跟权贵们打交道不是什么好差事。”诺布长叹:“好想念以前呐,每天操练,有时候就上战场,打打杀杀就过去一天,晚上累了就睡,睡饱再打,多自在。”

    长琴也想念以前,虽然有位不良教授,但每天只要研究史料典故,偶尔玩玩古物,多么自由自在。

    但毕竟已经穿了,麻烦也惹上了,想再多也枉然,长琴不准备让自己沉溺过去。

    “好了,既然有空,就去瞧瞧二世有没有偷懒。”

    “肯定会有。”诺布喃喃:“那个王子以前活得多自在,狮子不会一下子就变成兔子。”

    长琴与诺布同感,他并不奢望二世会一下子就乖起来,人性还是需要点时间调教的。

    还没走到二世的宫殿就听见里面传来惨叫声,然后教导文学的导师从远处跑出来,惊慌失措:“啊,王子饶命啊!”

    “嘻嘻,你跑赢了阿克和阿奴,我就饶你命。”

    一连串的求铙和嬉笑声叠起,异常混乱。

    长琴翻了记白眼,诺布也哼着小调儿,喃喃:“死性不改啊……”

    不久,被两条狗追着的年迈导师慌张地跑了出来,以他的年纪跑起来也算挺快了,但绝对跑不赢两条狗,一下子就被扑倒在地上。狗是受过训练的,除了拿爪子挠,倒没有咬上人,但老人家也够惨了,连连惊叫。

    长琴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招停那两条狗,二世养的两条猎狗身材瘦而劲,坐着也有半人高,黑亮毛发在阳光下映着缎质光泽。

    二世才赶出来瞧瞧,看见长琴以后略微愣住,立即就知道回身逃跑。

    “去,扑倒他。”

    一声令下,两条大狗将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二世压在地下,二世挣不开狗爪压制,哇哇乱叫。

    “放开我,放开我,李长琴,你敢!”

    侍从们想救主,却无从入手,两条狗对他们龇着一口利齿,好不凶悍。

    长琴冷笑着,施施然地缓步走过去,低声质问:“我给你安排学习,你给我溜狗?”

    “我只是在休息!整天学习,我都要累死了。”二世辩驳。

    睨视着他,长琴脸色不改,只是嘲弄地勾起唇角:“休息?我记得我有给你安排休息时间,而且每隔五天就有两天连续休息,你还要更多的休息,倒不如整天玩乐?”

    “每隔五天才休息两天,哪里够?”二世挣扎几下,徒劳无功,就嚷嚷:“李长琴,不要指使的我的阿奴和阿克,让它们放开我!”

    “你的?你现在若不乖乖给我回去,我就把它们送进我的兽栏里。”冷哼一声,长琴让狗儿放开二世,先一步往室内走。室内有点乱,但能立即看见正在室内认真书写的赛里斯,而那孩子身上又多了几处青紫,还有狗爪痕,长琴不觉挑眉瞧向二世。

    二世撇着唇别开脸:“阿克和阿奴不喜欢陌生人。”

    “……”怕生?只是狗吗?长琴暗叹,他知道二世不喜欢跟赛里斯一起学习,他们一个动一个静,基本是水火不容。他原本打算让赛里斯带动二世学习,可是:“哦呵?狗爪子握成拳头将人打伤了?”

    长琴过去就经常打架,哪些是伤是什么造成的,他还能不清楚吗?

    二世心虚的抿着唇没说话,他是不喜欢安静的赛里斯,赛里斯很闷马蚤,整天一言不发,又爱装做乖巧,听了他的命令也不愿意服从,很气人。

    二世习惯了被众人簇拥的生活,自然不待见赛里斯,试问一个没有本事,而且身份比他低下的家伙,凭什么反抗他?

    “反正我就是不要跟赛里斯一起。”二世负气地撇着唇:“我讨厌他。”

    “好吧,赛里斯,我们走。”长琴向赛里斯伸出手,早就盯着他的赛里斯立即收拾东西,上前牵着长琴的手。

    二世不满地咬牙,上前拽住长琴另一只手,他倒是很机灵,知道长琴生气就不敢再对赛里斯动手:“我才是你要扶助的人,你干什么总护着赛里斯。”

    长琴盯着他:“你爷爷会放任自己的人被欺负而不管吗?”

    “……”

    “我期望你未来会像拉美西斯法老那样伟大,但你现在的行为却在否定我的想法。二世,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二世被质问以后,仔细想了想,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不是喜欢自由自在吗?那当初的承诺就当没有一回事吧,今后你自由了。”牵上赛里斯,长琴挣开二世的手,跟门外的诺布会合后离开。

    一边走着,长琴就对安静的赛里斯教训:“既然被打就没必要留在那里,你应该回来告诉我。”

    赛里斯摸摸被打的地方,咧嘴就笑,只是唇角被打破了,这抹笑怎么看怎么地可怜。

    “我不会输给他。”

    对孩子的执着,长琴只能叹气:“你真是……”

    “而且他知道得比我多。”

    “那当然,他比你年长。”

    “但我不要逃跑。”

    这算不算是基因遗传?长琴暗暗感慨,即使赛里斯与二世同父异母,即使他们一动一静,骨子里却都是满满的倔和勇。

    长琴轻叹:“算了,回去上药吧,你整天就知道受伤也不行。诺布,你晚上就指导赛里斯练武吧,从基础学起,以后起码能够耐打一点。”

    诺布挑眉,他睐向赛里斯:“他还这么小……呃,不过我更小的时候已经被老爹带着锻炼了。”

    “那就对了,反正赛里斯也很期待跟诺布习武,是吗?”长琴侧眸与赛里斯对上一眼,果然见到他很乐意地答应。

    “啊?晚上我想喝酒睡觉。”诺布唉声叹气。

    长琴看周边没有人注意,就白了他一眼:“教过赛里斯以后,你可以喝多一点。”

    “切,要我额外当他的导师,那有没有额外补偿?”

    谈加班费?长琴挑眉:“嗯,多给你上两件金饰吧。”

    “……”想到那一套能压死人的金装,诺布连忙推拒:“那不要了。”

    “要的,得慰劳你。”温柔地微笑,长琴拍拍诺布的肩膀,不容他反对。

    诺布心死了,暗想以后绝对不会提什么要求,肯定没好结果。

    傍晚时分,赛里斯喂过兽栏里的猛兽,领着长琴送给他的小狮子和小猎豹各一头,在后庭院跟诺布学习基础。

    直到晚上,赛里斯对木桩练习了好长一段时间,要休息的时候他礼貌地别过诺布,准备回去睡觉,但绕到前院的时候却听见了二世的声音,他不觉躲在角落,悄悄探首察看。

    二世来找长琴,只带着墨特一人。

    长琴早料到二世会来,就在前院见他,不让他进屋里。

    为了表示对二世的不满,长琴没有好脸色,冷漠地问:“有什么事?二王子。”

    听见长琴这样规矩的称呼,二世心里不舒服,他其实很想得到李长琴的认同,而不是这种疏离。

    “我想过了,今天是我不好。”二世垂眸盯着脚下,表达悔意。

    长琴挑眉,态度未改:“然后?”

    “然后我只给你道歉。”

    “我想也是。”长琴翻了记白眼,估计也没有人敢接受二世道歉了:“行了,说点有意义的吧。”

    “所以你不要不管我。”二世立即喊出来:“回来帮我。”

    眉毛挑得更高,长琴漠然地冷哼,环手抱胸拒绝妥协:“你不是希望自由自在?”

    “是啊。”

    “所以?”

    “所以我想,或许我跟你商量,你会认同。”

    “商量?”

    “课程,有时候我也想玩,想去打猎,还有想更多地练箭和搏斗术。”二世积极地表达,脸上也尽是委屈:“才不想整天闷在房间里,连阳光都见不到,我会生病。”

    “……”长琴暗叹,想起二世的性子,自然知道二世这种做法已经大大地让步。他脸容稍稍松动,说话也变得温和:“我知道了。但二世,你要明白文字也很重要,它可以提高你的修养,至少不会被人一两句话气得你失去理智,而且文字在以后与人交往很重要。难道当你以后打败了赫悌,却连说两句逞威风的话都不懂?那样很矬。”

    二世被逗笑了,但被长琴剜了一眼,又抿住唇,装做乖巧地低声说:“所以我也会学习,只是不想花这么多……时间。”

    眼看他是坐不住了,想想以后二世的确是行动派的,长琴知道强迫也只会适得其反,而且这里毕竟不是现世,让二世专精某些科目也未尝不可。

    “好吧,明天我与你一起讨论,调整出你我都满意的学习课程。”长琴瞪着他:“但这一回你要是你再不合作,那以后我就懒得再在你身上花心思了。”

    二世立即笑开了,露了一口白牙,因为心情愉快,声音也随之飞扬:“我就知道能跟你商量,你不会像那些老头子一样,只会吹嘘,总是说只有按照他们的方法才是对的,都是屁话。”

    抬手罩他脑袋上招呼一记,长琴白了他一眼:“尊师重道这方面你要加强。”

    二世抚着脑门喃喃:“我才不要尊重他们呢。”

    “二世,你连表面功夫也不会做做吗?放聪明一点。”长琴随意训了一句,其实他自己也没多尊重那些老学究,于是就含糊一点带过了。

    二世听清楚了这弦外之音,笑得更灿烂:“我最喜欢你了,要不你来教我吧,我肯定听你的。”

    “喜欢我?可惜我教不来。”长琴摆摆手:“快回去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嗯。”二世心满意足,正准备要走,才回身又想起来,立即转身拉着长琴的手,十分兴奋地晃着:“唉,你上回不是不会骑马吗?要不让我教你吧,我的马术是爷爷教的,可厉害。”

    长琴没有忘记,看着这孩子这般主动地示好,他就应了:“好吧,不过现在你还是回去睡觉,明天再说。”

    目送二世远去,长琴回头瞪向墙角:“听墙角不是好习惯。”

    赛里斯从暗处走出来,他委屈地看着长琴,那张脸挤成一团,强往将差点脱眶的泪水挤回去。

    “……”长琴唇角微抽,想了又想,大概明白这孩子会想哭,只能因为二世。长琴也当过小鬼,大概能理解小鬼的想法,他想赛里斯是将他代入哥哥爸爸等长辈角色,现在或许是以为二世会抢走他吧。

    “我讨厌二世。”赛里斯很响亮地喊出来。

    果然……

    长琴拍额,他对赛里斯招招手,接着抱起挨近的身躯便往房间里走。

    赛里斯养的两只小动物赤步赤趋地跟在身后。

    “赛里斯,你不应该这样小气,我即使跟二世友好也不会讨厌你。”长琴劝导他,同时告诫:“刚才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即使要说也得轻点声,别让人听去了。二世是嫡子,你说这种话是找死。”

    “我才不怕他!”

    ……

    这小子大概是气疯了,平时挺乖巧挺文静的,但闹起小孩子脾气还是小孩子,同样的难以应付。

    “赛里斯,你也准备跟我吵架吗?”

    随着长琴的问话,赛里斯两行眼泪涮地下来了,却又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来,带着哭腔回话:“我没有。”

    “那你以后就别跟二世争斗。”长琴是担心他,虽然说赛里斯现在还小,但现在就知道跟二世争,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也没想跟他争。”赛里斯抱住长琴的脖子,轻声抽咽:“可是你会被抢走。”

    “抢不走。”长琴暗翻白眼,抚着他的后背。

    赛里斯突然就放声号哭,一直哭到最后长琴也没制止他,这比起平时静得可怕的赛里斯更真切,更像一名七岁孩童该有的行为。

    让他哭过了,抽着气,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长琴才将他放下来:“好了,以后不准这样丢脸,谁能抢走我了?我会等你长大。”

    至少等到二十一岁。

    “真的吗?”赛里斯想了想,很老实地说了:“他已经有父亲,也有母亲,而且大家都说菲尼尔以后也会是他的祭司,他不能再抢你。”

    看来赛里斯的怨念很深,不过长琴转念一想,法老从来就不待见赛里斯,皇后会保住赛里斯明显也不是因为爱他,而他唯一的双生哥哥又被禁止见面,赛里斯要是不怨才奇怪。虽然赛里斯还很小,但小孩子其实更敏感,更容易受伤。

    “……”突然忆起自己早逝的父母,长琴暗叹,轻轻拍抚赛里斯的发顶:“不想失去,就好好努力吧。”

    赛里斯应着,渐渐平静下来了,他又很害怕,低声认错:“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哭闹了。”

    “没关系。”长琴失笑:“不是无理取闹就可以。”

    赛里斯双眸顿即发亮,希冀地问:“那我能留在这里睡觉吗?”

    “……”这算不算得寸进尺?长琴暗忖,却不能拒绝泪眼蒙胧的小鬼,抿唇暗叹,只好应了:“好吧,今晚可以。”

    赛里斯满意了,终于露出笑容,眼里还带着泪光呢。

    长琴已经不知道第几回暗叹,他发现自己对可爱生物的抵抗能力为负值。

    “赛里斯,先洗澡。”

    没有让女仆们帮忙,长琴领赛里斯到浴池去,给他洗涮干净,然后遵守承诺让赛里斯在他房间里睡一晚。

    长琴不用睡,只好陪着赛里斯躺下,两只小东西一直跟着,在床边努力地攀爬着,爪子挠得‘吱吱’作响。

    长琴把那两只毛绒绒的东西挡在床下,低喃:“你们太脏了,不准上来。”

    但两只小东西锲而不舍。

    月移西楼,床上赛里斯已经熟睡,床下两只小东西也蜷缩起来睡着了。长琴看看天际,星光布满宁静夜空,他能听见外头兽栏里偶尔的兽吼声,声音很轻,要不是在这样宁静的时候,也不容易注意到。

    很宁静的夜,也很安乐的氛围,如果生活能一直维持这种安宁,那就好了。

    不过想想罢了,长琴立即自嘲地哼笑,他不想自己还能有这种奇思异想。

    从很久以前,他就丢掉这种天真的思维方式了。

    当天亮以后一切回归现实,答应二世的事,长琴实现了,他们一起商量出合适二世的学习菜单。赛里斯没有异议,但长琴却经常发现赛里斯在夜里挑灯恶补,完全不顾作息时间,经常得让他亲自将人揪到上床去监视着入睡。

    二世和赛里斯,一个太过好动,一个太过执着,长琴经常为他们操心,总感觉自己像是成了这二人的老妈。

    就这样跟两个小子周旋着,两个月也很快过去,庆典要举行,各国派出的使节也都陆续到来。人头攒动中夹杂着各国衣饰,雍容华贵的本土贵族们,盛装打扮的外国使节们,堆砌出华丽画面。

    声势之浩大,可见这一回塞提一世真是大费周章。

    长琴看在眼里,却完全感染不上半分喜庆。于他,这不过是布置得特别华丽的刑台,谁会高兴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兽栏里养小鸡?准备当食物吗?汗

    第十三章宴会

    开始就是祭祀,一连串已经排演好的祭祀程序完满结束,接着才是宴会。

    祭祀在阿蒙神庙里举行,但毕竟各国信仰并不一样,所以只有本土贵族才能参与,而晚上的庆宴才是重点。

    宴会在庞大的殿堂里举行,天色刚变暗,天气变得冷凉,殿内点起油灯,舞者乐师助兴,各国派来的使节乘机交往,好言好语地你损我一句,我回损你一句,脸上依旧好风度地笑呵呵,底子里不知道将对方哪个祖宗都骂进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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