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李长琴肩上刺着一枝利箭,血色从肩上蜿蜒至腰下,好不壮观。狰狞的箭头几乎穿透肉体,箭羽末梢微微上挑,从正面也是清晰可见。
“死不了,没听见我在骂人吗?”李长琴逞强地来了一句,立即又痛得龇牙咧嘴。虽然血是能止住,但痛觉却很强烈,他的身体不具备迅速镇痛功能:“妈的,箭头还在里面。”
诺布愣愣瞪着李长琴的后背,一脸不敢置信,因为他分明看见在胛骨下也有一根深入的箭矢,那可是致命伤。
“发什么愣,帮我把箭拔出来。”李长琴没好气地骂道。
“不,这样你会死!我去找医师。”诺布转身就想走。
找医师干什么?长琴反手摸上背后两枝箭,一咬牙,狠心将它们拔掉。
二世看着两个血淋淋的箭头,傻眼了。
诺布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差点没摔倒。
扔下血淋淋的箭矢,李长琴率先离开,他认为也没有什么比洗澡更迫切了。
“黏糊糊的,啧!回去洗澡了。”
洗澡?不是该疗伤吗?
“哦。”赛里斯亦步亦趋进跟了上去。
诺布捂着额头想了想,一边虚笑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去:“神啊,我肯定是做梦了。”
二世愣愣地坐在原地,连墨特将他扶起来,他也很顺从。
“走吧,王子。”
“墨特,是我害他受伤了吗?”二世低声问。
这一回他没有得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恐怕很多人都收到河蟹通知了jj要实行全面河蟹了
俺家尼罗河的男儿就生在一个不安定的河蟹年代里,所以他天生就无法逃脱河蟹大家,河蟹的孩子只能手牵手连亲嘴也不成所以如果你们瞧见了一些不河蟹的东西,记得合起嘴巴嘘
河蟹地睡觉去
第九章停止的时间
李长琴的血人造型吓坏了娜纱,可是当他沐浴过后,身上根本没有一丝伤痕,这下娜纱松了一口气,反倒吓着了诺布。
“你是神……神神神神……”真的是神吗?诺布结巴着,话像哽在咽喉里,打滚了半天就是出不来。
赛里斯一直很安静,但注视着长琴的金色眼眸就像两轮白日,愈发的璀璨,里面是满满的崇拜。
李长琴睐向赛里斯,这小子刚才可是勇猛地推倒了二世,早前倒是一直小看他,果不愧为拉美西斯的子孙。虽然二世才十一岁,但毕竟是兵家出身,身手练得不错,拳头也硬,赛里斯被揍了两拳,一边脸都肿了。
“娜纱,先将赛里斯洗干净,再给他的脸上点药。”长琴吩咐。
水里来火里去一轮,即使这小子长得再可爱,现在也像个泥娃娃。
长琴一句话,娜纱只好听命,领着赛里斯到浴池去。
他们走了,李长琴向诺布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刚才长琴受了伤,又痊愈了,洗了一个冷水澡,也想了很多。长琴对风夜希有信心,对夜昕有信心,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放弃救他脱离古埃及,可是长琴对诅咒没有信心,对古埃及诸神没有信心,也对这个古老国度没有信心。
痛楚让长琴不再逃避问题,他现在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他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按照龙宫一日世上一年的可能性推算,不排除这次穿越在现世或者只在分秒间发生,而他却实际度过了14年。若事实真如此,那就别说十几天了,十四年也别想得到救援,等待变得毫无意义。
“靠,那个该死的诅咒!”
“什么?”诺布被吓着了,他不了解李长琴为何在中箭后也不留任何伤痛……难道这真的是神吗?
能驱使兽类,能不死,不是神是什么?
“没有,只是烦躁了。”心中郁闷,长琴随手拿起桌上果品啃起来,不是饿,只是为了解闷。
诺布了解地颔首:“嗯,也对,你抢了赛里斯王子,明天肯定要多事。”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醒,李长琴发现让他头痛的14年还是后话,要先要搞定法老。
救赛里斯是为了诅咒,但这也分明是跟法老对着干了,即使自己以神使之名可以省掉一些麻烦,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更何况与王室有牵连?他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二世……”那孩子是未来的帝王,论血统,论前途,是最好的途径。
诺布撑着脸提醒:“别忘记你刚才踹了二王子一脚,他说不定还要落井下石呢。”
“诺布,难道你跟谁打上一架,就永远与其敌对吗?男人要有恢宏的气量。”
“可他只是个小孩子。”
“不,他会告密赛里斯的事不只是因为好事而已,他是个懂得思考的聪明孩子。”
“好吧,所以你准备投效二王子吗?”
投效?
“或许吧,但是如果必需要选择,那么二世是最好的。”
“嗯,嫡子,又是正式的皇权继承人,的确不错。”诺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但是那个……神使……”
“这种时候就叫我的名字吧。”
“李。”
“……”李就李,长琴懒得纠正。
“我想说的是塞提法老在位一年,而上一位也只是一年,所以,你……”
所以局势没有稳定,如果太过张扬,只会惹祸上身是吗?李长琴明白诺布想说什么,以一个刚才认识的人,而且受命监视他的人来说,诺布已经够义气了。
“诺布,你怎么想?”
“我想你还是带些钱财什么的逃走吧,反正你是神,回去原来的世界不是更好?”诺布握紧拳头,兴奋地建议:“我可以先喝点酒,然后装做被你灌醉了,那样我也能脱罪。”
李长琴直接拿盘子砸这个笨蛋,先不论诅咒的事让他离不开埃及,再说他一个人跑去哪不是难题?这傻瓜。
“我不是问你这个。”
诺布躲过一击,吁了口气:“别冲动,我的提议不是很好嘛。”
“不是。”长琴白了他一眼。
最保险的事情还是要试试解决诅咒,不然他也可以再等几千年,然后回去跟吴荣抢夜昕。
“我是问你要继续监视我,还是另有打算?”
诺布被问傻了,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想:“你知道我不能抗命。”
长琴听罢,轻轻颔首:“好吧,那你好好干。”
多么平淡的回答,但诺布却嗅到一丝危险气味:“喂,那你又怎么想?”
“没事,只要不碍事,我都无所谓。”
“如果碍事了呢?”
“把你剁了,喂狗。”
诺布哀叫:“为什么是狗?”
“那就喂鳄鱼吧。”
“你别开玩笑……这问题很严肃。”诺布丧气地说着。
李长琴倒是好奇了:“为什么你认为这是玩笑?”
不用诺布回答,长琴先记起了所谓的答案,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太过斯文的外貌。
李家是黑道世家,其家族史可以追朔到山寨鼎盛的年代,而后发展至今的黑道业龙头,李家是如有神助所向披靡,一直是强盗业的传奇。也因此,李家子孙代代剽悍,人人都是黑道中的佼佼者。
到了长琴这一代,无论是李家现任当家气势如虹的大姐,还是尖酸刻薄的毒舌律师二哥,都是只需一眼就能发现其剽悍本质的大人物,但李长琴却没有继承李家的外貌优势,偏生了一副与其生母气质相近的斯文秀气脸蛋。
因此长琴打小就没有过上安宁的日子,无论是望孙成龙的爷爷从不间断的特训,还是身边各人的自以为是都让长琴很厌烦。而他后来会想脱离李家,决意要搞考古去,其中就占去最大的原因。
就如现在……
“你当然是开玩笑啦。”诺布哈哈大笑,还伸手使劲拍着李长琴的肩:“这怎么可能。”
长琴也不多话,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那你就当成玩笑吧。”
诺布听罢,越想越不妥当,他才认识这神使一天就遭了这么多衰事,这神使又似乎不是那么的善良。
“喂,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诺布可怜兮兮的问话并未得到答案,因为李长琴瞧见娜纱拿着一柄刮刀往赛里斯脑袋上靠,他立即喝止:“住手,这是干什么?”
“头发太长了。”娜纱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要刮,留着。”长琴天天看假发已经疲劳了,这里不需要多一个类发光体的大光头:“我不也留着?”
即使是尊为神使的发言,娜纱也不敢苟同:“头发会藏污立垢,太不洁了。”
“总之留着。”长琴立场紧定。
赛里斯立即以双手捂着脑袋,迅速退离娜纱能触及的范围,无奈之下,娜纱只能罢手。
在长琴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小孩子的衣服,赛里斯只能包着一块兽皮保暖,纤细的身躯包在兽皮下,仅仅露出湿漉漉的脑袋和两枝细细的脚撑着地面,这让长琴以为自己看到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汤小鸡。
赛里斯站在那里,一双金色眼眸瞧这边看,似乎不敢轻举妄动,那么小心翼翼的眼神,又带着渴望和执着。
李长琴轻叹,拍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赛里斯快步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才不怎么自在地坐在旁边,坐得笔直。
“怎么,不喜欢坐在我身边?”长琴挑高眉瞪着他问。
赛里斯轻轻摇首,细声地说着:“神使大人太尊贵,我没有资格接近。”
尊贵?长琴指指诺布:“那你坐到他那边去,他够低俗的。”
赛里斯没有声音了,乖乖坐在长琴旁边。
诺布的脸部一阵挤兑:“李,赛里斯王子就跟你亲近而已,我听说他很怕生。我瞧你特别知道哄小鬼,二王子是这样,这位四王子也是这样。”
他这么说着,李长琴倒想起了夜昕,自己多么珍视的那个人,就有着如孩童般纯洁的心灵,是一个让他牵挂着,放不下去的人。每每想到夜昕,长琴都有点落寞,不觉轻叹。失去了平日的气炎,他低声呢喃:“或许吧。”
诺布注意到异样,不觉认真审视他:“怎么?这种表情倒像是被哪个姑娘抛弃了。”
“哦,你对这种事还挺敏感嘛。”李长琴笑说,倒不在意跟别人说说情史。他让女仆拿来一块亚麻布巾,很自然地给赛里斯擦拭湿发。这样做的时候,他又想起夜昕,其实照顾夜昕就跟照顾孩子一样,他不由得有一种想法——或许会救赛里斯,其中一个原因是这孩子有一点夜昕的影子吧,仅仅因为单纯可爱这一点相像。
“那你喜欢的姑娘长怎么样?”
“诺布,你现在嘴脸就像市井里那些妇人。”
“去,我只是好奇神对伴侣的要求嘛。”
伴侣?长琴心想着如果诺布知道那是个男的,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单纯可爱,不谙世间险恶,心地善良,为了我总愿意付出,刀山火海都愿意一起闯,他笑的时候连阳光都变得柔和。”长琴想起夜昕摆的乌龙事,不觉失笑,在埃及从未有过的真诚笑容:“但又很迷糊,经常要让人照顾着,不过即使要照顾他,再辛苦也感觉到幸福。”
诺布听着,很难以想象:“怎么像是女神了?”
“的确很难得。”长琴轻叹一声。
“所以你被抛弃了?”诺布笑得一脸猫腻。
“诺布,我现在想揍你。”
“呃,我回去睡觉了!”
诺布十分灵巧地跳起来,夺门而逃。长琴并未挽留他,五指梳过赛里斯半干的发丝,瞧他静静坐着的乖巧模样,不觉低喃:“嗯,如果你永远这样乖巧,也不错。”
赛里斯抬首,双眸中满是希冀,轻声承诺:“我会很乖,直到永远。”
“那就好,再待一会,等头发干了再睡。”拍拍孩子的发顶,长琴让娜纱先去睡觉,自己依着窗边,一边梳着赛里斯的发丝,一边思考将要面对的问题。
当他回过神来,赛里斯这孩子已经依在他身旁睡了好长一段时间,看这天使般的睡脸,长琴轻轻扬眉,不动声色地将赛里斯抱到床上去。躺在床上面对黑暗与寂静,即使他没有睡意也选择合上眼睛养神,结果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迎来了法老的使者,法老已经有所动作,那些使者的阵容都足够上阵杀敌了。李长琴看着将塔楼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卫兵们,不紧不慢地发施号令:“娜纱,给我准备见法老的衣服。”
要见法老,这回是真的要盛装打扮,即使长琴对黄金圣斗士一样的装束无爱,也只好忍耐着任由娜纱摆布。穿好一身金灿灿的服饰,爱美的埃及人更要涂抹荷花香油,还有那个原是用于遮阳,现在进化为必备的眼影也得涂上。画上深绿色眼线,让那双眼睛变得迷人,异常妖冶。
“啧,成了人妖。”长琴照着镜子,有些许无奈,但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娜纱连眼睛都发亮了,肢体语言更是只能用陶醉来形容:“啊!神使大人果不愧为神族,真漂亮。”
一干女仆也啧啧地称赞着。
她们的赞赏……有点诡异。
长琴不以为哪个真男人喜欢被称赞漂亮,他又不是那些自恋马蚤包男,不过明白虔诚的娜纱是一片真心,他也就扯扯唇角,不予置评。
赛里斯也在邀请行列中,是必不可少的人物,小小年纪的他也已经盛装打扮。经历了一夜,脸上肿痛已经消了,正装的赛里斯很可爱,但这孩子昨天还说什么尊贵的,今天却主动牵了长琴的手。
长琴明白他害怕面见法老,就放任他牵手。
恰巧诺布来了,进门的他是一脸不安,但瞧见屋里一大一小以后,他却愣住了。
“干什么?”长琴直接抬脚就是一踢,可诺布即使抱腿跳脚,眼睛还是死盯着他。长琴蹙眉,指着诺布问娜纱:“他疯了吗?”
娜纱窃笑。
“你要是穿上长褶裙,一定会迷死人。”诺布喃喃着说,迷蒙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位美姑娘。
李长琴感觉到脸颊轻轻抽搐,正待骂街,哪想到赛里斯却点头附和。
李长琴咬牙切齿,真想掐死这两个意识不清的家伙。
“娜纱,把那套黄金圣斗士装束给诺布穿上。”长琴冷声下令。
诺布记起那天一身金灿灿,立即清醒了:“不用了吧。”
“用,立即。”
诺布抗议无效,终于穿戴好一身比神使或王子都要显贵的黄金装备,长琴几乎将贵族们进贡的金饰都堆到他身上了,诺布现在有刀枪不入的嫌疑。
“不错,诺布你即使不用穿上长褶裙也很迷人。”长琴一脸真挚地赞赏。
旁边一干女仆窃笑,诺布垂头丧气。
好不容易准备好了,带上赛里斯和诺布,在娜纱等众女仆恭送下,他们出发了。
让卫兵队重重‘护送’前往法老的宫殿,一路上可说惹人注目,特别是阳光下璀璨夺目的诺布,成为观赏要点。
拾阶而上,直至登上那座居住着伟大太阳神之子的宫殿,法老的宫殿恢弘华丽,每一根柱子,每一个雕刻都独具匠心,是古埃及独特的艺术。宫殿里头有不少人,法老,皇后,祭司,还有二世及丞相等亲信。
感受到小手力道加紧,李长琴轻轻握住赛里斯的手,给予他勇气。
别人都给法老行跪拜之礼,长琴既然自认神使,自然不能下跪,他只是礼貌地欠身,但这也够特殊了,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包括法老。
法老不顾其他下跪的人,端坐在他黄金制的皇座上,注视着李长琴:“神使,连日来休养,还满意招待?”
李长琴微笑:“法老,有这么好的仆人和卫兵照顾着,还有热情的贵族们前来解闷,我怎么能不满意?”
“那就好。”法老也现出笑容,目光变得意味深长:“神使穿上我埃及的服饰以后,果然……漂亮。”
长琴的唇角轻轻抖动,皇后握住椅把的手指都泛白了,她给了长琴一记毒辣辣的瞪视。
为了克制住一脚踢翻法老的冲动,长琴悄悄移开视线,却反而注意到那位光头大祭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那家伙的目光是那么一回事,色迷迷的。这倒让长琴记起来了,历史中记载被众神环绕的国度同时也是滛乱与残忍国度,上至法老、祭司,下至妃子、贵族都爱玩弄男宠,甚至祭司贩卖男宠牟利也是平常事。
李长琴垂下眼眸,暗里问候他们的高堂。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与好友的研究,在埃及新王国时代是古埃及最华丽辉煌,也是最残酷邪恶的时代,贵族们极尽奢华,大祭司是要经过宫刑的(也就是太监掉啦)神庙负责这种事情,包括皇宫里那些男宠,他们也是要阉掉的,只供玩乐的美太监们
而且祭司甚至通过贩卖男宠作为一种收入,各国还会到那里去买呢暴利啊
至于河蟹的问题,到时候俺会想办法解决例如游击战嘘
第十章神的佑护
纵使生气,但长琴知道有时候必须要沉着忍耐,怒火不是不发泄,但要在恰当的情况下。
“法老盛情请我前来,只是为了看看我穿埃及服装吗?”长琴是很平和地说:“对神明可以赞赏,但不能心有邪念,亵渎神明会遭到报应。”
一众人如梦初醒,不敢再放肆。
即使一时被冲昏头脑,也不能抹杀掉根深蒂固的信仰,大多数人还是有所顾忌的。
法老也回过神来,他顿了顿,稍加斟酌后才说:“昨夜里你连夜出城,我还以为你不满意现在的生活。”
这算是一个开端,长琴注意到某些人已经偷偷窥视他,似乎很在意他接下来的行动。
“不,我只是听说法老要送走赛里斯,那就顺道要过来罢了。”长琴不爱拐弯抹角,就直奔主题:“我很喜欢赛里斯,既然他有空闲到孟菲斯游玩,那就让他来侍奉我吧。”
法老没有开口,倒是皇后开口了:“神使,你看重他?那是为什么?”
“他有灵性。”长琴瞎辩:“和我有缘。”
“……”皇后斜眼睨向法老。
皇后虽然年华老去,但却是美人虽老风姿仍在,这一眼望得很有味道。然而法老看到的不是妻子的美,而是那一眼内里蕴含的深意,于是他收敛笑容,变得正色。
法老与皇后悄然交流着互相意会的眼神,最后皇后瞪着赛里斯,目光冷酷,尖细的声音刻意压沉,添着点刻薄:“神使是说赛里斯跟神明有缘?会比得过法老作为神之子的缘分吗?”
这种说法,还不是暗指赛里斯要比过法老吗?
李长琴从容地忽略四周变得迫人的注视,他伸手带起赛里斯:“与他有缘的可不是拉神,是荷露斯之神,皇权守护神。”
“有何根据?”皇后不依不饶:“以毒咒杀死大王子,这样的他,正正与皇权守护神背道而驰,神便所说,未免偏袒他了。”
“毒蛇与赛里斯无关,这个我在圣池的时候已经表明。”长琴微笑:“而且大王子会死,是因为他的确不能成为下任法老,不是太阳神之子的人选。”
“什么!”皇后拍得坐椅轻颤,丽容变得狰狞,活像一头母狮子,随时要将猎物撕碎吞入腹中。
李长琴知道她是把丧子的账算到赛里斯头上了,不过赛里斯他是保定了:“因为二世才有资格。”
“哦?这是肯定的事情,并不是唯独你知道。”
“但我可以预言,他会是埃及最强的君主,将带领古埃及走向最强盛的时代。”
“……”
毕竟身为神使,长琴的预言非同一般,这下子连皇后都闭嘴了,明显他们都希望这是真的,又或许是因为畏惧神明。
“包括赫悌国,也将成为二世的猎物。”
这下殿内像炸开了的锅,周边众人窃窃私语,落在长琴身上的目光有疑虑,也有希冀,更有不屑。毕竟赫悌现在可是埃及最强的敌手,一直让埃及头痛至极,两国持续交锋,从未停息,埃及更是损失惨重。现在却有人敢预言说赫悌将成为埃及襄中物?除了惊人,自然也有人认为只是神使为求自保而信口雌黄罢了。
“你的预言可信?”法老有些紧张,不觉轻轻搓着手心汗液,渴望地将身体微微前倾:“你……神使此言是指众神都承认二世,将拥护他成为最强的法老吗?”
预言若不可信,那就是历史学家们的错,照书直搬的人问心无愧。
长琴保持微笑,泰然自若:“没错,众神都拥护二世,他将会是伟大的法老。”
“拥护,也包括你?”
法老一言就要让李长琴表明立场,长琴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不过二世是真命天子,他也早有打算:“当然,我也会佑护二世,拥护他的皇权,与赛里斯一起守卫他。”
“法老!”皇后轻咬唇,低声唤:“但我们的儿子!”
法老却抬手阻止皇后:“嗯,既然神使做出预言,那我的儿子果然有众神襄助,是真正的太阳神之子,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的确,所以请法老将赛里斯交予我教导,让他成为称职的皇权守护者。”长琴将话题领回原处,达成自己的目的:“从今开始他不再是王子,也将俗世所有亲人脱离关系,他将仅仅是神使的侍童,未来法老的守护者,永远的守护者。”
此言发出,现场一片死寂,只看法老如何说。
赛里斯一直缄默,乖顺得仿佛置身事外。
长琴又仔细看了赛里斯一眼,便微笑着问:“赛里斯,你愿意吗?”
赛里斯金色的眼眸扫向四周,与长琴相牵的手骤地握紧,唇张阖了几回才真正发出声音,却比哪一回都响亮:“我愿意。”
童稚的声音在庞大的宫殿内回荡,长琴很满意地颔首,注意到二世那小子撇着唇,仿佛十会唾弃赛里斯的表情,他不觉轻扯唇角。
沉吟半晌以后,法老也下决定:“当然,如果得到神的眷顾,这会是赛里斯的荣幸。而且他将与神使一起守护二世,那将是最好的结果。”
祭司察颜观色,趁机从旁附和:“法老,既然得此喜讯,是该准备庆典,以诏告国民,而且该举行祭祀,感谢众神?”
“当然。”法老很满意这种安排。
大局暂定,皇后抿紧唇,狠狠剜向赛里斯,最后也很理智地撇开脸,恢复她作为皇后该有的仪态。
二世听了半晌,此时脸上尽是满意神色,他连忙向法老确认:“父亲,那是神使以后会成为我的人吗?”
“既然神使已经认同,当然会要守护你,为你分忧。”法老回答自己的儿子,同时也说给众人听。
二世露出灿烂的笑,意气风发地对长琴命令:“太好了,你以后得听我的,不准再拒绝我!”
听你的?长琴淡笑:“我当然会好好指导二世。”
长琴是打算依靠二世,但他不是永远受制于二世,诅咒的事也就在二世继位前发生,若诅咒的问题解决,即使他无法回到未来,也不准备再在帝王堆里搅和。边想着,长琴与墨特沉寂如死水的眼眸对上,那名沉静的待卫此时眼中多了一丝生动,像是在审视与思量,大概是在判断他的真意。
接下来这次谈话的内容也变得平和,各自都围绕在宴会与及庆典上,古埃及人对玩乐可在行,能说出千百种玩意。法老更表示神使显灵是大事,不但要向全国宣布,甚至让各国都知道这件事。
法老无疑借神使向全国示威,镇慑依旧不服从于他统治的人们,同时也将神使摆上国际舞台,分散各国对埃及王室内部的注意力。虽然长琴早料到会被利用,但法老这手真够狠的,这种做法无疑中就是将他推向斗争核心,让他这神使成为众矢之的,长琴可以想像自己今后将成为二世的盾。
在内,他得担保这位王子的安危,不然他的预言则成虚无,那就是伪神使,人人得而诛之。在外,但凡要推翻埃及王朝的人,除了考虑如何推翻法老或者皇权所在的二世,让巩固皇权的神使去死也是其中一种打击方式。
——他将永远挡在二世跟前。
好不容易从这场讨论中脱离,长琴等人也在法老允许之下离开宫殿。
“神使大人,你在生气吗?”赛里斯轻声问。
长琴微愕,他是生气,不过他相信自己并未将生气二字刻在脸上,而且他的过于斯文的外表是最好的掩护色,通常别人只会以为他是在沉思,但这孩子却注意到了。斜睨赛里斯,长琴发现这孩子细心的一面,并不隐瞒:“是呢,我正在想几千年后该用什么借口将一具木乃伊鞭尸。”
去他的历史文物,赛提一世,一定搞到你。
“……”赛里斯耷下脑袋:“神使大人,我以后要干什么呢?守护二世吗?”
“当然。”长琴随口答道。
“那样神使大人就会高兴吗?”赛里斯不自觉地轻晃被牵着的手,小小头颅用尽所有方法思索:“那我一定会努力。”
长琴侧眸看着赛里斯,感觉自己不能让这个孩子太过安逸于现状,因为跟随作为神使的他算不上好事,而且他从开始就因为诅咒才插手赛里斯的事情,如果赛里斯对未来误解太深,恐怕最后会绝望。
“赛里斯,你既然答应待奉我,我就得让你明白我并非为了维护你才努力,而是认为你可用,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失去该有的价值,那你就没有资格留在我身边,知道吗?”
诺布听着,猛地蹙眉:“虽然你很老实,但你这样跟小孩子说话会不会太过份了?太残忍了。”
长琴挑眉:“你以为他是跟到一个怎么样的人?每天过得平平凡凡,吃喝拉睡,安逸快乐地过活的普通人家吗?”
他生于黑道世家,自小因为这种身世而遭受不少麻烦事,大至仇杀,小至绑票,如果不是有生于黑道家的自觉,他恐怕会崩溃。
即使只有七岁,也必须自觉。
“或许将他送走才是最好的。”诺布无法反驳,李长琴今天已经将自己推到浪尖上,与他过于接近并非好事。
哪知道赛里斯听后抿紧唇狠狠地瞪了诺布一眼,他牵着长琴的手握紧,贴近长琴,仿佛怕被诺布拉走。
两位大人一阵无语,只当他小孩子脾气,粘人。
哪知道……
“我现在不是王子,我是神使大人的侍童,我绝对会努力。”赛里斯说着,童稚声音软糯,但却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决心。
生于这种家庭,他比普通孩子多了一分自觉。
如今在他的价值观里,渴望得到长琴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他永远不要离开。
赛里斯越是乖顺,长琴故意的冷酷就有点挂不住,最后他还是轻轻拍抚赛里斯的发顶:“如果你能够说到做到,那么你会是我最亲的人。”
从小建立的信赖,比别人更亲近的关系,长琴愿意去相信赛里斯……如果真的能够建立起这种信赖。
十四年,或许就只有赛里斯最贴近自己……希望他与诅咒无关。
“好自为之吧。”诺布瞧一大一小的氛围他是进不去了,只能碎碎念:“瞧,这就是世界,各种人,各种奇怪思想,还有神……”
“哦,看来诺布有意见。”长琴盯着这金闪闪的人,他挺欣赏诺布的豪迈,什么话都能说,少掉世俗包袱,和诺布相处可以很轻松:“说吧,如果是诺布,应该能说出一些……有趣的话。”
诺布恨恨地白了长琴一眼:“你当我是那些卖艺的人吗?还有观赏价值呢。”
“没有,你比较像只猴子。”
“……”诺布脸部一阵抽搐:“你真是可恶透顶了。”
“谢谢,不过在你成为我的猴子之前,我希望你能跟墨特打一架。”长琴指着来势汹汹的二世一行人。
“啊?跟墨特打?”诺布傻眼,不明白这是什么发展。
“对,我既然决定立场,那么你作为监视人的同时也等同于守护者,你若没有一身好武艺,留着也没用。”
“喂,你也太草率了吧?”
“我不喜欢拖拖拉拉,这一架你打定了。”长琴微笑,十分煽情地呢喃:“诺布,我对你有很高的期望,我很需要你。”
“真的吗?”诺布睐着李长琴:“李,你没拿我开玩笑吧?”
“当然,如果你输了,那你就到娜纱手下领活儿吧。”
“……干!”
这边才得到定论,二世已经跋扈地挡在前方。
二世十一岁,还比长琴矮了一大截,所以他想表示尊贵地将鼻子抬得再高,还是恰好迎合仰视长琴的角度,气势顿减:“你!你怎么能不等我?你得跟在我身后。”
“为什么?”长琴低笑:“我为什么要跟在你身后?”
“因为我是你的主人。”二世蹙眉,猛地瞧见赛里斯与长琴牵手,他立即就拍开了赛里斯的手:“你是我的人!”
对于这小子莫明的占有欲,长琴啼笑皆非:“二世,我是你的指导者,也是守护你的神使,不是你的人。当然,我是与你站在同一线的合伙人。”
二世傻眼了:“你跟父亲不是这么说的。”
“我就是这么说。”长琴轻扯唇角:“你自己回忆我说了什么。”
二世被提醒,渐渐回忆,然后脸色发青:“你坑我?!”
“我可没有坑你,我说过会让你成为最伟大的法老,而且我并不准备食言。”
得到保证以后,二世立即就笑咧嘴:“那你不就是我的人嘛。”
“二世,你的逻辑性有待加强。现在是身为王子的你有求于我这位神使,希望能得到我的佑护,好让你成为法老,所以是你有求于我。”长琴拍拍他的脑袋:“因此你得乖乖的,我喜欢乖巧的孩子。”
拥有一头红发,脾气也特别风行厉雷的二世瞪圆了眼睛,他愣在那里想了半晌,但左思右想,都像被人占便宜了。
“二世,要不要跟我打赌?”长琴突然提出。
“赌什么?”二世正郁闷着,不怎么感兴趣地顺着问。
“让墨特和诺布进行一场肉博战,赌谁比较厉害。”
说到这个,二世就来劲了,好玩的性子立即被挑起,眼睛犹如宝石般剔透发亮:“那赌注是什么?”
“赌注是,谁赢了,就可以要求输的一方做一件事。”
“真的吗?”
“当然。”
“好,我赌!”二世得意地扬首:“墨特可是父亲挑给我,最强的士兵,你输定了。”
“没差,诺布也是你父亲特意挑给我的强人。”长琴拿拇指比比诺布,诺布再一次傻眼。
墨特没有多话,但他讶异的目光一直落在长琴身上。
二世可不管这么多,长琴也只想得到自己的答案,二者达成共识,决定立即实行。
“墨特,你可不能输!”二世打鼻子里哼一道气,霸道地命令。
长琴微笑,外表看着是温文尔雅:“诺布,你也不能输,不然我将你送到神庙去。”
“干什么?”
“阉掉。”
“……”
不理会失神的诺布,二世已经。
“痛吗?”
赛里斯摇首。
“对我得诚实。”
“痛,但没关系。”
赛里斯的忍耐力很强,这是长琴的理解,所以他接受赛里斯的忍耐:“那就回去再擦药。”
作者有话要说:哦,更文绿坝大受君自然不可能统一,河蟹才是王道不过那是有期限的但不知道多久
就这样继续写下去,我也有我的坚持呵
第十一章打赌
墨特与诺布的一场肉搏战就在练兵操场上展开,限定的场地,禁止使用武器,只能凭自身格斗术定胜负。
这一战虽然不能说惊天动地,但也够惊心动魄。
墨特,是法老特意挑选的人才,在局势仍未稳定的期间作为最重要继承人的保护者,墨特自然是身手了得。
而法老挑诺布盯着作为神使的长琴,诺布自然也不是草包,但长琴想不到诺布还真不简单,拳脚功夫上竟然能跟墨特不相上下。
由此长琴也了解到塞提法老对自己的提防和用心……果然,决定投效二世是必要的,趁着法老没有决定拔去他这根不应该出现的刺以前就表明立场,去掉了不少麻烦。
两名骁勇的埃及战士在红土地上拳来脚往,使尽浑身解数,各自使出精湛的搏斗术,执着于胜利。
二世看到诺布这般神勇,也急了,恨不得跳下去掺一腿:“墨特,你怎么啦,赢啊!快揍扁那家伙。”
长琴失笑:“你是王子,有气质一点。”
二世忿忿地哼一声:“我才不要那娘娘腔的气质呢!留给赛里斯和菲尼尔吧。我爷爷是最伟大的将军,最伟大的法老,我们要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才不要管气质什么的。”
长琴挑眉,感慨二世的剽悍是打小培养的,他没有多话,任由二世维持这份狂傲。
“我不是娘娘腔。”赛里斯低喃。
长琴听见了,不觉失笑:“哦?是不是,也不是二世说了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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