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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房里阿奇蜷着身体还在休息,睦魅送来一些茶点,摆在一边,开始沏茶。

    “公子怎么看?”

    “似乎确实没有异样,秋五也没察觉出任何问题。”

    “但一介凡人怎可能受了如此重的煞气还平安无事,白公子的身世果然……”

    “他能够接受阿奇的煞气,这对我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凤时轻抚着黑猫的身体,“这次释放了部分煞气,下个月或许会好受些。现在条件都已具备,消除禁锢的阵法,也可以着手准备了。”

    睦魅低下头,“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回帖~~~~~~~

    ☆、阿奇 7

    〖上界禽族主城〗

    新族长的继任大典就在眼前。位于禽族主城朝凤的中心的梧桐宫里,准备布置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宫殿中一片肃穆而喜庆的红,金红色的凤凰绣纹随处可见。从上界各地赶来参加大典的宾客也已经陆续到达,随之而来的随从和贺礼的数目多得让内廷官有些措手不及。

    凤啸接任族长之位几乎无可非议,谁都无法否认他是凤族这一辈中最优秀的。他并不是现任族长凤怿的子嗣,从亲缘上应该是侄子,虽说灵族都注重血统,但凤族子嗣单薄,最后往往是从同一辈的凤子中挑选一人接替族长。凤怿育有一子二女,那一子无论是谋略还是气度都无法和凤啸相提并论。凤啸的人望遍及整个禽族,和其他三灵族也多有结交,唯一的污点恐怕就是千年前被流放下界的胞弟了。

    不过凤时的事最终也没有影响凤啸继任,一来事情已经过去千余年,二来这期间凤啸从未替自己弟弟说情,甚至没有下界见过他一面,严明公正的态度让族内人对他钦佩不已,即使有人想用此事做文章也根本抓不到把柄。

    “啸殿下,龙族的使臣到了。”明熙走近扶着围栏眺望远方的凤啸,宫内到处忙做一团,现在也只有供奉着凤族本源法力的祠堂附近才能找到清静之处。

    “来的是何人?”凤啸回头问。

    他的面容和凤时非常相似,但比起凤时带着阴柔的五官,他的脸部线条更多几分硬朗。虽然只穿着一身便服,举手投足之间已俨然有数日后身披华袍头戴族冠的凤王的仪态。

    “是龙族三殿下,沐涧殿下。”

    凤啸的眉头微微皱起,“怎么是他?”

    “属下也不知。本来该是龙族太子沐流殿下来的,但临行前突然由沐涧殿下代替了其兄长出使。啸殿下要去见一见吗?”

    凤啸点头,“自然要去的,毕竟是龙族的来使,若是不见就显得我凤啸太怠慢了。”

    ***

    龙族一行刚刚抵达驿馆,内廷官和龙族的侍从们进进出出搬运行李核对礼单。凤啸没有任何排场,只带了明熙一人来到驿站门口,却几乎立刻就被眼尖的内廷官认出。骚动很快传到了驿站里面,正在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的龙沐涧听到消息,不紧不慢地放下手头的瓷瓶,整整衣衫向外走去。

    “凤啸殿下,别来无恙。”

    声音首先传来,凤啸循着声音望去,忙碌的众人让开一条路,凤啸和龙沐涧终于互相看到了彼此。

    “三殿下,远途一路辛苦。”

    “哪里,沐涧先恭喜凤啸殿下了。里边请。”

    凤啸将明熙留在前厅,随着龙沐涧向后厅走去。

    “龙王陛下和水晶宫内诸位可都还好?”

    “托贵族的福一切都好。就是父王时常对族里的事爱管不管,把大事小事推到大哥身上。”

    “这样还真是辛苦太子殿下了。”

    “沐涧倒是觉得大哥乐在其中,不然这么难得的来朝凤的机会也不会轻易地就让了出来。”龙沐涧笑了笑,那笑容里另有深意,似乎在提醒凤啸继续追究下去。

    凤啸有些捉摸不透龙沐涧的意图,龙凤两族因属性和习性等种种原因,关系不算敌对却也不算友好。在位龙王的三子龙沐涧是偏妾所出,传闻中并不受龙王的宠爱,但也未听说过他有争权夺位的打算。而从另一角度来说,凤啸曾结识过龙沐流,两人间的私人关系可以称得上是朋友,凤啸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龙沐流把使臣一职让给了龙沐涧。

    “我原先的确听说要来的是太子殿下,方才听到三殿下一行抵达也颇为吃惊。”

    “凤啸殿下唤我沐涧即可,我早就想来朝凤看看,如今有这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大哥虽然贵为我族太子,但对弟弟都相当疼爱,即便我并非正室所出,大哥也一视同仁。如此一说,就同意了让沐涧代为出使。”

    凤啸轻轻拧了拧眉。龙沐涧的解释要说是理由也的确是理由,但怎么听都只是表面之词。他特意强调他和龙沐流间的兄弟情谊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我过去和太子殿下相识时,殿下也提及过几位弟弟。身在王族,骨肉之间能够如此和睦实在难得。”

    “不错,每次看到书中写兄弟为了王位尔虞我诈就不得不感叹沐涧实在幸运。”龙沐涧点头道是,接着话锋一转,“这么说来凤啸殿下并不是现任凤王之子却能继任族长,凤族间应当也相当和睦才是。”

    “族长是个开明的人,加之凤族的雄性族人少,选择继任人的习俗已经流传已久,我被选上也是幸运。”

    “凤啸殿下这就谦虚了,您可比起您的几位堂兄弟出色多了,”龙沐涧说着忽然顿了顿, “当然,您的亲弟弟就更不用跟您比了。”

    “沐涧谬赞。”凤啸客套地拱手作揖,脸上看不出一点波澜,心中却是微震。他一瞬间有些察觉到了龙沐涧的来意——这事恐怕和凤时有关。先不论一个不受宠的龙三子和千余年前就被赶下界的凤族怎么会有交集,龙沐涧特地请愿来朝凤又绕了那么多圈子,是为了避开他的注意力,还是在试探什么?

    若是前者,他刚才那一停顿似乎有些太过刻意。但若是后者,他的试探是为算计挑拨凤族血亲间的关系,抑或是……

    凤啸再次打量了一番龙沐涧,他身材颀长相貌俊俏,举止儒雅大方,但细看起来,那双眼睛里却是透着几分不羁,以及几分不易察觉的深远。

    凤啸暗暗估量着他和凤时的关系思考如何侧推旁敲,忽然察觉到明熙的气息靠近过来,很快叩门声响起。

    “啸殿下,族长有要事找您。”

    “我知道了。”凤啸点头立起,向龙沐涧抱拳,“恕凤啸失礼,改日定重新拜访。”

    “不敢劳烦凤啸殿下,待大典之后,沐涧再正式登门向殿下道贺。”

    凤啸带着明熙从驿馆离开,一路上族人一一向他行礼,待走到宫殿深处来往的人逐渐减少,明熙向前快走两步,凑到凤啸身边。

    “啸殿下,那位三殿下有问题?”

    凤啸沉着眉头,“……现在尚不清楚,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属下会派人密切注意他的行踪,殿下继位是禽族盛事,属下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

    凤啸侧头看到明熙坚决的神情,笑道,“我看他倒没有搅乱大典的打算,他来或许是为了一些私事。”

    “私事?属下不曾听说龙族三殿下和我禽族有任何来往。”

    “这就说不准了。静观其变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躺床上了,想起来要更新……又爬起来更新了

    回帖~~~~~~~~~~~~~~

    ☆、阿奇 8

    凤怿听到凤啸到来,摒退了所有侍从,单独将凤啸召进了殿中。

    “族长。”凤啸站在门口躬身行礼。

    凤怿总体来说是位贤明的族长,唯有在礼数上坚持礼不可少。凤啸自始至终恪守着族内的礼法规矩,即使很快就要继任新的族长仍旧没有丝毫逾越懈怠,这也是凤怿中意凤啸的原因之一。

    “啸儿,进来。”

    凤啸闻声入内。桌上已经摆好了茶,凤啸得到凤怿的许可在桌边坐下,小抿一口茶。

    “这几天可还好?为了大典定是忙坏了吧。”

    “族长过言,其实都是下面的人在忙,侄儿每次想帮些忙,最后反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哈哈,前一次的继位大典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那时你还小,想必不清楚大典的各种细节事宜。不过确实别太操劳,大典那日光是那套礼服就能把你累坏,别提那些仪式和众多的来宾。”

    “多谢族长提醒,看来侄儿这些日得养足精神,否则累倒在大典上就是凤族奇丑了。”

    凤啸一边点头,一边啜着茶等待凤怿进入正题。约摸半盏茶后,凤怿终于开口:“啸儿,今日唤你来,一是想问问你大典准备得如何,二则是有些事要告诉你。”

    凤怿的神情非常严肃,凤啸不禁放下茶杯坐得更为端正,“族长请说。”

    “……此事与你的弟弟也有关,千年前他做出那种不堪之事被逐下界,如此多年来你从未在此事上徇过私情,这很好。可不知关于他在下界的现况你是否有所耳闻?”

    凤啸心中一震,不确定凤怿突然在此时提起凤时是何用意。大典就在眼前,莫不是前些日子明熙下界遇到凤时之事传到了凤怿耳中?明熙并不是多嘴之辈,对自己也想来忠心不二,凤怿这番问话之事普通的询问,抑或是他暗中有眼线,明为询问实为试探?

    “侄儿从下属口中偶有听闻,他在下界似乎很安分守己。”

    “是么。”凤怿轻声道,语调中仿佛透着几丝深远的思索。凤啸面上不为所动,心里暗暗猜测凤怿的想法。片刻后凤怿站起来,“啸儿,你随我来。”

    两人从殿后走出,向梧桐宫的深处走去。几个转折后,凤啸意识到他来到了宫中他从未踏入过的地方。梧桐宫中除了族长的私人居处外大部分殿阁都用于议事和祭典,凤啸被定为下人族长后便经常出入这些地方,整座宫殿中他不曾去过的若不是凤怿的寝殿,恐怕就是所谓的“禁地”了。

    隐蔽的小径非常曲折,看起来就像树林中自然而成地路径。凤啸默默记着路,走了约有半刻钟路到了尽头,却不见有任何特殊之物。再向前便是梧桐宫的结界以及悬崖。凤啸正纳闷,只见凤怿念动咒文,前方的结界竟打开了一个口。凤怿走出结界,周身发出一阵金红色的光辉,白凤展翅腾空。凤啸见状也现出原形,跟着凤怿向悬崖另一侧飞去。

    飞过万丈深渊,另一侧是一座无人荒山,凤怿绕着山头飞了半圈找到落地处恢复了人型。双足一踏到地上,凤啸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这座理应在禽族的领地内,离梧桐宫如此之近却丝毫感受不到凤族的阳气。空气中有一股紊乱的波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族长,这里是……”

    “随我来。”

    凤怿穿过树林来到一个一人高的山洞前。洞口布着结界,凤啸可以分辨出那是凤族的法术,并且是几乎从不会使用的强大结界术。凤怿带着凤啸进入结界中,那股不安骚乱的气息越发明显。凤啸突然觉得这股气息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究竟在何处感受到过。

    山洞的入口处一片漆黑,深处隐约有亮光。凤怿在就快接近亮光之处停下步子,转身一脸凝重,“这是我凤族的秘密,原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维持下去,但……我现在将此事告知与你,便是已经将你看作我族之长,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凤啸缓缓吸气,撩开长袍对凤怿跪下,“凤啸誓不会做出有损我凤族禽族之事。”

    凤怿点点头,示意凤啸起身。转过折角,被火光照亮的巨大石窟展现在两人面前。石窟的中央有一个遍体焦黑的东西,骚动的气息围绕着它周围,不知是被它吸引而来还是原本就自它身上发出。从石壁上伸出的锁链缠绕着它,地上零碎的石子之下可以看到一个庞大的禁锢法阵。

    凤啸的心猛震,这情景轻易地和记忆中的另一个重叠在了一起——千余年前,在天啻山顶的那场天雷……

    “这莫非是……穷奇?!”

    ***

    “今夜不再住了?”

    “休假到期,明天得去上班了。”白应昊不舍地叹气,“不过要是阿时希望我留下,我就再留下。”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了。这几天你负责了伙食就先不与你计较留宿费,你莫非还打算把这里当成免费旅馆?”凤时斜眼看着对面那已经完全习惯于他的刁难毒舌的凡人,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看在你替我承受了那些煞气的份上,就再允许你住一阵。下月的新月似乎正是你们放假的时候?”

    白应昊粗略一算,果真是国庆长假附近,立刻答应下来,“好,那到时候就再让我住一阵,护法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凤时没有任何表态。一会儿后睦魅问:“白公子那之后当真没有任何不适?”

    “除了那天睡得久了点好像的确没什么,手上的伤也都愈合了,不用担心。”白应昊张合着手掌,伤口之处新长出的皮肤还没有和原先的肤色融为一体,看着有些可怖,但确实已经不会疼痛。

    凤时的目光聚在白应昊的动作上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着什么。

    “虽然不住,不过晚上有空我还会过来,有什么想吃的我顺路带来。”白应昊道,“对了,既然下次还要在住,有些东西我就放在这里吧。”

    “随便你,西院原本也没人住。”

    白应昊点头应和,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表情略带踌躇,“……阿时,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事?”

    “你把比遥和寿龟带回来,还有院落的安排,是不是和解除穷奇的禁锢有关?”

    凤时的眉头略微一动,看白应昊的目光犀利了几分。白应昊知道自己猜对了,凤时的正院在南侧,比遥住东院,寿龟在北院,把曾经封有白虎之气的自己算进去,正好对应了四方灵族。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白应昊略微思索,他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凤时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凤时一心要解除情人的禁锢无可厚非,何况凤时自己也在四方灵族之中,那么灵族在法术中作用就不是祭品而只是提供相应的法力。但白应昊心中隐隐约约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我本来是有白虎之气,现在还给了小天……”

    “你只是住在西院,到时候需要白虎之力,我会找小天。那法术不会伤及性命,你完全不必担心。”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白应昊蹙着眉试图描述心里的感觉,凤时被赶下界已经千余年,穷奇灵魂上的禁锢却迟迟没有解开,凤时应该不是从未尝试施法,而是迟迟不具备条件,“解开那禁锢需要的只是这些,没有其他条件?”

    “那禁锢是四灵族联手设下,解开自然也需要四方的法力。在上界就罢,要在人界找齐有一定力量的四方种族谈何容易?”

    “那么……不觉得太巧了吗?你遇到被卷入黑蛟事件的小天,随后又找到了一只千年寿龟,短短几个月里一下子找齐了三方,好像太容易了吧。”

    凤时眉头一皱,旁边的睦魅听了也若有所思地望过来。

    “……恐怕先前是有人刻意阻碍,这次的寿龟若不是明熙最后主动放弃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到手。”

    白应昊想想觉得有理,既然天上那些人给穷奇加了禁锢就应该能预料到凤时会企图解除禁锢,暗中阻挠他集齐法术所需之物应该不难。可是现在那阻挠又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

    “你的顾虑也有道理,那些人大概想不到我会用自身的修为助一条腹虺成蛟,加之小天的情况也颇为特殊。不过现在既然已经集齐,他们就难以再插手妨碍了。”

    “是吗……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回帖~~~~~~~~~~~~~~~~~~~

    ☆、阿奇 9

    铃响,下课。

    卢天益收拾完课桌上的东西摸出手机看看时间。秋蛮大概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他们今天约好了和小清在梧桐见面,得赶快走才行。

    卢天益检查了一下没有遗忘东西,走到门口却冷不防看到樊恺在向他招手。卢天益想起来这个时间段他们的课不一样,教室却都在这幢楼里,樊恺他们大概是提早下课了。

    “嗨,阿天,一起回家还是去哪里转转?”

    “……抱歉,阿恺,我今天要去梧桐。”卢天益硬着头皮,从学期开始至今这个借口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次,虽然不能算是谎言,但每次用同样的理由拒绝,卢天益自己都觉得心虚。

    “又要去?喂喂,打工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吧。”

    不拼命,一点也不拼命,卢天益在心里说,这么悠闲又高报酬的打工整个市内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家。何况现在开学了去的时间少了,与其说是打工不如说是去坐坐玩玩顺便帮忙看个店。

    “……对了,阿恺你不是一直说想去梧桐看看吗?去过了吗?”

    “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嘛,听你形容那边的东西都贵得要命,我只是去看美人老板的,不找个人一起去到多不好意思。”

    “那要不……”卢天益慢慢停顿,突然横下决心。秋蛮就在校门口,樊恺早晚要和他见面,早死早超生。 “今天一起去?”

    “现在?”

    “嗯。”

    “好啊,反正今天没事。走。”

    两个人下了楼梯,卢天益在心里把之前商量好的各种谎言说辞都复习了一遍,以免等会儿在校门口遇到秋蛮时说错话。樊恺对于去见凤时很兴奋,问东问西,完全没有察觉卢天益的紧张,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拿出一看,脸上表情立刻凝固。

    “……什么,小组作业是明天交?!天哪,我还没开始做!”樊恺大叫,“阿天,今天看来不能去了,我得找人赶作业去。下次一定去!”

    樊恺抓住背包飞奔离去,卢天益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跑开,呼地舒出了一口气。视线转向校门边,秋蛮的身影已经看得到,卢天益向着那边迈了两步,远处的樊恺忽然又转过身来,挥着手道,“阿天,你过几天生日了吧,生日那天可别再打工,咱们找几个人出去好好吃一顿。”

    卢天益被弄得一惊一乍心直跳,勉强从嘴里挤了个“好”字,这回等到樊恺彻底走远,才拖着步子来到秋蛮面前。

    “阿天,你怎么啦?”

    “我好不容易做好了思想准备下了决心叫阿恺一起去梧桐,半分钟前他想起来明天有作业要交,跑了。”

    秋蛮睁着一双大眼睛望望远处,伸手拍拍卢天益,“不急不急,有的是机会,再说我就住你们隔壁,要见面太容易了。”

    “话是这样说……但总归还是找个契机比较好。”

    秋蛮眼睛一转,“我刚才听到他喊生日一起吃饭,那就那天吧。”

    “啊?”

    “你过生日我当然要陪你,他既然也要一起来那就正好。表哥应该也会来,有表哥帮你圆场,怕什么。”

    秋蛮说得头头是道,卢天益也找不到反驳之处,瞒天过海这种事的确还是所有共谋在一起才不会出差错。

    ***

    凤时无所事事地躺在靠椅上,手里拿了本书。已经恢复了精神的阿奇在他脚边踱来踱去找了块地方躺下,边舔着爪边时不时抬头看看凤时。

    凤时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常停留在书页上一动不动。阿奇轻轻“咪”了一下,没能引起凤时的注意,它站起来抓住凤时的裤子爬上他的膝头,凤时这才移过了视线,伸手摸摸它的头。

    “怎么?”

    阿奇一个劲地蹭着凤时的手,似乎在抗议刚才被凤时忽视。凤时把书放下,挠挠它的下巴,怜爱地看着它,片刻后却又抬起头不知望着何处,神情有些茫然。

    “公子,饭菜准备好了。”睦魅走来。

    凤时点头,抱着阿奇向屋内走去。桌上摆了四菜一汤,每碟中的量不多却都精致无比,前几日白应昊那个外行厨师烧的和这一比简直如同云泥之别。

    “白公子刚才来了电话,说今夜也要加班,恐怕来不了。”

    “是么。”凤时淡淡回一句。

    s市游玩再加之后的伤病假,白应昊一回到公司迎接他的是庞大的工作量,最开始两天忙得连抽空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这几天情况稍微好转,不过距离他重新悠闲地每天来梧桐报到恐怕还要一阵子。

    “白公子还说,过几日小天公子生辰,他们打算找家馆子,问公子要不要一同去?”

    “小天生日应该会邀请他那室友,有秋五和白应昊陪着就行,我去凑什么热闹。”

    睦魅颔首会意,动手服侍凤时用餐。

    没有白应昊的梧桐似乎变得非常安静,甚至空荡。凤时吃完晚餐又看了会儿书,早早地便梳洗熄灯,躺在床上思索着这份异样的空荡感。

    这座府邸里千年来就一直只有他、阿奇和栮魑睦魅,其余的生灵不少,但那些只不过是梧桐的一部分。白应昊是第一个被他邀请进入梧桐的凡人,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那么做便做了,随后甚至还让他住了下来。仿佛是一时冲动,但让凤时迷惑的是经历了这么久平淡又煎熬的时光,他竟然还会有这般一时冲动的情绪。他知道自己性子冷,对他人的事随兴而行,从不让人轻易接近,但这次却让白应昊成了个例外。并不是被他的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打动,而是一种更自然的无关乎理性的反应。

    简直好像当初遇到阿奇时的情形。那只凶兽戾气冲天血污满面,众人避之不及,可是不知为什么,四目相接的时候,一切就注定了。

    凤时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枕边的阿奇听到动静从垫子上探出头,眸子在黑暗中如同两颗明珠。凤时伸手拍拍它示意无事,眼睛望向墙边的书桌。白应昊画的那幅穷奇一直放在桌上,昏暗中虽看不到,但即使闭起眼睛凤时也能精确地在头脑中描绘出那头兽的模样。人们害怕他凶暴的外表,但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威风凛凛。

    凤时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梦里他见到了他思念的那只穷奇。强有力的四肢,可以划开坚石的利爪,扇动起来能卷起风浪的巨大翅膀,化为人形后高大魁梧,蓬头垢面的脸仔细清洗之后其实很俊朗。那双眼睛很纯,像任何野兽,凶猛杀生是他的本性赋予,但他从不懂得阴谋诡计勾心斗角。

    他们在上界的荒原幽会,搂抱在一起亲吻。那只兽总是很笨拙地讨情人欢心,寸草不生的石原上他一块一块地移走石头围出一块平地,又从远方找来细草厚厚地铺上一层。凤时挑剔地看着这简陋的床榻,却还是解开腰带躺了下去,搂着穷奇的脖子,感觉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伸进自己的衣内。

    十分小心,似是怕弄坏了自己,那碰触轻得发痒,然后向着下半身移去。

    “唔……”

    那被抚摸的感觉非常奇怪,和记忆中的并不一样,不似手指,也不是穷奇兽形的爪子,而更像……

    凤时猛地惊醒过来,一把掀开被子,屋内的灯火在一念之间全部点亮。

    的确不是梦!

    蹲趴在他腿上的黑猫抬起头与凤时对视,前爪还留在凤时的两腿之间。凤时看着它,心中忽然掀起一股巨大的怒气,抬腿一脚把它踹到了地上。

    阿奇嘶叫了一声,在地上站起来,笔直地看着凤时。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也想碰我?!”

    阿奇又叫一声,气势汹汹地似要申诉什么。凤时不予回应,手掌气得握拳。

    “公子,出了什么事了吗?”睦魅在屋外敲门询问。

    “睦魅,进来!”

    睦魅闻声推开房门,看到凤时脸上还未退去的怒意和站在地上的阿奇,心中暗暗吃惊。

    “把它带出去,在它反省之前不准它靠近这里。”

    “公子?!”睦魅睁大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无论哪一世凤时一直和阿奇同眠,把阿奇赶出卧房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阿奇叫着反抗,睦魅快速地又看了看凤时的神情,他脸上的怒意仿佛是被伤及了尊严。睦魅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凤时没有收回命令的打算,而阿奇也不愿听话,这两者之间他应该遵从哪方,答案再清楚不过。

    “大人,恕睦魅无礼。”睦魅低声致歉,紧接着施出法术将试图反抗的黑猫困住,上前弯腰抱起,向凤时行了一礼,“我把大人带走了,公子请好好休息。”

    睦魅离开关上门,凤时扬手灭了屋内的灯火,坐在黑暗的屋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爱的是那只穷奇,只有那只穷奇可以碰他,不是一只那么弱小的黑猫!

    但是它难道不就是那只穷奇么?只是外形的改变,里面的本质理应还是那只威风又笨拙的兽才对。

    凤时痛苦地托住额头,他恨过怨过,但从未像刚才那般激烈。这怒意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很早就想写女王把阿奇踢下床这一幕了,结果一次一次错过机会……

    回帖~~~~~~~~~~~~~~~

    ☆、阿奇 10

    〖上界〗

    继任大典举行得非常顺利。

    凤啸斋戒三日,清早沐浴诵经祭祖后出现在为大典搭建的楼台上。凤怿为凤啸授冠,凤啸头戴族冠身披华袍面向台下众子民,恭贺声震耳欲聋,那场面货真价实便是百鸟朝凤。

    奏乐祈福之后就是冗长的各族使者呈礼祝贺,除了龙族白虎和玄武三灵族,还有不少不归于四灵族的小族派了使臣。凤啸并非体弱,但穿着一身沉重的礼服,到最后一个使臣念完贺表呈上贺礼也累得几乎支撑不住了。

    稍作休息之后开始了晚宴。凤啸从容地应付着各桌的来宾,一言一行都高雅而不失威严,几乎所有人都对凤族的新族长充满敬意。

    晚宴直到深夜才结束,凤啸回到寝宫换下繁重的礼服,摒退了前来服侍沐浴的侍从独自在屋中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终于到了这一天。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的尽是方才晚宴的盛况。他坐在最高的主座上看着下面众多的宾客臣子,他们都向他致敬,脸上流露着钦佩或敬仰的神情。凤啸并不喜欢那样嘈杂的晚宴,但他知道那是必须的步骤,为了奠定他的地位。

    晚宴上另外三灵族的使臣被安排在离主座最近的右侧,左侧是凤族的族人。如此重要的大典,凤族所有的族人都出席了,只除了一人。

    ……他没有出现,即便明熙带了话去,他恐怕已经根本不把自己当成凤族的一员,根本不想回到这个上界来了吧。

    凤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和他一母同胞,看着他从小长大,对他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他若是不想回来,谁也强求不了他。

    但是……

    凤啸的思绪被另一个画面占据。数天前他被凤怿带去梧桐宫后另一座山头上,在山洞里看到的惊人的秘密。紊乱不安的戾气围绕着那具焦炭般的庞大躯体,承受了天雷,魂魄也被施以封印投入轮回,肉体早就应该化为尘土。但它的样子仍旧和千年前一模一样,山洞里施加的法阵和锁链也在暗示着那具肉体未来可能出现的异变。

    “族长,难道它……”

    “它还活着。”凤怿低沉着声音。

    凤啸的眼中明显地露出了“不可能”的意思。

    “我也和你一样觉得这不可能,天雷对我们上界的生物是致命的刑罚,即使我们四灵族若是被天雷击中也只有死路一条。可以抵抗天雷的只有最原始纯正的力量。”

    “您是说穷奇身上有那样的力量?”

    “没有人知道四凶兽从何而来,又或者最早的凤凰、龙、玄武、白虎和其他种族从何而来。我们繁衍后代,法力在子孙中传递逐渐变得分散稀薄,但天地间却始终只有那么四只凶兽。”

    因为没有繁衍,所以四凶兽的力量至今依旧保持着开天辟地时的原始纯正,所以连天雷也无法让它化为灰烬吗。

    凤啸观察着凤怿的神情,良久斟酌着措辞开口,“……可是,族长,即使它那是还活着也已经非常虚弱,如果要彻底去除它……”

    “啸儿,你还没有明白。”凤怿转过来,“并不是无法抹杀它,而是不敢。这个上界从有记录起就由我们四灵族共治,但谁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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