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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来她爱你!可以为你放弃自己的原则,丢掉自己的意志,没有她自己的主张,所以,你才可以无所顾忌地去伤害她。”展颜截断他,语气难得诚恳,“假如你不爱她就不要利用她。将她从地狱里救回来再重重地摔下去,对她不公平。”

    “我没有利用她,再说这世道本来就是不公平的。”风尘语气冷淡,“你一向什么都不在意,现在居然这么关心她?!”

    “我只是可怜她,被你玩弄利用的人还不够多吗?有没有利用她你自己最清楚。但你记住,并不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的,若非爱你太深。”展颜起身离开,“看不清自己的心,到时后悔的会是你。”

    风尘不承认自己利用了莫素衣,猎人对猎物不就是如此吗?我将她从地狱里救出来并非没有代价。他告诉自己不要太愧疚。

    你爱我吗?他不用回头也可以想象她的紧张与期待。

    他以为她够聪明,会安稳地享受他的温情。果然女人都是贪心的。他冷笑,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单恋中的女人智商为负值。聪明的女人都知道不应该贪求太多。

    拿出随身钱包里夹着的照片,里面的女人温柔慈爱。他突然忆起有好长的时间没有想到她了。他摸着那熟悉的容颜,甩去头脑中浮现的那个受伤绝望的身影,他加强自己的信心:我当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半夜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她惊醒过来,看到风尘仍在沉睡中。很快电话自动进入答录机:“死神今晚现身。有人受伤。”

    莫素衣一惊,“她受伤了吗?”

    她换上衣服向门口奔去,才意识到不对。风尘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沉呢?而且以前她从未听过屋内的电话响起。难道……

    “尘,我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人情了!”她轻轻地说,转身离开。

    “你是来杀我的吗?”站在门口的莫素衣正犹豫,就听到这句话,温和得如同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亲切地说:“你回来了啊!”

    莫素衣推门,看着她闲适地半躺在床上,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看上去还像二十多岁一样。

    “上次你说下次再见到我会杀了我。现在倒是大好机会啊!”她微笑着调侃。

    莫素衣看向她依然流血的右手,“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玉面罗刹一愣,了然地笑起来,莫素衣避开她的眼睛,她讨厌师父这样看她,理解,怜爱,又带着同情。

    梳妆桌上还放着她小时玩过的魔方,移开视线看到那架红木钢琴,这么多年了,屋子里的装饰从未变过。

    “我老了!想不到天风门训练出来的杀手这么不同凡响。想在几年前,我还杀……”玉面罗刹感叹,声音低下去又扬起来,“阎罗居然沦落到给宋远这样的人渣当保镖,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莫素衣被她的喟叹给震住了,曾何时她也服老了。她抬手似乎毫不留情地劈向玉面罗刹的后颈,玉面罗刹含笑着倒向她。

    莫素衣搬出急救箱,动作粗鲁又不失细心地帮她处理伤口。

    玉面罗刹很快清醒,“你将头发剪了。你不再做噩梦了吗?”

    “为什么骗我说青寒师兄死了。”莫素衣面色一僵,没有回答,冷声打断了她。

    “你看到青寒了,他不是要结婚了吗?”

    “你知道一切,为什么要骗我?”

    玉面罗刹叹气,“素衣,不要太固执要求一个答案,那样会伤害到自己。你不必对他怀有歉疚,利用是相互的。”

    原来如此!难怪青寒师兄不想见她,并不是不想听她道歉。当初她在利用他摆脱师父时,他也在利用她摆脱杀手的生活。

    “素衣,当初他和我约定,我制造他死去的假象,他就不再干涉你我。这样既可以不用对你感到内疚,又可以……”

    “够了!”素衣受伤地吼道。

    当年哥哥来找她,师父不让自己回去。她利用青寒将师父引出去,而自己则跟着哥哥一起离开。那第二天哥哥告诉她,青寒死了。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这样也好,自己再也不用感到内疚了!

    “素衣,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你发誓不杀宋远,现在我为什么要杀宋远?”

    “你的事情,我不想知道!”莫素衣拿起桌上的子弹,往门口走去。

    玉面罗刹语含笑意:“素衣,你在逃吗?”

    “谁说我在逃?我又何须逃?”莫素衣转过身,瞪着她,“别以为你很了解我。风尘说要杀你,要逃的应该是你才对。”

    莫素衣不等她再说话就走了。她恶狠狠的声音其实在提示她让她小心。

    “素衣,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心软。”

    莫素衣捂住耳朵飞跑。也许只有这个让她恨让她不得不牵挂的女人才是最了解她最关心她的吧。

    躺在床上的玉面罗刹抚着受伤的手臂,对着窗帘扬声道:“现在可以出来了吧!”

    “素衣,要爱自己,要好好地活着!”师父怜爱地刚说完,鲜血就如花朵般绽放,师父如蝴蝶般飘落,露出身后持枪站立的带着微冷笑容的身影。

    “飘然姐姐。”她骇然地叫出那久违的名字,陌生而又熟悉。

    原来是一场噩梦,拂了拂脸上的冷汗,鲜明的记忆就像真的,她在镜子中看到自己惨白的容颜。

    风尘也坐起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想杀她,真的只是因为你在意她曾经对我……”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风尘淡淡地说。

    素衣,不要太固执地要求一个答案,那样会伤害到自己。师父她在暗示什么吗?

    风尘起身站在她身后,赤裸的上身展示着精壮健美的身材,锐利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假如我告诉你,那天受伤的人是阎罗阎子默,你信吗?”

    “不可能!”

    “当一个人回答得太快又太绝对,大都是为了安慰自己。”风尘指出她心里的软弱,将一颗子弹放到桌面上,“若是你一点都不怀疑的话,那天就不会带走从你师父那取出的子弹。”

    她想低头,风尘却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你爱她吗?”

    他用的力好大,她挣不脱,也移不开视线,她虚弱地说:“她是我师父!”

    “是吗?可她告诉我她是你姐姐。我不会放了她的,毕竟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她。”敏锐地感觉到莫素衣的颤抖,风尘不悦又有些不忍心,“放心,这次我没对她怎么样。”

    “素衣,你说你不想欠我人情。可是,你欠下的是你这辈子都还不清的。你别忘了,是谁帮你从噩梦里解脱出来,让你睡得安稳;是谁帮你戒毒;又是谁让你享受到xing爱的快乐。所以除非到死,你都别想摆脱我!”风尘的声音如同阎王宣判,不顾她的惶恐,“你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站在我这一边,这句话希望你记得?”

    莫素衣低着头,只到明显的杀意让她警觉,镜子里风雪持枪正对着自己,眼中有着单纯的嫉恨。两个人的视线在镜中相交,风雪恢复温和,杀意敛去,风雪将枪放到桌面上,“少爷让我将枪给你防身。”

    看着面前的枪很久很久,她将风尘给她的子弹和自己从师父那拿过来的子弹放在一起,两颗子弹都刻有一个罗刹形象,这是玉面罗刹专用的子弹。

    她不知道师父到底跟风尘说了什么,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

    素衣,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心软。为什么,你们都利用我的弱点呢?

    坐在大理石的栏杆上,可以看到那大大的门楣上写着——阎罗殿!

    一直都知道风尘身边有四大得力助手:赛华佗展颜,假书生唐黎,花蝴蝶童扬轩,阎罗王阎子默。前三个她见得多,最后一个,就是在书房那次见过一面吧。

    展颜从她身旁经过,好像没有看到她。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我不觉得我需要什么。”

    莫素衣轻吐朱唇:“阎罗!”

    展颜这才停下身子,走到她对面,审视着她,“你想要什么?”

    “你不必用这么防备的眼神看我,我不会害你!”莫素衣将头转向满园的玫瑰花,突兀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花谢?”

    “有些花可以四季都开!”展颜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转变话题,还是回答,“只要有心就可以!”

    “记得你说玫瑰代表爱情,你希望当他到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满园满园的爱情!那玫瑰花四季不落,是不是代表着爱情存在于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春夏秋冬!”

    莫素衣看起来疲倦又意兴阑珊,让展颜觉得心疼,她不会伤害别人,她只不过是企求温暖,只可惜碰到风尘。展颜问:“你想要什么?”

    莫素衣将头埋在膝盖里,“风尘去美国了,我一个人睡不着!”

    展颜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夜幕降临,微冷的天气里,她只穿一件单衣,蜷缩着靠在柱子上,看起来脆弱而无助,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渴求妈妈关怀的孩子。所以,她无法拒绝!

    第5章(2)

    “展颜,你的身体比我还冰!”

    ……

    “展颜,你知道吗?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

    “我一直都在想,若有一个人能不计较我任何事情地对我好,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包括性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风尘在利用我,那有什么关系,他对我好不是吗?他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为他即使丢了性命也是应该的,对吧?”

    ……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对我好,可是我们俩总是互相伤害。她是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我为我着想的人。我怕她,我想她,我恨她,可我不能不担心她。她种的玫瑰一年四季都开!”

    ……

    “展颜,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有很多话想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贪心的人!可我没想到,我居然在贪求着风尘能够,能够……”

    莫素衣没再说下去。也许想说的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吧,她很放松,睡得很沉!

    她想说她居然在贪求着风尘能够爱她。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可能,只可惜不论是爱或不爱,只怕到头来都会是伤害。也许风尘爱她,会将她伤得更深!

    展颜小心地将一个大绒熊玩具塞到莫素衣和自己之间,自己一点点地脱身出来,转头感觉到窗外人影闪动。她冲到阳台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展颜幽幽地对着空气说:“都来了,为什么不现身呢?今年的玫瑰可是开得特别的欢呢!”

    秋夜总是带着别样的寒意,也显得特别萧瑟,没有等到任何的声息。展颜转回来看着依然睡得香甜的莫素衣,眼角就这样湿了。素衣,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利用你,可是……

    可是我的身体很冰,你的身体也很冷,两个同样冰凉的人,无法取暖!

    “送给你!”莫素衣像邀功一样,“这让你想起了什么植物?”

    用四朵各留着一片绿叶的玫瑰花组成的花束,四枝玫瑰的色彩差不多。这种形状挺眼熟的。看着莫素衣期待的眼神,展颜不忍拒绝,“四叶草!”

    莫素衣眼里的神采比天边的彩虹还要炫丽,“对啊,自己亲手摘的四枝一样的玫瑰花拼成四叶草的形状,会带给人幸福的!”

    那神情像是等着妈妈夸奖的孩子。一时的心软就像吸毒一样,对这样的女孩不知道心软是不是好事,而自己真的不是她可以依赖的人。

    “那你幸福吗?”简单的问话让莫素衣僵在那里。

    展颜将手里的花束丢掉,鲜红的花瓣纷纷扬扬,“别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除了自己以外,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依赖任何人,最好,不要爱上任何人!”

    莫素衣呆住,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子,将那凌落的玫瑰花瓣一片一片地捡起来。当以最诚挚的心去祝福别人,却被别人当成垃圾一样丢掉,那种感觉她终于知道了。

    曾经师父总是在玫瑰花开得最灿烂的时候,亲自去采花编成四叶草送到她的面前。她总是不屑一顾,不是看也不看就是丢掉,要不然就是一枪将玫瑰花打得七凌八落。

    师父也不会生气,只是笑嘻嘻地叹气,将残败的花瓣收集后葬起来,对她说:“素衣,哪天我死了,你就将我葬在这些玫瑰花旁边吧,这可是我送给你的啊!”

    “死?”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师父会死,在她的眼里师父总是那么的年轻,她怎么会死呢?风尘能杀了她吗?

    莫素衣终于还是丢掉手里的玫瑰花瓣。阎罗殿?阎罗!那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希望展颜能够幸福而已。

    天刚蒙蒙亮,风雪就被一阵急迫的敲门声惊醒。

    “哥!你回来啦?”风雪迷蒙着双眼也可以感觉到风尘的焦急,“怎么了?”

    “她呢?她出事了吗?怎么不在屋里?”

    “啊?”风雪渐渐清醒,“她?她在展颜那里啊!”

    “她毒瘾又发了?我去看看!”

    “不是……”风雪看到风尘冲下楼,自动消声,从来没有看到他为谁这么着急呢!就连阿姨也没有!才刚下飞机回家就急着找人!风雪心酸。你这么担心她,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担心过我!

    到客房转了一圈,没有人!她去哪了?风尘无意中看到展颜的卧室微开。展颜没有锁门的习惯,除了相信这里的保全系统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总为一个人将门开着。

    风尘有一个奇怪的预感,稍犹豫了一下,轻轻推门进去。借着微弱的晨光,可以看到床上有两个人!

    展颜对于“陌生人”的入侵,有着非常的敏锐感。她扭过头看到一个模糊高大的人影,直觉告诉她,不是她的他!展颜没有惊诧,抬手开了床边的小灯。

    莫素衣双手抱住她的脖子睡得正好。风尘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自己在美国每天想着她,想着她可能会睡不安稳,想着她会做噩梦,想着她可能会毒瘾再发,想着她可能会厌食……所以不眠不休地工作尽快赶回来。却没有想到她吃得好睡得好,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在她的身边,还……

    风尘没有理展颜,径直将莫素衣连着厚重的被子一起抱起来。风尘身上的怒气及倦意是那么明显,展颜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开口,只是觉得抱着被子的风尘背影在秋晨里有着寥落。

    她嘴巴微翘,头发散乱,出人意外地睡得很熟,风尘将她放到床上时她都没有醒过。她怎么可以在他不在的时间里,还这么熟睡?风尘慢慢地扣住她的手,他知道只要自己用力就可以让她醒过来。

    风尘终于还是放手,将她轻拥进怀里。她难得睡得如此甜蜜与放松的。怀里的她,无意识地靠向热源,风尘觉得满足与安稳!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疲倦一下子让他沉睡过去,毫无防备!

    “展颜,我昨晚梦见了爸爸和妈妈带着我们一家人去游乐园玩,真的好开心!”莫素衣没有睁开眼,就抱住面前人的脖子,像以前一样在展颜的沉默中跟她聊天,“我梦到了师父对我说要好好地活着,可是展颜你知道吗?我还梦见了风尘,他也对着我非常温柔地笑……你说要是梦里的东西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可是人会为什么会醒呢?展颜,要是能像你一样,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让我等待,我也满足了。”

    莫素衣终于起身,看着床还有屋子里的摆饰,怔然缓慢地回头,就像经常梦到的那样,风尘侧偏着头,安闲地睡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

    莫素衣第一反应就是想伸手拉开他,却在两手接触的刹那僵在那里,看着他沉睡的面孔,还有新长出的短短的胡子,她的眼泪就这样滴落下来,思念在这一刻是那么的明显。

    前一秒他还出现在梦里,现在还是梦吗?莫素衣俯身贪婪地看着他的脸,轻轻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仍然是那么温暖与安心。曾几何时,这些一向与自己无缘的情感与举动,因为风尘的出现,就这么放纵地脱离了她的控制。

    “尘,我真的好想好想不再醒来!”她低喃。

    她又做梦了,梦到风尘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梦到风尘在亲吻她,梦到风尘轻柔地对她说:“我很想你!”

    但再怎么真实的梦,也终究是梦而已。

    坐在他书桌面前,正对着的是一个笑得温柔的女人,她拥有他全部的爱。莫素衣突然嫉妒起言采薇来,那种强烈的感情来势汹汹。她拿起相框,对着里面的女人说:“你知道吗?我爱上了他,可他心里没有我!”

    “你怎么在这?”风尘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伸手去拿她手上的相框,“出去!”

    语气很冷,就为了一个相框,他连一个温和的假笑都不愿意再给自己了吗?莫素衣自然地松手,迈步离开。却没有想到镜框就掉在地上,她一脚踩上去,玻璃制的镜框发出碎裂的声音。

    她抬头,惊惶地想要解释,却被风尘狂怒的表情很吓住了。

    “你是故意的!”他的宣判让她明白自己不用解释了,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勒上她脖子,“你知道我爱她,所以故意摔了她是吗?”

    莫素衣闭上眼睛没有挣扎,空气越来越稀薄,死在他手里也好,她模糊地想。

    “以后不准再进我的书房,知道吗?”他阴森的声音在她的心中留下一道刻痕,接着她被甩在地毯上。

    风尘直觉地要扶起她,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他只是想将她推开,谁叫她自己站不稳呢?

    他的视线转移到地下的玻璃碎片。她居然将采薇阿姨的照片给摔坏了,活该!

    风尘这么对自己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为自己寻找理由。

    莫素衣艰难地爬起来,声音微弱:“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假如你真的想杀她,我可以帮你。”

    “帮?你怎么帮?帮她包扎伤口吗?还是你要色诱她,用你的身体帮我?”这个想法让他刚平息的怒火再次如波涛般涌起,甚至比刚才更让他生气,“我风尘做事还不需要靠一个女人来出卖肉体,不需要……”

    他猛地住口,因为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及抑制不住的颤抖身子,他烦躁地冲她吼:“出去!”

    莫素衣扶住门框,撑住自己的身子。两目相接,风尘迅速地背过身去,觉得承受不住她眼里浓重的悲哀与绝望。

    莫素衣原以为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疼惜,那是他看她时经常会流露出来的让她沉沦的心疼。可现在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他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不屑了!只因为一张照片!

    第6章(1)

    “素衣!”看着她茫然找不到焦点的眼睛,如同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视线下移,玉面罗刹的脸色变了,冲上来将她抱到房里放在床上,而她依然毫无反应,如同一个残破的布娃娃。

    小心地脱下她的鞋子,里面灌满了血,一块尖玻璃穿过鞋子,刺入脚底。

    “不痛吗?”玉面罗刹心疼地说,手上忙着帮她包扎。

    “痛,好痛!”莫素衣喃喃道,“飘然姐姐,我的心好痛!”

    飘然姐姐?玉面罗刹飘然一愣,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听她叫自己姐姐了。飘然将她拥到怀里,意外地发现莫素衣没有反抗,“没事,姐姐在这呢。素衣,别怕!素衣,我们离开好不好?我们离开这儿,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你弹钢琴?”

    素衣猛地僵住,低着头轻轻推开飘然,也没有看到飘然眼中掠过的伤痛。莫素衣低声说:“我想弹琴。”

    “好。”飘然想将她抱起来,却被她拒绝,她略拐地走到钢琴前,那是她十岁时,飘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悲伤的钢琴声马上弥漫了整个空间,她轻轻地唱道:“allaloneihavestartedmyjourneytothedarknessofdarknessigowithareason,istoppedforamomentinthisworldfullofpleasuresofrailtownaftertownonitravel……”

    飘然按住她的手,喑哑地说:“别再弹了……”

    莫素衣停下来,神色已恢复了平静,却听到飘然说——

    “素衣,你知道吗?我有九年没有听到你叫我姐姐了,有七年没有听到你的钢琴声了,有五年没有这么柔顺地让我抱着你,甚至你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我。素衣,没有想到,这一天我又全都得到了,却只因为另外一个男人。”

    ……

    “素衣!”

    莫素衣听到飘然柔声唤着自己的名字,回头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飘然的脸,猛地避开。

    看到她条件反射地避开自己的吻,飘然苦笑,“至少他让你不再害怕别人的接近,甚至我的接近,也算是功劳一件吧。”

    飘然倒了一杯橙汁给她,“素衣,你最喜欢吃我做的鱼了,小的时候,你老跟青寒抢,说我做的鱼有妈妈的味道,我现在就做给你吃,好吗?”

    不待她回答,飘然走进了厨房。

    莫素衣木然地将橙汁倒进口里,她从小就叫飘然姐姐,直到十六岁那年,飘然强逼了她,她就改口叫师父。十八岁那年,她不再弹钢琴,并以死相逼。二十岁那年,她利用青寒,借助哥哥的帮助逃离了飘然。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眼睁睁地盯着流浪狗嘴上的食物,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拿着香喷喷的包子,对她说:“姐姐有吃的,跟姐姐走好吗?”

    那时,飘然笑得妩媚,像妈妈。

    ……

    杯子刚刚落地,飘然就出现在门口了。

    “你在里面放了……”莫素衣瞪着飘然,已经了然,“卑鄙!”

    飘然笑得开怀,将她压在床上,“素衣,他心里没有你,可姐姐心里有你。”

    莫素衣闭上眼睛抑制住那不断升起的燥热,却无法抑制身体的虚软,她知道飘然的药有多厉害,以前她不愿意,飘然也会这样对她。

    “你的定力还是那么好。”看着她脸上渐渐泛起的潮红,却依然保持着神志的清醒,飘然轻笑着解开她的衣服。

    看着她踉跄地走出去,风尘倒在椅子上。他想起了十六岁情人节那天,他买了一束玫瑰准备送给阿姨,可是阿姨却惊讶地说:“尘儿,你买玫瑰花干什么?你不知道小姨对玫瑰花过敏吗?还不赶快将它给扔了!”

    他没多想就将玫瑰花丢到垃圾筒,然后才想起自家的花圃里种了很多玫瑰,有很多是阿姨自己亲手种的。

    晚上他觉得一定要跟采薇阿姨说清楚自己的心意,到了阿姨地房子里却看到父亲也在。采薇阿姨当着父亲的面对他说:“尘儿,你小时候阿姨阿姨的叫得多甜,长大了就不将我这阿姨看在眼里了,见了也不叫一声。这么多年我一直将你当儿子看,我真希望你哪天能叫我一声妈妈。”

    他所有的话都让阿姨堵住,那晚他跑出去和平时看不顺眼的人大打一架,断了几根肋骨,住了一个月的医院。他抹了抹眼睛,感觉到了湿意,将视线转移到地上碎裂的镜框,看到了红色的——血迹!

    她的手游走在自己的肌肤上,冰凉而又带着火般的热气,莫素衣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飘然在心底里嘀咕一声:“这小子,来得可真快啊!”

    有枪顶在头上,飘然慢慢地退开。

    眼角瞄到满脸红晕的莫素衣双眼迷蒙,神志已是不清,上身衣物全部解开,风尘双眼一沉,慢慢地扣动手枪。

    飘然只是含笑盯着他,一派轻松。

    莫素衣显然被枪响给震醒了,睁开迷离的眼睛,不确定地说:“尘?”

    风尘用西装将衣衫不整的莫素衣遮住,抱着她离开。

    飘然转过头,擦身而过的子弹将那架上好的红木钢琴给穿出一个洞。她松口气坐下来,轻抚着键盘,“素衣,这也算是我在临死之前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不过好可惜,你还没有吃上我做的鱼呢?”

    莫素衣看着池水发呆,面色平静而木然,像刚来时那样,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让他的心微微抽痛!

    “素衣,”他走近脱下西装披在她的身上,“小心着凉!”

    他温柔的呼唤与体贴的动作,让她呆了一呆,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心疼的眼神与细声的安慰都是假的吗?他何以将假的东西做得如此真实?她害怕回头看到他的表情。

    “走吧!该吃晚饭了!”风尘牵起她异常冰凉的手向前走,没有回头。

    莫素衣低下头,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她没有甩开。她渴望温柔与温暖,即使那是致命的。

    她温顺地抬脚离开,没有注意到风尘几乎是松了口气。

    莫素衣一个劲地吃着,没有抬头。沉闷的气氛让风尘小心地呼吸着,怀念起以前的温和与融洽,他打破沉默:“那天美国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你睡得熟,所以没有叫醒你……”

    那天她中了师父的药,跟风尘纠缠着累到睡着,醒来已是中午,风尘早就不在。风雪告诉她风尘回美国了。

    他回去是因为她摔了照片吗?

    沉默了一会,风尘又说:“这次回去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我没有看到采薇阿姨,她……”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意识到了自己在解释,他何曾对人解释过什么事情。而且言采薇在避着自己,风尘叹了口气,这个认知也让他心痛。

    原以为他在解释的莫素衣,听到他叹气才明白,他只是在惋惜没有见着心上人,终究自己什么也不是!

    她的沉默让风尘觉得慌,现在他看不懂她。是习惯了掌握,一旦事情脱离了所预想的轨道,就会产生这样的恐慌吗?他不知道,“你……你知道吧,上次我跟你师父见面了。”

    莫素衣依然毫无表情,冷漠之中透着死寂。

    看着她放下筷子起身,风尘说:“你师父跟我做交易,她成全我的心愿,只要我……”

    巨大的关门声将风尘的话打断,他一直呆坐在那里,直到有人来收拾才清醒,他要失去她了吗?

    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偌大的卧室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期待。

    他从浴室出来,很快沐浴过后的香味在她的身旁弥漫开来。风尘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没有反抗,让风尘蓦地松了口气。

    僵硬的身躯慢慢软化,莫素衣承受着他的体重与激丨情,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两个人的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下去,风尘开始唠唠叨叨地说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父亲冷落,小姨的关心,别人的歧视,艰难的特训……

    黑暗中,风尘的声音盘旋在她的头顶,这时的风尘倒像一个老妈子。她依旧沉默,静静地听着,直到睡着。

    她不去想那天的事情,不去想为什么他没有杀了师父,不去想为什么他要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不去想他为什么要将她抱得这么紧紧的,就好像拼命抓住一个随时可能消失的珍宝,不去想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怀抱里有深深的孤寂与不安……

    就这样吧。师父说得对,不要固执要求一个答案,那样会伤害自己。

    她准备起床,却让风尘拖下去,风尘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还早呢,多睡一会吧!”

    “我睡不着!”

    听着她微冷的语气,风尘看着她,“我累了,陪我睡一会,好吗?”

    第6章(2)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诚,还有……乞求!

    乞求?她暗嘲笑自己,怎么会在他的身上想到这样一个词呢?她避开他的视线,沉默了会,重重地躺下来,用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风尘。然后很突然地转身,用力地抱住了他,吻上了他的唇,重重的力道,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感觉到水珠在自己的脸上滚过,他轻声说:“素衣,别哭!我会心疼的。”

    你真的会心疼吗?莫素衣终究没有问出口。她怕答案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抓住稻草,就会让人不沉到海底吗?而她没有选择!

    她穿着黑色晚礼服,惊艳全场。她不喜欢这样着装,更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可风尘想让她来,她不想拂风尘的意,她希望多一点跟他相处的时间。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一个人可以活得自在自信,可当生命不再是自己独自拥有,总会莫名地担心,为那个占有着一部分自己生命的人。

    风尘一手与她相扣,始终不离左右。身边过来说话套话的人不断,对于别人艳羡的目光,她装作看不见。

    那些似是无意凑上来的女子,娇滴滴地朝风尘敬酒,顺便鄙视地看她一眼,似是在说:我比你强!

    她冷然地看着她们的表演,尽量忽视心底的不在意。风尘从来都不是她的。可看着风尘和她们嬉闹,她心底就像有一根刺,一下一下地扎得她生疼。

    远远地看到宋远端着酒杯走过来,她不由自主地紧绷身子,风尘了然体贴地说:“你先去阳台!我马上过来!”

    只是一道墙,却隔开了所有的喧嚣与浮华,意外地看到展颜,“你不是在休息室吗?”

    “风尘不是让人通知我到阳台上等你吗?”展颜反问。

    些微的光从大厅里透过来,明明暗暗地在她的脸上晃动,有着深刻的落寂与孤独。

    看到莫素衣的反应,展颜淡淡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你只要完成对我们当初之间的交易就行了。”

    当初展颜陪莫素衣睡觉,而莫素衣要让她见到阎罗阎子默。

    “素衣对你的事情可一直记在心上呢!”风尘晃进来,一手占有性地搂住莫素衣的腰,一手递给展颜一杯香槟,“站了这么久渴了吧?”

    “风尘,你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耍把戏。”话里对风尘是十成十的不信任,展颜将香槟倒入嘴里,顺手准备将杯子递给风尘,“我先回休息室等……”

    展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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