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不需要自己赚钱养家了,准备回老家去。喂,三八的我还听说哦,季讲师的老家很奇特耶,你知道《西游记》里有个什么女儿国吧,我还以为那是杜撰的鬼东西,但听说季讲师的家族是以前古代女儿国的遗支,叫什么……东……东……总之就是要听女人的话啦,好男人来的,你不要真的蛮可惜……”
她来不及听完叶笑的八卦就跑出后门,正要冲向办公室,却被箫夭景捞了回来。
“你急冲冲跑什么?脚伤全好了吗?怎么老是这么冒失?”他揉弄着她的脑袋,没好气地叮咛她,亲昵且自然的态度让一众男生吹口哨起哄。
“怎么老这么冒失?”一个男生嗲着嗓子学他讲话,“箫少爷,你讲这良家妇男的话干吗?”
“对啊,你有想过我们的心情吗?这根本不符合你痞子的形象嘛,你想我们吓掉魂啊?”
“破镜重圆的烂戏码你们要不要演得这么逼真哦?所以,这个周末少爷你没空,是要陪女朋友喽?”
箫夭景不置可否,摘掉嘴里叼着的半支烟,抬脚踩熄,不理睬周遭的嘲弄,重蹈覆辙的傻事他一点也没兴趣。大喇喇地拽着她远离那些起哄的兄弟,他低头问她:“周末要去哪玩?”
跳过客套的询问直接询问约会地点,这让她恍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是——男女朋友。
刚刚和好、打算重新开始的男女朋友。
她正要开口答他,旁边议论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唉唉唉,那边是季讲师吧?抱着一箱书?咦,被炒鱿鱼了?”
“听说是他请辞的,打算回老家嫁女人,你看你看,校门口那辆好嚣张的轿车是他家的呢,嗤,这么有钱还来当老师打苦工干吗?真是欠揍!不过,他们老家的规矩真奇了,听说男人要听女人话。”
“什么?要听女人的话?简直反了!那不是吃软饭么?我早就觉得他很娘哓,可班上那群没眼的女人还夸他气质温柔脾气好,呸。”
不实的指控让苏家袄脾气上升,正要张口回骂,箫夭景却扳过她的下巴瞅住她,闷闷的声音轻响了起来:“你又要我们俩因为其他人吵架吗?”
其他人。
可季淳卿不是其他人。
他是……
“你们和好了?”耳边荡起的温吞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她抬眼,透过季淳卿淡漠的眸子,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还缩在箫夭景怀里,她咬住干涩的唇,呼吸渐渐灼痛起来。
他收回目光,脚步没停,径自往前迈去,只带着没心没肺的笑,抛下一句她耳熟不过的话——“真为你们感到高兴。”
他在告诉她,他们不熟,他们的事与他无关,他是其他人,不会再弱弱地唤她“妻君”,与她不再有关系,他要收回他所有被浪费的感情,拿回他越投越多的付出,放弃寻她贪婪的期待。
当讲师,是为了她,可他所做的都被认为是多余。如今,他不需要也没资格再为她做任何事,无事者一身轻。
黑色加长版豪华轿车启动,车轮带起尘土飞扬,苏家袄站在二楼,却被风沙波及,染红了眼眶。
放学后,男女朋友理所当然要腻在一起,手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瞎逛也好过彼此分开各回各家。
商店橱窗玻璃映出的影子让苏家袄陌生,箫夭景牵着她走在前头,她耍赖似的跟在后头拖慢他的脚步,他推开狐朋狗友的应酬,丢开耍帅的车子,陪她绕远逛马路。
“你看上什么东西?”他回身发现她死盯着橱窗玻璃,以为她看上了什么东西。
“没……只是感觉好奇怪。”
“嗯?”
“我们以前从没这样逛过……是吧?”散步、牵手、撒娇,她好像都没有来得及先和他做过。
“傻瓜,以后有得你逛了。”看了一眼旁边的饰品店,他知道女孩子逛街总爱买点什么小玩意,可说到陪女人逛街买东西,他还真是零经验,以往根本没耐性陪女人逛商店,现在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付。
他撇了撇唇,直接推开店门,拖着她走进去:“要买什么就跟你男朋友说,看着玻璃窗可怜巴巴的做什么。”
夏末秋初的时尚饰品已占领了最显眼的货架,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她本想好好敲个竹杠,可一眼扫去并没有她热爱的饰品,倒是一条内敛沉稳的烟灰色男式围巾中了她的眼缘。
“颜色我不喜欢。”箫夭景皱眉评价她选东西的品位,这颜色完全不抢眼,不过……唇一勾,他哼笑,“你要是喜欢的话,少爷就勉为其难戴给你看看好了。”
“你要戴烟灰色的?”她愣了愣。
“你也知道这个颜色不适合少爷我了?”他应该比较适合再拽一些的颜色,不过谁让这条围巾雀屏中选,被她看上拿在手里呢,“你还呆着干吗?”
“呃?要干吗?”
他翻着白眼,指了指她手里围巾,再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干吗?当然是让她亲手给他系上试试看啊。
她会意地踮起脚尖,拥抱似的两手绕过他的脖口,手里的围巾缠绕住他的脖子。
脖子被缠住的感觉,她也尝到过,这条柔软的围巾让她想起那条她亲手买来的猫链,它硬邦邦的让人很不舒服,可是拴住她的人很温柔,从来没有弄痛她,那条猫链就好像围巾一般,突然被摘掉,不会觉得是解脱,而会感到寒风灌进脖子的空虚和冰冷。
萧夭景盯住她专心为他系结的模样,系围巾实在是个暧昧煽情的画面,那仿佛在索吻的模样让他的心微微紧抽,悄悄地弯下身,她轻轻呼出的温热气息迎面拍在他的面上。他的视线移向她微启的嘴唇,侧脸想要贴上她,却在唇距不到零点几毫米的时候顿住了攻势。
他等在当下,想要她也回吻他,只要细微的一个小动作鼓励他,那怕是小小地仰仰头,她都能碰到他的唇,而他也只要她做这么多,就能骄傲地认为,不是他在一厢情愿认为他们和好了,这件贴心小袄的的确确在他身边,没有走开。
“啪!”
两只手抵住箫夭景的胸膛,把快要贴上的零距离瞬间推得好远,苏家袄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推开了箫夭景的胸膛,僵硬地横在他们俩中间,不容忽视,相当刺眼。
“为什么推开我?”
“……我……”
“我们和好了不是吗?为什么推开我?”
“……”
“你还跟以前一样,要重算约会次数才能亲,还是……”他顿住,黑眸蒙上一层阴影,轻轻抽下缠在脖子上的围巾,烟灰色的围巾顺着他的胸口垂落在他脚边,“还是因为……别人?”
气氛尴尬地凝结在当下,她咬住讲不明白原因的唇,重重地摇了摇头,转身拉开店门跑开。
她像惩罚自己似的不肯停下脚步,一口气冲回家,喉咙充血,抽痛得连吞咽都变得困难。掏出钥匙,她打开家门,还没来得及脱下脚下的鞋子,一只索要的手就伸到她的面前,没耐性的声音跟着响起——是季夫人。
“你可算回来了,把东西还我。”
她吓了一大跳,脚步往后无意识地一退:“什么东西?”
“东族女祖传之物——凤镯。”季夫人勾了勾手指“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流落在外人手里,还来。”
她被“外人”的字眼刺到,愤愤地冲进房间,翻找着那只镯子,毫不留恋地将那罪魁祸首抛进季夫人手里:“拿去!谁会稀罕你的破铜烂铁!”有必要撇得那么清吗?有那么不想看到她吗?他竟然连亲自问她要回镯子都不愿意。
“很好,还要借用你的一样东西。” 接过被抛弃的凤镯,季夫人挥手抽下一直插在头上的银发簪,趁苏家袄还来不及反应,展开她的手掌不留力道地刺下去。
“喂!老太婆,你要干吗?”刺痛让她条件反射地跳脚起来。
“用你的血清清理凤镯,让它重新恢复识别纯净身体的功能。”说白点,就是用她的血做重新启动,这只镯子要跟她彻底告别,只有用她的血歃血为别,“但这凤镯从此不会再认你是主人,更不会再袒护你,它会套在下一个主人手上,不洁净的人不识相地靠过去,就会鼻血喷飞。苏家丫头,我们季苏两家的婚约到此为止。”
她抽搐着流血的食指:“那季淳卿呢?他的清白要怎么办,他……”真的不要她来负责任吗?”
“不关你事。”
“……”
“既然他气量窄小,受不了一女二夫,坚决不肯与你成婚,那就是他自己不守族规,自毁清白,咎由自取,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他,是我季家门风有问题,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收回凤镯,季淳卿、东女族、责任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可以回复到原先平静的生活,依旧是那个好勇斗狠的苏家袄,可以放心交自己想交的男朋友,不用再束手束脚、鸡飞狗跳、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是被猫链给锁惯了吗?怎么她会不适应、不舍得,好想把那从来没喜欢过的碍眼凤镯抢回来。她不想看到它被戴在别人手上,她讨厌自己不是它唯一的选择,破镯子可以被重新启动,可人心要怎么办?
季夫人拿回家传凤镯心满意足地走,苏家袄盯着自己慢慢愈合的手指发呆,手机在地板上震动起来,她无神地接起电话,没精打采地应声:“喂。”
听筒里一阵沉默,她也索性闭嘴,好半响才听到箫夭景若无其事的声音:“喂,你急着上厕所吗?怎么突然跑开?”
他装作没事的样子让她顿时心酸起来,他不可能什么都没体会出来,依着往日的少爷脾气,他怎么可能在闹僵的第一天就主动放下架子打电话给她。
“星期六那天我们要出去玩,你别给我忘记,听到没?”
“唔……”生怕自己发出浓重的鼻腔,她小声地应着。
听到她的声音,他在电话里顿了顿,又缓缓开了口:“我们可以慢慢来,没关系,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会过去的。嗯?”不是只有她,他要慢慢忘记他做过的那些无聊幼稚的报复和错事。
“……”可那如果不是什么所谓的“chu女情结”,而是她被人惯坏了养刁了呢?如果,心也由一个小角落渐渐扩散地变了质,慢慢来也没有用了呢?
“你总有一天会再回来贴我的心,对吧,小袄?”
所谓神秘的男人味
失眠让苏家袄难得地早起,打着哈欠坐在餐桌边等苏爸爸做好的早餐。
不得不说,常年被高压压迫养成的习惯比复杂的感情问题更可怕,即便她难以安睡也没有胜过苏爸爸早起晚睡的生物钟,他依旧能精准地醒在女又前头。
自从季淳卿来到苏家,厨房里的活儿基本被他揽了个干净,苏爸爸只是按照习惯早起,没意见没看法地站在厨房看着女婿忙活,可如今他未过门的乖巧女婿一走,他不得不重操旧业,恢复起唯一男主人身份,一言不发任劳任怨地张罗着早餐。
门铃在假日的大清早响起,苏家袄收起瞌睡虫,奇怪地嘟囔,以为是哪家勤奋的送报小弟或是加班的派包裹人员,拿起搁在桌上的笔,穿着拖鞋耷拉着脑袋走到玄关准备开门签收。
门一开,外头站着一位长发如瀑、笑容满面的陌生女人,好像有些年纪,可她姣好的皮肤和气质让人很难估算她的实际年龄,她侧头看了看屋内,小心地询问:“请问,这时是苏家吗?”
“是啊,你哪位?”
“你是小袄?”
苏家袄眨眨眼,实在不记得自己家有这种亲戚朋友,狐疑地回道:“你是……”
“哎哟,都长这么大了,你爸爸给我看你的照片,你还包在尿片里呢,水水嫩嫩的好可爱,现在都变大姑娘了。我是你爸爸的老同学,前阵子找他帮了点忙,今天特地来谢谢他。”
“老……老同学?前阵子……帮忙……天呐,你该不会就是那天跟老爸借钱的初恋……唔唔唔!”话还没说完,一只满是油烟的大手罩上了苏家袄口无遮拦的大嘴巴。
眼珠子往后斜看——是老爸?
现在的男人真是有够大胆,初恋情人竟然找到家门来,还跟自己女儿打招呼,对继母地位大有企图哇!老妈,别再睡了,快起来操鸡毛掸子打人呀!
苏爸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几乎不愿开口的他竟对门外笑容可掬的老同学寒暄道:“好久不见,家里的难关过了吧?”
“对呀,多亏有你借钱给我,暂时缓解了一下,哦,这是我先生让我拿来还你的钱。先前真不好意思,因为太急需用钱了。” 女人双手递上一只厚厚的信封。
苏爸放开女儿的嘴巴,接过信封:“我不急的用,你家里有困难就先拿去用,我存着也是存着。”
苏家袄瞪大了眼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爸竟然在老妈的眼皮底下,还能如此神通光大地中饱私囊,存了那么一大笔款子借给他的初恋,难怪老妈那天会怒到跟他掀桌子吵架。
要死,看来今天又要精彩了。
女人掩嘴轻笑:“我先生说男人总得有个小金库才能挺起腰杆像个爷们儿,怪我火烧火燎地问你借钱把你给掏空了,还怕你太太有误会会不高兴,所以我才想量不是亲自登门跟你太太解释一下比较好。”
“不用了啦!绝对不用!”
苏家父女异口同声地阻止善心的女人,无语地看了一眼对方,对里头那只沉睡的母老虎,他们真的很难控制,思想偏激不讲道理不听人劝,要是知道有女人问自己老公借钱还特意来解释,她肯定以为这是在跟她呛声打擂台。要知道,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季夫人一样吃得住东女族的女人的。眼前这个弱柳般的初恋进门去,非得被抽到夭折不可。
“小袄!”苏爸难得男人地挺起胸膛,摘下了身上的围裙,塞进自己女儿手里,“你去把厨房里的早餐端出去,我去送送你阿姨。”
“欸?她就要醒了耶,你还敢……”
“我是男人,不能跟老同学去喝杯咖啡吗?”
“你还要跟她喝咖啡?老爸,你别害我哇,被她知道我跟你一伙,我也死啦!”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走。”
“喂,爸!老爸!”
苏爸脚步一顿,回头严肃地叮咛道:“不许告诉你妈!”
既然那么怕就不要去呀!明知道回来会被收拾一顿,还反抗什么,证明什么男人味啊?
苏爸没义气地抛下女儿走了,留下鸡皮疙瘩满身的苏家袄独自面对里头那只沉睡的母狮子,如果他们又吵起架来,她有没有办法像季淳卿一样让他们和好呢?没有他,她要怎么办?
苏妈妈起床了,坐在餐桌边喝着稀饭,看了看对面只有女儿一人,皱了皱眉:“唉,这个家突然变得冷清起来了,纯情哦,多好的男人哦……欸,你爸呢?”
“呃……啊……爸……爸他……去、去买菜了啦!”
“是哦,你爸也是好男人!”苏妈咬下一口馒头,“你不喜欢纯情,那我也没办法啦,不过你还真没有看男人的眼光耶,完全不像你老妈我眼光耶,完全不像你老妈我眼光这么挑又这么睿智,有时候我都奇怪你怎么会是我生的啦,身材也没有我这个nice body标致。”
“你不要没事飚怪腔怪调英文啦,还nice body 哩……”睿智的女人挑的男人会和初恋喝咖啡么?
“天天嚷着男人味、男人味,你知道男人味是什么吗?像你爸这样才叫真正的man,真正的男人味啦,那些丨乳丨臭未干的小鬼怎么能比!”
“那是什么男人味,看见你就像老鼠见了猫,缩头缩脑的,啐。”
“屁啦!怕就是爱,爱就是怕!你懂什么,你以为你爸爸为什么要怕我、让我、迁就我哇?”
“还不是你家成婚从妻的破族规。”
苏妈神秘地笑了笑:“傻瓜,族规定在那儿,可要不要遵守还不是自己决定的,别看你爸爸好像很怕我似的,可不在乎的话为什么要一直让着我?怕我能怕什么?怕我打他骂他欺负他?他是男人耶,力气比我大,要是真的不喜欢的话,直接走不就好了。所以……他最怕的就是你老妈我离开他。男人肯放下架子怕一个女人,那不叫娘娘腔,那叫包容迁就爱护,这不是男人味是什么?”
一番突如其来的大道理让苏家袄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自家难得睿智知性的老妈。
“吵架时谁肯为你让一步,紧张你的情绪胜过自己,生怕你有一点不爽,把一切做到完美让你满意,这才是男人味,你那个什么抽烟摆酷的烂标准算什么呀?”
男人味,原来是这么高深的东西。 他不是在怕她,而是紧张在乎她、包包容迁就她,她体会不到,还把他解读成盲从族规的娘娘腔。
“换言之也是一样的,小袄,你比较愿意为谁让一步,比较怕谁一点,那就是true love啦!”
小心地退上一步,保着面子为他妥协一点,肯放下戒备撤娇……
怕他生气怕他不睬自己,怕他切断和她的联系.
这是……ture love?
“我比较怕……妈!你不要又飚英文啦,很恶心耶!”
“去,你这个讨债鬼,妈是怕你被野男人骗才教你,你还嫌妈的英文不好?总比你考个34分好吧?”苏妈没好气地斜了女儿一眼,不巧瞥到放在桌上的一只厚信封,“喂,这是什么东西啊?”
话音刚落,手已经抓过信封撕了开来。
一张信笺从厚厚的钞票里头飘出来。
“敬爱的海:谢谢你念在同学情谊上借钱给我渡过难关,——鹃”
海是苏爸爸的闺名,而据不负责统计,80%男人的初恋情人都叫鹃,这似乎是个很适合初恋的名字,于是苏妈的火山爆发了。
“这是什么鬼啊!什么叫做敬爱的海,鹃是个什么东西哇!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烂鸟哇!我的鸡毛掸子呢?看我不抽死他!该死的臭男人,平时装得道貌岸然千依百顺,里头简直是个混蛋啊,小袄,妈妈刚才讲的那些话都是在放屁呀!选男人死也不能找你爸这样的,什么怕、什么在乎、什么迁就,都是在放臭屁!去把你爸给我抓回来跪洗衣板!”
“可是,我今天有事耶,我约了人……”多亏了妈的话,让她想通了,要把话说清楚啊,然后她要去找回她的猫链,拖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
“我管你是约了人还是约了鬼,你今天不去,你爸爸就要被人抢走了,你想要继母吗?”
“……你凶起来的时候和继母也没差啊……”
“你说什么?!”
“好好,我去我去我去啦!”
大清早出门找疑似出轨的爸爸?她要不要这么逊啊?
咬着馒头奔下楼,她远远地就看到小区巷口有一对扭打在一起男女, 一只小猫不堪其扰地在他们身边喵喵直叫。
她慢慢跑近了些许,这才发现那对互不相让的男女,竟是平常从不红脸、最会粉饰太平的贱人组合——陆占庭和杨书婕。
有够夸张,竟然站在路上就大打出手?这就是所谓相敬如宾的模范情侣么?不是情比金坚到男朋友出轨都能接受么?这回终于大爆发了?
她刻意地走开,拉开与他们的距离,可无奈他们吵架的声音太大,一句一句全塞进她不能关闭的耳朵。
“陆占庭,你是不是又有了别的女人?我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耐性,一次两次,你上瘾了是不是?”
“你警告我,你凭什么警告我?我要和什么女人出去关你什么事,要我乖乖待在家,也得你有这个本事!”
“你!不要以为只有你有行情,我也可以……”
“你可以什么?哈!你还以为你装纯洁装得很到位,我当真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你说什么你!”
“啪!”女人甩了男人一个耳光。
男人擦了擦被抽出红印的脸颊,毫不退让,一个反手甩回一个巴掌在女人的脸上,打得她踉跄了一下,还嫌不够, 正手再劈下一个巴掌,仿佛比赛一般非要多甩一次才算赢。
“你敢打我?我爸妈都没敢这么打我,你一个还没进我家门,我连碰都没碰过的女人算什么东西!哼,说难听点,比起你来,外面哪个女人和我都更亲近,你连我女人都算不上!”
杨书婕摔在地上,想哭又怕丢脸,只能噙着泪呜咽,身旁的咪咪只顾自己逃命,踩着轻盈的猫步跳了开去。
“换我警告你才对,少出去给我勾三搭四丢人现眼!上次苏家袄的什么鬼未婚夫讲师跑到医院来威胁我,你看人家长得标致点就当着我的面跟他抛媚眼,以为我是瞎子没看到?要不是他那个什么季家背后势力太大,我肯定找人干掉他!他竟然敢送菊花诅咒我,还放话说要是苏家袄退学就告我,想到就怄!”
“你说什么?!”
本想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苏家袄睁大了眼,一个箭步冲入暴力现声,瞪着凶神恶煞的陆占庭。他是说,当她险些退学时,他也冲到医院去帮她讨公道了吗?
“你这个碍眼的女人怎么跳出来了?滚开滚开,跟你扯上关系就没好事,害我平白无故躺了好几次医院!”陆占庭一看到她这瘟神,立刻反弹地跳开。
“我也不想跟你们扯上关系,我只是要问,那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才没害成我?”
“还因为什么?要不是你那个鬼未婚夫说要告我,我不整死你才怪,我都答应不整你了,结果箫少爷又冲进医院把我扁一顿,要不是怕被告,我连箫夭景一起整!”
“……”
她以为他没有男人味,儒弱怕事又胆小,脾气坏个性拗又迁腐没趣,原来他不仅肯包容迁就她,还默默地在背地里保护她,帮她扛下好多事。
从遇到她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在不停地帮她收拾烂摊子。
她心情好时就逗逗他,心情不好时就拿他撒气,嘴里说着要对他负责任,却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只知道撒娇耍赖欺负他,还把那份依懒解读成“chu女情结”。
她明明都把自己放心地交出去了,怎么会以为她的心还停留在最初而不是当下呢?
她边掏出手机边向小区外跑去,耳朵里传来对方关机的讯息。她焦急到嘴唇发颤,她真是个有够不负责任的妻君,除了手机竟然不知道他其他的联络方式,会不会就这样再也找不到他了?会不会他回到族里后就彻底断了和她的联系?会不会她明白得太晚了?
“小袄!你要去哪里?”喝完咖啡正要回家的苏爸爸看着自己的女儿从小区门口狂奔出来,失魂落魄地四下张望,没有目标烦躁地抓着脑袋。
“爸!你回去跟妈说一声,我要去找淳卿!”
“人家都走了,你还去找人家干吗?陪你玩一女二夫吗?”他白了一眼自家不识好歹的女儿,一直未发表言论的嘴再也管不住,只想替有委屈的人伸张。
她被老爸的直话刺得一窒,眸子微润浮上了水气:“我以前理解不了嘛,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怕老妈了。”
“所以,你知道人家对你有多好了,有多迁就你了?”
她点点头。
“不会再欺负人,嫌弃人家没男人味?”
她继续点点头。
“一女二夫……”
“我不会再做这种过分的事啦!”
苏爸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刚看到淳卿家的车子停在那边的路口就要开走了,如果你赶得上的话,就追追看吧,不能总让人家追着你到处乱跑,你这丫头也该吃吃苦了。”
苏家袄听罢,拔腿狂奔起来,边奔边回过头来交代:“老爸,我这辈子都没听过你说这么多话,太man了,顺便告诉你,你出去喝咖啡的事,老妈已经全部知道了,祝你好运啦!”
“……你这个叛徒。”
“淳卿,我们要出发了。”
车窗玻璃被季夫人摇下来,她催促着站在车外的季淳卿上车。
她当然不明白这条路有什么好看,他第一次站在这里时,是族人送他上门找妻君,他当时懵懂地下了车,不知要见的女子为何人,顺着这条路往巷子里走,直到站到那间便利店才顿住脚步见到她。
第一面,他实在不敢恭维,可抱着履行族规的心思咬咬牙,他打算挺下来。
什么时候他渐渐放松下来,变得心甘情愿,直到这刻要离开,他还恋恋不舍。
他在期待什么?
垂下眼帘,他把玩着手里的银镯。他们应该和好了,也许真的就像某人所说,如果没有他和这只破镯子,他们中间根本不会有他的位置,他的退出叫识相。
他招手打开车门,俯身坐进车里。
“可以了,母亲,走吧。”
车子由缓至快地行驶起来,他无神地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没注意坐在一边的母亲偷偷瞄了瞄后视镜,某个身影奔跑的蠢样大快人心,牵起了她的一丝笑意。
“淳卿,记得回族后要怎么做吗?”
“我知道。”
“好,把镯子给戴上。”
“这镯子本来就是给你防身之用,我可不希望你再被身体不洁之人碰触,戴上。”
他看着手里的镯子,早已没有她的体温,冰冰凉凉,抬起手腕,他将镯子套上,像套上了一副再难打开的手铐。
喧闹的市中心,标志性雕像下,白笑叶不满地撇了撇唇,看了一眼手表,抱怨道:“棉袄真慢,不是约好10点的么?箫少爷,好好管教你女朋友啦!”
箫夭景板着脸,双手环在胸前靠在雕像边,绷紧唇线沉默着。
站在一边的乔钦挑眉打着圆场:“你别抱怨了,为了那件破棉袄,这位少爷够用心了,怕尴尬竟然破开荒地找我玩四人两对约会,真吓人。”
“什么四人两对约会,是两人带朋友出来聚会。搞清楚,别乱说话。” 白笑叶白了一眼乔钦,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啊,受不了啦!我打给那件破棉袄!”
“嘀嘀……”
萧夭景的手机在裤袋里响了起来,他依旧静默地看着公车站牌,没有掏电话的意思。见他呆立不动,乔钦推了推他的肩:“夭景,你发什么呆,手机响了,看看是不是你的贴心小袄啊。”
“我不想看。”
“什么毛病,你不看我帮你看。”乔钦嬉闹地从他裤袋里翻出手机,一看屏幕,是条短信,接电话还好,看人短信就有点过了,他便将手机抛回给萧夭景。
“是短信,你不是讨厌传短信吗?很少看到有人传你信息。”
萧夭景心下一紧,拿回手机,拇指在打开键上徘徊。她许久没发消息给他了,那条被她删除的短信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好像她删除的不仅仅是一条短信,而是更多的东西。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流走,慢慢由满溢变成空杯,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感觉已经不对了,但他努力想挽回,有些无能为力也好,有些力不从心也罢。
被她硬推开的胸口空荡荡的,冰凉透心。他需要的温度只有这件贴心小袄才能重新填满。
也许她愿意再给他发短信,会是一个惊喜,一个新的开始。
一咬牙他按了下去。
“我的心变了,不能回来贴你的心,抱歉。”
“……”
“夭景?”
“喂,萧少爷,你怎么了?干吗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好落寞哦。”
“……她不会回来了,我们走吧。”
just married
尾声
东女族,神秘的东方女儿国遗支,保持着母系氏族体制,淳朴独特的社会风俗和古老原始的社会形态。
整个族群以女为贵,尊女为首,女尊男卑。
男子讲究三从,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
族规更是对男子清誉有严苛规定,可如今的世道要保住清白还真不是件容易事,连族长那万里挑一的儿子都被人悔婚,还始乱终弃地被毁了清白,可见这世界多黑暗。
听说族长季夫人勃然大怒,将那个无耻女人丢在大马路上,让轿车在她身上压过来碾过去,场面惨不忍睹,血腥暴力,二十五岁以下和心脏不健全者,画面全都要被打上马赛克。
柔弱的淳少爷被那混蛋女人折腾得不成丨人形,接回族里还要接受族长公正严明的惩罚,拿着族长亲自撰写的《男诫》跪在贞洁牌坊下抄写。
风吹日晒,雨淋霜降,甚是可怜。
路过的族人皆不忍心,向族长求情,可都被铁石心肠的族长给挡了回来。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淳少爷灿烂的桃花运,就算清白被毁还有追求者不屈不挠地缠在他身边。也不知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每天嘘寒问暖地待在淳少爷身边,盯着他六根清净的清澈眸子喵喵直叫,偶尔摘很多野花想要获得佳人芳心注意。可淳少爷是什么人,从小恪守族规,怎会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女人轻易打动?
他总是冷漠地别开眼不去看她,心无旁骛地跪牌坊抄《男诫》,她嘟着唇碎碎念,却还是不肯识趣地离开。
最奇怪的就是族长大人,明明最讨厌男女关系暧昧的她竟然挥了挥袖,放任自流地说:“让他们去闹,看到就碍眼。”
久而久之,族人都见怪不怪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女人为了给淳少爷送水送饭,居然卷起了袖子跟着男人下厨房学做菜。
东女族人从未见过如此模范贴心的女人,这厨房里的杂活从古至今都是男人在干,族里还从未有女人愿意围上围裙心甘情愿地为一个男人下厨房。此举让所有东女族的男人对她产生了膜拜心理,直夸她性格好,知道疼男人,不会和那些臭女人一样只知道用三从四德欺负他们这些爷们儿。
由于这里好女人的标准实在太低,她莫名其妙成了好女人楷模,就连淳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