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到容芷在我们仨刚坐过的长椅旁弯下腰捡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拿着转身往回走,我和管敷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地分开给她让了路,她提着那东西径直往那俩人走去,到亮光下一看,她手里拿着块板砖儿,我心道不好,忙想上前阻止她,可已经来不及了,她拎着板砖儿照着方华脑袋上就拍了下去,我和管敷听到一声惨叫伴着一声尖叫,等过我们赶过去时,就看到容芷扔了板砖边笑边往后退,方华脑袋上的血沿着发际线直往下淌,糊住了他的一边眼睛。
容芷又哭又笑的,捂着肚子弯着腰边后退边对方华吼道:“去你妈的一辈子!你看看你这逼样儿!以为老娘多在乎你?!”容芷身后几步就是喷泉,我大声对她吼道:“容芷,站着别动。”
容芷不理我,仍旧往后退着,于是在她又哭又笑地大吼了一句:“方华老娘告诉你,咱们玩完了!玩儿完了!”之后,哗啦一声跌进了喷泉水池里,方华一看急了,也不管脑袋上的伤,起身往容芷那儿跑,可他身上还挂着个哭鼻子的小三儿,脑袋上挨了一板砖儿估计也挺晕的,跑了没两步就站不稳似的跌坐在了地上,容芷一跌进去我和管敷就赶紧往水池跑,路过方华时管敷狠狠推了他一把,“边儿去,好狗不挡道!”
喷泉池子里水不深,容芷身量又高,等我俩过去时就看到她坐在喷水池里捂着脸大哭,我和管敷半扶半抱地把她拉出来,然后一人一胳膊架着她回了学校。
回去容芷闹着要喝酒,我想着也算是借酒浇愁吧,于是跑到校外超市给她买了几罐,谁知道回去之后她哭着非说不够,拧着我胳膊说我这人忒小气了她失恋了我就买这么点儿东西安慰她,然后一脚把我踹出门去撂下一句给我扛一件不然别回来了,我心说平时她是女王大人,这失恋了她就是太皇太后,得,不就是喝酒么,我今儿豁出去了。
于是我又跑到校外超市买了一件罐装啤酒,外带一些熟食凉菜,付款时收银员看我眼神儿都不对,我硬着头皮付了钱然后绕过大门守卫还有宿舍守卫扛着啤酒雄赳赳地上了楼,当晚容芷把啤酒当矿泉水儿灌了,一瓶接一瓶,边喝边哭,边哭边骂,我和管敷也不劝她,都知道她心里难受需要发泄,所以由着她折腾。
我心里也不好受,边吃凉菜边在心里唏嘘,真是世事无常。
方华和容芷是青梅竹马,俩人一个院子长大的,初中就在一块儿了,拉小手亲小嘴儿中学生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然后一路高中大学就这么走过来了,我以前对方华的印象挺不错,这人虽然比较面比较优柔寡断,但胜在人厚道,对容芷也是实打实地好,我一直以为他们这么深厚的感情那是雷都劈不开的,估计这辈子都得在一起,我还笑过容芷这辈子就栽在这么个小子手里了冤不冤,容芷说遇上了不得认么。
所以看到方华和那女生的时候我简直觉得是晴天霹雳,他们俩人就是我心中的模范情侣样本,方华对容芷的关心爱护那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是真没想到他能劈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不会再更新了,明天如果有时间就二更,如果有事更不了那后天就回三更,反正以此类推吧
☆、四十六
容芷一开始边哭边喝,边喝边用一切她能想到的脏话痛骂方华和他小三儿,喝得多了慢慢地开始讲她和方华的往事,他们第一次在校园小路上牵手,俩人躺在学校操场人造草坪上湿了吧唧的第一个吻,还有趁方华爸妈不在俩人在他卧室里青涩懵懂的第一次,讲着讲着连他们那些十八禁的小细节都讲出来了。
方华和她第一次时太紧张没守住两分钟就完事儿了,方华左半边屁股上有个桃子形的胎记菊花旁有颗痣,每次做完方华都会紧紧地抱着她然后被她不耐烦地推开,她第一次给方华口时方华脸红得像桃花一样。
对的,就像桃花一样。容芷眯着眼睛通红着脸拿手比划着,她灌了一口啤酒又说,当时我就想这男的真好看呐又这么喜欢我要不我就和他过一辈子得了。
说完又猛灌一口啤酒把罐子一捏往地上一摔,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都愿意和他过一辈子了他妈的他竟然喜欢上别人了!
我和管敷一人捏着一罐啤酒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偶尔拍拍她肩膀或是给她递张纸巾,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到后来我和管敷也有点儿喝懵了,容芷也由崩溃大哭变成小声小声地啜泣,她用像被砂纸磨蹭得出血的嗓音又开始讲方华和她的过去。方华和她在课堂上老师眼皮子底下传过的纸条,方华和她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吃过的饭馆儿,生理期方华给她熬的药给她烫的温水袋,方华和他签过的手接过的吻睡过的床还有一起喝过的奶茶,方华不爱吃辣不爱吃葱姜蒜不爱吃肉喜欢甜食喝咖啡要放两大勺糖吃甜品过量被撑得送医院……方华方华方华……到后边我脑子一团糨糊除了方华两个字儿什么都不剩了,我一时悲从中来也学容芷的样子猛灌了一口酒崩溃大哭起来……
是怎么睡着的已经记不清了,第二天早上我被冷醒,醒来时头痛欲裂嗓音沙哑扁桃体红肿还咳得跟肺痨患者一样,我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一看,好家伙,容芷和管敷都搁地上趴着,壁式空调飕飕地往外送着冷风,容芷不知道什么时候吐了,吐得满身都是,寝室里一股啤酒混着隔夜饭菜的馊臭味儿,我起身的时候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晕晕乎乎地把容芷和管敷拖起来弄上床趴着,又关了空调把阳台玻璃门打开,在乱七八糟的书桌上翻出手机打算看看时间,发现没电关机了,于是又摸出充电器把手机连接线板上充电,一开机就发现来了二十多个未接电话,一个苏成的,一个顾杨的,剩下的全是方华的。
我迷迷糊糊起身打算去阳台给苏成回个电话,估计是有些低血糖,起身时眼前一黑就要摔倒,我立马凭直觉抓住了床柱子,好歹稳住了身形,结果脚下一乱踢翻了放着空啤酒罐和凉菜的小桌子,桌上罐子哐哐哐地往地上掉,容芷和管敷都被吵醒了,容芷拿手肘撑着身子揉着头起身眯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眼一闭又趴下去了。管敷起身闭着眼睛靠着墙壁揉太阳丨穴,我看她俩都醒了就直接回拨了苏成电话,电话滴滴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那边苏成声音很是清明,“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和苏成相处的这几个月我算是大致摸清了他的性格。表里如一不虚晃不耍花招子,真诚率直心口如一但又坦诚坦率坦荡得很有分寸,待人接物既率性又进退有度,总之和他相处是一件让人觉得很愉快的事情。但是在做人的基本规则层面上他对自己和自己人的要求很是严苛,比如要善良要诚信要有担当有责任感要言出必行要体恤他人……
我和他既有师兄妹的情谊又正阴差阳错地相着亲,这么久相处下来大家都觉得很愉快很合拍,所以他对我的态度也从一开始对客人般的以礼相待过渡成了对半个自己人的温和管教。
苏成声音平平淡淡地没什么起伏,也没有不满责备的口气,但我分明地感觉到了他的不悦,我有些心虚地说:“昨晚出了点儿状况……”但我又不好当着容芷地面儿和别人提她的事,怕她听着伤心,“我待会儿就回来,到时候再说好不好?”
苏成让我觉得最舒服的一点就是他一点就透并且几乎从不为难别人,有时候的安排让人觉得很是窝心,他没什么犹豫地回道:“嗯,我已经让小王在你寝室外边等着了,你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吧。”
我和他互道了声再见然后挂了电话,我抬头对着管敷的方向刚要说话,管敷按着太阳丨穴点点头开口道:“你去吧,这边我来处理。”
我稍微梳洗了一下,临走前在容芷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提着包下楼。
一出寝室大门就看到司机小王站在车旁给我挥手,我过去和他寒暄了两句,他帮我打开后座车门让我上车。车子启动时我看到了方华,他头上裹着几圈白纱布,眼下青黑,肿着半边脸,穿的还是昨天晚上那身衣服,皱皱巴巴的,上面有已经干了的血斑和灰扑扑的污渍,他坐在马路牙子上一口又一口狠狠地抽着烟,看到我时眼睛亮了亮,我对着他缓缓比了个中指,小王一踩油门他就和汽车尾气一起被远远地留在了身后。
到家时苏成正坐在沙发上开视频会议,见我回来他对我点了点头,我摸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时他已经开完会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文件。
见我出来他放下文件静静地看着我,我识趣地开口解释道:“昨晚上我朋友失恋了,我在寝室陪她喝酒,手机没电了没听到电话,当时忙着安慰她就忘了要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你我不回来。”
苏成缓缓开口道:“没关系,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夜里不安全,女生夜不归宿也不好,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先给我打电话,我能帮忙就帮忙,不能的话也好叫人照看着你,昨天晚上……我很担心……幸好后来让小王到你寝室门外看看,他刚好看到你和你……室友是吧?一起回来……”
他一番话说得我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于是连忙表示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听我说完他笑了笑,然后我俩一起共进午餐,完了我告诉他下午要去寝室看看容芷,但保证在天黑之前回来,他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午睡去了,我吹干了头发换上干净的外出服又坐着小王的车回了寝室。
刚下车就看到方华还坐在早上那地儿,脚下一地烟蒂,头发乱七八糟,眼里布满红血丝,正是饭点儿,寝室门口人来人往,都是出去吃饭的人,他一身狼藉坐在大门旁的马路牙子上,走过的人或疑惑或嫌恶地看着他。
他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手里那只烟燃到了尽头,他吸完最后一口把烟蒂往地上一扔,又从放旁边的烟盒里摸出一只来点着了,灰白的烟雾在他眼前升腾,我告诉司机下午要用车时再给他打电话,然后在朦胧中和方华对上了眼神。
方华用两只手指夹着烟起身向我走来,眼里满是哀求,我瞪了他一眼,径直往寝室大门走去,他两步跨到我身前挡住我的去路,我根本不想理他,抬脚绕开他继续原路线前进,方华没再拦我,我头也不回地进了寝室楼门。
回到寝室时管敷正在吹头发,地上的垃圾全都清理干净了,容芷也清醒过来了,洗了澡换了干净的睡衣,坐在床上背靠墙壁全神贯注地看书。
我凑近去一看,书是反着拿的,我看了管敷一眼,管敷对我摇摇头,于是我坐下拿管敷的电脑看起了电视剧。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管敷和我一起看了会儿剧,然后上床睡了个觉,容芷坐着坐着也睡着了,我轻轻把她手里的书抽出来让她躺着睡会儿,然后我戴上耳机一个人看了一整个下午的剧。
快到下午六点时我想起和苏成说好了要早点回去,于是给管敷留了张纸条就先走了,下楼时给小王打了个电话让到寝室门口来接我,出去时小王还没来,然后我就被红着眼睛的方华给拦下来了。
☆、四十七
我和方华坐在学校后山旁的小亭子里,方华把我叫来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地闷头抽烟。
“让我帮你说情是不可能的,容芷那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么缺魂儿的事儿你都做了,还敢想着让她原谅你?”我一边说一边用意念扇自己耳刮子,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折了,想着和他来听听他有什么说法?结果呢,憋半天屁都每一个。不过我猜他不是想向我打听容芷情况就是想让我帮他说情。
前一件事儿我还能说上两句让他内疚内疚,这后一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都不用他开口我就能直接给他答案。
方华抽得火星直冒,我拿手扇了扇,“别抽了,熏人。”
方华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在石桌子上把烟按灭了,然后颓丧地坐在石凳子上垂着眼不说话。
说实话看他俩这样我心里很不好受,以前他们多好呐,两个人都精精神神漂漂亮亮的,俩人都算是安分的,互相珍惜互相爱护,看着就让人觉得爱情真美好,如今走到这一步,简直能让人唏嘘一万年,所以对于亲手毁掉这份感情的凶手方华先生的心路历程,我真是万分好奇。
我拿手把残存的烟雾挥开,瞟了他一眼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容芷不要,去搞那么个玩意儿?好日子过腻歪了,非得给自己添堵,你这不傻逼呢么!”
那女生其实也不难看,但在我眼里那真是连容芷万分之一都比不上。看起来就是个成天忙着跟闺蜜比谁漂亮谁皮肤好谁追求者多的小女生,除了会哭会撒娇发嗲会看看狗血连续剧并且泪流满面之外什么都不会,方华竟然还说要和她一辈子?不齁得慌么?
方华把手指□头发从发际线划拉到后脑勺,一手撑着桌子盯着石头桌面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刚开始只是当她是个小学妹,其实没想和她在一起,可相处久了发现她和容的性格很不同……”
听他说到这里,后面的话我也能大致猜到了,无非是辣口儿的吃久了忽然来了一又甜又软的棉花糖,他自己定力不够管不住嘴就偷吃了一口,结果是吃了一口又一口,吃了一口又一口,到后来甜的辣的都想要,两边都不想放弃,于是只能两边撒谎,瞒住容芷稳住他那小棉花糖。
如今东窗事发快要失去容芷了他才发现棉花糖对他来说就是一调剂生活的小零食,有当然好没有也没什么,而容芷就算辣得他肠穿肚烂那也是他不能放弃的主食,可现在主食是肯定要放弃他了的,不管他再如何失魂落魄折磨自己,也无法逆转结局。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又按着我的猜想说了下去,“容的性格比较直接坦率,好恶都挂在脸上,对她认定了的人都掏心掏肺地仗义,而且能力也很强,什么都能自己解决,她从来都不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她爱不爱我,所以有些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想她究竟是真的爱我呢还是只是因为习惯了我?要是有一天我不见了她也一样能够生活得很好对吧?”
方华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放到鼻子下闻着,“可是小嫣不同,小嫣很柔弱很喜欢掉眼泪,她说她爱我,说她很需要我,她说如果没有我她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该如何继续,她说她愿意等我。她让我觉得我就是她的神,是她人生的主宰。和容在一起我只要被她关心被她照顾就行了,我一直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好像什么都不需要我做。可是在小嫣那里,无论我做了什么,哪怕只是一丁点很小的事,她也会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我爱容,可我也没有办法离开小嫣。”
“那你就和你的小嫣一块儿过呗?你以为容芷没人要?我告诉你追她的人能从东城排到西城去,要是她都看不上眼那赶明儿我就给她介绍个好的。”我简直要听不下去了,于是冷笑着嘲讽他。
方华拿手呼噜了把脸,眼里一片无可奈何的落寞,但在我看来他这都是咎由自取。虽然说来也是老生常谈,但这世上的事儿本来就是这样的,做人得懂得感恩懂得知足,你不能什么都想要,他方华一边享受着容芷对他的好一边又非得要所谓的虚幻的被崇拜感和被需要感,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啊?人要不可着他的心长他就劈腿,什么玩意儿啊?!
我真是后悔和他出来这一趟了,之前一直还觉得方华这人挺不错的,合着也是一不懂事儿的傻逼,真是白瞎了容芷和他的这么些年啊。
方华捂着脸带着哭腔说:“可我爱容芷啊,这世上我最爱她,不,我只爱她,我也知道自己混蛋……”
我霍地一下起身,冷笑道:“知道就好!我竟然还想着你能有一丝悔恨,呵呵,我真是太天真了。”
方华捂着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看到他只封建流出了透明的液体,我想那可能是眼泪,冷笑已经不足以表达我的愤怒了。
方华带着哭腔说:“帮我告诉容我爱她好不好?”
“不好。”
我转身打算离去,和他交谈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小嫣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和她结婚了,”我震惊地扭头看着他,他仍旧用手捂着脸,哭泣着说:“你们一直都说我优柔寡断没有担当,现在小嫣怀了我的孩子,我决定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来,即使我爱容,我也要负起自己的责任。可是……我好爱容芷,我好爱她,我知道自己这样伤害了她,可是,看到如今开始有担当的我,她会不会不那么生气?”
这个极具爆炸性的消息让我震惊得几乎无法言语,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要为别的女人负责任,他还要容芷为他骄傲,我说:“不会的,容芷再也不会爱你了,我会给她介绍一个真正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人,他会爱护容芷疼惜容芷,而容芷会彻底地恶心你,她会恶心得就像吃下一百万只苍蝇一样,然后她会彻底地爱上别人,彻底地忘记你。”
方华愣愣地放下手,我看到他脸色苍白如纸,临走前我恶毒地加了一句,“代容芷送你一句结婚快乐,等到容芷结婚那天,我一定会把她的喜帖亲自送到你手上的。”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乱成了一团,一边想着要怎么样告诉容芷这个消息一边又想着一定要帮容芷找个好男人,脑子里一会儿出现容芷拿倒了的那本书一会儿又闪现方华脚边的烟蒂。
正在胡思乱想间我突然听到手机铃响,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冯宇来的电话。我一边想他找我有什么事儿一边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冯宇说很久没见了约了几个老同学打算聚聚,时间定在本周末,让我也去。我其实不是特别有兴趣,不过冯宇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要拒绝又显得有些不识趣,后来想想反正都是老同学,去见一面也没什么,于是就答应了。
回到家和苏成一起吃了晚饭,饭后我刷完碗躺在床上想看书,结果看着看着又开始想容芷和方华的事儿,想了很久也没有一个结果,反而弄得自己脑仁儿疼,我把书放在旁边躺在床上想着小憩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睡得过早的一大坏处就是会半夜惊醒,我撑着身子看着大开着的窗户和窗子旁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的窗帘心跳不止。我明明记得自己临上床前已经关了窗户的,想了想可能是苏成看我屋太闷了所以帮我打开了吧,于是又躺下打算继续睡觉。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身上黏黏的,突然想到因为是不知不觉中睡着的所以睡前没有洗澡,我一边想着难怪这么不舒服一边下床关上房间门然后直接走向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恍惚中好像看到浴室门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还有一些细微的响动,我头皮一麻,想着别是进贼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来商量这样一件事,本来今天该四更的,但是四更不了了,于是把今天欠的二更推到明天,加上明天
的一更就该三更,但是为了补偿今天不能四更带给诸位的心理落差,于是明天多加一更,总的来说就是明天四更了【怎么有种高利贷滚雪球的赶脚~】
☆、四十八
因为是大半夜又是在自己卧室里,洗澡前我直接把衣服脱光了扔在浴室外的衣物收纳里,如今我一人光溜溜地站着,除了墙上挂着的一条小浴巾别的什么也没有。
我让热水放着,把浴巾取下来在身上比划了两下,勉强能挡住胸前重点部位,别的地方都坦荡荡地露着,门外人影又是一晃,我依稀听到了点翻箱倒柜的声音。瞅这情形外面那人铁定不可能是苏成,那就只能是半夜爬窗进来的小偷了。
估计在我惊醒起身的时候那小贼就已经进来了,趁着夜色藏在什么地方,看我光溜溜地进来洗澡觉得我没有反抗能力于是大着胆子开始行动。
可我现在确实也没有反抗能力,我抻着那条短小的浴巾一边害怕一边发愁。
浴室门是磨砂玻璃的,能关上但不能锁死,我怕停了热水吓到那贼让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于是就让热水一直放着。
突然我眼角瞥到洗手台浴液旁有个黑色方块儿,轻手轻脚摸过去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这里的手机,我小心翼翼解了屏幕锁给苏成拨了个电话,虽然热水哗哗地开着但是拨号的嘟嘟声在这夜里仍然听起来很是明显,我心惊胆战地祈祷苏成快接电话祈祷小偷先生不要发现我在求救或者发现了就赶紧哪儿来的哪儿去不要在这里多加逗留了。
尽管我已经祈祷得如此诚心了,但电话还没接通我就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磨砂玻璃门上,等到手机里传来苏成带着困意的‘喂’的时候,门外的黑影突然整个人贴近玻璃门,脸上的五官在门上挤压得扭曲变形。
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心脏骤停,在我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时,我看到那人开始扭动门把手,我尖叫着扑过去死死抵住大门,然后顺手关掉了浴室的灯,室内陡然一片漆黑,外面那人一愣之后突然加大了力气推门,我的力气和那人相比是如此地悬殊,于是我一边在心里想着完了完了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浴室门被一点一点地推开。
其实从我拨通苏成电话到关灯和小偷隔着门对峙,前后不过十几秒终的事情,但我却觉得
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般漫长,就在我快要绝望了的时候,突然卧室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后小偷一惊之下竟然突然发力,于是我被猛然弹开的玻璃门撞到墙上。
进来的是苏成,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能大致看清他俩的动作,进来之后只见他一脚踹到小偷背上,于是小偷立刻向前飞起扑到了我的身前,苏成在武术上也有一定的造诣,并且不是练来好玩的花架子,而是有过实打实的对战经验的,一脚下去我看那小偷就有些爬不起来,于是我立刻起身往外跑走,结果刚好扑进跨进来的苏成怀里。
苏成把我安置在门边然后两步跨进浴室一个手刀砍在他脖子上,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晕过去了,惊魂甫定,我胆子也大了起来,想着进去看看那小偷长什么样儿,啪的一声按开了浴室照明灯,苏成正好起身转头看向我,于是我便看到了他因为震惊而睁大了的眼眸,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于是夜空里再度响起了我高亢嘹亮的尖叫声。
***
我穿着家居服呆愣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苏成让他的警卫兵把小偷绑好了扔公安局去,在他处理好一切关上大门之后,我眼角瞥到他在门口停了两秒钟,然后叹了口气转身朝我走来。
他缓缓坐到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我,我一会儿看看房间的吊顶一会儿看看桌上的果盘,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他把手搭在沙发上,“小可,我们来谈谈。”
我不自然地盯着玻璃茶几,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苏成顿了顿,“看着我说话。”
于是我不情不愿地把视线移向了他的……鼻子,苏成又叹了口气,“刚刚发生的事,实在是个意外。”
我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就是意外,所以让我们忘了它吧。”
苏成摇了摇头,“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忘记,最多不过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们的关系必定会变得尴尬无比。”他顿了顿又说:“可是和你相处我觉得很舒服很愉快,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奇怪,所以……”
我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向了他的眼睛,苏成眼眸清明又坦然,似乎还有两份羞涩,“我觉得我其实喜欢你,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我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苏成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手碰了碰鼻子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你觉得怎么样?”
我脑子里一团糨糊,耳朵也有些嗡嗡嗡地,我傻呆呆地问了句,“什么怎么样?”
“我们在一起好吗?或者说,你不喜欢我?”
我连连摇头,觉得不对劲儿又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道:“喜欢喜欢,我很喜欢你。”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好的好的。”
“哈哈哈哈哈,这么着就把你师兄给搞上了?!”听我讲完昨晚的遭遇容芷拍着大腿笑狂笑,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然后和管敷对视了一眼,管敷递给我一个无奈的眼神,凑到我耳边说了句,“昨晚上醒过来就这样了,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也不提方华了。”
容芷一巴掌拍在管敷屁股上,“俩人撮堆儿说我坏话呢?!”
管敷回身坐好,容芷催着服务员赶紧上菜。
昨天晚上确定关系之后我和苏成又随便聊了一会儿,然后各自回屋睡觉了。我躺在床上跟烙煎饼似的,翻过来翻过去,翻了十几个个儿了,可他妈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我就眯着,自我感觉眯了十来分钟吧,结果睁眼一看,窗外的天空已经翻起了鱼肚白,从昨晚开始我心里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活力四射地蹦着,我想着反正睡不着了,干脆趁苏成还没起来先躲出去吧,要不待会儿和他见面儿多尴尬啊。
于是我出门打了个车直奔宿舍,付了车钱上楼开门一看,容芷和管敷都趴床上呼呼大睡,容芷睡相甚是豪放,一条大白腿耷拉在床边,我也没吵醒她们,自顾自地开了管敷电脑带上耳机看起了电视剧。
不知道看了多久,反正我正投入着呢,突然有人一巴掌拍我背上,我转头一看,容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穿着背心短裤跟个二八少女似的,冲我阳光灿烂地笑着。
我被她这元气少女式的笑容晃花了眼,然后她又笑呵呵地拉着我和管敷奔赴校外小饭馆儿,她说我今儿这么早回来实在是太反常了,非逼着我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想再反常能比得上你么?容芷以前八百年不带笑一回的,这一早上咧的嘴我估计用光了她一年的份额。
然后我就在她的暴力胁迫下把昨晚进贼的事儿和我和苏成搞对象的事儿简单地和她们描述了下。
容芷正招呼服务员上菜,我感到包里的手机震动不止,于是拿出来一看,屏幕上冯宇两个字赫然闪现。
我按下接通键把手机凑到耳边,那边冯宇说他朋友约他来我们学校打球,结果那哥们儿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于是被放了鸽子的冯宇同学就想起了我。
我说:“我和我朋友正吃饭呢,俩美女,你来一块儿呗。”
冯宇也不瞎客气,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我让他到正校门口等着,我去接他。
我给容芷管敷打了个招呼,说有个朋友要来,是个男的,不过人很好相处,她俩都不是怕生的人,容芷笑得元气满满,挥一挥手说去吧去吧,你朋友就是我朋友。
我被她震得一愣一愣地,然后同手同脚出了饭馆儿门。等我到约定的那地儿时,冯宇早就到了,我和他寒暄了两句,然后和他聊着天儿往回走。
等我把冯宇带回去时,菜早就上齐了,容芷正搓着手和管敷聊天儿,我先是给她俩介绍了冯宇,然后转头看向冯宇,“这是管敷,这是容芷,以前跟你提过?”
冯宇看着容芷先是一愣,然后眼里闪着光笑着说,“提过提过,果然都是美女啊。”
前一句是对我说的,这后一句却是对着容芷。
冯宇看她眼睛都在发亮,容芷也笑弯了眼和他哈拉着,气氛莫名地变得有点暧昧,我和管敷对视一眼,然后双双转头看向了正友好交谈的两人。
☆、四十九
我们四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吃完冯宇抢着买了单,送我们回了宿舍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拿胳膊肘捅了捅容芷肋下,“挺好一人,要不考虑考虑?”
容芷脱掉裙子和高跟鞋跟鞋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边换边笑呵呵地说:“我可采刚失恋呐,还没走出过往的阴影呢。”
容芷一笑我就后悔了,她本来就不是爱笑的人,如今强作活泼,笑起来真是比哭还难看,我看着觉得又心酸又心疼。
管敷也在换衣服,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别这么笑,我看着心烦。”管敷脾气一向很好,轻易不会对人说重话,要不是真的心疼容芷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容芷瞟了她一眼,然后收起来之前刻意伪装出来的笑容,我有心要活络一下气氛,于是笑嘻嘻地说: “据说彻底结束一段失败的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投入一场全新的恋情,我这朋友可比方华那小子有担当,要不你试试?”
说完我又后悔了,因为我看到容芷本来还算好看的脸刷地一下拉了下来,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过不去啊。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即使是刚强如容芷,也免不了要为之色变神弛。
这种时刻我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方华搞大人肚子要结婚的事情,这事儿其实一直在我心里盘旋,我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又或者,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她。
容芷已经被伤得够深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插上一刀。
如果可以我真想瞒她一辈子,但这不可能,作为她的朋友,我知道她宁愿伤心到死也绝不会想要被欺瞒。于是我又琢磨着想要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