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这个消息,然而我脑袋都想破了也没想出一个比较不伤害她的方式,因为这事儿本身就是一把刀子,方华把它递到了我手里,无论我是横着捅还是竖着捅,总之这一刀是免不了的。我能做的无非就是避开重要的脏器并且在她受伤后及时为她止血缝合绑绷带,说白点儿就是陪吃饭陪逛街陪喝酒再陪她选个靠谱的好男人,目前看来冯宇还不错,不过也还是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方华那事儿在我嘴里转了几转,几次想要开口但又都在快要脱口而出的当口又被我咽了回去,容芷换好了衣服,也不假笑了,又变回了之前冷硬颓丧的女王,眼神迷茫又锐利,她看了我一眼我就觉得自己被她割了一刀,于是刚咽下去的话转瞬间又回到了唇齿间。

    容芷过来拍了拍我脸蛋,“要说什么就说,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看着觉得很难受啊。”

    我心想拖得越久越伤人,于是一咬牙就把嘴里被我反刍无数遍的话吐了出来,“那天我们看到和方华在一起那女生怀孕了,孩子是方华的,方华要和那女生结婚了,还有,他让我告诉你他爱的是你。”

    我看到容芷眼里的刀子瞬间锈蚀变形,刀刃上残存的冷光也变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管敷本来拿在手里的不锈钢杯子哐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和我对视了一眼,然后满眼担忧心疼地看着容芷。

    容芷眼里的荒原中陡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漫过她的眼眶滑落在她冷白色的皮肤上,我觉得鼻头一酸,眼睛也湿润了起来,我转头看了看,管敷眼里也是一片波光潋滟。

    当天夜里我给苏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会在宿舍陪朋友到很晚今晚可能不会回去了,苏成那边沉默了一下说好的不要熬太晚不要喝太多酒,挂了电话我看着脚下堆着的两箱啤酒,弯下腰拿起一罐扣开拉环,豪气干云地一口闷掉一半。

    容芷和管敷也泪流满面地学着我的样子开了啤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我们边喝边痛骂方华是贱人痛骂他的小三儿是狐狸精是大傻逼,容芷又哭又笑地,眼泪鼻涕混着啤酒洒了一身,天刚擦黑我们就开始喝酒了,一直喝到夜里两点,啤酒度数虽低,但也架不住我们跟喝凉水儿似地灌,所以接到我妈电话时我们都有点儿喝散黄儿了。

    听到手机铃响时容芷正在大着嗓门儿唱歌,管敷则是沉默着一口一口地闷着啤酒,我太阳丨穴突突地跳着,于是拿着手机一步三摇地晃到阳台上接电话。

    听我妈说完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敢情今天是苏成生日,他把我俩正式处对象儿的事儿告诉了两位母亲大人,对此母亲大人们都表示非常满意,于是在苏成告诉她们这次的生日要单独和我一起过的时候,两位中年妇女给予了万分的支持和理解。

    结果苏成她妈看到小王开着车回他们大宅子了,一问才知道苏成说今天晚上我不回去应该不会用车了,让小王把车放回去早点儿回家休息。

    苏成他妈一听我把她儿子晾家里自个儿跑出去嗨去了,于是立马给我妈拨了电话,之前说过,我妈和苏成她妈是闺蜜,俩妇女一向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一人唱白脸一人唱黑脸,把我和苏成吃得死死的。

    我妈在电话里不容我辩驳地把我教育了一顿,然后说已经让小王到宿舍来接我了,责令我立刻回公寓区陪苏成补过一个生日。我看了看容芷和管敷,俩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又想着人苏成对我俩关系都这么认真了,我连今儿是人生日都不知道,不说他是我多年老友还是我师兄还是我目前名义上的男朋友,就是个普通朋友我这么着也有些不地道。

    于是我把喝得快断气的管敷和容芷分别弄床上躺着,地上的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然后又一步三摇地晃到了宿舍大门口。小王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下车给我开了后座车门然后自个儿回到驾驶座,一踩油门风驰电掣地拉着我回了苏成公寓。我晕晕乎乎地坐在车上,中途还下车吐了一趟。

    小王把我送到公寓楼下,我下车之后看到他也跟了下来,我意识到他可能是想要送我上楼,于是对他挥了挥手,大着舌头说不用不用我自个儿上去,小王坳不过我于是就在楼门外看着我进了电梯。

    我坐着电梯上了楼,回到家门前拿钥匙开门一看,玻璃茶几上摆着个挺可爱的蛋糕,苏成一人拿着个杯子正在满眼落寞地喝酒。

    我鼻子一酸,脆弱的小心脏在胸腔里颠了几颠,然后哗地一声心里就开始大雨滂沱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了亲们,出了点状况,需要出远门一趟,估计需要三到六天,我会尽快回来的,回来后也会尽快更新的,怕大家空等所以上来说一声,见谅啊见谅!

    ☆、五十

    第二天早上当我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苏成的脸时,一声尖叫就这么划破了屋顶的长空。

    被吵醒的苏成在睁开眼的刹那还有些迷茫的神色,这难得一见的迷茫大约持续了半分钟,然后我一边尖叫着一边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我心脏一颤一颤地,尖叫声也在他的注视下从高亢嘹亮变成了气若游丝。

    我差点就在他沉静的目光中开始怀疑昨晚我们不过是脱了衣服盖大被纯聊天了,可惜我看到了他一点一点红起来的脸蛋和耳朵。

    起了床,我们就像俩蒸熟了的大闸蟹背对背各自红着脸拾掇自个儿,我裹着被子在地上一跳一跳地捡衣服,衣物从卧室门口开始一直散落到床边,我捡起自己被撕烂了的t恤简直欲哭无泪,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战况看起来真不是一般两般的激烈。

    由于这t恤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禽兽,不忍直视的我悲痛地将头移开,然后刚好撞上了苏成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及他手里拎着的带血的底裤,底裤上印着一直胖乎乎的小肥猪,那血迹不偏不倚正落在小猪的猪大唇上,鲜红鲜红的,很明显是新鲜落上的,我愣愣地看着那团血迹,心里安慰着自己说不定是我那一月一见的大姨妈来了。

    结果抬眼就看到墙上电子挂历显示的日期,算日子我姨妈还得有小两周才来,算完就觉得这人生真是太残酷了连自我欺骗的余地都一点不留,还让不让人活了。

    然后我红着脸强作镇定地继续拾掇自己,半小时后我俩衣冠整齐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气氛尴尬得让我想要杀了他再自我了结。

    苏成也有些手足无措,他用左手捏着右手腕,红着脸盯着空无一物的玻璃茶几,对的,空无一物的茶几,因为原本在上面安家的果盘茶壶杯子全都残破状躺倒在地面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也只能木着脸盯着茶几上的花纹。

    不知道就这样干坐了多久,久到我都怀疑他想要以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来揭过这篇时,苏成开口了。

    “嫁给我吧。”

    我头皮一麻,心想哥们儿要不要玩儿这么大啊。

    刚想委婉拒绝结果一抬头就跌进在他柔和的眼波中了,于是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头应了声,“嗯。”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浑浑噩噩如在云端,俩妈接到这消息都高兴坏了,赶紧着手帮我们准备订婚结婚。日子也订好了,订婚日跟结婚日就差两天,我在心里嘀咕道又不是去投胎至于这么赶么?嘀咕着嘀咕着就开始后悔了,觉得这事儿订得太过仓促,然后就开始失眠心烦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觉得这婚无论如何都不能结。

    于是心慌意乱间又回了我那小宿舍寻求安慰。

    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容芷嗑着瓜子儿感叹道:“这日子订得好,订婚日一回,结婚当天再日一回,三天两日,保不成还能弄出个孩子来,以后你白天来学校上课,晚上回去先奶孩子再奶孩儿他爸,日子多充实啊。”

    然后我脑子里就出现了一幅劳动妇女一手抱孩子一手擦地板的凄惨画面,画面上的妇女一抬头咧开嘴对我笑了起来,我一惊倒地,那妇女长得他妈的和我一模一样,回过神来我深深地看了容芷一眼,容芷边吐瓜子皮儿边望着我坏笑。

    管敷扫了我们一眼,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订婚?”

    我恹恹地,“十月初八。”

    “那不是跟容容一天么?”管敷淡淡道。

    “一天什么?”我疑惑地问。

    管敷又扫了容芷一眼,不说话了。

    容芷笑呵呵地磕着瓜子儿,瓜子皮儿满天飞,无所谓地开口道:“一天结婚呗。”

    我张大了嘴楞在原地无法动弹,管敷默默地摆弄着她的笔电,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容芷手里的瓜子儿磕完了,又从袋子里抓出一把来接着磕,我蹲□把掉在地上的下巴捡起来擦了擦又重新安上,活动了一下然后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和谁?”

    容芷一笑,“冯宇。”

    于是我的下巴再度阵亡。

    管敷那边传来一声冷笑,我和容芷疑惑地看向她,她冷冷道:“十月初八结婚的可不止你们俩……”

    “那还有谁?”我和容芷异口同声道,说完互相对望一眼。

    管敷从书桌抽屉里抽出一张大红喜帖,啪地一声扔到桌面上,然后再不说话了。

    我和容芷凑上去一看,好家伙,新郎两个烫金印刷字下面用炭黑墨水写着方华俩字儿,我拿眼角瞟了瞟容芷,然后看了眼新娘的名字,郑佳佳,倒也是人如其名。

    容芷挺无所谓地坐回凳子上继续跟瓜子搏斗,我斟酌了下,问道:“你和冯宇怎么回事儿?”

    容芷说:“他说他喜欢我,我说喜欢我你就娶我啊,他就问我娶你你愿意吗,我说愿意啊,你愿意娶我就愿意嫁,然后就见长辈定日子了呗。”

    我捧着下巴问道:“这可是婚姻大事啊,你们竟然如此草率。”

    容芷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也一样。”

    我说:“那不一样,我和苏成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和冯宇才多久,这能比?”

    容芷说:“我也不算草率,他这人吧,我还挺喜欢的,人也简单有趣,长得又好”,她瞄一眼桌上的烫金大红喜帖,“比方华那小子强多了,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愿意嫁他愿意娶,多好的事儿啊,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觉得不靠谱。”

    说完她拿瓜子扔了下管敷的后脑勺,管敷头也不回,持续殴打着她可怜的键盘。

    我看了看容芷的神色,也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最近她的脾气确实好了不少,管敷不理她她也不生气,把手上没磕完的瓜子放回去,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着,边喝边问:“要不咱俩婚礼办一处吧。”

    我觉得没什么不妥,于是回道:“哦,好啊,也可以。”

    容芷说:“你都请了谁啊?”

    我没明白她再问什么,于是愣愣地看着她。

    容芷看我不能领会精神,于是解释道:“你请顾杨了吗?请周易了吗?请任倩了吗?”

    我点了点头,“都请了。”

    容芷瞪大了眼睛,“都请了?!”

    管敷也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看着我。

    容芷喃喃道:“妹妹你可真牛逼……”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五十一

    距订婚日还有一周的时候我给苏成做了顿饭,快吃完时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都这么年轻,现在结婚会不会……早了点儿?”

    苏成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而后道:“随你。”

    我突然就觉得很不开心。

    接下来的一周里俩妈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订婚结婚的诸多事宜,看着她们都快笑出褶子的脸,想得滴水不漏的词就怎么都泼不出来了。

    距订婚还有三天的时候,我一看日历发现姨妈没有按时造访。于是带上大墨镜大口罩鬼鬼祟祟地摸到药店里买了一把验孕棒,回来一只只验过后发现结果惊人地一致。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马桶上,觉得当初那个先奶孩子再奶孩子她爸的噩梦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现实。

    于是我又臊眉耷眼地给苏成做了顿饭,苏成用餐的姿态很是自然优雅,处处都显示着他良好的教养。

    我再次小心翼翼地说:“之前我说的不算,我们还是结婚吧。”

    苏成抬眼看我,淡淡道:“为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嘴巴张了几张还是没能说出口,苏成非常耐心地等待着,没有一丝不耐也没有一点催促的意思,我感到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地烫起来,嗓子也越来越干,最后我摸了摸自己目前仍旧平坦的肚子,鼓足勇气用略微有些干涩嘶哑的声音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死死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我看到他先是惊讶地睁了睁眼,然后他的眼睛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于是我也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后来我们接了吻,又做了些别的什么,仿佛就是一瞬间,从我告诉他我怀孕了的那一瞬间,之前存在于我们之间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骤然消失了,我们突然变得亲密无间,就好像热恋多年的情人。

    一切都不一样了。

    订婚当日都是家里人,除了任倩对我笑得异常恶心之外,别的一切都很美好。

    结婚当天就比较热闹了,先是顾杨一手请帖一手黑色塑料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我和苏成站在门口迎宾,看到他时还以为他提了包炸弹要来同归于尽。

    事实证明是我自作多情了,人不是想和我殉情,人是扮财神给我们送钱来了。顾杨豪气干云地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我妈过去一看,好家伙,一袋子红彤彤的人民币,崭新崭新的。

    容芷在一边凉凉地说:“就这么点东西也敢来砸场子?小朋友要掂掂自己斤两啊!”

    顾杨没接容芷的茬,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正要转向苏成时,我眼疾手快招呼了个服务员把他领了进去。

    顾杨刚进去没多久,周易又来了,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都不敢和他对视,后来好不容易把周易哄进屋里,周围人的视线都带了三分暧昧。

    我对着苏成歉意一笑,苏成没说话,摸了摸我的头,于是我也心安了。

    再然后就是任倩来的时候不小心和苏成拥抱得久了点儿,幸好苏成一脸完全无感的样子,我才觉得心里好过了点儿。

    婚礼快要开始时我拉着容芷往里走,容芷低头矗立良久,我带着歉意看了看冯宇,冯宇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远处柱子下抽烟。

    我握着容芷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说:“他不会来的,你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新的,没有方华的生活。”

    容芷眼里一片水汽氤氲,她说:“我这样真不好,明明要结婚了,还想着别人。”她手指颤了颤,“我对不起冯宇,是吗?”

    我认真道:“真不是,你不知道?他前女友至少是这个数。”我伸手比了个数。

    容芷疑惑地问道:“两个?”

    我说:“呸,是十一个。我最近听说他以前可是玩弄了不少纯情少女的感情的,你这哪儿是对不起他啊,你是拯救了他,不然总有一天他会被女孩儿们的父亲枪杀而死。”

    容芷噗嗤一声笑了,“这我知道,之前罚他跪了搓衣板。”

    我严肃道:“对的,就要这样,以后你一定要全身心地投入到为姐妹们报仇雪恨的光荣任务中去,至于方华,忘了他吧。”

    “咳咳,”冯宇咳嗽两声,对我们做了个该进去了的手势,容芷搓了搓眼睛,笑着转过身去挽住了冯宇的手。

    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能分辨出她的笑容是真心的,我撇撇嘴,明明就是喜欢冯宇的啊,矫什么情啊,然后我和苏成也牵了手紧随他们入场。

    主婚人问我你愿意吗的时候我看了看苏成,然后坚定地说我愿意。

    场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杯盘碎裂声和客人们的惊呼声,我转头一看,周易掀了桌子跟牛犊子似的往外冲,谁都拦不住,一眨眼就消失无踪了。

    就在此时我感到两道视线有若实物般落到我身上,凭感觉看过去,顾杨站在场边阴影处,看不清表情,他遥遥地对我举起了酒杯,一干而尽后缓缓地转身离去。

    轮到容芷和冯宇时,方华穿着结婚礼服,胸前别着朵新郎的大红花,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地闯了进来,我看到刚招呼了人打理了被掀翻的桌子安抚了宾客的我妈痛苦地把脸扭了过去。

    要是容芷配合地话,方华能把这事儿闹成私奔,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然后容芷比我想得要牛逼多了,她不止没有配合方华的狗血戏码,而且异常清醒冷静地让保安把他撵了出去,我估计方华也挺郁闷的,听说是逃了婚礼来的,想要来个浪子回头,可惜想象中的女主角胳膊肘拐别的男人家里去了,压根没接他茬。后来怀了孕的那女孩儿和他大闹了一顿,最终还是灰头土脸地结了婚。他们这事儿办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结婚过后就是蜜月旅行,我和苏成去了南半球某个小岛,容芷去了北半球某个风景如画的小国家,回来后她看着走路都要扒苏成胳膊上的我,我看着快合二为一了的她和冯宇,互相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然后就没什么事儿了,我肚子大了起来,容芷和冯宇没多久也中招了,管敷一正常女大学生也挺不容易的,没事儿就陪着俩孕妇唠嗑。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直到某天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五十二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照片上有四个人,我妈,任倩,苏成,还有我婆婆,也就是苏成他妈。我妈和我婆婆坐在两边,任倩和苏成坐在中间,俩人挨得很近,共同捧着一本册子看得很开心,从图片上看,四人相谈甚欢,似乎氛围极好。

    我看了一会儿图片,然后点了退出,退到短信息主界面看了看发信息的号码,想了想给她拨了回去。

    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任倩未语先笑,声音银铃般清脆,我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说话,于是任倩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哎哟,妹妹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都以为你快把我这个堂姐忘了呢。”

    我没工夫跟她废话,直接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任倩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疑惑,“咦?我想怎么样?妹妹你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呢?”

    我说:“别和我装傻,我也没工夫跟你磨蹭,你要非觉得我欠你的,那周易顾杨那事儿上你也给找补回来了,我劝你好好过你自个儿的日子,别打我和苏成的主意。”

    任倩慢条斯理地说:“别打你和苏成的主意?”她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说:“你要是敢对苏成怎么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任倩先是噗嗤一声,然后仿佛憋不住般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不……不客气,我,我可真想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哈哈哈……除了甩我两个巴掌你还能做什么?啊?任可小朋友,你就是个懦弱的傻子你知道么?你还以为你是纯洁无瑕的仙女呢?……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周易顾杨没那份心思,我这边再怎么忙活也没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周易顾杨的事她说得也没错,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我回道:“周易顾杨的事儿不提了,但是我和苏成已经结婚了,不管你有多讨厌我,我也希望你能够有所克制,毕竟,名义上来说我们俩还是堂姐妹。”

    任倩冷笑道:“不好意思,这事儿我答应不了。”

    我有些被她激怒,于是回道:“这不是你答不答应的问题,反正苏成是绝不会被你迷惑的,我只是劝你不要自取其辱而已。”

    任倩拖长了声音道:“妹妹你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还是对苏成太有信心了。让我来告诉你件事儿,甭管看起来多凛冽多不可侵犯的男人,只要有女人送上门,呵呵,那反应可都是一模一样的。你家苏成,也不例外。”

    我正想反驳她,但她那边啪嗒一下扣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看着车窗外清透的天空,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

    我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但我又害怕她说的是真的。

    我其实很在乎苏成,比我曾经以为的要更在乎一些。

    因为结婚和怀孕的关系,我和苏成搬出了原来住的那套小公寓,在山上买了个合适的房子。和任倩通时我正坐在回家的车上,司机听到了我通话的内容,我挂电话之后,他转身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解决的吗?”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回到家时做清洁的阿姨告诉我苏成正在书房看文件,我鞋都没换径直上楼冲到书房,然后一声不吭掏出手机,我边翻照片苏成边扶我坐下,笑着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我把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一边观察他表情一边等着他回应。

    他先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眼去看手机屏幕,看了两秒钟他就皱起了眉头,眼袋疑惑,好像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

    我简单地把任倩和我家的纠葛向他解释了一遍,苏成一边吻着我的脸一边说:“你不要担心,交给我来处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亲吻得越来越频繁,就好像两人身体上个藏了个磁极相反的磁铁一样,几乎不能忍受彼此之间有任何的距离。

    此刻的氛围十分温馨,按理说我应该乖乖地答应下来,让他去为我处理一切。但我还是拒绝道:“不,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我想要自己解决。”

    苏成微笑着吻了吻我的嘴唇,轻声答道:“好的。做你想做的吧。”

    人说情到浓时情转薄,如今我俩颇有些情深似海的架势,我倒是觉得今后的日子里除了相濡以沫的依恋之情会与日俱增之外,如今日般时时刻刻想要亲近的热恋激丨情怕是会每况愈减吧。

    不过这也正常。凡俗人生的凡俗情爱,即使不食烟火如苏成,飘渺的其实也是表象,人生二字,终究是要落到一粥一饭一个亲吻或是一夜共枕之上才行。而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自然会一点一点地磨损掉爱情中看似光华闪耀的部分,不过同时,实实在在的生活也会滋养我们的爱情,我不知道多年以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但我知道不管人生有多少风雨,我都会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管敷说我和苏成感情升温的速度快得有些惊人,于是我和她解释,我和苏成都是青春年少气血正盛的少年人,一来我们勉强算是多年知交,二来两人也都算是面貌端正干净清爽之人,而且俩人已有肌肤之亲,而我也正孕育着彼此人生中的第一个结晶,这总总的事由,都让我们把彼此当做是人生中唯一且永恒的伴侣,你说我们相爱的速度太快,我却觉得太慢了。我是第一次真正想要一段长期且稳定的情爱生活,并且这次我也真正地觉得自己是被爱的,被珍惜的,我觉得自己第一次能够掌控自己的生活,这些都是苏成给我的,我怎能不爱他呢?

    管敷问,你爱他,那他爱你吗?

    我知道管敷一直担心苏成会是第二个顾杨,就像她担心冯宇会是第二个方华一样。我和容芷笑她年纪轻轻却有一副姨娘心肠,她却有种为我们操碎了心却得不到理解的失落。

    我说他当然爱我,你看,他给予了我温暖和安定感,我又何尝没有给予他爱和归属感呢。如果一段关系不能互相滋养,那又怎么可能长久。如果他不爱我,我又怎会把整个世界都放在他手上?

    管敷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总算不再成日为我担忧了,至于容芷和冯宇,还是让他们自己来解释吧。

    曾经我生活中存在过的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或有意或无意地离去了,剩下一个以为我奈何不了她的任倩,既然她不愿意自己离开,那我就不得不用些非常的手段来送客了。

    ☆、五十三

    后来我问苏成,你们看什么看得这么高兴呢?

    苏成促狭一笑,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你那会儿可真胖啊。

    我大声道,怎么可能!我小时候很苗条很修长的好不好!

    然后苏成就吃吃地笑了起来,我又问,这照片谁拍的?

    苏成说,不知道,当时我看得太投入了,不过我记得只有我们四个人,不可能有人照相啊。而且你堂姐也没待多久,她好像坐了半分钟不到就离开了。

    我对苏成点了点头,然后我陷入了沉思。这样看来一切似乎都很清楚明了了,任倩可能是让人偷拍也可能是用隐蔽的照相机摄像机,总之她想法设法抓好角度弄出了这么一张图片,想要我对家人们产生芥蒂。我妈自然对她没有任何好感,不过一方面她只待了很短的时间,另一方面当着苏伯母的面我妈也不便失态,所以才让任倩得了逞。

    说实话,如果是当年那个什么都闷在心里的我,她期待的一切还有可能发生,只要她再想办法多弄几张类似的照片,说不定我就会一声不吭地离开苏成,并且离开时心里还会带着委屈和悲壮。

    可如今的我毕竟不是当年那个别扭的小孩子了,我学会了理解,学会了交流,学会了信任,我和顾杨的悲剧在于我从未信任过他,而这次我给与了苏成所有的信任,同时我也确信苏成绝不会辜负我。

    过了几天回家时,我又把这张照片拿给我妈看了,我妈皱着眉头说不收拾收拾她是不行的了,我说你别管,这事儿交给我来办。我妈问我,你行么?我说从来没有不行过,只是不想把事情做过分而已。我不能够承受任何失去苏成的风险,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把这事彻底解决。

    我妈摸了摸我的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开口。

    这天其实是我爸生日,他不愿意大操大办,怕累着我妈,于是就请了我婆婆一家再加一些熟悉的亲戚朋友,大家在家里和和乐乐地吃顿庆生饭。于是自然,任倩也来了。

    如今任倩在我们家的角色颇为尴尬,我妈几乎当她是空气,虽不会冷言冷语,但也绝没有亲人间该有的热络。我爸见到她笑得也很勉强,其实本来是不打算让她来的,但她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一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口一个叔叔地叫着,时不时提下我那过世的二伯,最后我爸拿她没辙,只能随她去了。

    吃晚饭任倩和我爸的一个朋友相谈甚欢,我就趁机把我妈拖书房里给她看任倩发的照片。

    出来时看到苏成在阳台吹风,任倩在他旁边笑着想要和他说话,苏成根本不搭理她,连客气的敷衍也没有,说起来可能有人会觉得男生这样没有风度,不过我就爱这样没风度的男人,如顾杨那般风度翩翩对谁都奉上真心的男人还是留给那些心胸宽广的女纸吧。

    看到我苏成笑了笑,迈过阳台门径直朝我走来。任倩的脸上讪讪的,估计她是没想到自己百战百胜的美人计也有失效的一天,我丢给她个轻蔑的眼神,然后挽着苏成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苏成笑着说我,你看你尾巴翘多高了?至于这么高兴么?

    我说那可不是,好不容易逮到个她抢不走的男人,我都快想放鞭炮庆贺了。

    不过我知道事情没完。

    如果不彻底解决掉她,那她就会永远阴魂不散地存在于我和苏成的生活中,想方设法地寻找机会拆散我和苏成,即使不能拆散我们,她也会千方百计地给我们添堵,说不定是趁机和苏成搞搞暧昧,又说不定想个办法爬上苏成的床,要是一不小心再像我一样怀个苏成的孩子,那我们的人生可就真的是太过精彩了。

    这并不是说我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只是人生如此漫长,相处久了之后我和苏成难免会有各种倦怠各种摩擦,要是这时候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任倩,苏成再自律再爱我也可能会有疏于防范的时刻,所以我不能让任倩待在我们身边,我甚至不能忍受她与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土地上。我希望她能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但那必须得发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半个月后的某天,我和容芷在寝室里边吃零食边扯淡,管敷边看书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们聊天。

    容芷挺高兴地告诉我,听说最近你那个讨人厌的表姐倒了大霉了,你知道吗?

    我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边吐瓜子皮边问,你听说什么了?

    容芷拍了下我的胳膊,你竟然不知道,然后凑过来八卦兮兮地说,听说你那个表姐,叫任倩对吧,她前段时间勾搭上了个有妇之夫,还是个政要,那人给她前给她关系让她开了个公司,听说赚挺好的。要我说她倒霉也该是自找的,做人两面三刀脑子还不清醒,不定得罪多少人了,不知道她哪个仇家把她和那男人偷情的照片发给了正房夫人。正房夫人那是大家族出来的姑娘,底子硬着呢,而且她男人也是她一手一脚帮扶出来的,能受这份儿气?人直接就给下边儿打了声招呼,让把你表姐那公司查出点儿问题来,后来查出来了,偷税漏税,行贿,而且数额都大得惊人,至少蹲个十年,然后她所有的账户都冻结了,房产也查处了,如今人不知道去哪儿了?要我说那真是大快人心呐!

    我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容芷嘴角抽了抽,这肚子带着不方便,除了闲聊也没事儿做啊,我就和圈儿里那几个名媛多聊了几次,然后就知道了呗。

    管敷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你爸怎么没去帮帮她?这不合理啊。

    我笑了笑,我妈发话了,任倩成天闹着我们家对不起她,既然无论如何她都要这样觉得,那就真的对不起了,我们什么忙也不帮,也不许我爸帮,我爸要是敢出手我妈就和他离婚。

    管敷笑了,你爸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做吧?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