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杨边倒车边问我:“跟那儿笑什么呢?”
我说:“没什么,想起一笑话。”
他把车停下,熄火拔钥匙,也不急着下车,手里拿着钥匙丢着玩儿,笑道:“什么笑话?讲来听听呗。”
我把包挎上说:“没什么好笑的,走吧下车。”说完率先打开车门往外走,一开车门就是一股热浪袭来,我在心里骂了句娘,早知道直接跟他说分手就是了,矫他妈的什么情啊,热得跟蒸笼似的还傻逼兮兮往外逛。
我俩顶着大太阳往影院里走,本来我想着这么大天气,又不是周末,下午场应该没多少人,结果一进去吓得我差点儿一跟头,售票台前排起了大长队,队尾都戳到大门口了,大厅里装饰着粉红色气球,正对门一块led屏上滚动着几个大字——祝广大情侣朋友国际接吻日快乐!
顾杨在我旁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问一捧着可乐爆米花的小姑娘,:“这国际接吻日,是个什么东西?”
小姑娘说:“接吻的日子呗。”然后搂着她旁边那小男生吧唧一口,俩人甜甜蜜蜜地进放映厅去了。
我心说这名字取得太有技术含量了,国际接吻日,先接吻再日,一整套齐活了,又接地气又合情理还上档次。
顾杨手指上转着钥匙笑道:“还有这么个日子?是我们太老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要不就是我们被这个时代抛弃了?”
我边往买票队伍的最末端走去边顺嘴回他:“不,是我们抛弃了这个时代。”
队伍移动得很缓慢,前边儿还有人加塞儿,今儿中午尽跟容芷她们瞎折腾了,没好好吃东西,现在肚子里空落落的,我拿胳膊肘撞了撞顾杨,“去买点儿爆米花,看电影儿没零食怎么行呢。”
顾杨听话地去了,我边排队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明明挺简单一事儿,干嘛搞这么复杂。可又觉得这样的郑重其事其实并非毫无必要,说到底还是有些怅惘。当初年少无知的我也曾幻想过和顾杨终成眷属,然后俩人如同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去电影院看看不费脑子的爱情大片,像大片里演的一样俩人同吃一桶爆米花然后一不小心手就碰一块儿了,最后离开影院时俩人俩爪子已经密不可分地牵到了一起,现在想来当时的幻想虽然幼稚可笑又辛酸,但隐隐还是有着一丝甜蜜的,因为那时候满怀希望,以为剧情无论如何跌宕,结局总该是我和顾杨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现在自然没那么多幻想了,但心里终归还是有几分不甘,结伴看电影儿这事儿也被任倩给抢先了,于是在本来该说你他妈给我有多远滚的远的当口上舌头一踉跄变成了咱们去看电影吧。不过也无所谓,就当了了宿愿,此后山高水长,彼此各自珍重,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总好过被这人世煎熬成一双怨偶。
顾杨回来时抱着一桶爆米花两杯可乐,我经不住饿接过爆米花吃了起来,指使着他再去买一桶来。今天看这电影儿为的是散伙而不是再次勾搭,再说我也饿了,只买一桶一是不够吃二是到时候俩爪子真碰一起反而尴尬,敏感时期,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
顾杨磨蹭着又去买了一份,我俩买好票跟着人流往放映厅里挤,今天人多,轮到我们时中后方的位置都被选完了,我俩得了个前排靠边的座位,坐下之后边看大屏幕上播的广告边等电影开场。
顾杨把爆米花扔天上然后用嘴去接,接到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得意洋洋地说:“你看你看,我多厉害。”
我嘴里含着一口可乐,没回他话,他也不在意,继续玩儿他的,玩儿得不亦乐乎。
大厅里人陆陆续续坐满了,电影也开场了,选的是个职场爱情片,讲的是一工作勤勤恳恳的滥好人女白领一夜之间失去了男友和工作陷入人生低谷然后又不屈不挠继续努力最后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故事,看到一半我就大概能够猜到结局了,我看了看顾杨,他似乎也有些无聊地靠在椅背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可乐。
我觉得挺没意思的,至少和曾经想象中的不同,没有那种甜蜜又动人的感觉。不过也正常,毕竟当时那么喜欢他,现在则觉得还是做朋友比较好,又或者,干脆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我说:“我们走了好不好,这片子没什么意思。”
顾杨咬着吸管说:“不好看吗?我觉得还行。”
我说:“哎呀结局肯定是她和她那新上司搞一块儿了,都不用猜的,走吧走吧,我请你吃饭去。这接吻日专场我们跟这儿坐着挺不得劲儿的。”
顾杨耸了耸肩肩,“好吧。”我俩弯着腰越过旁边几人往外走,出影院时太阳比来时稍微好一点儿,但还是热,我说:“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顾杨把可乐杯子捏扁了掼垃圾桶里,笑道:“哪儿有让自己女人请的道理,还是我请你吧。”
我说:“顾杨我问你件事儿。”
顾杨笑嘻嘻地,“爱过。”
我:“滚犊子!别开玩笑,跟你说正经的呢。”
“好好好,别生气,我不开玩笑了,”顾杨假作正经地咳了两声,“你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小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说:“我们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对吧?”
顾杨说:“对啊,那天在医院你还说从那之后我就是你正式的男友了,你可不能赖啊。”
我咳了一声,“是我说的,不过,你知道,人事易变。”
“你什么意思?”顾杨脸沉了下来。
我说:“应该就是你理解到的那个意思。”
顾杨默了默,重又笑着来揽我肩,“我理解到的意思就是我们得去吃晚饭了,麻辣小龙虾好不好,我知道一家脏饭馆儿挺好的。”
我避开他的手,“顾杨我们分手吧。”
金黄的阳光撒在他小半张脸上,温暖又明亮,额前几缕碎发耷被夏日热热的风吹得微微晃动,他手僵在半空中,我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顾杨把手收回去,强笑着说:“好了别开玩笑了,我们才在一起几天啊,就要分手。”
我说:“在开玩笑的是你。”
顾杨终于笑不出来了,他低垂了眉眼,我看不清他眼神,他说:“为什么?”
我说:“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顾杨你干什么非得逼我,”我觉得有些气,“你那些破事儿说开了很难看,我们就这么好好地把这一切解决了不好吗?”
顾杨:“我和你姐那件事?”
我点了点头。
顾杨:“我和她没什么。那天我和你吵架,后来晚上回去想看你在不在,看到她一个人躺床上,脚也伤了,她让我陪她一会儿,我觉得她可怜,就……”
我冷笑,“就跟她上床了?”
顾杨说:“没有!那天她还受着伤,怎么可能?!”
“顾杨你当我是傻的吗?!”我气得提高了声音,“啊?!你柜子里的保险套,还有你们,你们手牵手看电影逛街!顾杨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估计是我声音太大,路过的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们,站旁边的几个耳朵伸了老长,拿眼角瞥着我们。
顾杨抬头看着我不说话,我说:“好了不说这些了,说多了都是泪,你说是吧?我认真想过了顾杨,我们不合适,我们真的不合适。你瞒我太多东西了,我真不是什么都能忍的,咱们就这么好聚好散行不?”
顾杨:“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就不能忍了呢?”
我说:“我受够了行不行?!行不行?!”
顾杨:“真就过不去了?”
“真过不去。”我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你一直都在看我笑话吧?看我患得患失猜来猜去,你倒好,想怎么演怎么演,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看我成天为你难过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你没你装得那么在意我。”我把挡着视线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愿意放点儿真心。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我们站在电影院大门旁,旁边情侣们进进出出,两步之遥的烈日下,阳光倾盆。
顾杨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一笑,“真不玩儿了?可别后悔啊?”
他这样我反而平静下来了,他那些恶作剧般演出来的对我的在意,和我的那些八点档般的纠葛痴缠,于他而言不过是无聊时随便演的一场戏,以前爱他时看不出来,现在不爱了,于是一切了了分明。他年轻英俊,花心爱玩儿,爱说胡话,爱闹爱演,和我多年情仇,说到底只是图个乐子。
如今我将一切看得清楚了,那事情就不会再继续有趣下去,我们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继续下去一切只会变得很难看。他总算是个识趣的人,看样子也不打算演了。于是我终于觉得气顺了一点儿。
我也笑了笑,“真不玩儿了,你找别人去吧。”
顾杨:“还能做朋友不?”
我:“还是不要了。”
顾杨:“这么狠?”
我说:“我怕被你玩儿死。”
顾杨:“瞧你说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说:“不用了,你先走吧,我待会儿有点事。”
顾杨也不强求,他身手拨了拨我头发,“我就是这个性子,别怪我。”
我说:“再见了顾杨。”
他眼睛闪了闪,对我一笑,潇洒地往停车的方向去了。
我看着他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反射出亮亮的光,路过我时他对我挥了挥手,我目送着他远去,车身在路的拐角消失不见。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街上川流的行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谁又在乎别人失去了什么?谁又会为谁停留?我低下头笑了笑,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再见了,顾杨。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更新第二章,以及,谢谢>▽<棒子老虎鸡童鞋的小火箭和ss童鞋的长评,下面我为大家演唱一首感恩的心
☆、三十九
天气太热,车也打不到,我找个咖啡馆叫了杯咖啡,然后坐着百无聊赖地放空。回过神来已是天色向晚,肚子咕咕叫着,于是叫侍应拿了菜单来点了份招牌套餐,吃饱喝足出门招了个的士回宿舍。
我在宿舍门前犹豫良久,终于一咬牙掏出钥匙轻手轻脚把门打开,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管敷正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而容芷,她不在!
我在心里欢呼一声,大手大脚把门推开,“朕回来了,管美人快来快来给朕捏捏肩膀。”
美人头也不回,手指仍旧在键盘上飞舞,“没空。”
我大喇喇往床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说:“容芷呢?跟她男人野合去了?”
管敷说:“没啊,她不是在寝室么?”
我吓得从床上掉到地上,颤抖着说:“美人不带你这么吓人的啊?!”扭头看了看,大门开着,门口也空无一人,除了我和管敷连个鬼都没有,哪儿来的容芷?我控诉道:“小敷你真是越来越坏了,跟容芷学的说胡话呢?!真是太不可爱了!”
管敷转头看向我,我从地上爬起来怕怕灰,又大马金刀往床上一坐,吹牛逼道:“哼哼,容芷算什么?我一根小手指就能把她捏得稀稀碎。我这人啊,没什么优点,就是心地善良心胸宽广心无挂碍心怀天下,平时我都是让着她呢,你看看她还蹬鼻子上脸。你说这人稍微善良一点儿,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管敷伸出一只手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转头往门口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刚刚都还在的啊。”她又转头看向我,“你也就嘴上跑跑火车,还得是背地里的。待会儿容容回来我要跟她告你状,看你还得瑟。”
我忙谄笑着过去帮她捏肩膀,狗腿道:“嗨,我不就是过过嘴瘾么,美人你不会这么残忍吧?我知道你这样天仙似的大美人最是菩萨心肠了,恩恩,我相信你是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的。”
管敷把我手拍掉,又转回头去在键盘上噼里啪啦,边打字边说:“那要让你失望了,我最喜欢做的就是禽兽不如的事情。”说完她又停下来,往门口看去,“不对啊,你进来前一分钟容容还在和我说话呢。”
我说:“不会吧,美人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什么叫幻觉不幻觉的,她刚刚真在和我说话,喏,就在门边。”
我顺着她的视线往门边看去,突然被我推来贴到墙壁的大门砰的一声弹开,容芷捂着脸从门后冲出来咆哮道:“任可你死定了!”
我捏着耳朵青蛙跳,“……九一,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九六,九七,九八,九九,一百!”
容芷叉开双腿抄着手坐在床上摆着一张□脸,我拖着酸痛的腿挣扎着爬上凳子坐下,管敷靠在墙边笑得直喘气。
我把左脚放右边大腿上拿手捶着,容芷脸色一点不见好,我□道:“容容你还在生气啊?”
容芷冷冷看我一眼不说话,管敷开口,“你真跟顾杨看电影儿去了?”
“可不是么,爱情大片!”容芷瞪我一眼,我头一缩,忙说道:“顺便分了个手!”
管敷笑着看了看容芷,容芷脸色好看了点儿,挑了挑眉毛,“你还能有这出息?”
我说:“本来没有的,主要是你和小敷教导有方。”
容芷白我一眼,起身拿了睡衣洗澡去了,管敷过来摸了摸我头,又坐回电脑前继续敲敲打打。
我顺着床梯爬到床上,看着窗外夕阳金红色的微光,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和管敷键盘噼里啪啦的敲打声,突然感到无与伦比的轻松和幸福。
***
第二天一大早刚起床我就收到了个很是魔幻的消息,我得去和苏成同居。
当我提着行李箱站在某酒店式公寓楼下时,日正当空,太阳明晃晃地照得人眼花,我仰头看了看公寓灰黑色的楼面,脑子里跟进了水似的叮当作响,眼前一花跑出了一行弹幕,这节奏也忒快了点儿吧!
好的,现在让我们拧着手表旁的旋钮将时间退回到六小时前。
当时我正套着超人内裤牛逼闪闪狂扁短笛大魔王,大魔王痛得青筋暴露还在对我大喊再动我一下你就死定了,我动得兴致盎然一时也停不下手,短笛眼见那招不好使于是决定采用柔情攻势,刷地在手上变出了一碰娇艳欲滴的玫瑰就对着我开始深情演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被他唱得一哆嗦心想这短笛出招毫无章法,我可不能中了他的计了,于是也不理他,抡着拳头哐哐哐往他肱二头肌上砸,他花都被我砸落了,嘴上一点儿不带停的,唱得还挺动情,那张绿了吧唧的脸上两条触角一颤一颤的,霎是动人,我心一软鼻头一酸莫名地就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然后我就脱了红内裤变回普通人,双手托腮坐在他旁边深情地看着他,他一边继续演唱一边眼含热泪地靠近我,我一边想着这是要接吻的节奏吧一边眼见着他绿了吧唧的拳头往我脸上砸了过来。
我捂着脸暴喝一声直起身来,感到身旁杀气冲天,于是两手护在身前转身靠墙而立,容芷黑着张脸拿着我那震颤不止的手机,机身里传出深情又动人的乐音,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容芷把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往我伸了伸,“接电话。”
我略略往前探身接过手机,对她讨好地笑了笑,“我,我刚睡着了,没听见。”
容芷微笑着对我招了招手,我见她破天荒地没生气,于是乐颠颠地凑了过去,哪知她突然变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住我耳朵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全旋。我一边挣扎一边嚎叫,“哎哟,疼,疼,哎哟,电话!我得接电话!”
容芷黑着脸回床上睡去了,我摸着耳朵按了接通键,电话是我妈打来的,大意就是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兄苏成不知道哪根筋折了,突然从他家大宅子里搬出来谁也不带,租了间公寓打算独自生活。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是偏偏我那什么都完美的师兄有个耗子屎样的缺点,生活自理能力极差。
这点我是知道的,从我认识他开始,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三位重量级人物就是阿姨助理和司机。阿姨负责包括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等一切家务劳动,助理主要是帮他记行程以及备齐当天学习工作外出所需要的所有东西,司机嘛,顾名思义呗。我听说这点从他能记事开始就从没变过,要是失去了这三位,他的人生必定得鸡飞狗跳混乱无比。说实话要换个人这么着我肯定得骂他既傻逼又事儿逼,可这人是我那万人敬仰超凡脱俗的师兄苏成,这埋汰的话在我嘴里转了几转终究还是被我咽下去了。
可眼下师兄莫名其妙地舍弃了他那三大件儿,自个儿跑一小公寓楼上窝着,谁劝都没用,苏成他妈愁得脸都塌了,打多少玻尿酸都救不了。我妈和苏成他妈算是闺蜜,苏成他妈约我妈出去喝下午茶拉拉家常顺便商量解决办法,这两中年妇女不知道怎么合计的,最后决定让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妹搬过去帮忙照看一下师兄。
我对我妈说这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吧,我妈说没什么不合适你不提没人当你是女的。我说好吧就算没人当我是女的可这师兄自个儿出去肯定就是想寻个清净我这硬贴过去照顾别人人也不能乐意啊,听筒那边传来我妈了然的一笑,然后她说你多虑了你师兄他已经同意了并且热烈邀请你今天中午准时入住。我说我擦这样也行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我怕自己承受不住啊,我妈说受不住也得受我都和别人说好了你要反悔就是不给你妈我面子不给你苏伯母面子不给你师兄面子那后果才是你不能承受之重!
我迷迷瞪瞪地挂了电话没多会儿又接到我那和蔼可亲的苏伯母的电话,苏伯母人很温柔说话声音很轻,每回和她说话我都能感受到春风拂面般的温暖,于是我酥了骨头沉醉在伯母的春风中,她说什么我都只能汪汪汪着答应了。
当我放下电话告诉容芷和管敷我可能要永远地离开她们之时,容芷一个枕头砸在我头上,含混地吼了一声要滚快滚,管敷温和一点,她告诉我走之前先把今天早上的早饭买好放桌上。
我感动于室友们真挚的情谊,于是眼含热泪地奉上包子油条然后拖着我不多的细软绝尘而去。
此刻我顶着烈日站在苏成新家的楼下,手搭凉棚抬头看着公寓玻璃窗上反射出的刺眼光芒,想起我妈那句把你师兄照看好了不然我剥了你的皮,心里飕飕地刮着小风。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休息得久了点,这两天光顾着吃喝玩乐差点回不来了。不过还是觉得要认真地给包括我自己还有读者还有笔下人物一个交代,反正都不能敷衍就是了。
关于文的问题,第一次写文肯定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问题,欢迎各位指出也欢迎各位给我提意见,读者给我提的意见我都会参考,但最终做决定的肯定还是我自己,因为我始终还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觉得写文最重要的是图个乐呵。
以及,谢谢那些不嫌弃我还一直等着我的读者们,不多说了,都记着呢。
☆、四十
早晨师兄电话要来接我,我拿着记着苏伯母给我的师兄地址的纸条看了一会儿拒绝了,师兄那公寓离学校不远,小两站路,离我们宿舍直线距离和后门小吃街差不多,倒不是我想装大方得体,我只是不大相信在三大件儿呵护下成长起来的师兄的都市生存能力,别到时候他把自己走丢了大热天儿的我还得转悠着去接他回家,他还是清清静静地搁家里呆着,由我亲自上门服务比较好。
我提着行李箱往楼道电梯走,楼下本来是有电子门禁的,估计是住户们图个进出方便,拿砖块儿把门抵上了,门前摆着一张绛红色的办工桌,放着个不锈钢茶缸子,旁边挂一塑料小电扇,呼呼地转着,桌后有一满脸褶子的干瘦保安,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肉,皮子耷拉着,翘着二郎腿拿着故事会看着,看到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问了句:“新搬进来的?”
我边走边点头,走到电梯口时门正好打开,等人出完后我提着箱子进去,按了十八楼,电梯里凉飕飕的,左边贴着机票预定打折的广告,右边是某整形医院的周年庆宣传,旁边还贴着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单子,电梯门没按键的一侧挂着个移动电视,正在播放消防安全常识,我把小纸条从裤兜里掏出来,纸条被汗水浸得潮乎乎皱巴巴的,电梯门一打开我左右看了看门牌,一层四户,我往左边靠右侧那儿走了过去,门没锁,开着个小缝儿,我又对着纸条和门牌确定了一下,才从门缝儿里偷偷往里瞄,然后就对上了师兄清清亮亮的眼神。
师兄正盘着腿在沙发上打坐,看到我时动了动似乎准备起身招呼我,我边把门扒拉开边说:“不用不用,师兄您坐着。”
苏成还是起身过来帮我把箱子拎到卧室里放着,我看了看他这房子布局,两室一厅两卫一厨,带个小阳台,一主卧一侧卧,主卧里带着一个卫生间,另一个卫生间在侧卧右手处,就是一普通白领公寓,跟他们家那大宅子没法比,我边四处转悠边说:“师兄你干嘛自个儿跑出来?搁家里过着舒舒服服的有人伺候不好啊?”
苏成穿着家居白棉布t恤,黑色宽松短裤,黑色拖鞋,给我接了杯水递过来,“来,喝水。”
我本来就挺渴的了,也不客气,往沙发上一坐,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底儿朝天,他见我喝完了又把杯子接过去给我接了一杯,我拿着小口小口地喝着,他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坐得板板正正,像一颗笔直的松树,反观我自己,跟没骨头似的弯腰驼背,我不由得略略挺了下腰板,苏成说:“家里太吵了。”
我把杯子往身前的玻璃茶几上一放,“不会吧,你们家没几个人啊?”
苏成嘴角僵了僵,我摸摸鼻子心想,说错话了?
苏成眼神依旧清清亮亮的,只是脸上多了分尴尬,“我妈天天变着法儿让我去相亲,我觉得挺……困扰的……”
“不至于吧,师兄您这么年轻有为的,还用相亲?”我奇道,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我一拍脑门儿道:“太挑了不是?没看得上眼儿的?也是也是,您前女友那高度在那儿,这地界儿我还真没见过比得过她一小拇指的。”
也不奇怪,有人说一个男人的审美和品味都体现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我师兄那前女友跟他一样完美得不像是真人,师兄对于另一半的要求有多高就显而易见了,对于后来者那简直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就那么横亘在众女子与师兄之间,除非你是穿山甲会钻洞,否则连苏成裤脚都摸不着一片。
不过估计苏伯母不这么想,长辈们喜爱的媳妇儿类型是那种知根知底儿的,乖巧伶俐听话的,门当户对的,屁股大好生养的,看起来踏踏实实能伺候人的,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寒战,我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尼玛原来老子是被送来和苏成相亲的!
我手还摸在自己屁股上,眼带惊恐地看着他,“师,师兄,要不我先回去?”
师兄腰杆挺得笔直,清清爽爽地和我对视,“不要叫师兄了,叫我苏成。”
我捏了把自己的屁股确定不是在做梦,颤抖着应道,“诶……苏成……”
师兄这屋子很干净,可以说是纤尘不染,我心说师兄这自理能力也还成啊,没伯母她们说得那么惊悚,他把主卧给了我,自己住稍小稍偏一点的侧卧,其实也差不离,不过主卧带卫生间,我好歹也是个女生,要是跟他公用一个浴室那也挺尴尬的。
不过都已经打着照顾师兄的旗号和人住到一起了,还是我自个儿提着行李箱巴巴的来的,虽然来之前有被长辈蒙骗的嫌疑,但也不是人苏成给我设的局,我要一副生怕别人占我便宜的矫情样儿连我自己都得恶心自己,所以既来之则安之。
况且虽然我用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证明自己和师兄同住的不得已,但在经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我还是暗搓搓地觉得很高兴,尼玛老子刚刚结束了一段纠葛多年的孽缘如今乃是金光闪闪的单身女子,能够和苏成这样的顶级单身男青年处于同一屋檐下,心里有些荡漾也是可以的嘛。
苏成又盘着腿闭上眼睛在沙发上打起坐来,我背着手四处溜达着,一边注意他动静一边暗搓搓地往他卧室里偷瞄。这房子整体装修风格偏冷色调,有种清爽雅致的感觉,他的卧室尤显清寂,飘窗上挂着冷灰色窗帘,窗外有屡屡阳光射进来,靠窗的床头柜子上摆着凝固的水流样的白色花瓶,瓶里斜插几支淡色花枝,我也看不出是什么花,眼神往旁边移了移,干净整洁的床铺,枕头,一条薄被,另一边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处于暗处有些看不清楚,我拿眼角余光瞥了苏成一眼,他还在闭目养神,于是我扶着门框快速往里面探了半个身子,看到相框上的图像时我整个人都感觉很不好了。
尼玛苏成口味真是重得超凡脱俗啊!
作者有话要说:
拖延症晚期患者表示谢谢come童鞋又一次的地雷,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无声的催更
☆、四十一【已修】
我正盯着照片愣神,冷不防被人在肩上一拍,我一惊回头,苏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静静地看着我,“吃饭了么?”
我不由自主地往身后门框靠了靠,有些尴尬,“没,没啊。”
他淡淡地往屋内扫了一眼,虚虚拉住我的手把我往厨房带,“听阿姨说你厨艺挺好,不露一手?”
我忙摆手道:“不好不好,我妈混你的,我做的东西根本没法儿下肚。”
苏成清清爽爽站在门边,衬着身后客厅落地窗撒进来的白色天光,谪仙一样,“不要谦虚。冰箱里面什么都有,你随便做点儿就是了,我不挑的。”说完转身往客厅方向走去。
我挠了挠头,心说做就做吧,见门背后有条围裙就拿来围上,又打开冰箱门盘算着要做点儿什么。
可是盘算着盘算着脑子里又出现了苏成卧室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我随便抓了几样蔬菜出来,又从冷冻室里扒了些冻鱼冻虾冻肉,边清洗边想,还真没见过有谁把前女友和人老公的结婚照摆床头柜上的,真稀奇。
我把木质菜板拿水槽那儿冲了冲,扒拉出一截白白胖胖的莲藕切了起来,打算做个炒藕片再来个白灼虾,炸个带鱼,再炒个西芹牛肉。两个人吃这么些差不多了,要做多了倒了吧浪费,留着下顿吃我自己倒是没事,可一想到要让师兄吃剩菜剩饭我又觉得不大好,师兄之前那给他做饭的阿姨都是有专业厨师证的,让他吃我做的家常菜已经很委屈他了,想到这儿我又觉得不对劲儿,一巴掌扇自己脑门儿上,我一手叉腰上一手指着抽油烟机镜面外壳里的自己痛心疾首道:“奴性!可耻的奴性!你是来相亲的,不是来当保姆的,没有觉悟的人是不会有未来的!””
眼角瞄到门口似有人影,我维持着茶壶状转头一看,苏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边,眼神清清冷冷地看着我。我这么老的脸皮也有点儿挂不住了,强装镇定地把叉腰上的手放下去,指着抽油烟机的手不自然地收回来摸了摸鼻子,讪讪道:“苏成你走路没声儿啊?”
“不是我没声儿,是你太投入了。”我看到他嘴角略弯了一下,有了个小小的微笑的弧度,“不要想太多。”
为了掩饰尴尬,我拿起刀继续切藕,心里起伏不定,藕片也切得厚薄不一,边切边拿眼角瞄他,没注意一刀切斜了,手指上开了个口子,鲜红的血液慢慢泅出来,粘在白嫩的莲藕上,竟然有一丝奇异的美感。
看我受伤了还苏成眯了眯眼,过来握住我手指,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心说,还不是你害的。
他淡淡扫我一眼,把我手凑自来水下面冲着,问道: “心里骂我?”
我拿没受伤的右手摸摸鼻子,“没,没呢。”
冲完后苏成又带着我回到客厅,他指了指沙发,“你坐那儿,”然后在电视柜里翻出了张创口贴给我绷上了,我道了声谢然后起身往厨房走打算继续我未尽的事宜,苏成声音清冷地说:“你过来坐着。”
他一开口我又乖乖地转身回沙发上坐下了,看着我疑惑的眼神,他扯了扯嘴角,估计是想给我个笑脸,但最终没笑出来,于是作罢,把电视遥控器塞我手里,“我去做,你看会儿电视。”
我听话地开了电视,有些不自在地在沙发上坐着,看着电视里娱乐新闻有意无意露着底裤的小明星们,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不偷看师兄房间了,从我看到那照片之后我就觉得气氛怪怪的。我觉得苏成可能有些生气。不过也可以理解,我要是被别人窥探了隐私我也得生气。
等他四菜一汤摆上桌时我还在盯着屏幕胡思乱想,他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我一抬眼看到他清透的眼眸,心里微微一紧,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没什么。”
苏成的眼神常常给我一种空灵的感觉,但又不是空无一物,他的空灵里有一种能够沁人心脾的力量,就像是清清洌洌的水刀子,无色无味,却又刀刀入骨。
上座之后,我拿着筷子看了看,清炒虾仁儿,清蒸带鱼,西芹牛肉,凉拌番茄,再加一个青菜豆腐汤,虽然是简单的菜品,但那色泽刀工香味儿就不是我这种半吊子能做得出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