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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她做得好,他会笑,眼神宛若在看一个出色的作品。

    她的确是他调教出来最好的作品,不会有比她更好的了。

    姿姿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鄢王在她的心里如此深刻起来,她那倔强地直视鄢王的眼睛,也变得执著起来……

    即使他高高在上,即使他不可攀折。

    这对于她,毫无意义。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的,她就不会放弃。

    数载之后,新的暗部首领就位,她再次见到了四十六。

    那时候,他的称呼已经不再只是个数字,鄢王唤他,夜叉。

    她站在夜叉面前,看着他眼中复杂而失望的情绪,就已经知道,那个拥有着干净眼睛的女孩,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此生,她只能生活在这里,再也不是卓姿姿,再也见不到丝丝……

    第十四回

    丝丝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她不是姿姿,不曾经历过她经历过的。

    她很幸运,来到这里之后便遇到了笑无情,即使他性格别扭,她却是衣食无忧,有足够的自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以张扬可以惹祸,从来不必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十三年,姿姿都是这么过来的。

    “十三年……这么说你已经是二十七岁的老女人了……”足足大了自己十岁呐,丝丝黑线。更黑线的是,竟然在这个时候自己也能开这种小差……

    姿姿浅浅的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这个丝丝,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过去的自己,是否也如她这般……

    那厢夜叉已然和笑无情动起手来,或者说,只是夜叉在攻击,笑无情只是耍猴儿一般轻蔑躲闪。但是丝丝不禁担心,她知道笑无情武功很高——到底多高?高到变态那么高。然而受伤之后他的内力一直无法发挥完全,此刻纵然是故作轻松,但在面对夜叉这样的高手时,却也是惊险万分。

    档在面前的姿姿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她终于还是抽出如钩,迎上了姿姿手中的碎烟。姿姿的眼神一黯,她们终究是避不过……如钩与碎烟撞击出清脆的响声,姿姿欲抽剑,哪知如钩的弯刃竟锁住剑锋,将碎烟隔开在一边。她身前顿时出现漏洞,丝丝趁袭而入——新月胜不在剑法,而在诡异的用毒,这是江湖皆知。所以与新月对手,决不能让她近身,否则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姿姿明白这一点,然而左手待要出击,却略略一顿——她真要伤害丝丝吗?

    只这一犹豫的功夫,丝丝已经近在身前,疾如鬼魅却没有杀气。那一瞬间姿姿没有不安,她突然感觉到,丝丝不会伤害自己。这世上,只有丝丝决不会。

    到了身前的丝丝果然没有出手,却出人意料的突然收回如钩,双臂越过姿姿的肩,一把抱了上去。

    姿姿一僵,无奈,无奈所以沉默,沉默所以任由她抱着。

    丝丝呜咽两声,便开始嚎啕——

    “姿姿——是姐姐对不起你啊——姐姐应该早一点找到你,你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呜啊啊啊啊啊——我可怜的姿姿啊——”

    姿姿瞬间乍起一身汗毛,连鄢王都看得目瞪口呆。笑无情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要丢人她一个人去丢好了。

    “罗刹你在磨蹭什么,还不杀了那个疯女人!”

    姿姿微微一顿,自然无法下手,丝丝却趁她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突然放开她纵身越过,向与笑无情缠斗中的夜叉袭去。

    姿姿猛地反应过来,她竟然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这个女人,谁说她没变!?简直变得厚颜无耻!!欺骗别人的感情!不杀她简直都对不起自己!——随即提起碎烟加入其中。

    “笑无情!你不是有办法脱身吗!?我们快离开啊啊啊!”丝丝一边要协助笑无情应付夜叉,一边还要躲避恼怒中的姿姿,万分狼狈。

    笑无情却好像很幸灾乐祸一般,嗤笑道:“我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哪儿有那个本事,这里可就你一个自告奋勇要来的护卫,自然要靠你来救我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怎么还有闲心打趣她啊?这一瞬间他们仿佛回到了以前,回到丝丝还可以自然的跟他贫嘴打诨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

    “哇——”丝丝险险躲过姿姿的一剑,虽然她也知道那一剑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小命儿,但是被扎到会很痛!“卓姿姿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你要谋杀亲姐啊!?”

    “哼,要论没良心,我自知还比不上你!”又是一剑扎来,丝丝狼狈的躲了——她算是发现了,姿姿没一剑都朝着她屁股上肉肉最多的地方扎,成心要整她!

    “卓姿姿我要生气了!”

    “我已经生气了!”

    “你干吗那么小气!!”

    “你不小气,大度一个给我看看啊!”

    “我大肚也犯不着拿我的屁股大度!!”

    ……

    …………

    这两个人……不觉得她们的打架方式有点问题么……

    到后来丝丝完全顾不上笑无情,跟姿姿大打出手干起驾来。

    十多年没跟卓姿姿干架,这死妮子竟然力气见长!?(丫你也不想想就你现在那小身量,打得过人家风里来雨里去练出来的么?)

    ——太可怕了!卓姿姿在完全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忽然醒悟,卓丝丝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让她一搅和她差点都要忘记现在的处境。这么多年来她收敛压抑练就的杀手波澜不惊的心理防御险些功亏一篑,像过去一样为了谁吃掉谁的果冻就跟她泼妇打架起来。

    她急忙抽身,哪知丝丝这妮子的反应倒也快,几乎在得到了片刻自由的瞬间便突然调转矛头向夜叉袭去。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夜叉一时措手不及,只匆匆挡了她的剑,却料不到她突然间一掌拍上来——

    ……新月的内功不咋地。

    真的不咋地。

    这是夜叉唯一的认知。

    这绵软无力的一掌对于内功非浅的他来说跟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他不懂她为何要打这一掌——为何,因为她是新月。

    待反应到这一点,已经迟了。

    笑无情眼中似乎含着一丝笑意,瞥了眼丝丝——那一眼就好像在说:就知道带你来没错,这不是挺能耐的么。

    丝丝回瞪了他一眼——这位小哥,你先考虑下我们怎么脱身好不?

    看起来鄢王耐心用得差不多,如果不是罗刹和新月这让人猜不透的关系让他多观察了一会儿,也许他早已经吩咐四周埋伏拿下笑无情和新月。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再耽误下去。只见他打了个暗号,山丘四周的林中响起号角一般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感到危机迫近。

    笑无情似乎也玩够了,他可没有以两人之力对付无数埋伏的兴趣,只见他白袖一扬,一道信号弹直上云霄,在空中炸了个漂亮的花火。

    他笑着,挑衅一般看向鄢王——“你会埋伏,我就不会么?”

    “没可能!方圆几里已经被我的亲兵团团包围,你的手下根本无处藏身!”

    笑无情笑容加深,缓缓道:“我可没说我埋伏的是人——”

    话音刚落,某处突然一声爆响,便如同年关的鞭炮一般,整个山丘的四周便一声声炸了开来,惨叫声不绝于耳——丝丝默,原来他埋得不是人,而是炸药。不会太狠了点么?她此刻也没有心思去同情那些可怜的鄢王亲兵,笑无情突然一揽她的腰,整个人便被抱着凌空飞起来——怎么可能!?他轻功再好,也不可能飞这么高吧!?

    待仰头看去,竟有一个巨大的风筝从空中划过,拖着长长的吊索,将他们二人吊起。

    再低头去,丝丝猛然心惊——竟连他们方才落脚之处也已经浓烟翻滚!

    “笑无情!!你怎么可以——我妹妹在下面!!”

    “那个人是鄢王暗部罗刹,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卓丝丝和卓姿姿是谁,你们只是新月和罗刹,如此。”

    “你放我下去!!”

    “她自有鄢王去管,犯不着你去操心。”

    “笑无情!别让我恨你!!”

    笑无情冷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应答,任凭丝丝挣扎,只是牢牢地匝着她的腰,越飞越远。

    第十五回

    姿姿会平安吗!?鄢王会管她的死活吗!?

    落地时丝丝的心已经七上八下,笑无情放开她,却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能炸死了更好。”也不知他是说鄢王还是姿姿,就甩手走人。

    丝丝气愤地瞪着他的背影,她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看上这么个黑良心的混蛋!!

    水榭的门人早已经听候吩咐牵马等在附近,他没有回去去看丝丝,自上马挥鞭而去——风猎猎的吹着他层层莲白的衣袍,依然没能吹去他身上残留的香气。

    手臂上还留着微温的触感,这或许是唯一的一次……

    他尽力去忽略掉手臂上的感觉,大脑却不自觉地走了神儿……那个每天泡在药材堆里的丫头,怎么还能让身上淡淡香香的没有一点药味儿的?

    罢了,此番回去,便是最后的了结了……

    丝丝恨恨的上马,却没有跟随笑无情而去,而是调转马头,对水榭门人道:“告诉笑无情,我有事要去办!”她必须确认姿姿是否平安离开灵山,于是也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笑无情和随行门人前脚后脚踏进了水榭,水榭的大门便在身后重重的关闭,落锁,整个水榭瞬间隔绝于世。

    他回头时,才注意到一行人中没有了丝丝。

    “新月呢?”

    “公子,新月姑娘说有事出去办……”门人小心的看了笑无情的脸色,自动补充一句:“她办完立刻就回来。”

    笑无情沉默片刻,翻下马来将缰绳交于旁人,向水榭深处走去。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是去做什么。这个时候她不在水榭,也许更好些……

    自那一日起,整个沧冥水榭竟从江湖上匿迹达数月之久。

    月黑风高,苍狼长啸。

    黑漆漆的某家后院儿里上演着毫无人道的一幕,一深夜潜来的不俗之客揪住某人衣衫拎到眼前,口气已经极度不耐烦。

    “你说还是不说?”

    “你要我怎么说啊——”

    “周五十两!你想赖账不成!?”

    “我哪有赖账,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沧冥水榭大门一关里面什么情形谁也不晓得,连你这个内部人员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就算问我也……”

    “谁管你那些啊!你答应过我无条件给我一条消息的,我如今来要账,你居然提供不出来,管你什么理由,就是赖账!”

    对于某些人的霸道行径这位周姓的大好青年已经很习惯了。

    “那你是想要怎样就说啊……”

    “赔偿我喽,既然你提供不出我要的消息,那么就用两条消息来赔偿!外加白银一百两精神损失费。”

    “你这是强盗!”

    “怎样啊,那你是不是想要信誉扫地流言满天啊?这个信誉问题对于做生意的来说可是第二生命哦……”

    ……他不该说她是强盗……这分明是流氓!

    “……一百两太多了,不成。”

    “就是说那两条消息的条件你是答应喽?反正银子我也不是很缺……你就只要包我在回到水榭前的衣食住行费用就好。”

    周家五十两咬牙沉默,沉默就等于默许。

    丝丝的目的达到,变放开周少,坐在椅子上一脸流氓相的扭扭脖子松松筋骨,她一路赶来这里,可是连觉也没好好睡呢。

    至于周少,三更半夜被人闯入卧房,只穿了亵衣便从被窝里拖出来,却是敢怒不敢言,万一再被这女流氓抓到什么理由,怕是更搅不清。用丝丝的话说,这叫风水轮流转,谁让你周大少爷当初赖上她呢。

    “既然你也没意见了,就先赔一部分给我。那啥御封的异性王爷鄢王叫什么阎裳的,他的消息你有办法弄到没?”

    “那么显眼的人物,自然是有办法的。”

    “那就好,日前鄢王曾经在灵山遇到一次意外,他身边跟了一个被称为罗刹的暗部,我要知道遇难之后她怎么样了,现在哪里。”

    “鄢王也就罢了,他那些暗部可是从来都是不露行踪……”

    “干嘛,信誉也就罢了,这回连名誉也不要了是不?鄢王的行踪都能掌握,他的随从的消息你弄不到?你也就这点本事?”

    “成成,我给你打听去,简直是个强盗婆子……”他嘟嘟喃喃的就往床上爬,丝丝拉住他的衣领,“你干嘛?”

    “干嘛?这么晚了当然继续睡觉……”

    “地上睡去!”

    “啥!?”

    “啥你个头,我是客人,我睡床,你睡地板!”

    “可是当初在清尊楼也是——”

    “闭嘴!睡觉!你是不是想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周大少爷半夜强行爬上良家妇女的闺床?”

    ——这、这到底是谁爬谁的床!?

    周少只能去一旁的木榻上将就,虽然沧州气候和暖,但这夜深露重睡在硬邦邦的木榻上真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丝丝躺在床上不再理会他,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沧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怪周少不知情,就连她,也只是听说过这种封闭机关,听闻只有非常时期才会启用,她这十多年来也未曾见过。

    她回不去水榭,就算走到水榭附近,也必然在大雾中迷路,根本无法靠近。就连她这个生活在水榭多年的人也无法突破。但是,又会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六回

    水榭之中,亦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心忐忑之中似乎只有上层的人在动作着什么,直到几天之后,所有门人才被召集在一起。白玉高台之上当笑无情莲白的身影出现,众人才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是那种让人摸不着头绪,喜怒无常头痛不已的主子,但是似乎只要有他在,便不用担心什么。隐约间,他便是整个水榭人心安定的所在。

    他的身旁一如往常般站着黑衣的寒水月,只是,随即一同出现在白玉高台上的,还有风残月陪伴下的小九——朔月。

    众人安静一片,都在等待着笑无情发话。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冰冷却严肃的神情让人感到无比陌生,开口道:“自今日起,沧冥水榭将一分为二,朔月正式自立门户,本土以北一干行馆全部交予朔月名下——”

    高台下只闻一片低低的抽气声,长期的规矩使然无人敢私下开口,却都不敢置信的望着淡然无情的笑无情和若无其事的朔月。

    “至于水榭门人——就按现在所站位置划分,站于东馆一侧半数门人归于朔月——”他说得如此儿戏,却毋庸置疑,白玉台下终于有了阵阵喧语。笑无情丝毫不放在心上,眼神淡淡一扫,视线所落之处即刻安静下来。“即时起,划归朔月的半数门人便不再是我沧冥之人,或者跟了朔月而去,或者自行离开都不再是我过问的,只是沧冥决不再收留,自行决定吧。”

    他这一句话无形间却帮了朔月。倘若他不将那些人赶走,怕是其中大多的人会因不服朔月而坚持留在水榭。他将他们推了出去拒之门外,剩下的便是朔月自己的事情,他该做的已经都做完,算是履行了约定,其他事情便与他无干。

    “留居水榭的人可以散去了,剩下的留在这里等候朔月安排。”他说完转身离去,经过小九身边时微微驻留,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那般云淡风轻,却是没有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至此我所作的承诺已经完成了,我给你三天时间整顿,希望三天之后,我不会在水榭中再看到你。”

    小九也便浅浅的回应他一个笑容,依然和如春风,“我知道沧冥公子定然是会遵守自己的承诺的。只是没有料到,连这水榭的半壁江山,你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罢。”

    笑无情未应,浅笑离去。

    他的确不曾放在眼里。反正是从师父那里继承来的东西,得也是白得的。不过倘若那个如今不知道是死是活还是在哪里游历大江南北的师父若是知道了,怕是得气得跳脚。然而他自己,还有那个本该继承水榭的师姐都毫无责任感的丢下水榭不管了,他又何必执著于责任呢。他担这个水榭的担子已经很久了。

    他的确不怎么希望小九醒来,这家伙醒来麻烦得很。不过既然醒都醒了,便没什么所谓。该发生的,自然都会发生,世事于他不过一场浮生若梦。

    笑无情已离去,留下的半数门人纵然也心怀疑虑但都依命散去,暂时各归各职,等候下一步安排。然而另外半数此刻却是动摇不定,对于这突发的变故,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威慑于小九身边的风残月,不敢造次。

    又何止是他们……就连风残月此刻,也依然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

    他也是在几天之前才知道,当年小九“牺牲”自己掩护笑无情逃离,竟是两人达成的协议,而代价,就是倘若小九活了下来,他将得到水榭的半壁江山。

    笑无情这人识时务得很,未来的半壁水榭,和现时自己的性命,他当然是答应得毫不犹豫。至于小九……风残月隐约觉得,他怕是早就盘算好一切,有把握自己不会丧命。只是不知他是否料到回来之后笑无情却令东篱先生拖着他体内的毒不解,令他睡了这许多年。

    他这样做,虽然很“小人”,却算不上违背诺言。

    此人喜怒无常又善变,但自己答应下来的东西,当个小人动了手脚是一回事,但是只要事情走到必然的一步,他是不屑于去违背的。小九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并不担心他会食言。

    小九的胃口,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即使一母同胞,他却未必能够看透小九。

    “哥,你在想什么?”小九轻声唤回他,风残月收回心绪,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用想太多啊,我们只有三天时间,这三天,可有很多事情要哥哥帮我去做呢。”小九脸上的笑容消失,看向白玉台下动摇不已的人群,眼中遍布着如钢铁般的冰冷。

    小九亦很清楚自己沉睡多年这些人必难以服他,但是他要三天之后,除了死人,其他人一个不剩的随他离开!

    但只是这样,事情还没有结束——除了水榭的门人,沧冥还有最重要的“四月”,其中缺月已然下落不明,几乎算是被除名。另外寒水月继续跟随笑无情,风残月自然是陪着小九,剩下的……就是新月。而他们两人几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对于这个不能用“平分”来对待的丫头,便让她自己,在两人之中选择归属。

    他要得到新月,这水榭之中,只有她才是他最想要的。

    第十七回

    沧冥水榭分裂的消息几乎在刚一透露不久就传遍了江湖。一直以来沧冥水榭虽然不是很活跃的大门大派,但在江湖中,尤其魔道中依然不容小觑。然而江湖之大风云变幻,这样的消息即使激起了一阵涟漪,也终究被这世事变迁昨是今飞的江湖渐渐习惯。

    如今分裂后的沧冥水榭被江湖称为南沧冥和北沧冥,南沧冥依然保持着神秘莫测的面纱,在笑无情的统领下难以寻其踪迹。而北沧冥,却在江湖崭露头角,然而虽然它相较于南沧冥不曾那般神出鬼没,但是它的新主人朔月却更让人难以捉摸,无人知晓这突然得到了沧冥水榭半壁江山的,究竟是什么人物。

    “丝弦!丝丝!有消息了!!”

    周少风风火火的冲进屋里,迎接他的却是一只拳头,毫不客气的又把他揍了出去。

    “消息?等着你的消息,全江湖都知道了!!”

    “哎呦,”周少揉着被砸疼的地方,委屈的解释道:“不是沧冥的消息,是鄢王暗部的消息……”

    丝丝微微一怔,她才刚刚决定赶回水榭看个究竟,这边久候不得的消息竟然就来了。

    “……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

    “我警告你!若是敢告诉我罗刹出什么事情我就掐死你!”

    ……是你自己要听打探的消息,又不是我把罗刹怎么着的,干 我么事……

    “鄢王暗部已随鄢王回府,鄢王受了轻伤,两个暗部也是一轻伤一重伤,这已经是能探听出来的极限了,至于哪个轻哪个中就没办法知道得更详细……”

    “你就这么点本事啊?这根本就没办法确定罗刹的情况嘛!”

    “这也是没有办法,鄢王在明,他的行踪不难掌握,但是他的暗部却是见不得光,巴不得藏着掖着才好,哪儿有那么容易探听到关于暗部的消息?”

    “那我留着你干嘛用?”

    ……这人怎么说话越来越不中听?

    丝丝心里有些犹豫,水榭可说与她息息相关,在心里也算是她的家了,这突来的变故让她怎么能坐得住?可是姿姿那边她又放心不下——当初就不该上黑目山学什么毒,应该找个深山老林拜个神仙师父学分身术!

    一个是十年前的姐妹一个是十年来的家。

    她望天打卦盘算了一会儿,便决定了现在该去的地方——姿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可就见不着了,而水榭,分都分了,她回去了还能合起来不成?好奇心可以以后再满足,当务之急自然是确定姿姿是否平安无事。

    这几天周少住在周家地方上的一间铺子后堂,丝丝也就跟着赖在这里。正要准备牵马出门,想点什么办法混进王府去打探一下,店里的小伙计却从铺里转到后面来,叫住她,“卓姑娘,前面店里来了两个人,说是要找姑娘。”

    “找我?”丝丝茫然,应该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才对……不,就她身边的人来看,只要她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要找到她容易得很。不过她依然想不到来人会是谁。跟着伙计走到店前,一打眼便看着两个白衣人站在店里等候,那身标志着水榭门人的白衣惹眼得很。

    那两个人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新月姑娘,公子请您前去一见。”

    “见我?笑无情怎么又想起我来了?”

    那两个门人却是一顿,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稍一犹豫,回到:“并非沧冥公子要见姑娘,是朔月公子遣在下前来。”

    丝丝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口气颇为奇怪的问:“那么你们……是‘北沧冥’的人喽?”

    那两人隔了半晌,才颇为挣扎的应了一声“是。”——其实丝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是不适应,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她这口气,却让两人觉得是在怪他们“叛主”。

    “你们先跟小九说我有事需要去办,等一回来就去看他……”

    “新月姑娘,公子请您务必立刻就去,他又一句话让在下转告——王府不必别处,擅自潜入王府绝非姑娘想象的那般容易,姑娘不如先到公子处从长计议,公子必会全力帮助姑娘完成心愿。”

    丝丝眨了眨眼睛——小九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的?笑无情能猜出她的打算不奇怪,这件事情里就没有什么瞒过笑无情,还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可是深居水榭且行动不便的小九怎么也知道?

    无怪说这孩子打小聪明,是不是聪明过头了?

    但是想想小九也说得没错,先不说那里可是王府,不是说进就进的地方,单就丝丝这些日子耳闻目睹中对鄢王的了解,这厮就不是个好对付的。绝对心怀叵测,没事养那一群见不得光的暗部,指不定王府里藏着什么猫腻呢,哪容旁人说进就能偷偷进去的。虽说小九还是个嫩生生一掐就出水的新生势力,到底手底下还有过去水榭的半数力量,让他帮帮忙总不吃亏。

    “好,我跟你们去,他如今在哪里落脚?”

    “回姑娘,公子如今居于行云别馆,马已经为新月姑娘备好了,请姑娘上马。”

    *

    时隔多年再次踏入行云别馆,倒让她颇为感慨。然而没来得及感慨多久,就换作对这里的“面目全非”感到愕然。

    记忆中,行云别馆的建筑风格是和水榭最像的。然而显然新主入住后对这里进行了大动工,刚移栽的草木都还透着新气儿,原本雾蒙蒙白霎霎的景色变得清新不已。于是刚刚酝酿出的一点怀念情绪便这么被扼杀在了这清新和煦的景色里。

    “新月。”小九一如往日,不肯呆在屋里,坚持坐着轮椅在院子里等新月来。看到他的笑容,丝丝心里的那些疑惑,那些不适应便暂时抛之脑后,怎么看,眼前的都是她熟悉的小九。她走过去拉着小九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的点点头,“气色看起来不错,那个烂人做人不怎么样,照顾你照顾得还是不错的么。”

    ——烂人——自然就是残月了。丝丝自觉没当着小九的面叫他残荷败柳已经是很给面子,小九依然略觉尴尬的苦笑一下。

    第十八回

    丝丝推着小九返回内院,远远的就看见院门上新题的四个大字“水榭行云”。便又想起如今已属于北沧冥,而她面前轮椅上的这个青年就是北沧冥的主人。

    “小九,你和笑无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小九面前她并无顾忌,在她印象里小九永远都是那个温驯腼腆、可以无话不说的小九。

    而小九不负所望,一五一十的对丝丝讲了缘由。可是他讲得太无辜太坦然,让听得人也觉得,他为人家拼命,好像这也的确是他应得,一点都不过分。只是水榭毕竟不再是过去的水榭了,一分为二,两分天下,好像一个原本和乐融融的大家子突然分了家,让人怎么也不能适应。

    丝丝边推着轮椅边从后侧观察着小九,这个她眼中的大孩子,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服众吗?就算水榭分裂,笑无情将半壁江山割给了他,他又是否能统御得了?总不可能只靠着残月一个人来帮他?疑惑不是没有的,只是无论怎么看,小九都还是小九。

    她走着,小九却突然间扭过身子,握住丝丝推轮椅的手,抬头急切的看着她。

    “新月,你留下来好吗?”

    丝丝停住了脚,微微一怔,小九握着她的手继续恳求,“新月,你不要回沧冥了,留在我这里,好不好?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我现在有那个能力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留在我身边……”

    ——若她想要的,是笑无情,又该怎么办呢?

    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丝丝看着眼前的小九,说不出拒绝的话,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

    她该留下来么?留在“北沧冥”?

    还是……回沧冥去?

    可是,那里恐怕没有人在等她吧。笑无情根本不会在意她是否回去……连半个沧冥水榭他都能眉头也不皱一下的让了别人,何况她一个小小的新月?她回不回去,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若是如此,她还依然执意要回去么?有哪个必要么?

    小九不是没有看到丝丝眼中的迟疑,但是他没有在此刻穷追猛打,而是适时退了一步,“你可以慢慢想,我不催……可是,在你想好之前,暂时留在我身边好么,我知道你还有事情要去做,我想帮你……”

    ——这就是她的小九,那么乖,惹人疼爱,让人好像飘在云端一般软软的,暖暖的,如何能够拒绝?

    丝丝点点头,她也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是要继续贯彻初衷朝着自己的方向追下去?还是识时务的及时掉头寻找新的乐园……

    她要放弃勇者斗恶龙的荆棘之路,从此走向幸福生活的平坦大道吗?

    丝丝暂时留在了北沧溟,依照小九所言耐下性子等着小九为她制造机会接近王府。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江湖上却传言风起,“新月已背弃旧主转投北沧冥”的消息不知从何传出,让江湖中越发觉得,分裂之后,沧冥水榭气数已尽。或许从此,将是北沧冥的天下。

    丝丝不知道这种无稽之谈从何而起,也不知道笑无情听到会有什么想法。或许他依然一笑置之,丝毫不会放在心上。那么,这个人就真的没救了。她也一样没救了。

    如今小九的治疗已告一段落,剩下的只是调养,他的身子仍旧虚弱,姿姿的事情她又不好去催。于是她身置北沧冥,终日无所事事望天发呆,比在水榭的时候还闲。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厚脸皮!竟然赖在这里不肯走了么?”

    会这样跟她说话的普天之下丝丝不做第二人选,坐在石阶上一回头就看见风残月居高临下对她嗤之以鼻,如今小九的身体已经用不着她治疗了,他看丝丝的时候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没点好脸色。对于丝丝这副没精打采百无聊赖的样子更是蹙眉不已。

    “瞧瞧你现在都什么样子,混吃等死!”

    丝丝抬头瞅了他半天,总算找到事情可以做了——

    “我就混吃等死怎么着?就赖这儿不走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她慢吞吞的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也挑高了下巴看他,“要知道可是你的宝贝小九让我留在这里的哦~~?看不顺眼,你赶我走啊——哦呵呵呵呵~~~~”她j笑而去,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怎么就忘记了这北沧冥还有这个家伙?这下子有得吵,不怕无聊了。

    丝丝正式开始了混吃等死的日子,终日找茬打架开赌场,跟门人也都是老相熟,干脆拖了一起下水,搅得个北沧冥乌烟瘴气。小九凡事都护着她,就算残月也只能干瞪眼。

    小九并未停下帮助丝丝的事,只是他和丝丝都没有料到的是,就在小九没有找到更妥当的方法接近鄢王,决定从正面正式下贴拜访。帖子方一送到,鄢王竟然亲自找上了门。

    门人匆匆来报,丝丝已得到消息就赶往前厅,屏息来到窗外,沿着窗缝悄悄看去——来人果然是鄢王本人,他会亲自来见小九,丝丝不难猜到他的意图。

    “……朔月公子考虑得如何?这对于你来说,可以得到整个沧冥水榭,绝不会吃亏。”

    小九轻轻的笑,“代价,却是要成为你的附属?”

    “怎会,本王只是需要你的协助。而你,既然已同沧冥水榭决裂,笑无情又怎会容你,迟早会将你视为眼中钉。倒不如与本王合作,先下手为强。本王不信,能够得到整个沧冥水榭,对你就没有一点吸引力?”

    这一番话确定了丝丝的猜测,鄢王果然是来策反小九的——不,如今来说已经不能成为策反,小九已经不算是沧冥水榭的人,北沧冥和沧冥水榭可算完全没有了关系。应该说,他是来拉拢小九,企图用小九来对付笑无情!这可真是打得好算盘,小九若赢了,他平白得利,小九若输了,他根本没损失!看起来灵山一战,是真的惹恼了鄢王。

    只是丝丝不知,小九会答应他吗?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小九和笑无情之间的来龙去脉,却从不知道小九对笑无情是如何想法。那个温温淡淡的小九几乎未曾表露过自己的情绪。就算小九对笑无情没什么特别的仇恨,里面还有个对笑无情深恶痛绝的风残月,丝丝着实无法猜测到结果。随着屋里的沉默,她的心渐渐提起来——小九会答应么?倘若他答应了,她要如何选择?

    第十九回

    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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